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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钢琴的3650个日子(近代现代)——格卿

时间:2024-01-06 10:51:42  作者:格卿
  轮到第二首曲子,卫丛只有一句话:“你现在弹的还不是海顿。”
  宗半雪的眼圈当场就红了,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卫丛,但所有人都能听见她的鼻音。她问:“卫老师,是我哪里不好?”
  “不是哪里不好的问题。”卫丛说:“如果不喜欢就直接说不,光是勉强是弹不出来好听曲子的。你弹一个宗半雪的海顿我都觉得没有问题,但你不能让海顿成为木乃伊。”
  “比如你现在,觉得难受了,委屈了,就哭出来,”卫丛的表情变得很奇怪,起码宗半雪觉得很奇怪,她有点听不懂老师是什么意思。“不要放弃自我啊。”
  宗半雪终究还是哭着下台了。
  卫丛觉得他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作为这所学校的老师,他希望宗半雪能想明白。
  宗半雪基础扎实,练琴勤恳,对曲子的梳理细致,这都是优点,但这些优点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沦为平庸,这就是为什么小时候的宗半雪的神童,长大的宗半雪却连前三都拿不到。
  她正压抑着自己猛钻牛角尖,越是努力就越钻得猛,越难回头。
  ——也越讨厌钢琴。
  如果说简一鸣还能叫没那么喜欢,那么宗半雪现在就处于一个“讨厌”的状态,但她自己都不知道,或者说是不敢承认这种讨厌。
  对自己都无法坦率的人,更别说坦率地面对钢琴。
  说真的,卫丛刚才更情愿看到她砸琴。十几岁就变成这样,以后只能成为庸俗的大人,没有棱角地完全适应这个社会。
  或许这样还会比较轻松,能成为大众眼中“幸福”的那一个。卫丛支着下巴靠在钢琴上,面无表情地想:其实那也不是不行,不过是当不成站在台前的那个人而已。
  就看她甘不甘心了。
  当然对现在这个年龄的学生来说,宗半雪的天才光环还没有完全消退,卫丛的目光从台上扫视下来的时候,大部分学生都缩了缩,生怕被他点名。
  连宗半雪都被批得那么惨,谁敢上?
  “卫老师,我。”
  “来吧,林茗同学。”卫丛挑了挑眉,感觉这节课也不坏。
  上一届学生还是中规中矩的音乐生,没有特别出挑的,也没有特别差的,差不多的努力差不多的水平。简一鸣这一届的学生就有趣多了,有奥莉加这个明显走俄派力量系的,也有林茗这个德奥学派类型的学生。
  假如宗半雪能走出来,她大概会是那种典型学术型演奏家。
  林茗的个子很小,十六岁了还不到一米五,穿着高中校服看起来也像个小学生,穿小学校服估计能完美混进母校。人长得很可爱,用学生的话来说就是“像个人偶”一样,皮肤白,眼睛大,齐刘海,长头发,看起来很乖,实际上却是个日常会穿着洛丽塔装在学校晃来晃去,毫不在意别人目光的女孩子。
  她很清楚自己的优劣,并乐意表现自己。
  卫丛不止一次听过老师叹息,但凡林茗的个子高一点,手掌大一点,肯定能争取年级前三的位置。但他从不可惜,脑子和体格能两者其一能发挥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两者兼有是可遇不可求,像他那个傻瓜徒弟,就属于脑子不怎么好用的类型,而林茗则是“弹琴弹得很聪明”的那一类。
  她可比钻牛角尖的宗半雪聪明多了。因为手掌小,所以她从来不选高难度曲子,俄系曲子基本上拜拜,选曲大部分是德奥那种小巧玲珑的类型,包括这一次上台演奏的曲子,到现在为止,都是难度不大,却有一份属于她自己神秘和特色的曲子,弹出了一点属于“林茗”的意思,继续往这个方向努力,她必定能吸引到一批独属于她的忠实听众。
  倒是很适合小型演奏厅、和听众亲密接触的类型。
  不过按现代听众的喜好,这类的演奏家很难走上大舞台。
  卫丛听着她前面的曲子点点头,到最后一首——拉威尔的《水中嬉戏》。
  拉威尔最出名的一首曲子,活泼跃动,色彩丰富,意向简单,非常容易被普通听众理解,所以流传度也很高,但这种曲子最大的问题就是难度大。
  要把听觉的声音弹出视觉的水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技术分满分十分,这首曲子可以去到八点五分的难度,不比弹一首协奏曲来得简单。
  看来还是不服输嘛。卫丛的心情也雀跃起来。他喜欢这种挑战难度,勇于释放自我的学生。
  和《水中嬉戏》类似的还有一首以“水”为主题作曲,而且还同样是印象派作曲大师的作品,德彪西的《水中倒影》。对比前者,后者的难度要更低,那种大范围的跑动和跨度没那么大,曲子内容也更符合林茗的选曲习惯。
  卫丛保证她的老师建议是她选那一首,甚至林茗也练过那一首,但是到她演奏课上台的时候,她却依旧选择演奏《水中嬉戏》。
  外柔内刚吗……
  卫丛垂眸看向她弹奏的手,确实很小,跨八度都难的小。
  曲子从前面开始点评,卫丛挑了两个毛病,细讲几个弹奏的点,给了林茗一些表达的建议。
  这里他只会给建议,因为林茗明显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卫丛没必要强行把林茗的表达方式掰过来,非要按他的理解走。
  一路讲到最后一首。
  林茗看上去神色未变,只是双手十指交握在一起,像握紧的拳头,只是她手小,两只手握在一起的拳头还没有简一鸣一只手来得大。
  “弹得很好。”卫丛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有好好努力了,不过那种水的活跃还可以更放开一点,像你前面弹的那种曲子就放得很开,怎么到这里反而放不开了?”
  卫丛就看见那个绷着一张脸的林茗笑了起来,从一位人偶小姐变成了活生生的人一样。
  “我明白了,谢谢老师!”
  卫丛心情好,就多说了两句,用他的钢琴给林茗上手示范,一些小细节甚至模拟手小的情况去和林茗讨论技巧,硬件不足软件上。
  简一鸣坐在听众席上,看着台上互动的两师生,忽然有点酸了。
  他可能是学生里唯一一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人,并不只是弹得好的问题,而是那种直面自我的勇气和执拗的精神打动了卫丛。
  “我想弹”和“我能弹好”之间,林茗选择了前者,义无反顾在全系的人面前上台,那种直白的心情通过音乐直接传递给了简一鸣。
  ——我有这种时候吗?会有无论如何都想弹的曲子吗?
  简一鸣有些迷茫了。
  卫丛对林茗的温柔总算让底下的人松口气,第三个上台的向西甚至获得了卫丛的赞赏。
  “不错,比之前好太多了。不要害怕错误,把想说的表达出来,你们这个年纪,应该是感情最充沛,最外放的时候,用力过猛也无所谓,先把嘴巴张开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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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当年我看过郎朗的大师课,莫名其妙上台的孩子都砸了,郎朗就很给面子来了这么一句,反正懂的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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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月30号入v啦,3月最后一天开,4月最后一天v嘿嘿嘿
  当天掉落三章更新,谢谢大家支持!
 
 
第23章 
  晋江独家/格卿
  宗半雪生于一个音乐世家,爸爸是国内有名的钢琴演奏家,妈妈以前是长笛手,后来为了照顾她当了全职太太,每天监督她学习、练琴,照顾她生活。
  妈妈在电视上看到别人演奏的时候,经常会说她以前的事:“如果不是退了下来,说不定我就去应聘这个乐团了。”、“这个乐团的吹奏真差,要是我肯定会不一样。”之类的话。
  小时候宗半雪听了只觉得妈妈好厉害,后来宗半雪听到只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窒息感。
  但是她不能说。
  说出来就辜负了妈妈对她的期待和照顾。
  宗半雪从出生开始就跟钢琴密不可分,据说妈妈怀孕的时候一直用古典音乐做胎教,爸爸有空的时候也会为妈妈演奏。因为听说莫扎特的音乐对胎教特别好,所以妈妈怀孕的几个月一直在听莫扎特,听到她快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母女连心,宗半雪也很讨厌莫扎特,但她在父亲的指导下还是学了莫扎特的大部分曲子,一边弹一边恶心。
  大概一岁,她能坐得住的时候,她就开始待在妈妈的怀里听音乐,或者坐在爸爸怀里看他演奏。
  四岁的时候,爸爸亲自为她做音乐启蒙,宗半雪开始了她的学琴生涯。她也有闹过脾气不想练琴,但是没用,她不练琴就没有能做的事情,没有玩具、没有电视、没有手机,也没有朋友,除了钢琴什么都没有。
  六岁的时候,她开了自己的第一场演奏会,全程按照爸爸的意思弹,底下的叔叔阿姨都在夸奖她,宗半雪终于觉得练琴也不是一无是处。
  那么多、那么多人夸她呢!
  那天宗半雪很高兴,爸爸妈妈也很高兴。
  然后宗半雪终于去学校了,那是她第一次去学校,一所音乐小学,里面都是学音乐的孩子,她也在里面交到了第一个朋友。她那个时候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玩具、电视剧、动漫、明星,不是除了练琴就无事可做。
  当她向妈妈表达了“想要”的情绪之后,宗半雪被打了,妈妈抱着她哭,她的衣领完全被妈妈的泪水浸湿,沉重,湿闷,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
  她再也不敢说那样的话了。
  后来她开始到处参加比赛,依旧没有玩具也没有其他娱乐,甚至她和同学的关系都淡了下来,因为她经常不去上课,也没时间和他们一起玩,他们聊的话题宗半雪什么都不知道,但她获得了很多很多的奖杯,还有很多很多的夸奖,他们会说那个神童宗半雪。
  这样也很好。
  初中的时候,宗半雪参加了花国少儿音乐比赛,爸爸千叮万嘱她要好好表现,因为这一次比赛邀请了业内大拿当评委,如果顺利的话,她高中就能拿到去国外名校的推荐函了。
  但那一届比赛里面,跑出了一匹所有人都语料未及的黑马,简一鸣。
  宗半雪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他看起来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她从来没有听过有人会那样弹琴,和音乐家、音乐背景都脱节了,具有强烈的个人存在感。
  过于强烈,让宗半雪觉得自己无法直视他。
  她又有点羡慕,她也想像他那样弹琴。
  比赛还没过半,大家就说这次看来是他会拿冠军。
  结果在决赛的赛场上,他发烧了,脸烧得通红,像刚刚从火炉里拿出来的铁块,她看着简一鸣手软脚软地登上台,鞠躬差点翻跟头翻下台,宗半雪都担心他会弹着弹着从台上栽下来,结果他却弹了一个……很强壮的肖邦,一台琴弹出了交响乐一样的效果,听得宗半雪目瞪口呆。
  那场比赛还是宗半雪赢了,简一鸣只拿到了第三名。
  那一次也是第一次,宗半雪拿到了冠军并不开心,她看向空出来的第三名的位置,工作人员替他代领了奖状,除了第三名的奖状之外,简一鸣还有一个最受欢迎的奖状,是在场所有听众投票的结果,简一鸣大比率获得票数,但他本人下来就被送去医院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开心。
  后来,她练习的时候尝试像简一鸣那样弹琴,被爸爸用竹条打了,红赤赤的几条杠,手臂和腿上都有,非常疼,一边疼还一边要练琴。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爸爸不打她的手和手腕,因为她还要练琴。
  宗半雪只能按父亲希望的那样演奏,演奏出他想要的声音,成为父亲理想中的女儿,就像她过去所做的那样。
  可是事情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顺利,之后的比赛也好,演奏会也好,关于宗半雪的差评越来越多,她曾经以之为动力的夸奖没有了。她试过在台上模仿简一鸣那样演奏,却没有获得想象中的好评,反而是又被父亲打。之后宗半雪只能完全按照父亲的意思来弹,每一次有恶评的时候,她就更努力的练习,练习,不断地练习……
  到高一的时候,宗半雪已经连比赛的第一轮都过不去了。
  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所以卫丛来上演奏课的时候,她试图从他身上获得答案。
  被批评的时候,宗半雪也没觉得有那么难过,类似的话她在这两年已经听多了。
  可是卫丛说:“不要放弃自我啊。”
  宗半雪的眼泪就控制不住了,她哭得停不下来,她脑子像台风过境,什么都混在了一起,陈梓菱过来了她都不知道,手里攥着不知道谁给的纸,哭到无法自控。
  应该没有那么难过吗?
  有那么委屈吗?
  宗半雪自己也不知道。
  后面是谁弹的琴?好温柔的琴声。
  宗半雪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她听出来了,是林茗。
  这一次演奏课考试,她第四,林茗第五。如果林茗的手再大一点,能弹的曲子难度再高一点,她肯定不会止步在第五这个名次。
  等她抬头的时候,是向西上台了。
  向西,宗半雪很多次在比赛的时候遇到他。那个时候她总是冠军,向西顶多就是个亚军,有时候连领奖台都站不上去。曾经何时她是从来没有在意过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他进到了第二轮,差点进入决赛,而她连第二轮比赛都入围不了。
  向西的琴声……变了?
  上次比赛的时候,宗半雪只是隐隐猜测,这次就能清楚地听到变化。
  终于没有飘在空中,随时随地给人失控的感觉,变沉稳踏实了,情绪也更加浓烈,听着让人觉得很安心。
  向西找到了自己的路,那我呢?
  宗半雪用纸巾印掉眼角的泪,一双通红的样子看向台上。
  我能弹出这样的声音吗?
  我的琴声又是什么样的琴声?
  我……还要弹琴吗?
  ……
  室内乐考试当天。
  负责这部分的老师叫做林嘉锦,她整理学生资料的时候意外发现了符盛蓝的名字。
  “怎么会有符盛蓝在?”
  她办公室的小提琴系的老师回答她:“是符校开学的时候给他办理了入学手续,转学到我们学校小提琴来了。”
  林老师一脸震惊:“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说?”
  “符校办得很低调,基本上只有小提琴系和行政的几人知道,符校是行政一把手,他们当然不敢乱说。至于我们……唉,贝罗拉维克的学生还没人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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