只是,那三朵莲花尚未有所反应。
“诸位切莫着急,这三蒂莲开花,必定要三个人的血一起进去才行,还差小团子了。”
眼下,说什么都晚了。
贺连衣似乎也阻拦不了什么,就连当事人清衡和如烟都没拒绝,她干嘛皇上不急太监急。
清衡才是最不希望事情败露的人,事情一旦败露......,她们仙门本年度最大的笑话,恐怕就是今日了。
如烟眸色淡然,她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外面天寒地冻,小团子的手紧紧包裹在衣袖中,她的一双眼睛亮堂堂的,正无辜地看着如烟,冲她微笑。
如烟勾起唇,纤长指甲落在她耳侧,轻轻一勾,团子怔了一下,不忍蹙起眉头,顿时哼哼哼起来。
如烟指甲上蹭了层淡淡血点,她将手指探入水,很快,团子的血也都融入进去。
众人都搓着小手,期待着莲花绽放,只是过了半天,那三蒂莲花都没动静,甚至连周身的光芒都变化。
“怎么回事。”
“该不是逗我们的吧。”
“是不是血太少了。”
大家猜疑纷纷落入耳中,钱金石也不忍问到:“玉宗主,这花怎么还未开。”
难不成真的如大家说的,是个骗局吗?
她绕着瓷盆走了圈:“不对啊,我这朵三蒂莲,但凡遇到亲生血肉,都是会开的......除非。”
她看着钱金石,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
“除非.......。”
清衡此刻站出来:“玉掌门,莫不是你记错了。”
玉玲珑捂着鼻子微笑:“清衡长老,你倒对此很上心。”
她被说中了要害,只垂眸躲避那赤辣辣眼光。
玉玲珑挑眉:“难道清衡也是和先前某人一般,只敢做,不敢为。”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清衡显然没了辩驳的力气,此刻的话和她脸色一样苍白。
她负着手,很是满意地踱步到莲池旁,她伸出手去触碰娇嫩的花蕊,指腹摩挲来回摩挲着:“金石长老,这三蒂花若是吃了你们鲜血不开,说明你们不是亲生骨肉。”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眼神纷纷落在钱金石身上,只见他啊了声:“这不可能啊。”
场面一时难以控制,有弟子跳出来辩驳:
“玉宗主,今日是掌门的大喜日子,你可不要胡说。”
“就是,玉宗主该不会是故意挑事的吧。”
那苍栖谷的弟子比钱金石还要激动,纷纷列成一排,围着玉玲珑。
合欢宗的弟子也不是吃素的,见人都簇拥上来,也都挺起小胸脯迎面站立,两方弟子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都瞪着眼睛怒视对方。
钱金石明白过来,他知道玉玲珑摆明了是来砸场子,便先稳住了心神,朝她盯过去:“玉宗主不妨有话直说,别弯弯绕绕,我听不懂。”
玉玲珑哼笑一声,只见她徒手捻起一枚细碎银针,侧身时,手臂只甩出去,只见银针直勾勾朝着白衣仙尊射过去。
清婉的清衡仙尊耳边头发微微扬起,不过片刻,她的耳坠上便生出一点鲜红,宛若红豆一般落下。
那颗鲜血就那么直直地被玉玲珑勾住,它像一道抛物线划过众人中,最终咚地一声,盆里水荡开涟漪。
顷刻间,万丈红光绽放出来,刺得人不能逼视,众人先用手挡了挡,待红光渐渐散去,众人看向水盆莲花,只见三蒂莲就像伸展枝叶一般,绽开了花瓣。
第74章 74
贺连衣第一次看见鲜花盛放的过程,原来鲜花绽放是有声音的,那一瓣瓣紧紧包裹的花瓣撑开,发出细腻的声音,莲花的根茎也兴奋地摇晃起来,它抖动着花蕊,将花粉抖得四处散开,霎时间 ,整个寝殿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莲花香气。
它绽放得如此美艳,耀眼夺目,可现在却没有人欣赏它的美艳,没有人闻到它的芬芳,所有人都震惊得下巴磕在地上。
清衡的血竟可以融合如烟、团子二人的血,一起让莲花绽开!
一时之间,众弟子交头接耳,窸窸窣窣声议论起来。
“不是吧,那如烟出轨清衡掌门,给钱掌门带了绿帽子?”
“是的,你没有看错。”
“怪不得,那团子和清衡掌门一模一样。”
钱金石一下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众人的议论,清衡的神情,玉玲珑那似是而非的笑,还有如烟闪躲的目光,都述说着这件事的真实。
而作为一个苍栖谷掌门,坐拥名利钱权,美人在怀,儿女双全,本是一家其乐融融,现如今,他引以为傲的东西却是假的,他最疼爱的女人竟和人偷情,还生下了别人的孩子。
钱金石顿时心如刀绞,他一把拽过如烟,晃动着她的肩:“如烟,你告诉找我,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女人头上的珠花步摇撞成一片,头发也松下来,显得有几分凌乱。她手里还抱着孩子,便只一心一意看着孩子,没有正视钱金石。
而此刻的团子也似受到了惊吓,她扯着嗓子大声哭了起来。
清衡见了这架势,立踱步过去,将如烟从他手里拽出来,挡在了母女身前。
“掌门切莫动怒,孩子是无辜的。”
如烟躲在她后面,她轻轻摇晃哄着孩子,却一眼也没看他,他顷刻间明白过来了。
这一切都是真的,如烟和清衡有私情是真的。
此刻犹如一道闪亮的绿光劈头盖脸落在脸上,钱金石面色涨红,他气不过,只大手一挥,从虚鼎中唤出一把银黑色的剑来。
他紧了紧粗粝的剑柄,眼色赤红盯着清衡:“孩子无辜,你却不无辜,清衡小人,拿命来还。”
清衡怕他伤到如烟和团子,只得掣出命剑相抵,两把剑砍在一起,迸发出强悍的力量,光芒万丈,声音刺耳,听得令人牙齿发颤。
刀剑无眼,更何况是两大掌门对战,贺连衣第一时间将玲珑护在身后,杜绝剑气伤到她的身体。
钱西和跑了上来,站在一旁焦急地喊着:“爹,清衡掌门,你们别打了。”
他们哪里听得见,只当他是耳旁风,两团身影一红一白,在空中打得不可开交,也分不出上下来。
只是殿内空间狭窄,不足让两位掌门施展拳脚,不过两个回合下来,桌上的美味佳肴都被剑气震得稀碎。
钱金石攻击,清衡闪躲。
清衡落在门前,还试图和他谈话:“钱掌门,有话好说,这么多弟子看着呢。”
钱金石怒不可遏:“你也知道这么多弟子看着,我钱金石一生的名誉,算是败在了你手里。”
说罢,他祭出一掌,只见鲜艳的红掌在空中成型,直勾勾朝着清衡打去。
清衡闪了一个身,她身后的汉白玉屏风顷刻间被震碎,连着门口挡风的帘子,一并被撕成碎条。
一阵凌冽的寒风吹了进来,外面不知道何时下起了雪,风携裹着雪花狂卷入殿,吹得众人纷纷举袖遮挡。
贺连衣也伸手挡了一下,待这阵疾风过去,却听见两人搏斗的声音远去。
冰天雪地里,两个身影不停打着,引得众人都追了出去。
贺连伯走到她身侧,朝她看了眼:“师姐,你不主持一下大局吗?”
主持大局?
贺连衣也想,只是......她垂眸思索:“连伯,这些家事,你觉得是我能管的吗?”
贺连伯不忍着急:“难道就由着他们两人继续下去,若是出了事,将会是两派的灾难。”
她摇摇头:“不至于,先让钱掌门把怒气发出来吧,至于清衡掌门,她没事的。”
“师姐说的也是。”贺连伯说完,朝着她身后的玉玲珑看了眼,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但最后没说什么话,只甩甩衣袖,踏步跟了出去。
眼下最关心钱金石的,大概就只有钱西和了,他远远地看着两个长老,却不敢近身,只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然而他的声音不论多大,都会被无情的刀剑风雪声掩盖,他孤独地伫立着,站了一会儿,又折回到如烟身旁来。
“小娘......,”或许是以为喊错,他又换了一个称呼:“如烟姑娘,你劝劝他们吧,现如今,只有你能劝他们了,我求求你,我没有了母亲,没有了妹妹,以后不想没了父亲,求求你。”
如烟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此时孩子哭个不停,她摇晃着哄着她。
她抬起一双眼眸,眼神带着无边的落寞,发丝缠绕的风雪吹在她脸颊上,又添了几分可怜的神情。
她望着远处的两人,身体不忍往前倾斜,险些倒下,但是她很快迈出一条腿,朝着那刀光剑影奔去。
她微微垫脚旋转,直接落在了两人剑气的之中。
清衡率先收回了剑,连忙朝着她母子二人抱去,她微微抽剑一挡,挡住了钱金石的红色剑影。
只听哐啷一声,两把剑绞在一起,直直插入了雪堆里。
“额!”
如烟吃痛地低吼了一声,她还是被剑气伤到了手臂,只见她雪白的手腕上,鲜血已经浸湿了臂弯,正湍湍直流。
“如烟。”
清衡抱着她坐下,一面从她手里把孩子顺过来,一面竖起手指,在她胳膊上几处穴道点了点,她方才止住了血。
众人也都将她们围了起来。
贺连伯拉住钱金石,从旁安慰了几句。
初棠则听了玉玲珑的命令,前去给如烟包扎伤口。
团子到了清衡怀里,方才止住了哭,她的眼角还有泪痕。
自她一生下来,都是清衡抱得多,养的多,她自然认她,再加上亲子血缘......。
钱金石看见这一幕不禁发笑:“真是恩爱的一家,那我呢,我算什么,这么多年来,你难道没有爱过我?”
如烟轻笑了笑,她嘴唇因为失血而惨白,眼眸带着十分鄙夷的决绝:“爱你?钱金石,我从未爱过你。”
钱金石瞬间麻木,他瞳孔放大,手颤抖地伸起来,连着嘴唇也抽搐着:“你说什么,你不爱我,你难道是为了报恩,报我救你之恩?”
这就回到了最初的时候,如烟跟清衡说的,她是为了报恩。
连衣不忍叹口气,险些没听下去。
只是如烟忽然嗤鼻一笑,她扬头看着漫天大雪,大雪落在她脸上,她眼神木木的,嘴角也颤抖着:“报恩?报什么恩?你是说,你在山崖下救的我吗?你怎么不想想,当时我为何出现在山崖下?”
钱金石顿时清醒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如烟故意的?故意引诱他,故意在他身边?
他的心宛若刺进一把钢刀,疼得他喘不过气来:“你是说......你是说.......。”
“钱掌门,当初你们在围剿合欢宗的时候,难道就没有误杀过人吗?我的家人,究竟是死在你们谁的手里,我至今还不清楚。”
合欢宗!
众人哗然。
如烟是合欢宗的人。
钱金石一下坐在地上,大吼一声,紧接着是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宛若疯癫了一般,起身拔出剑,朝着四周乱砍一番,白雪溅起三米高,就跟下了一场鹅毛大雪般,他的头发被吹的乱七八糟,整个人癫狂地踩着命剑,朝远处山谷飞去。
一时间,可怖的笑声回荡苍栖谷。
“爹!”
钱西和见状,立即领着弟子忙跟了上去。
清衡倒吸一口凉气,知道了真相,她不必钱金石好多少,她看着如烟,不忍抱着孩子往后退了一步:“你是合欢宗的人?”
如烟沉默地看着她,默认这一切。
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觉得山谷的风在耳边呼啸,无数的冰冷雪花落在皮肤上,严寒刺透她的肌肤,一张寒冰手将她拽紧,令她毛骨悚然。
她眨了眨眼,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呼吸凝重起来:“那你对我......。”
如烟捂着伤口,跪坐她身旁:“清衡,我对你是真的,我们还有了孩子,玉掌门她都知道,她也答应了,让我们在一起。”
她微笑着凑近,试图去拥抱她。
清衡抱着孩子站起,很嫌弃地后退了一步,她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只轻轻摇着头,兀自发笑。
比她还要后怕的贺连衣,她顿时觉得脊骨发寒,原来如烟是玉玲珑安插的眼线,原来玉玲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复仇,她是想不费一兵一卒,离间仙门,让仙门自相残杀。
玉玲珑掩鼻笑了笑:“清衡掌门这是怎么了,见了我们合欢宗的女子,怎么跟见了瘟疫似的,你可是曾经和她也缠绵悱恻,共享其乐的啊。”
清衡连连后退,退到一块大石头上,才定下来,她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嘴里喃喃:“不,如烟,你快告诉他们,你不是合欢宗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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