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松予有些搞不懂,只好打着哈哈道:“二爷他也不是闷葫芦,想说就说了嘛。”
祝松予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好笑的,但是唐缇却笑得腰都弯了,歪着脑袋看他,乐道:“二奶奶跟我想的好不一样,实在是太可爱,怪不得二爷这么喜欢你。”
祝松予不明白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一时更加莫名其妙了。
祝松予在心里默默摇了摇头,看来盛霁皖选手下的眼光很不怎么样嘛,看人看事一点儿也不准。
第一,他是男的,男的是不可爱的。
第二,盛霁皖一点也不喜欢他。
盛霁皖手下这样不靠谱,说明他本人也不是个精明的,想来做生意也不怎么样,说不定常被人骗,如此说来这盛家的泼天富贵也维持不了多久了,指不定哪天就被他给败光了。
唐缇不知道他的心思早已跑到爪哇国去了,只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很纯粹的东西,是他们这些人都没有的一种东西。
她看着他,心底有些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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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小祝心思大揭秘:
before:盛家真的好有钱哦,感觉永远也花不完呢!
after:盛霁皖看人不行,做事也不行,盛家的钱迟早被他败光!
(嘿嘿,明襄是阿皖的妹妹啦!大家有猜到吗ヾ(๑╹◡╹)ノ"阿皖太讨厌了,罚他关小黑屋一天!
第15章
祝松予回到盛家小别墅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五点了,管家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告诉他晚饭还要一个小时才好。
祝松予点点头。他陪盛明襄逛了一个下午的街,感觉比去码头搬货还要累,正好趁着晚饭前的这段空隙小睡一会儿。
祝松予快步上了楼梯,还差几步踏上二楼的地板时,他却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顿住脚步,屏住呼吸停在原处,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一丝血腥气。
祝松予往楼下望了一眼,管家此时正神色如常地用手帕擦拭着博古架上的古董,似乎什么也没发觉。
祝松予犹豫了一下,没有惊动任何人,放轻了脚步踏上二楼。
脚下的地毯很厚,踩上去几乎没有一点声音。
祝松予的手心微微渗出了汗,他竭力遏制住内心的不安感,慢慢地朝房间走去。
然而他越靠近房间,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浓,厚重得几乎能够将他整个人罩住,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这血气的存在。
到了门口,祝松予眼尖地发现脚下的地毯上有两滴暗红色的血迹,隐藏在地毯繁复的花纹里,几乎与之融为一体。
祝松予更为心惊,抓着门把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不知是否应该走进去。
盛家别墅表面上看起来如花园般闲适悠然,实际上防备严密,守卫森严。
如果没有主家允许,别说外人,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可空气中氤氲的血气显然做不了假,而且从目前的情况看,这血气来源竟然还是他的房间!
祝松予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心一横,小心翼翼地旋开门把手,再悄悄推开一道门缝,眯着眼睛往里看。
然而令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的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
祝松予惊得险些喊出来,好在他立即反应过来用手掌捂住嘴,以免自己发出声音惊动了那人。
这贼人也太大胆了,不仅闯了进来,还敢睡主人家的床。
祝松予实质是有些洁癖的,一想到自己的床被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小贼占据就浑身不舒服,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全然忘记不久前这张床还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祝松予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那人一动不动地躺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了。
祝松予觉得可能性很大,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他悄无声息地沿着墙边摸进房间,顺手从墙边的矮柜上操了一盏烛台,侧着身子一步一步地朝床边走去。
祝松予掂了掂手里的烛台,黄铜底座十分有分量。他打定主意,最好那人已经昏了过去,要是还醒着,他便用手里的烛台将他敲昏,再将人用麻绳捆起来,扭送到警察局去!
正当祝松予距离床榻还有两步距离的时候,床上的人闷声咳了两下,手臂从床上垂了下来。
祝松予吓得往后一闪,将烛台横在胸前做防御姿态。
而那人似乎只是不舒服了,咳了两下之后就再没别的动静了。
祝松予隐约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见他安静下来后便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
屋里没点灯,只有一点光透过厚重的窗纱射进来,屋里的一切都隐在朦胧里。
那人侧躺着,半边脸陷在枕头里,让人看得不很分明。
祝松予为了看清他的脸,微微弯下身子凑得更近了些,谁知那人竟在这时转过身来,将脸正对着祝松予。
猝不及防地,盛霁皖英气而近乎凌厉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祝松予面前。
盛霁皖平日里深邃有神的眼眸此时正紧紧地闭着,脸上也泛出一种异样的苍白,竟让人看出些脆弱来。
祝松予懵了,手上的劲儿也跟着一散,黄铜烛台就滚到了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盛霁皖像是被这声响给惊动了,皱着眉头微微睁开了眼睛。
待他看到蹲在床边的祝松予时,表情像是有些惊讶,很快又露出了然的神情。
祝松予见他醒了,连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我现在去请医生。”
盛霁皖身上盖了一张薄被,祝松予看不见他的伤口,却能闻到好大一股血腥味。
正当祝松予正要起身朝外走去时,盛霁皖却忽然伸出手将他拉住。
“别、别去。”
不知是不是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口,盛霁皖又连着咳了几下,脸上也露出吃疼的表情。
祝松予哪里还敢往外走,连忙又转回身蹲回床边。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请医生?”
盛霁皖像是怕一松手他就跑了一样,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腕。
明明上一秒还是一副几乎要咳得背过气去的虚弱模样,手上却十分有力,将祝松予的腕子攥得生疼。
盛霁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今天大意中了埋伏,让人划了一刀,已经包扎过了,不是什么大事,不要出去说,免得让他们担心。”
树大招风,盛霁皖身为上海滩头号大商人,自然树敌无数,多少人藏在暗处只等他松懈好给出用力一击。
祝松予嫁入盛家以来,除了时不时担心自己身份暴露外,一直过着好吃好喝的舒坦日子,而盛霁皖受伤则让他意识到如今所享受的富贵生活背后可能隐藏着巨大的危险与杀机。
盛霁皖不愿意请医生,一方面确实是不愿让老太太那边担心,另一方面也是不想他受伤的消息透露出去,以免引来更多的危机。
想通了这一点,祝松予便不再坚持给他请医生。
但眼下盛寄皖的情况看起来着实糟糕,完全没有了往日丰神俊逸、运筹帷幄的模样。
祝松予忽然有些心酸。
盛霁皖这样的人,走在上海滩人人都要尊称他一声盛二爷,可是这样的尊敬又有几分到深处呢?
身居高位,多少人记恨他,多少人想害他,甚至于如今受了这样严重的伤也只能避开所有的目光,独自隐藏在这小楼里如野兽般忍痛舔伤。
祝松予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心疼他了,可这明明是最不该出现的情绪。
谁能相信他一个连至亲的医药费都付不起的潦倒小民有资格去心疼这些上海滩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呢?
祝松予不愿再细想,只随着一颗本心行事。
“可是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好,伤口究竟怎么样?我闻到好大的血气,是不是还在流血?”
盛霁皖很淡地笑了一下,像是在安慰他。
“不用担心,阿金已经给我包扎过了,你闻到的血气可能是沾在衣服上的,一会儿拿去处理了就是。”
“阿金?阿金又不是医生,能包扎得好吗?”
祝松予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动手将盛霁皖身上的薄被给直接掀开,准备亲自检查一下。
他的动作太快,盛霁皖想要伸手拦住却终究来不及,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最后只得默默收回。
盛霁皖敞着上衣,衣角处果然沾了一大片的血迹,已经凝固发硬成了暗红色,骤看之下十分触目惊心。
不过让祝松予没想到的是,阿金的包扎技术确实不错,却不知是不是因为盛霁皖受伤太多才迫使他练出这样的技术。
盛霁皖的伤口伤在右侧腰腹,可能是刚才动作太大,又渗出了些血,在层层纱布之下浸出淡淡的粉色。
也许是失血过多的原因,盛霁皖的身体比往日更显苍白。
祝松予眼尖地发现他的前胸竟还有几处蜿蜒的疤痕,应是旧伤愈合留下的痕迹。
祝松予的心又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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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祝:怎么会受伤呢,呜呜 ᵕ᷄≀ ̠˘᷅
第16章
“好了,我说阿金很靠谱的,还要继续检查吗?”
盛霁皖的语气有些揶揄,说着还作势要将大敞的衬衣扯得更开。
祝松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过于大胆了,不像一个正经的大家闺秀做得出来的。
虽说两人是正经夫妻,但毕竟一直没有圆房,直接拉开被子看对方的裸体的行为多少有些不合适。
祝松予不禁有些懊恼。
他刚才根本没有多想,只是一时情急想知道盛霁皖伤势究竟如何,却忘了自己正在扮演一个过门不久的新妇。
失策失策。
祝松予将眼睛转向别处。他急切地想找个别的话题将这件事就此掀过,却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话时有多慌乱。
“厨、厨房今天做了红烧肉,你有外伤就不要吃了。”
盛家的厨师手艺好,比寻常饭店里的大厨还胜一筹,祝松予每天最期待的就是饭点,每顿都吃得十分满足。
“嫁”进盛家的这段时间,祝松予觉得自己已经长了不少肉。
盛霁皖突然低头闷笑了两声,觉得他这幅欲盖弥彰的模样竟有几分可爱。
算了,不过是个穷人家的小孩儿罢了。
欺负他做什么?
“唔,除了红烧肉还有什么?”
祝松予见他愿意接茬儿,心里松了一口气,忙应道:
“有的有的,除了红烧肉还有鸡火干丝、四鲜白菜墩,这两个比较清淡的你可以吃,但桂花肉跟卤糟猪脚你最好不要吃,对伤口恢复不好。”
祝松予担心他不肯听话一会儿乱吃东西,于是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吃太多酱油还可能会留疤哦。”
祝松予没多想,说完才想起来盛寄霁皖苍白的前胸上那几道斑驳蜿蜒的蜈蚣痕,心里顿时复杂起来。
盛霁皖明知他看见了自己身上的疤痕,却并不打算解释什么,反而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故意道:
“原来吃这些东西会留疤,那我是绝不能吃了。按理说男人身上有疤也不算什么的,不过要是吓到你的话就不好了。”
说好不欺负,盛霁皖却还是忍不住想逗他玩儿。
只是小朋友不禁逗,一下子就飞红了脸,连他床边都不愿意待了,站起身来将脸转到一边去。
“你、你怎么这样,总是拿我寻开心,我分明是为你好。”
明明还虚弱地躺在床上哪儿也不能去,却还有精力逗他玩儿,这什么人啊,真是的。
盛霁皖向来知道见好就收,咳了一声换了语气,好似之前那些轻浮戏谑的话都不是出自他的口中一般。
“对了,我这几天不太方便下去吃饭,估计要麻烦你吃完之后再给我送上来了。”
祝松予本就担心他,说到正经事就立即忘了方才涌起的小小不满。
“要不这样,干脆让厨房把饭菜送上来,我不让他们进门,自己端进来,我们在房间里吃,他们就看不出来你受伤了,你看行不行?”
现在天气一天天地冷了,祝松予怕自己吃完之后饭菜已经放凉了,让盛霁皖一个伤者每天吃些残羹剩饭终归不好。
盛霁皖停顿了一下,再说话时语气却有些古怪。
“我看行,但他们可能会觉得我不行。厨房估计得天天给我炖鹿茸虎鞭补身。”
“这是应该的,你现在就得多喝些补汤补身体,不对,你......你怎么又、又......”
祝松予听到他说补身便下意识地顺着接了下去,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他还说了什么鹿茸、虎鞭的。
祝松予再没经历过事儿也明白这两样东西是用来补什么的,他顿时又气又恼,转过头狠狠地瞪了那伤员一眼。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人竟是这样的无赖,净说些这样的话,简直、简直不成体统。
祝松予满面羞恼,盛霁皖却觉得有趣。
小孩儿比刚见面时又长了一些,脸上的肉也养出来了,被他惹恼了就故意背过身,只留下一个气鼓鼓的侧脸,肉乎乎的弯成好看的弧度。
白嫩、圆润,隐约能看见几缕交错的红血丝,仿佛预示着那层轻而薄的皮肉有多么剔透与脆弱。
稚嫩。
单纯。
这不由令盛霁皖开始思考,这样一个人究竟是揣着什么样的孤勇,竟敢以男儿身代嫁进盛家。
是确真以为自己演技超群,还是当他实在昏聩无目?
祝松予的表演那样拙劣,那样错漏百出,盛霁皖看得分明,却不想拆穿他。
凶猛狡诈的猎豹饶有兴致地看着瘦小怯弱的羚羊懵懂地闯进了自己的领地。
猎豹暂时不想吃掉他,但不保证不会吃掉他。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
猎豹还不能确定。
“咳,我受伤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不管什么办法,未来几天总归是要麻烦你了。”
盛霁皖将他恼羞成怒的模样欣赏了好一会儿,才装模作样地换回了正经的语气。
祝松予平日里糊涂,关键时刻头脑倒是清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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