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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公子,颜公子,师父说请你们安排一下,一会他会过来针灸治疗.”
“好,谢谢了缘师傅.”
“还有,针灸是不能着衣的,我一会就搬个火盆进来,让屋内暖和一些.”
了缘说完后就离开了.我正打算去准备准备,段劭临突然抓着我的袖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了?”我问他,他支支吾吾半天,看着我又想了一会,才说道:“你先等等吧,我还有事找了凡师傅.”
说完,他就匆匆离去,了缘已经搬了火盆进来,屋内也瞬间暖了起来.我看着他手脚麻利地做着这些事,问他:“了缘师傅,你来清水寺多久了?”
他弯着腰回道:“我自小在寺里长大的,师父养育我,我就打打杂,抄抄经书.”
“那你还是世清的师兄呢?”我笑道.
他羞涩地看我,回道:“是,了尘师弟虽然是俗家弟子,但是我们都很照顾他的.他也会教我们读书念字.王爷每次来看了尘师弟,都会给我们带很多好玩好吃的东西.”
“那你们知道了尘和王爷……”
“知道.师父告诉过我们,世间的爱分大爱与小爱,大爱是国之爱,小爱就是情爱.情爱分父母之爱,夫妻之爱,亲人之爱还有很多,我们出家人虽然不谈情说爱,但不代表我们是无情的.了尘与王爷,不论他们是怎么样的地位,也不论他们是否都是男子,只要两情相悦,我们都是会祝福的.”
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然能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来,“了缘师父,如果注定是无结果的爱呢?”
他想了片刻,回道:“世间不存在无果的爱,人的欲念深了,才会求一个结果.如果与之相处的每一日都是快乐的,那就不必太在意最后的结果.”
第49章 清水寺3
我刚想再与他闲聊片刻,他就被另外一个小和尚给叫走了.我独自坐在床上,想了很久刚才他说的每一句话,如果我没有执念,就不会追求结果,可是说来容易,做起来可真是太难了.
等了许久,我都没有等到了凡大师前来.段劭临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外面寂静无人,不敢随意走动,怕一会找不到回来的路.
我正想着还是出去走走,或者抓个小和尚询问下,就在门口听到了敲门声,我抬眼望去,世清穿着与寺庙里稍微有些不太一样的长袍站立着,他总给我一种与他人格格不入的气质,我一看到他,就能瞬间平静下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展开后里面是一排大大小小的针,看得我心惊.他熟悉这里的地形,所以走得很从容.“我来给你针灸,虽然医术没有师父精湛,但是还能凑活.”
“刚才了缘师父说了凡师父会来.”
“对,但是情况有变.”
段劭临一直没回来,段世清也支支吾吾的,他们好像都缄口不言在瞒着我什么,不过既然都是麻烦别人,那就别磨磨蹭蹭的.但是要我在段世清面前脱下衣服,虽然他眼盲什么都看不见,我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冷吗?”他语气柔和地问我,“靠近火源一些,不要着了凉.你也不用担心,我虽有眼疾,但是身体的各个穴位我都是清楚的.只要不乱动是不会出差错的.”
“好.”虽然我这么回答着,心里其实七上八下的.
世清修长的手指冰凉透骨,轻轻点压在我的身体上,我微微颤抖,他嘴角带着笑意说道:“颜浔,他为了你的病,遍寻名医,想了各种方法,从未放弃过.”
他有意无意地在分散我的注意力,但是我自他口中听到段劭临对我的关怀,心里还是很暖.
细针快准狠地刺入穴位,会有酥麻感蔓延过全身,段世清开始集中注意力,每一根针都很准确地扎入,又接着取下一根针.他额头冒着薄汗,脸庞一如既往的好看.认真的段世清特别迷人,怪不得颜穆宁想把他藏在这旁人很难想到的地方.
“疼不疼?”
“不疼.”我摇了摇头,现在我全身插满了针,像个刺猬一样.
但是身体突然觉得舒畅了很多.
“我的针法不及师父的,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你之前应该也得到过名医的治疗,如今只剩下些许寒毒未排出了.”
“只是很奇怪……”他突然说道,“按理说之前劭临给你找的方子也都是极好的,如今为何你依然体寒.很像鬼魅缠身.”
鬼魅……难道他看出来了?所以颜浔的身体无法痊愈是因为我附身的缘故吗,记得沈旷说过,不要试图去挽救他的身体,因为他的死期已定,所有的尝试都是徒劳无功.
离交换的时间越近,颜浔的身体就会愈发脆弱,最后无法再承载我的魂魄,是这样吧.
“听闻清水寺之前也闹过鬼吗?”
“是有过,不过也都只是传说,可能说的多了就半信半疑了.”
最后一根针插入后,世清松了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锦帕擦了擦汗.
我觉得有些头晕,就闭目休息了片刻,却没曾想一闭眼就睡了过去.等再醒来时,天色已暗,针被全数拔去,身上也穿好了衣服.
可依然未见段劭临,那我的衣服是谁给我穿的呢?世清吗?
我打开门,正好迎上了了凡师父,他说道:“颜公子,有些事情耽误了,要不我们现在开始吧?”
“开始什么?”只见他拿着世清之前拿来的那一套针看着我.
我感觉记忆有些紊乱了,“可是刚才世清已经替我针灸过了.”
“是吗?”了凡看着我,又在我的手上搭了搭脉搏,才说道:“也好,世清的医术足以,那颜公子你好生休息吧,我先告辞了.”
“了凡师父慢走.”
所以世清来给我针灸的事情了凡并不知道,我现在就想要找到段劭临问清楚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一直到了缘来找我,说颜穆宁准备了饭菜让我过去,我才看到段劭临.
“颜浔,快过来,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菜.”颜穆宁老远就开始喊我.我算是见识了他的厉害,能在寺庙里建了个如宫殿一样的地方,还专门配备了厨子和仆从.
“皇叔,你要是在这里开个青楼我都不觉得奇怪了.”
“你这个主意不错,不过青楼就不必了,我有世清就行了.倒是可以开个赌坊,没事的时候赌两把.”
段世清瞟了一眼颜穆宁,他就立刻收回了轻浮的态度,又认真地说道:“我看你精神气足了不少,了凡大师的医术可真不错.”
“是呀,我也这么觉得.我现在神清气爽的.”这句话我是对着段劭临说的.
一顿饭只有颜穆宁在不停招呼着,我们三都沉默无比.吃过晚饭后,我与段劭临一同走回自己所住的屋子.
“说吧,为什么引开了凡大师,让世清来帮我医治.”
我们站在寺院的假山后,可以很清晰地观赏到月色.四周静悄悄的,僧人都有规律的作息,不会夜深时分还在外到处游荡,所以只剩下潺潺的流水声.
“我只是不想别人看你的身体.”
我想了很多原因,都没想到他那么的无理,“那又如何,他是出家人,又是得道高僧,再说我是一个男人,还怕这些?”
他撇了撇嘴,走过来扯开我的领口,指着我的皮肤说道:“你这满身的痕迹,怎么见人啊?”
他不说我还真没在意,现在借着月色才看见我与他在纵欲过后留下的痕迹遍布全身,刺眼又诱人,如此这番给了凡大师看了,那真是折煞他了.
“所以,这是谁的错啊!你不知轻重搞成这样.”我涨红了脸,他看着我发火,突然笑道:“我只想你给我一个人看.”
“段劭临!佛门重地你如此轻狂的么?”
他倒一副无畏的样子，我们就坐在假山的石头上，看水中的倒影，他把我的手放在怀里暖和了一会，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个果子。“白日里见你嘴馋，刚才从王爷后院那棵树上摘的。”
我咬了一口，果然甘甜爽口，“这是什么果？”
“相思果。”
“真的叫这个名吗？不会是你瞎编的吧？”我有点不相信他。
“真的啊。吃了相思果，就可以解相思了。”
第50章 清水寺4
“那我要多吃几颗。明日我亲自去摘。”我又咬了一大口，清甜的汁液顺着喉咙流入心间。
他拥着我的肩膀，说道：“没有了，那相思树一年只结没几颗果子，这是剩下的最后一颗。”
我觉得可惜，“如果剩两颗就好了。”
你我各一颗，哪怕碧落黄泉，也能长相思.
“来年吧，来年这个时候我们再来这里，到时候多留一些。”
可是我等不到来年了。
我伸了个懒腰，“好困啊，想回去睡了。”
“好”
“你今夜睡你自己房吧，被人瞧见我们一起不太好。”我边走边说道。
但是他还是跟着我进了我的屋子，“今晚我什么都不做，只是抱着你，好吗？”
我本想拒绝他的，可是又舍不得，我知道自己很没有定力，点了点头，“好。”
我们半坐在床头，身体靠在一起，我盯着墙面上的树影发了会呆，他问我怎么还不睡，我说我以前也是如此，午夜梦回，都会长久得盯着一个影子看很久。
“其实那个时候很渴望有人能陪我说说话的，但是身边只有无尽的黑暗。我总是在想，如果可以睡一觉就不再醒来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一直轻抚着我的头，我喜欢与他在一起，就算两个人都不说话，静静地坐着也好。
“我也喜欢在夜间找人说话，特别是烛火熄灭后，躲在被子里聊一会悄悄话，会很开心。”段邵临似乎也在回忆他的幼时，“但是我也是一直一个人。”
我的身体慢慢滑了下去，钻到被子里，又扯了扯他的衣服，说道：“到被子里来吧。”
他也躲了进来，只有我们两人的被窝温暖无比。他小声说：“我其实也很讨厌念书的，每次写不好字都要挨骂，我小时候还用火烧了裴老的胡子，他气得好几天没理我，罚我抄了一整本《论语》。”
“真的吗？我都不敢想象裴老气炸的样子。”
“裴老之后好几日都顶着半边胡子去上朝，皇上就问他，裴太傅，你这是怎么了，他还偏偏不剃掉另外半边的，倔强地回皇上，我教不了那个段家小儿了，他就该丢到战场上去历练，把他给常将军吧！”
“然后常将军在一旁脸色都变了，连连说道，不不不，这么小的娃丢过来，我都没空打仗了，成天忙着带娃了。”
听着段邵临模仿着两位朝臣的语调，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你小时候这么有趣，那怎么长大后变得这么无趣的！”
“我很无趣吗？可是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很开心。不用再伪装自己了。”
“那我也和你分享下我的一个故事吧。我以前没钱吃饭快饿死的时候，有个男子给了我一个馒头，然后说让我跟他回家，以后我都不会挨饿了，我那时就相信了他。他家很漂亮，当然比不上丞相府，但是比起我住的那个破烂地方好多了。我原以为他好心收留我，结果发现他刚进门就想脱我的衣服，还把他嘴凑过来要亲我。我当时小，什么也不懂，只觉得恶心。”
“然后呢？”他的声音在颤抖，抱着我的手又收紧了些。
“然后我假装顺从他，趁他不注意踢了一下他的下面，他疼得倒在地上，我才逃走的。你说，我是不是挺招男人喜欢的？”
“宋吟。”他听出来了我话里伪装的坚强，心疼地吻着我眼角的泪，“都过去了。”
“你知道吗，后来我在地府见到他了，他被剥光了衣服吊在油锅里。所以我就没那么气了。”
所有故事都可以被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可是当时的恐惧也只有自己知晓。
我打了个哈欠，“我们睡吧，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好，睡吧。”他亲了亲我的额头，他说：“宋吟，我爱你。”
我第一次真切听到他说爱我了。
我来这世间只是想渴望被爱的感觉，如今他给了我。
清早时分，灰白色的光晕穿破窗纸，我感觉身体十分舒畅，翻转了个身想继续睡，不想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谁在梦中呓语，抓着我的手指含在嘴里吸吮。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辰儿稚嫩的脸庞，他还没醒，整个人蜷缩着身体，小小的一团。我用脚碰了碰段邵临，他早就醒了，压低着声音说：“半夜跑来敲的门，要和你睡，拗不过就放进来了。”
我竟然什么都没听到？以前我的睡眠很浅，风吹草动都可以惊醒我。昨夜辰儿来敲门，又跑到我们中间来睡，我都毫无察觉。
他突然伸手按在我的后脑勺，我发愣，问他怎么了，他轻轻拔下一根银针，“让世清留的，助眠的。难得看你睡那么香。”
“难怪呢，不过真的睡一觉起来整个人都好多了。这针要不就别拔了。”
“不拔那就不是助眠，是长眠了。”他用手指弹了下我的额头。
这时，辰儿的小手小脚突然搭在了我的身上，段邵临看着不爽，想把他扔回给颜穆宁。
“让他好好睡。”我警告他。
“那我先起来了，一会给你送早饭来，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我想想啊。我有点想吃茶叶蛋了，不知道有没有，没有的话就清粥就好。”
“好，我去看看。”说完，他已经开始穿衣，见我盯着他，笑问我：“看我做什么？”
我突然很没脑地回了句，“好像是夫妻生活啊。”说完我就后悔了，躲避着他的目光，他俯下身在我唇上亲亲点了下，“等我。”
我与辰儿又睡到了日上三竿，被颜穆宁大力的敲门声吵醒的。我起身晃晃悠悠跑去开门，他拿着一个铁罐子说道：“管管段邵临，他把我珍藏的茶叶拿去煮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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