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玛迟疑了起来,环视在场所有人,最後将目光落到唯一能扯上关系的医生身上,“似乎是绷带?”
“……”
乱步摘下眼镜,慢吞吞地放了
回去,重新眯起眼睛。
谁都不知道,这个头脑敏锐到可以和异能力者并肩的侦探在刚才短短几秒想了些什麽,他只是突然站起来,像面对同伴一样友好拍了拍西格玛的衣领,然後自顾自地说:“嗯,决定了!乱步大人同意你暂时住在这里。”
“不过,你要参加侦探社的测试,要是通过了就必须要加入侦探社。”
“……”西格玛噎住,就算他是被书创造出来的,只有短短几个月,但也能看出来,这是强买强卖吧。
“有工资,吃穿不用愁,”小孩子气的侦探格外耐心,仿佛强调一样加重语气,“还有政府下发的身份证明。”
“好!什麽时候测试?”
“明天就可以。”
等西格玛离开後,爱伦坡纠结着收回视线,自从在福泽谕吉和与谢野的口中得知乱步的能力是天生如此,而非异能後,他对打败这人的执着之火更上一层楼,“不愧是乱步君,居然这麽轻易就看穿了所有真相。”
与谢野晶子茫然:“怎麽回事?西格玛说的绷带和我没关系吧。”
在她手里,根本不需要康复这一疗程。
侦探社钦定的医生与谢野小姐,异能请君勿死,能够治疗濒死之人,曾经是森鸥外在大战时收养的第一个学生。
早就成长为沉稳大人的首领,无数次惋惜当时年少不经事,居然眼睁睁将一个宝贵的异能者越推越远。
当然,有利也有弊。
治愈系异能非常强大,但这也就意味着,无论什麽小伤小灾,与谢野都必须要将人弄到濒死才可以施展异能。
而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肢解不珍惜性命的人。
爱伦坡回忆起被柴刀支配的恐惧,大脑一片空白,缓了好久才磨磨蹭蹭说:“如果吾辈没猜错,应该是指那位港口黑手党的干部,被誉为心操师的太宰治。”
与谢野皱了皱眉。
因为森鸥外的原因,她对港口黑手党的感官并不好,更别说这几年黑夜的势力越来越张狂,已经将触角伸向横滨之外的城市。
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曾冲突过很多次。
“西格玛没有记忆,才会对身
份和名字格外执着,”爱伦坡能推理到这一点,但他对谜题很执着,在好奇心的吸引下,就连社恐都好了不少,“吾辈搞不懂的是,乱步君似乎很喜欢他。”
乱步哼哼着,“这人和某个家夥很像。”
今天的世界第一名侦探大人,也是在期盼入出晓赶紧收拾包袱跳槽的一天。
乱步将刚才从西格玛衣领上拿下来的窃听器扔到波子汽水里,无数粒小小气泡从低端升起,在水面上炸开。
侦探睁开翠绿色的眼睛,小声嘟囔。
“你给侦探社送来个合格的调查员,这一次帮忙,就算两不相欠了。”
某处不为人知的地方,厚厚窗帘遮住窗外的光线,房间昏暗。
费奥多尔苍白消瘦的脸侧被电脑光芒幽幽照亮,青年习惯性咬住指甲,陷入沉思,“西格玛居然被太宰君送到了武装侦探社,难道两大异能组织要联手吗……不,绝对不可能。”
“先不说森鸥外和福泽谕吉的理念不同,就算关系良好,特务科也绝对不会允许,横滨市内拥有异能开业许可证的两大组织合作。”
他突发奇想。
“难道是太宰君想要和武装侦探社合作?森鸥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费奥多尔越想越有可能,武装侦探社的两个侦探他有所耳闻,但这群聪明人,居然在猜到西格玛是太宰治送来的情况下,轻易就让他加入进来。
魔人很了解西格玛的性格,侦探社看起来很难的测试,对于西格玛这种善良纯粹的人而言,根本就是个送分题。
“说起来,我联系太宰君那阵子,他似乎和锺塔侍从也有交易。”
至于太宰治突然要记忆和意识的异能者,结合前段时间英国锺塔侍从明里暗里的协助,原因此刻看上去竟一目了然。
费奥多尔放下被啃到坑坑洼洼的手指,斩钉折铁地道:“太宰君想篡位!”
据说森鸥外的身边也有一个瞬移系异能者的小女孩,太宰君可能是担心,自己暗杀首领,会被这个不可控的小女孩坏了好事,这才将目标放到不引人注意的记忆和意识上。
悄无声息操控某个人的思想,更加兵不血
刃。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组合现在都没恢复,但费奥多尔已经等不急了,他“掌握”那个瞬移异能者的资料後,就迫不及待想要再去横滨一次。
此刻看上去时机正好。
……
不知何时,染成苍蓝色的旗帜在这个国家突然飘扬起。
遮住面孔的青年声音沙哑,在录像带运转的小小屏幕里,低声阐述这个世界并不完美的宣告。
与此同时,横滨三个不相干的政府机关相续发生意外,死者皆是犯下滔天大罪却位高权重逃脱制裁的恶人。
国内最大电台收到这份示威警告的录像带,就如自称“苍王”的青年所说那样,他用不完美的浸染鲜血的手去埋葬这个同样让人遗憾的丑陋现实。
三刻构想迅速运转,因为苍王曾经是政府人员,处理起来束手束脚,黄昏的武装侦探社被委以重任。
就在爱伦坡兴致勃勃想要大展身手比拚一番,江户川乱步却撇了撇嘴,扔掉委托信,转身走了出去。
“乱步!你要去那里?!”福泽谕吉不免担忧,“小心迷路!”
新人调查员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他看了看对道路不熟悉的西格玛,又看了下死宅不愿出门的田山花袋,最後将视线放到跟个鬼一样神出鬼没的前辈泉镜花身上。
绝望。
这都是些什麽同事啊。
他是一个喜欢按照计划实施行程的理想主义者,每天上班时间严格到秒锺,但这些准则,在面对江户川乱步,这个一眼就可以看穿真相的名侦探时,也不是不能推翻。
国木田的武道老师就是福泽谕吉,面对老师的担忧,他郑重保证说:“社长,乱步先生就交给我吧。”
“那就麻烦你了。”福泽谕吉为难的皱起眉,身为社长,他不仅要处理各种事情,还要招待军警的人,实在没办法抽出时间去照看乱步。
幸好,侦探社里还有一个能用的侦探。
福泽谕吉默默地将视线转移到爱伦坡的身上,彼时来自国外的社交恐惧症侦探已经弯下腰,抱着浣熊卡尔准备偷偷跑路了。
被剑士锐利的目光扫到,爱伦坡身体
僵硬,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福泽谕吉被胆小怕生除了推理以外全都不感兴趣的侦探青年弄到头疼,明明都是自家的侦探,一个胆子大到敢光明正大跑出去买零食,一个生活了好几年还是会恐惧自己。
社长自以为很温和,实际上凝重到仿佛下一秒就能拔刀的语气,轻声细语询问道:“坡,能麻烦你接手这个案子吗”
爱伦坡过长的刘海遮住眼睛,瑟瑟发抖,怀里的卡尔抱着主人手臂也跟着一起抖。
“吾辈、吾辈一定会拚尽性命全力以赴的!”
“……也不用这麽拚命。”
横滨本就鱼龙混杂,异能力着每天忙着冲突争斗,苍王的事情在全国产生了极大的恶劣影响,但对于这片本就混乱的土地,不过是雨水滴入海里,不起一丝波澜。
除了正义感十足的武装侦探社,以及军警市警以外,没有多少人关注苍王的事情。
——再者说,苍王的目标全都集中在政府机构身上,处决掉的家夥也都是些罪该万死之人,和平民百姓没有任何关系。
商业街一如既往繁华,太宰今年不知道第多少次翘了工作,全都推给中原中也,自从成为干部後,他拚命努力的生活就以跳楼的速度飞快堕落下来,每日将大把时间花费在玩乐享受上,让森鸥外痛心疾首。
“快快快!晓,我记得这里有一家很好吃的可丽饼。”
入出晓另一只手抱着熊猫玩偶,看到被太宰塞进手里的可丽饼,歪了歪脑袋。
突然,他面前一片黑暗笼罩,头戴侦探帽子的青年理直气壮拿走了可丽饼。
“乱步大人也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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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他是一个为理想献身的人
按理来说, 入出晓并不会记得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但总会有些例外。
江户川乱步就是其中之一。
肆意倨傲,却并不会觉得讨厌的青年,明明自己就是个成年人, 口头禅反倒是常常嘀咕着的“真不懂得大人的世界”。
乱步爱吃零食的性格和入出晓格外合拍。
两人甚至交换过自己所喜欢吃甜点铺的名字。
太宰随手将自己特制的可丽饼送给入出晓, 倒也不客气, 直接询问:“你来有什麽事情?”
乱步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悄悄的、悄悄的放到入出晓身上,闭上嘴不说话。
他旁边, 已经不惧怕花粉过敏症的实况主, 捧着造型诡异,顶端疑似还加了蟹肉的可丽饼, 一时间陷入不知道咬不咬的纠结之中。
不会死的吧?
虽然说, 江户川乱步的现身出乎所有人意料。
但侦探先生不以为然,抛去曾经的敌对状态, 开始指手画脚起来。
他走在街上, 左手波子汽水右手可丽饼, 同时还自来熟地抱怨着:“我要吃粗点心, 社长居然戒了乱步大人一周的零食!”
眼看着自己买给入出晓的点心都被送走, 太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扭曲, 他偷溜出来可不是为了当提款机。
“你们侦探社最近应该很忙吧,昨天苍王的事情, 连港口黑手党都有所耳闻。”
世界上能从太宰治手里坑到钱的人可没几个,谁让他身为干部,却是个自杀钱包就飘走的穷鬼。
眼见钱包越来越空瘪, 他装作不经意给擅长收集细节的侦探看了一眼空荡荡钱包内部,发出来自灵魂的质问:“身为侦探社的顶梁柱,你跑出来, 福泽社长居然没阻止你?”
乱步视若无睹,开心表示太宰眼光超好,侦探社就是以他为中心创立的。
面对心操师疑似问责暗示之语,他很给面子地大声回答道:“乱步大人不想帮忙!”
……没错。
这就是乱步跑出来的理由。
天生下来就极为聪明,看透周围人事物,却被
父母小心保护在一个纯真坏境中的乱步,并不是一个三观良好正直的青年,就连座右铭都是“若合我意一切皆好”的自我中心发言。
若不是父母去时候没多久他就遇见福泽谕吉,还不知道会长歪成什麽模样。
侦探的理由任性而无法反驳。
入出晓为难,他隐约记得送给自己熊猫太郎形状点心的好心武士,委婉劝道:“福泽社长会很担心你吧。”
所以还是快回家吧。
“才不要。”听懂潜台词的乱步咬了一口可丽饼,含糊不清说:“社长肯定会让人过来的,如果我没猜错,国木田君马上就要到了。”
他终于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舒了一口气。
“入出,国木田也是个理想主义者,你看到苍王的样子了,他要是没有人安慰,就会一点点走向极端变成杀人犯哦。”
他措辞夸张,当然,世界第一名侦探的乱步大人很少说谎,若是没有福泽谕吉以身作则和他自己洞穿真相,苍王的结局可能就是国木田的未来。
想到这里,乱步表情落寞下来,偷看入出晓一眼,装模作样的感慨到:“我们侦探社,连一个能谈心里话的人都没有啊。”
除了每日朝夕相处的太宰治,恐怕这个世界上,只有名侦探清楚,看似只是普通人平平无奇一员的入出晓,究竟有多好。
太宰在旁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当侦探的第二句话落下来时,他猛地反应过来,黑着脸将胡乱反抗折腾的江户川乱步拎着後衣领扔走。
——没良心的家夥,刷他的卡,居然还敢撬他的墙角!
太宰为江户川乱步的勇敢无畏气笑了:“你当着我一个干部的面,去挖另一个干部?!”
“快放开我!”
明明比太宰大几岁,却像极了带别人家孩子去做坏事後被对方家长抓个正着的炸毛猫,气焰低弱张牙舞爪,还不忘嘴硬的不死心辩解道。
“乱步大人只是抱怨!侦探社每天打打杀杀,又要和你们港口黑手党抢生意,连个心理医生都没有!”
乱步的演技其实很差。
但他狡猾地抓
住了入出晓弱点,善于观察的实况主猜到真相,却不会说出口,哪怕乱步口中的谎言只要有百分之一可能性,入出晓就会全力以赴去帮忙。
就这样明明不自知,却过分宠溺地迁就包容着身边所有说谎虚伪的成年人。
太宰治气压越来越低沉,他当然清楚乱步的阳谋作战成功,眼看着侦探社的国木田独步走近,手里记事本纸张已经变成□□,绷带少年忿忿松手,“算你赢了。”
太宰没办法说出反驳的话。
谁让最开始就是用此方法利用入出晓,就是他!
——虽然,最终结果,是他一点点沦陷在入出晓习惯成自然的温柔之中。
江户川乱步眨眼,看到比预料中还好说话的太宰治,他不合时宜地想到前几天毁掉的窃听器。
每个有良知的人,都会为利用入出晓感到惭愧,从而加倍对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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