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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少宜回了句消息，就把他拉黑了。
「站在车门旁边戴绿色帽子的。」
一觉睡到傍晚，应少宜在黑漆漆的出租房睁开眼，接到了来自包便利的电话。
座机里的声音不太清晰，应少宜点开外放，将耳朵贴得离手机很近，他没有出声，电话里的人像是习惯了他不会说开场白一样，自顾自说起话。
“你是不是刚睡醒？”
应少宜“嗯”了一声。
“又晕公交车了吧？你那边离我这太远了，下次还是坐出租车回去吧。”包璃有点不好意思，“还是别过来了，我过去吧，好久没去你那边看看了，过两天店里进新货盘点完我就过去——”
“不用。”应少宜重复了一遍，“不用。”
包璃想了想：“也是。你白天还要上工，也没时间‘招待’我，那就过段时间再说吧。”
应少宜沉默了一下。
隔着电话，包璃却很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异常，他小声问：“出什么事了吗？”
应少宜揉了揉额头，语气没什么变化：“工地不要我了。”
“啊？”包璃还是头一次听到应少宜会丢工作，在他看来，应少宜在体力活这方面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我记得你说去做了兼职——”
应少宜接话：“也没有了。”
包璃自打毕业以来就继承了包便利，还没体验过失业的痛苦，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想难怪下午见到对方，对方有点奇奇怪怪的。
包璃只好说：“那再慢慢找吧。”
应少宜说：“会的。”
听着他平静的话，包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仿佛看见当年那个小小的身影，低着头说他可以做任何的事情。
“你要不要……”包璃斟酌了一下话语，“你要不要过来我这边？”
“你不用着急拒绝，毕竟失业交房租什么的都是一笔钱，在我家住也可以先过渡一下，等找到新的工程或者是兼职再说。”
没有像以往一样拒绝，应少宜说了“好”。
包璃弯了嘴角：“我还以为我得使出八九分功力，你才能接受我……”的帮助。
他的话还没说完，被应少宜莫名其妙的话打断了：“我不是‘姐姐’。”
说完，应少宜坐起身开了床头的灯，左手一直握着手机没动。
包璃被他的话噎住了，偷偷在心里骂了一句，换了个话题：“对了，我店里那束昙花是你送的吗？”
应少宜没否认。
“你倒是放得挺隐蔽的，要不是我看你古古……花凋谢了我都不知道。”
应少宜却很笃定：“你不会不知道。”
“为什么？”
应少宜在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给了个平平无奇的回答：“你很细心。”
挂了电话，包璃坐在柜台后面发呆，直到有客人上前，他才回过神继续忙活起店里的事情。
等到快十一点，包璃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给店门落了锁，往邻巷的家里走。
包璃住的小平房是他外婆留下的，有四间房间，从前是外婆和他住，应少宜住过一段时间后来也搬走了，外婆走后，就只剩包璃一个人。
他拉开铁门，简单地洗漱完躺在硬板床上，摸出手机搜索。
白天在包便利他没有怎么刷手机玩。包璃想起那条奇怪的项链，试图在网上搜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他逛的是海城某个分论坛，这个论坛奇奇怪怪的消息不少，他搜关键词搜到一些帖子。
「楼主：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有读心术。」
包璃赶紧点了进去。
「主楼内容：其实也不是一出生就有的，是这段时间才突然有的能力，那天我宿醉醒来，听到我好兄弟内心对我说他好想上我，吓得我从楼梯上滚下来，差点半身不遂。」
「回帖：好巧，我也是。」
「楼主回复：你也有读心术？」
「回帖：我也听见了，我朋友喜欢我。」
「楼主：……」
「其他回帖：散了吧，搁这写小说呢，全都是觉醒读心术听到别人想上自己的话，以为自己万人迷呢。」
包璃眉头一皱，他换了个关键词搜索。
「闲置：多功能项链买一送一」
包璃点开图片，眼睛一亮。
第6章 显老
【现在死，就不用怕老了。】
图片里有好几条项链，包璃发现其中一条跟那条能读心的项链有点像，都是银色链子坠着菱形玻璃块，不同的是图片上那条玻璃块有编号。
「包满意：你好，有没编号的那种吗？」
「闲置楼主：没有，都是有编号的，多功能的，能存储东西，能发光，要来两条吗？」
「包满意：存进玻璃里吗？」
「闲置楼主：嗯呐。像纸条什么的都能塞进去。」
「包满意：这条项链也是从你这里出的吗？附图.jpg」
「闲置楼主：这一看就不是，你这链子精致多了，这一对比来看就是正版和盗版区别，再来看这玻璃块，这地方也没编码，你这估计是订制的，不过怎么没有刻订制的牌子名……」
私信那头分析了一堆，包璃也猜到没那么巧能查到货源，对方这么一说，他只好暂时歇下心思：「好的谢谢。那条有编号的银色项链多少钱？」
「闲置楼主：19.9买一送一，不包邮。」
「包满意：……就银色那条就行。」
「闲置楼主：行吧，看我们聊得来，9.9一条也给你寄了，不包邮。」
「包满意：好的。」
「闲置楼主：冒昧问一下，你都有这条项链了，干嘛还要再买一条劣质的？」
「包满意：。」
「闲置楼主：好的，明天给你寄，再见。」
过了两天，包璃在店里收到了快递，有编号的项链只用了一个小透明袋装着。他把东西拿了出来，跟那条能读心的项链对比，没看出来闲置楼主说的正盗版区别。他又把带编号的玻璃拆开了，里头是中空的，确实如对方所说，能装点纸条什么的小东西。
等把东西复原，包璃顿了顿，拿起那条能读心的项链。
店里正好有客人进来，包璃没收起项链，而是拇指蹭着菱形玻璃块，抬眼朝对方的胸口看去。
「没想到这还有个小便利店。」
「这老板瞧着年纪有点小，兼职打工的？」
「东西怎么这么少。」
「有点贵。」
「……」
包璃略微尴尬地抿了抿嘴，正想放下手里的项链，站在货架旁边的大叔走了过来，他摩挲着双手，视线漂浮不定：“老板，你店里有没有那种粉色糖纸的棒棒糖？”
“粉色？”包璃想了想，说了个牌子。
大叔摆摆手：“不是那么有名的，我也不清楚叫什么，我女儿……她经常吃的。”他在原地踱了两步，“算了，我下次再来买吧。”
他正要往外走，却被年轻的老板拦住，对方从柜台下面搬出一个纸箱，掏出一个盒装棒棒糖打开，递给他：“是这种对吗？”
等客人走后，包璃将新货搬到了货架旁边，回到柜台后面重新研究起手上这串能读心的项链。
正常情况下，只要触碰玻璃块就能看到别人的胸口出现一块屏幕，显示着文字，视线停留在上面，还能听到声音。特殊情况，可能看到别人的片刻回忆，他在医院的时候就曾经看到庄万跟应少宜打架的画面。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刚刚，他看到了那位大叔胸口的屏幕出现一张照片。照片里大叔的女儿手里拿着棒棒糖，笑得一脸灿烂。
这东西只有他才能用太浪费了。
包璃一脸复杂地看着这条项链，再一次感叹为什么会有这么不科学的东西出现，简直颠覆了他二十多年的认知观。
他本来也打算试试把这条项链的玻璃掰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同样中空，是否装了什么高科技探测工具，被刚才那位大叔一“提醒”，他倒有点不敢折腾了。
包璃甚至开始思考，若是这条项链的主人一直找不到，他是否应该离开包便利，换份配得上这条项链的工作，不过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大脑另一个小人打倒了。
这条特殊的项链还是被包璃放进了钱包里。
到了中午，包璃锁了店门，没去吃饭，他跟邻居借了辆小电驴，不太熟练地骑到了公交站。公交站离包便利其实不远，但包璃是过来接人的，就没有步行过来。
「包璃：我到了。你还有几个站？」
刚把消息发过去，不远处开过来一辆公交车，停在马路边，从上面下来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单肩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像自动定位般一点都没犹豫地朝包璃走来。
“你东西怎么这么少？”包璃头顶着粉色的头盔，满脸困惑，他还寻思着要是东西多，骑车过来多载几趟。
应少宜看了一眼他的头盔，摇摇头：“够用就行。”
“哦哦。”包璃从身前拿出一个同款头盔给他，“没事，家里你之前用的被子什么的都在，我这两天都拿出来洗晒了，要是不够用再买就行。”
应少宜接过头盔，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包璃下意识伸手帮他理了理凌乱的短发，说：“上来吧。车我跟邻居借的，坐两个人可能有点挤，你将就一下。”
应少宜没说什么，长腿一跨，贴着他坐了下来。包璃往前又坐了坐，扶着车把手，预警了一下：“我开得可能有点慢。”
“没关系。”
“那行，你扶着我的腰。”
应少宜依言扶着他的腰。
小电驴缓缓开到巷子最后一座平房，包璃先将车还了邻居，才带着应少宜进了家门。还是以前应少宜住过的那间，不过床对于现在的应少宜还是有点小了，包璃拉开窗户，转身对他说：“等会吃完饭去家具店搬张新床吧。 ”
应少宜没应声，包璃见他站在床边一动不动，有点担心：“是不是还有点晕啊？”
“不晕。”应少宜的脸上没什么疲倦，他拿起帽子重新戴上，“去吃饭吧。”
两人没走远，出了巷子随便找了个汤粉店，点了两碗粉。汤粉店老板对包璃很眼熟，问他是不是带表弟过来吃饭，说他这照顾的架势跟亲兄弟似的。
包璃被他说得夹肉给应少宜的动作一停，他嘴上说着是，转头开玩笑问应少宜，他是不是看起来有点显老。
应少宜像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一般被呛了一下，他放下筷子缓了缓，语气很淡：“你还不到三十岁。”
包璃笑了笑，低头继续吃粉。
吃完后，包璃怕应少宜争着给钱，直接掏出钱包就要结账。钱包夹缝的银色项链在太阳下闪了闪，包璃眯了眯眼，听到应少宜的心声说：
「现在死，就不用怕老了。」
钱包掉到了桌上，应少宜拿起了钱包却没用，他一句话都没说，拿出自己口袋的现金付了钱。
作者有话说：
别人拥有读心术:听听别人是怎么说我的，听听我喜欢的人是不是喜欢我等等……
包璃听完，拿着读心项链不安地想:我该不该把我自己上交国家？（开玩笑）
第7章 思想
【我要是真想死，你肯定找不着我。】
应少宜将找的零钱塞进了包璃的钱包，递给他。
包璃愣了愣，伸手接过了。
他们没去家具店，包璃二话不说转身往家走，应少宜也没问，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包璃终于忍不住了，他转过身对应少宜说：“……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大门在他面前关上，应少宜没跟进去。
进了家门，包璃去院子旁边的洗手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脸晕着团浅红，不知是被晒的还是气的。等擦完了颈肩的汗水，包璃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理智一点点回归。
他相信应少宜不会希望他去死，但应少宜说的话也不像是玩笑话，“可惜没什么伤口”“死了就不用怕老”，更像是他的一种认知或者说态度，可怕的认知，觉得有伤口更好，对于生死也没有什么所谓。
可应少宜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他以前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吗？
关了水龙头，包璃抬头瞥见镜子边的一个小裂口，突然回想起外婆把应少宜带进家门的那天。
天已经黑了，他正在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看见应少宜站在院子里。
应少宜穿的衣服比包璃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要脏，像是刚从哪个泥地里出来的，他孤零零站在院子里，一声不吭地，把包璃吓了一跳。
“……”包璃缓了好一会，才凑过去叫他，“少宜。”
应少宜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就抬起头。
包璃见他有反应，才接着说：“我外婆带你来我家的嘛？”
应少宜点点头。
见他点头，包璃心里不太舒服，他不讨厌应少宜，却不想有另一个小孩来跟他抢外婆。他没有把不满说出口，而是问：“那你怎么不进去里面？”
院子旁边还有一道大门，跨过大门能看到客厅和四间房间。
应少宜又低着头不说话了。
“……说话。”包璃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
“洗澡。”应少宜的声音没有上次听到那么哑，但也像是很久没张口说话一般，慢慢说，“让我在这里等你出来，进去洗澡。”
“哦。”包璃不知道说什么了，听到外婆在里面喊他帮忙洗菜，他却头一次不想进去，他不想理外婆。
“你知道怎么洗吗？”
应少宜看了他一眼，没表示。
包璃也没指望他说什么，直接拉起他的手臂：“我帮你开煤气罐，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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