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先贤:“嫂子,要不你就同意左星河进楚家门算了,楚究一往情深随他爸,你总归不能像爸当年反对你跟大哥一样反对楚究和左星河啊。”
提到左星河,郁南挑了下眉,下意识看向楚究,楚究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完全没有对左星河一往情深的感觉。
周玉荷被他气得脸色发白,她不是出身豪门,楚家当时反对他俩在一起,可她老公硬是要娶她进门,她生完楚究之后就大出血,不得不摘掉子宫,她不能生育之后楚家人怂恿她老公跟她离婚再娶,但她老公死活不愿意。
楚先贤说起左星河,无非是说她过河拆桥。
楚究和左星河一起长大,楚究小时候经常去左星河家里玩,大家都以为两人将来会是一对,可周玉荷却死活不同意,理由就是两人不合适。
其实左星河和楚究再适合不过了,左星河出生福书村,祖辈从商,父母是高校教授,算是门当户对,而左星河是大提琴家,楚究是商业翘楚,一个是浪漫的艺术家,一个是理智的商界天才,十分互补,琴瑟和鸣。
但周玉荷一口咬定不合适。
周玉荷不喜欢左星河,无非自私二字,左星河特别善用身边的人最大限度地利己,也善用无辜和撒娇逃避责任,把身边的人都当成垫脚石,若遇到更好的,他便会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这样的人没什么错,但不适合楚究。
她这个儿子,像他爸,一旦动心,就会用情至深,左星河不值得付诸深情。
周玉荷脸冷下来,“我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操心了,今天我有客人在,你们一定要这么闹?”
唯一的客人郁南有点无语,但并不尴尬,他旧瓜刚吃完,楚究立刻给他添新瓜,还悄声对他说这种更甜。
楚先贤则像一条疯了的狗似的,就是诚心来搅局的,“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好啊,楚究不趁着年轻结婚生子,万一跟他爸一样中年有什么不测,整个楚氏不就又落到了外人的手里?外人再养出个白眼狼,把我们老楚家的人全赶出楚氏,那才完蛋。”
郁南吃瓜的动作停了下,看向楚究,理了理,外人应该说的是周玉荷,白眼狼说的是楚究,老楚家人应该指的是前阵子被楚究下掉的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楚究凑进他的耳边低声问:“瓜不好吃?”
郁南也很小声问:“他刚才是在咒你中年不测?”
楚究点了点头,“好像是,我爸走的时候36岁,算起来我也没几年了。”
郁南:“那你不骂他?”
楚究轻轻摇头:“骂不过。”
郁南心想怼人这事儿他特别在行,“我想帮你,但我到你家里来吵架,好像不礼貌。”
楚究:“那就让他咒我呗,没关系。”
郁南:“罢了,我本来也没什么素质,但你会给我绩效打A吗?”
“给。”
“算了,不用了,就算小哥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郁南吃完最后一口瓜,抬起头准备应战。
第33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周玉荷已经气得印堂发黑,楚家其他人看好戏根本不吱声,周玉荷只好冷声下逐客令,“这饭恐怕你们是吃不下了,你们先回吧。”
楚先贤的声音拔高了几度:“我都被赶出公司了,楚城和楚平也被下放到子公司打杂,这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我们不在这儿吃饭上哪儿吃去啊大嫂子?”
周玉荷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个样子,本来今天楚究生日,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也跟其他楚家人说了不用过来,起初都答应得好好的,但今日楚家其他太太跟约好了一样,早早就来到丹枫宫,说帮忙准备楚究的生日宴。
周玉荷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她不想把气氛搞得太难看,让郁南太过难堪。
还好楚究不停投喂,郁南也吃得津津有味,两人时不时窃窃私语,沉浸在他们的小世界里,没理会太多。
一般家里有这种争执时,楚究就这么油盐不进,任他们乱舞。
周玉荷收回眼神刚想怼回去,忽然听到噗嗤一声嘲讽意味十足的冷笑,所有人都看过来,才发现冷笑是郁南发出来的。
郁南捂着嘴忍着笑说:“抱歉,楚副经理太好笑了,没忍住。”
楚先贤终于绷不住:“别叫我楚副经理。”
郁南开口:“哦,那楚董事,我前段时间去财务办事,您挪用的3500万公款没还呢,可把财务部的同事给愁坏了,这账没法做呀,还有楚氏三季度的分红也都到账了,可你家里却穷得揭不开锅,楚太太要不要查查楚董事把钱用在哪里了?”
丑事被拿到台面上来讲,还是被公司的普通员工讲,楚先贤颜面尽失,冷冷道:“这里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话,好好当你的座上宾,我们一家人,还轮不到你来离间。”
郁南:“我没说你楚家的事,我说的是公司的事,你挪用的3500万有我一份心血在里面的,正因为挪用公款,你才会被赶出市场部,董事长念点亲情,为了不让你去坐牢,私房钱都拿出来替你垫付了,你怎么还抱怨啊?从小到大你给董事长的压岁钱够不够这个数呢,不够的话你打不打算还钱?你如果老是这样死不悔改,董事长又念亲情,你挪他补,要以后楚董事长结婚了,他老婆知道他用私房钱补贴叔叔,不得闹离婚?到时候你负责?”
郁南用最平和的语气说最诛心的话,不咄咄逼人但却让人觉得步步紧逼。
楚究挑了下眉,某些人专挑人的痛点戳,楚太太全职多年,最害怕背叛,周玉荷最关心他的婚姻,他婚还没结直接说到了离婚,某些人一上来下足了猛药。
楚先贤气得五官扭曲,满脸通红,站起来指着郁南的鼻子骂,“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在这里撒野,哦,你是楚究的秘书,你当然替他说话,是楚究请你来污蔑我的吧。”
郁南淡然道:“我是在替他说话,但我并没有污蔑你啊,账在财务部,想看可以去申请。”
周玉荷相信郁南,更没想到楚先贤居然敢做出这种挪用公款的事,气得站起来骂他:“楚先贤!你居然挪用公款你怎么可以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楚家这点家业你要败光是不是?”
楚先贤也气得拍桌对她吼:“楚家的家业?说得好听,楚家的家业现在全都落到你家手里了,现在公司的重要岗关键岗有哪个岗是楚家人?全被楚大董事长踢走了!”
这话说得正中楚家其他人的心,就有人出来搭腔了,“这点楚究做得是有点过分了,怎么说我们也是楚家人,产业是祖上留下来的,是大家的,不能把大家全都踢到外围,自己一家独大。”
“就是,现在核心岗位全都是外人,姓楚的是一个都没有了。”
“我侄子前段时间也被开了,还跟我抱怨呢,原来楚家人都容不下,哪能容外姓人。”
周玉荷秉着不偏听偏信的选择,想听楚究怎么说。
而楚究仿佛没听见,指着瓜盘低声问郁南:“还吃瓜吗?”
郁南:“吃。”
楚究又帮他拿了一块黄金瓜。
郁南安静吃瓜,楚究看他吃瓜,完全不理会别人发疯。
周玉荷:“……”
楚先贤骂完还不解气,转过头指着楚究骂:“你霸那么多家产有什么用,过了这个生日就33了,别跟你爸一样36就撒手人寰了,还有三年的时间,你就使劲霸着吧,我看你死了能不能带走,哦,还痴恋左星河那个不会下蛋的公鸡,带不走也没人继承了,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这四个字直击周玉荷痛处,周玉荷气得浑身发抖,正要爆发时,手被人拽住了,她转过头,是郁南在拉住她。
郁南超她甜甜一笑,拿起一片哈密瓜放在她碟子里,挑了下眉:“周阿姨,安静吃瓜。”
没等周玉荷回过神,郁南蹭地站起来,朝着楚先贤抬了抬下巴,“喂,你说董事长霸家,是持股没给你们分红还是没给你们发工资?为什么把你们踢出核心岗你们心里是真的没一点数吗?一个个在其位不谋其事,你看市场部之前被你嚯嚯成什么样了?要业绩没业绩,要业务没业务,欧洲那边业务推广,是你们部门该干的事,确让董事长带着李助理去干,挖坑等着别人帮你们填,你倒好,泡杯茶坐在办公室里挪用公款,这就罢了啥也干不好,害得整个部门的职工跟着你拿绩效C,除去高管和董事,楚氏平均工资一万八,而你部门职工月薪不过万,就是你的主要业绩。”
“公司是你楚家的,但也是大家的,有抱负的要大展宏图发光发热,没抱负的挣点钱安稳过日子,你们倒好,没金刚钻还非要揽瓷器活,干的全是中饱私囊的烂事,拿着分红还吃里扒外,一将不才累死三军,本事没有就爱刷存在感,把底下人累得没抱负没脾气只剩怨气,员工到外头不光说你,还说楚氏小作坊,用的都是自己的亲戚,还以为自己劳苦功高呢,啥也不是。”
楚先贤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是个比他能骂的,骂得他脑子嗡嗡响,一时找不到突破口去反驳。
楚究很贴心地倒了一杯凉白开放在郁南前面,郁南喝了一口后继续说:“你不仅能力一般般,素质也让人不敢恭维,人家生日请你来吃饭,你以怨报德有何居心?一个个不要脸的阴阳怪气,还说别人白眼狼,你们才白眼狼,断子绝孙?我们董事长年富力强,只要他愿意,想给他生孩子的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家冲走,我们董事长只是洁身自好用情专一,这么可贵的品质居然被你说成断子绝孙?拜托,男人都能生孩子的时代,要断子绝孙真不太容易,董事长这基因,生一个顶你家生五个,也不需要赶早拼数量。”
“还有,老董事长虽然只活了36岁,他的一生虽短暂但辉煌,一生清清白白顶天立地,他担任董事长的时候企业正在转型,你们想着卖掉拿钱的时候他想着拓宽业务,凭一己之力帮企业过难关,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职工的事,他的战略眼光还编入了高校教材,他走了那么久,公司里的元老都还念着他的好,说起他的时候连标点符号都在夸他,如果他还活到现在,轮到你们在这儿欺负人?而你呢?只让人记得挪用了3500万的公款,你的一生却又臭又长,有什么用呢?人家墓碑常年干干净净都是鲜花,你怕是坟头长草都没人给你拔,嘴巴放干净点吧,算是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积点德,小心报应在自己身上。”
周玉荷听到郁南替亡夫说话,心头一酸。
郁南逐字逐句数落完了,根本就不给人反击的机会,就开始给人派活:“周阿姨,他们不是来吃饭的,让他们回家自己做饭吃,咱不伺候这帮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把别人的客气当成福气,得寸进尺惯了都不知道谁是主谁是客。”
周玉荷接到任务开始干活,黑着脸说:“你们现在都回去,公司的事我依法查处,如果有违规,该收回的股份都收回来!”
听到要依法追究收回股份,楚先贤彻底疯了,怒扫餐桌上的杯盘,抓着一个酒瓶就往郁南抡过去。
楚先贤还骂骂咧咧,“果然是个外人,外人养的白眼狼,宁愿相信个外人,不信楚家人。”
众人一阵惊呼,郁南下意识抱头躲,却被楚究一拉,整个人躲进了他怀里,脸埋进了他的胸口。
郁南眼前一黑,只听见咣当一声后,伴着葡萄酒浓稠的气息,从楚究的胸腔里传来一声闷哼。
*
楚究在自己的生日家宴上,让自己的后脑勺开了瓢,还非常不幸地轻微脑震荡,人缝了五针之后躺在医院病床上打点滴。
楚究被砸之后踉跄了一小步,重量压在郁南身上,郁南勉强托着他站稳,酒瓶摔到大理石瓷砖上四分五裂,孩子喊着“好多血”崩溃大哭,众人尖叫怒吼,还有周玉荷清脆的巴掌声和震耳欲聋的一声“都给我滚蛋”。
周玉荷吞了速效救心丸后佣人在家照顾,郁南不理会这混乱的场面,让人赶紧拿来药箱,他沉着脸给楚究简单包扎止血后,一把把楚究背到了背上,在混乱中冲出人群,而后直奔车库。
楚究头晕目眩:“我能自己走。”
郁南冷声呵斥:“闭嘴。”
楚究:“你会流产,流产很痛。”
郁南:“管好你自己。”
楚家的管家也很有眼力见,跟上去直接开车到了医院。
医生一阵忙碌之后,一切终于归于平静。
郁南坐在病床旁抿着唇皱着眉低头刷手机,他这眉头,从楚家别墅出来后都没舒展过。
楚究一直在看他,郁南偶尔瞟向他,然后忒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
几天前是他脑袋开了瓢,楚究看着,现在是楚究开了瓢,他看着,谁能想到脑袋开花还能轮流来呢。
郁南忍不住吐槽:“你们家真奇葩。”
楚究没反驳:“是啊,丹枫宫就是一座牢笼。”
郁南抿了抿唇不说话,有亲人的房子应该叫做家,他不知道楚究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把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说成是牢笼。
郁南忽然萌生出一种,如果楚究不够聪明,估计都活不到现在的感觉。
郁南:“你家从小到大都这样?”
楚究想了想说:“我爸去世后是这样的。”
郁南很无语,“你这生存环境也太恶劣了吧,你怎么活到现在的,还不如我们福利院呢。”
楚究笑了笑说:“足够聪明,不然早就死了吧。”
郁南愣了愣,呵呵干笑两声不说话。
楚究:“在生气?”
楚究是故意叫郁南来他的生日宴会的。
楚家的事他说再多,周玉荷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在周玉荷的观念里,楚家人团结一家亲才是对去世的父亲最好的交代。
周玉荷信任郁南,他想利用郁南在周玉荷面前揭开楚家的遮羞布,让周玉荷知道,她苦苦维护的楚氏一家其实已经四分五裂,只剩下表面和平罢了。
楚先贤只是个突破口,公司还有更烂的账,他若要连根拔起,必须要说服周玉荷。
郁南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他的用意。
楚究在打算这个事情的时候,意料到楚先贤会挑事,意料到郁南会出头,也意料到楚先贤会发疯,甚至意料到会见血,也想好了怎么护他周全,怎么补偿他。
36/94 首页 上一页 34 35 36 37 38 3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