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糖放好了书包,抱起了小猫咪,揉了揉毛茸茸的猫咪,似乎有些失落,“好吧,那我先去做作业,再等等顾少回来吧。”
说完,阮糖礼貌地感谢张姨回复后,蹭蹭地上了旋转楼梯,从房间里找出来往年的数学模拟题,按照解题思路,认认真真地做了好几套后,向若大的落地窗外看,还是没见到顾少的身影。
阮糖揉了揉泛红的杏眼,小小打了个困困的哈欠,可还是止不住困意。
随即,阮糖换上了大鸭鸭拖鞋,进了浴室,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回来,可还是很困,小脑袋昏昏沉沉,一点点往下掉。
阮糖找了个软软的抱枕,坐在沙发上,精致漂亮的小下巴,顶在抱枕上,时不时困得埋头,蹭一蹭。
后来越来越困,小小的身子不由缩在了沙发上的一角,怀里的抱枕,也随之落在地上。
微微的晚风,从窗外袭来,轻抚着脸庞,带来一丝痒意,阮糖睡梦中,不满地嘟嚷了几声后,又转过身,进入甜甜的梦乡,却不知露出了一截奶白的小腰。
顾少言回来时,就看到了此场景,不由低笑一声,可一股暖流却在心中渐渐流淌。
他俯身下来,小心翼翼地抱起阮糖,却未料到,阮糖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揉了揉,“先生,你回来了呀。”
“怎么不去卧室睡?”顾少言轻轻掂量怀里的重量,越发觉得要喂饱阮糖,摸起来一定会软乎乎的。
阮糖揪紧了顾少言的衣服,被轻轻地掂量,白净的耳尖,渐渐红了,小声道:“想等先生回家。”
声音虽小小的,可却进入了他心里,他不由将下颌,蹭了蹭阮糖的脖颈,“糖糖,以后我回家很晚,不必等我,要好好休息。”
察觉到顾少言眉眼的疲惫,阮糖抬头,关切询问:“先生,你最近是不是有很多事情忙?才会这么累呀?”
顾少言眼中闪过了暗芒,扯了扯领带,声音沙哑,却带了一丝凉意,“最近,调查那次车祸的事情,我怀疑车祸不是意外的,而是有人蓄意谋之。”
“有进展了吗?”阮糖歪着脑袋,黑白分明的杏眼,有些疑惑。
顾少言揉了揉阮糖的松软的黑发 ,笑了笑,“有进展,但还是需要一些时日验证。”
想到顾少言因这事,被许多人厌恶、鄙视,阮糖就气不打一处,握紧了小拳头,声音难掩愤怒,“那查出凶手,我们先不送进警察局,先狠狠地揍那人一顿 。”
闻言,顾少言低低失笑,握住了阮糖的小拳头,大手包裹着小手,“就凭你的小拳头吗?我怕到时候,会打不过呢。”
“那我高考后,就去练习武术,你也教教我,我就能一拳揍倒一人,好不好?”阮糖雄赳赳气昂昂道。
“好。”顾少言眼里闪过几分笑意,抱起阮糖去卧室。
第三十五章 小树林冲突
五月底的夏日,青绿色枝桠,渐渐漫延进来,而窗外的主干道旁生长着一排又一排的大榕树,阳光倾斜下来,隐隐可见细碎的光芒,有着浮光跃金的瑰丽。
而教室内,有些闷热,风扇在天花板嘎吱嘎吱的响,余恒支着头,瞥到前桌的认认真真上课的阮糖,觉得有些无趣,就盯着天花板发呆。
渐渐眼皮打架,越来越困,甚至差点下巴重重磕到桌面上,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可还是太困了,想到下节课就是数学老师“灭绝师太”的课,他打了一个激灵。
趁着下课,他去买了一瓶冰冷的矿泉水,却听到别人的议论纷纷,他有些震惊和恶心,可却没有逗留。
走进了教室,余恒仰头灌了几口水,喉结滚动,小麦色的下巴上,沾了些许的水珠,手掌随意的擦了擦。
他是个粗人,又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忍不住凑到阮糖身旁,絮絮叨叨道:“刚才我听到他们谈论,说什么陈豫带小弟去惩罚安离,还去了校园西边的小树林,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还没说完,阮糖瞳孔猛缩,大惊失色,蹭的一下站起来,交代余恒,“余恒,帮我和班主任请个假,下午我再来。”
说完,阮糖神色慌张,匆匆忙忙地跑出教室。
余恒还没答应,就看到已经跑远的阮糖,不由叹息,还好是阮糖请假,阮糖的成绩一向很好,深得老班器重,若是其他人,不解释好,老班肯定会逮着不放。
而与此同时,阮糖气喘吁吁,双腿发软,终于跑到了西边的小树林,他甚至来不及擦拭额角的汗水,紧张地寻觅安离的踪迹。
小树林很大,树叶又枝繁叶茂,若身量小的人在里面,很难看得到,他只能沿着,凌乱被人踩碎的树叶,前行。
直到痕迹越来越清晰,一看就知道有过剧烈挣扎反抗的打斗痕迹,明显有四五个人的脚印。
他弯下腰,双手颤抖,掀开了新掉落的树叶,甚至还能看到猩红的血液。
继续沿着血迹找,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唾骂声和闷哼声。
心跳提到了嗓子眼,越靠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哗哗——”树枝被猛烈碰撞,纷纷落下叶子。
陈豫拎着安离的衣领,用了十足的力,将人狠狠地砸在树干上,看着少年仍然不吭声,他神色阴鸷,又毫不留情的踹了一脚,却没有收回,反而继续碾压,折磨。
剧痛从腹部传来,少年弯下腰,痛得发抖,阴郁秀美的脸,白得可怕,眼睫上泛着点点的泪水。
见少年面露痛苦绝望之色,陈豫这才满意地收回了脚,一旁的刺猬头的不良青年见到少年貌美,不由打起了怀心思,推搡着身边的红毛少年,“要不我们一个一个来玩?”
红毛少年一眼就看出到他的心思,十分嫌弃道:“我不喜欢上男的。”
另一个头发染得缤纷的眼镜男,眉毛一挑,吹了口哨,“怕什么,用嘴也可以。”
刺猬头男和眼镜男都有些兴致勃勃,转过头,示意老大先来。
陈豫什么样美人没见过,更何况眼前的少年还脏兮兮的,完全勾不起他的兴趣,不过他乐意看别人痛苦绝望地样子,“你们上,我就在旁边看着。”
他在笑,可却像个恶魔,轻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别人的生死。
闻言,眼镜男和刺猬头男,连忙扯下校服领带,笑嘻嘻地上前靠近,“少年的这张脸,真漂亮。”
“待会我们就看着,这张脸会露出愉悦还是痛苦的表情,哈哈哈……”
少年吓得脸色煞白,想逃却逃不了,可他们却还在笑,完全没有人性,狰狞发笑的样子,就像披着人皮的恶鬼。
阮糖气得浑身发抖,小声的报了警后,猛地加快速度,冲了过去,将人护在身后,拼尽全力,推搡着眼前的几位男生,“滚开!!!”
第三十六章 转折
眼镜男和猥琐男目光对视,不怀好意地看着阮糖的容貌,见这人的容貌比安离还要出色,摩擦着手掌,色眯眯地盯着他俩,“其实我不介意,你们一起来玩。”
阮糖气得发抖,牙齿上下打颤,“你们简直是完全没有人性的恶鬼……”
“恶鬼,我头一次还听到有人如此评价我们,哈哈哈。”眼镜男和猥琐男,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快飙了。
阮糖攥紧了拳头,紧紧地护着安离在身后,抬眸警告道,“我已经报警了,不想进警局,就立刻离开。”
可能是人天生对警察局有敬畏之心,几位男生听后,停止了笑声,有些心虚地望向陈豫,“老大,我们要不要离开……”
“怕什么?有什么事,我担着,摆平。”陈豫两三下解开领带,将阮糖的脸狠狠的压在粗糙的树皮上,又用领带勒住了阮糖的脖颈,力道渐渐加大。
“阮糖,别多管闲事,要不然你就会有和安离一样的下场 ”
阴沉恶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阮糖呼吸不畅,脖颈火辣辣的疼,额上的冷汗滴进眼睛里,又辣又疼,泛起了生理泪水,艰难地出声。
“为什么?安离和我明明都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你们这般欺凌?”
“为什么?因为我看不爽你们,我要你亲眼看到,安离和我作对的下场!”
陈豫眼神狠戾,心头的野兽在叫嚣,反扣住阮糖的手腕,将阮糖压在地上。
阮糖泪水朦胧,看到猥琐男和眼镜男,解开了裤带子,一步步朝安离靠近,而那个曾经温软笑着给他糖吃的少年,眼里的光亮一点点消失……
阮糖眼眸剧烈猛缩,拼命地挣扎,眼中满是泪水,“疯子!你们这群疯子!这样是犯法的!”
阮糖拼命疯狂地挣扎,想靠近安离,却被陈豫死死捂着嘴角,拖了回去,呜咽出声,“安…安离…快跑……要不然你会死的……”
孱弱的少年极尽全力的跑,猩红的血液流下来,染红了地面,可却被眼镜男和猥琐男完全压制住,遍布伤痕的双腿被抬起……
然而,孱弱的少年却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他拿起身边尖锐的石头,毫不犹豫的划自己的脸,一刀又一刀,像个空洞漂亮的木偶人。
直到,那半张脸猩红恐怖,宛如从十八层地域来恶鬼索命,少年低低笑了起来,却带着,深深地刻入骨髓的凄凉。
两人被这惊悚的笑声,吓得下身萎缩了,望着少年一半秀美漂亮的脸,另一半猩红恐怖的脸。
只觉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他俩哆哆嗦嗦的,干裂起皮的嘴唇都有些颤抖,“老大,我看这人,恐怕疯了,或者被鬼上身了。”
陈豫眉头微蹙,脸色阴沉,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俩。
见陈豫分神,被压制的阮糖,趁机,疯狂地挣扎,脱离了掌控,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地跑向安离,想伸出帮帮安离,却见到他浑身都是伤口。
酸涩和心疼漫延至心脏,阮糖突然觉得踹不过气来,心脏顿顿的疼,仿佛被刀割。
陈豫却乐意看着别人痛苦的神色,看够后,示意几个小弟去绑住安离和阮糖,却没想到刚刚上手,就传来一道刺耳的警笛声。
第三十七章 救赎
从警局出来时,天色将晚,黑云密布,狂风夹杂着暴雨,犹如沾满荆棘的鞭子抽打着街道上,人们低头神色匆匆,赶忙回家。
阮糖站在街道角落里,撑着黑伞,眼里涩得厉害,弯下腰,“安离,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眼前孱弱的少年,好像听不到声音,捂着自己的膝盖,脸上的疼以及身上皮肉外翻愈发清晰,冰冷的寒意渗入骨子里,让少年的身子痉挛着、蜷缩着。
那是痛到极致却隐忍的动作,少年眼神空洞无神,失去了所有的光亮,遍体鳞伤,脸上的伤包扎过,却还隐隐可见血红的皮肉,
想起以前会朝他笑,温软的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儿,还会递给他甜甜的奶糖的少年,与此刻,天差地别。
酸涩和心疼,慢慢蔓延上尾椎骨,渐渐破开皮肉,刺入心脏,顺着血液,融入身心。
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阮糖眼眶一红,一点点的,又小心翼翼地牵住了少年的手,无声地安抚。
温热的温度,从手心传来,安离的眼睛渐渐有了聚焦,望向黑沉沉压抑窒息的天空,苍白的唇色微弯。
“曾经还有个女孩喜欢我,可得知我的家境,母亲残疾,父亲好赌后,她开始厌恶我,唾骂我,甚至不惜联合其他同学,栽赃陷害,校园暴力。”
说完,安离低着头,隐约可见,凌乱的衣领下斑驳的伤痕,有烫伤的烟头痕,掐痕,刀伤痕,他打开了铁盒,动作顿了顿。
“可是真的很疼很疼,我从小就怕疼。”
安离拿出了一颗白白胖胖的奶糖,放在阮糖的手心后,自己又剥了一颗糖衣,缓缓放入口中,“我母亲说,‘人生太苦,要吃糖,添点甜,才能缓解’”
安离笑了笑,笑得温柔秀美,可眼眶却渐渐红了。
阮糖攥紧了手心的奶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不上来。
阮糖不知道,如何该安慰眼前的少年,于是,他一点点又小心翼翼地抱住少年,在少年的耳边,声音带着哭腔和干涩,“我会帮你的,一定会的”
感受到这人对他心疼,少年眼里涩得厉害,攥紧了阮糖的衣角,回抱得很紧很紧,像处于绝望的人,紧紧地攥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好。”
等到两人分别时,天色已晚,狂风暴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中雨,在淤积的地面上,溅起一洼又一洼的清涟。
安离撑着黑色的大伞,又回到了家人租的出租屋,父亲和母亲都没回来。
狭小的窗户,肮脏且结满青苔的阳台,挂着湿答答的衣服,潮湿又混合着屋内的腐朽的木桌气息,让人感到窒息和绝望。
可安离却习惯了,或者说麻木了,他脱下了破旧不堪的帆布鞋,换上了几乎只剩下底板的拖鞋,沉默无言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从墙壁里的暗槽里,找出了一本使用多年的笔记本,里面的字字句句都是他对生活的记录,他再添加了一些。
【7月9日晴,这天是我遭遇校园暴力的开始,无数的恶意向我袭来,像无尽冰冷的海水,渐渐涌来,侵入我的口鼻、耳眼、呼吸,让我感到窒息绝望。】
【7月13日阴,言语的伤害渐渐转为暴力血腥,我颤抖着,害怕着,更害怕疼,受伤,可都无济于事。
【我像个濒死的小兽低低呜咽,却又像个脏脏的地下沟的老鼠,默默舔舐伤口。】
【7月13日阴转晴,遍体鳞伤的我,遇到了那人,那人像我伸出援手,手是如此温暖,让我忍不住贪恋他的温度,哪怕是一点点,一点点。】
【7月17日雨,从出生起,我就知道,我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
【而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公平,只有相对公平,就像有的人自出生起,便高高在上,而有的人注定活在烂泥里,可我还是愿意相信那人,因为他说,他会帮我的,一定会的。】
安离渐渐停下了笔,看着最后一句话,眼里出现了光亮,犹如从石头缝生长出来的顽强的小野花。
合上了笔记本,他苍白的唇弯了弯,却突然听熟悉却又令人骨子里都颤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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