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对面的男人却不这么想,他看上去没个正经模样,朝着许词一步一步逼近,简直就像是在耍流氓:“可是我现在只想跟你谈点儿私事诶……”
秦西故用着最轻松的语气,漫不经心的说着这些荒唐话,他脸色不变,眼底尽是被许词勾起的兴趣盎然。
上次在舞厅里,他就被这人勾引到了。
少年五官精致,模样生的极好,哪里都对他的胃口,简直像是按照他喜欢的模样长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柔和多情的笑意令人心笙摇曳,可盯着仔细去看时,里面却像是藏了一层湿润的水汽,漆黑清冷,带着股不入尘世的清醒。
秦西故的眼睛几乎就没离开过许词那张嘴,薄而红润,色泽明艳,线条诱人。
咬肿了应该会更好看。
他听不进去许词的说辞,满脑子塞满了各种下流龌龊的想法。
“只要您愿意给个机会,邵府自然也可以让出合理的利益分成……”
许词竭力地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他谈话间滴水不漏,心里却盘算着,什么时候给这家伙狠狠地使一绊子。
秦西故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上,稍稍用力,便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近乎暧昧的界限。
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许词,嘴角含笑,半真半假的说着令人恼火的玩笑话:“你要是以后愿意跟着我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这样这样一个机会……”
“那你还要跟我商量吗?”
许词再次侧身想要躲开他的手,背后却抵到了墙,退无可退。
他气息有些不稳:“秦先生,我是正经人……”
秦西故来了兴致,哪管你是什么人,他性格霸道又肆无忌惮:“我管你是什么人,我看上了就要抢过来。”
袖下的拳头紧握,许词纵使是脾气再怎么好,这时也有点憋不住脾气了,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个人就是故意的,根本没有一点想要认真跟他谈生意的意思。
屋内人头攒动,许词的视线不经意间扫到屋子门口处,几个看起来就气质不凡的老人结伴而行,侃侃而谈间彰显出他们非富即贵的身份。
今晚的一线生机,就在此处。
厅堂内,金色的灯光辉煌,倾泻在许词的脸侧,他眼睛里寒芒一闪而过,很快便垂下眸子,浓密纤长的睫毛覆盖住所有外泄的情绪。
只声音透露出些许可怜来,颇有几分示弱的意味,“秦先生为什么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是我哪里做错惹您不开心了吗?”
他身形清瘦单薄,薄唇紧抿,一双眼睛在柔软的灯光下,更衬得里面萦绕着的那层水雾朦胧,湿漉漉的,柔软多情,无辜又惹人怜爱。
许词在勾引他。
秦西故几乎是心下立马做出论断。
正经人是做不出这种表情的。
他漆黑狭长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味,血液里的躁热又开始蠢蠢欲动,滚烫灼热的温度直冲天灵盖,撺掇着他去争抢、去掠夺。
于是秦西故搭在他肩头的手,缓缓抬起,想要掐起许词的下巴,仔细端详他这幅蓄意勾引又隐忍不发的模样。
少年脖颈修长,似乎是察觉到对方的动作,他心下慌张而睫羽颤动,呼吸间淡青色的血管鼓动着跳,在雪白的皮肤上更显得清晰。
秦西故的眼神愈发深。
他胸口的暴戾因子叫嚣着,想要撕碎他、摧毁他,可是骨子里又有着一把隐形的枷锁,让他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对许词下手。
看吧,看着他还能耍些什么把戏。
性情恶劣的猫科动物喜欢虐杀猎物,在猎物节节败退、完全沦落到手心的时候,便喜欢逗弄撕扯着它玩,残忍而又恶劣。
可事实证明,人犹豫久了,到手的鸭子煮的再熟,也会飞走。
秦西故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许词眼底的神色,享受此刻掌控对方情绪的快感,一个严肃刚正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苍劲有力,听起来里威严十足。
头发花白的老人厉声指责他:“秦西故,你小子又在干什么?!”
秦西故的动作肉眼可见的顿了一下。
角落一隅,凝滞的时间终于被外力打破,刚刚那似乎是独立切割出去的空间便突然返回现实。
看到周围人投来疑惑的视线,许词绷着的背脊才稍稍放松,他舒出一口气来,冷汗从后颈滑落进衣领中。
“平日私下里你在外面怎么玩我管不着,如今在萧家的晚宴上,你也要来丢这个人吗?”
“你要让萧家的人怎么看我,怎么看你的母亲!”
老人眉头紧皱,拧成一个川字,他目光矍铄,看上去精神奕奕,顺着秦西故瞪去的视线,威压十足。
这就是秦家的主心骨——秦立风。
如果说秦西故是秦家一把开疆拓土的刀,刀锋森冷锐利,一往无前。那么秦立风便是定海的针,纵使江城局势再如何飘摇不安,只他站在那里,也能给人以足够的信服。
听到秦老爷子这毫不留情的斥责,周围的人纷纷上前,好言相劝:“诶呀,老爷子消消气,西故他肯定不是故意气您的。”
“就是就是,这背后说不定有什么隐情呢,您可别误会了这孩子……”
第五十九章 赶秦大少上架
身为秦西故目前为止唯一的直系亲人,秦立风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家孩子是什么模样,耳边的劝导抚慰不仅不能使他消气,反而让他更是火冒三丈。
秦西故的母亲是萧家人,体弱多病,去世的早,而他父亲早早地就入了军队,在这动荡的时局中每天过着刀口子上舔血的生活,三年前就死在了一场剿匪平乱中。
秦西故这下被他亲爷爷抓了个正着,可这人却丝毫不慌不忙,起身理了一下仪容仪表,从容不迫的像是对方嘴里说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他还未开口解释,刚刚还站在那里柔弱不能自理的许词却突然冒出来。
一扫之前的柔弱姿态,他站出身来,笑得温润大方,谦逊有礼,向众人解释道:“大家别误会了,我此次前来找秦少爷,是真的想来跟他谈生意的。
“只是不知道秦少爷意向如何了?”
许词的眼神轻轻一飘,似笑非笑,落在秦西故身上,对上他锐利的视线,毫无惧意。
他又用那清亮的声音,当着众人的面,将邵府的需求与诚意娓娓道来,谈话间,言辞犀利,几乎叫人挑不出错处来。
几个老人与长辈们相望对视,眸底皆划过赞许与欣赏,这小辈的资质不错,提出的条件也都很大方优厚,只要是个贪婪的商人都不会拒绝。
于是,秦立风的目光缓缓扫过秦西故,众人的视线也都一齐聚集了过来,所有人的注意力这会儿都被许词牵到了秦西故身上。
秦西故看的分明,许词表面上挂着标准公式化的微笑,实则眸子里的幸灾乐祸都快要溢出来了。
只要他点头说一声“好”,这个场子许词自会帮他圆。
但是倘若他真的要一口拒绝,不但会引起秦老爷子的皱眉,也会引起众人的怀疑,让大家都觉得许词说的话也不过是一番推辞。
好手段,好胆量!
迎着众人的视线,秦西故上前一步,他神色自若,淡然的向众人解释道:“没错,他说的对。”
“我确实是来跟他谈生意场上的事情的,他给出的条件我很满意。”
一听到秦西故口头上的应下,许词就立马从善如流的从口袋里掏出了相关批示,抬头眨巴着眼睛看向秦西故。
“那秦先生签一下审批,应该也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吧。”
秦西故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话,抬手就在上面签了字。
眼看秦西故没有将事情闹大,随着秦老先生颜色稍霁,众位宾客也都松了一口气。
今日是萧家长孙满月宴,谁都不想闹得太难看。
秦立风冷哼一声,瞪了自己那装乖的孙子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只剩下几个稀稀落落的人,少有的几个凑上前去跟秦西故寒暄两句,更多的是唯恐避之不及的逃走了,生怕这位小爷情绪不稳定,殃及池鱼,他们可担待不起。
“怎么样,满意了吗?”
秦西故懒洋洋地问着旁边的许词,他抬起眼皮,想要看那人得意的神情。
可一转头,那人却像水滴进了大海中一样,早就在人群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嘴角紧抿,有些失望。
啧,每次溜的都这么快。
不过,此次前来赴宴的人,几乎人手一张请帖,顺着萧府递出去的请帖找人,这只狐狸再怎么狡猾,也总是能被他捉住马脚的。
偏厅中,莺莺燕燕们三五成群,巧笑着谈论各自关心的话题,好不热闹,只有角落里的白茶,一个人独自吃着茶点。
虽然她看上去孤单又可怜,但是没有人愿意靠近她,因为没有一个贵女自甘下贱,费力的去接近一个身份低贱的舞女。
白茶其实也很乐得清闲,没有人打扰她,她也不想去应付这些勾心斗角的千金大小姐。
直到,偏厅里灯光与目光聚焦的中心、话题的重心——萧夫人款步走了过去。
霓裳、哦不,现在已经是萧夫人了,她气质清冷端庄,看向白茶的眼神也高贵万分:“你不是说不来吗,明明瞧不起我这地方,还委屈着自己来?”
白茶别开脸,不去看她,捏着手里的杯子,自己紧绷的手指尖发白,一言不发。
“来都来了,怎么也不说来跟我说两句话,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摒退了身边所有跟着的人,霓裳在白茶身边坐下,她姿态优雅,丝毫不见昔日在舞台上巧笑嫣然、曲意逢迎的模样。
白茶浑身僵硬,想要起身离开这里。
霓裳却按住了她的肩膀,一双美丽的摄人心魂的眸子紧盯着她,说出的话冰冷锐利:“你最好别是因为男人来求我,让我知道了,我就亲手打断你的双腿,让你再也不能去跳舞。”
她这个姐姐,还是这样霸道。
白茶一句话也不想跟她说,转过脸,不去看对方那锐利如刀的视线,心里却总是传来有如溺水般的窒息。
她有些麻木,赶紧来个人救救她吧,她白茶愿意以身相许。
说曹操曹操到,白茶还没在心里默念三秒,许词就晃晃悠悠的闯进了她的视线,他看上去还挺高兴的,连头顶翘起的呆毛跳跃的都格外有活力。
嗯,如果要她以身相许这个人的话,那还是算了。
白茶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但是许词这趟又溜回来,一是为了躲秦西故,二便是为了向白茶表达谢意。
一下子看到自己的好盟友被高傲阴险恶毒霸道的萧夫人强迫,许词撸起袖子,下定决心,坚决不抛弃自己的盟友,立马去拯救她。
于是许词十分顺理成章的,抬起腿跨了几大步,在霓裳几近要杀人的目光中,强势的坐在了白茶的身侧。
他这次可是来自己的好盟友撑场子的,说什么也不能让她丢了面子,于是许词更靠近了白茶一点,他挑眉得意的看向霓裳。
“萧夫人,这是来跟小白叙旧的吗?”
白茶嘴角一抽,什么鬼称呼?
而一旁的霓裳眸色却是彻底沉了下来。
“不过小白她啊,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就不能陪您久留了,我们现在先走一步,不用送了哈。”
许词微笑着拉起白茶的手就往外走,却被身后一道声音喝住。
“站住!”
视线紧紧的落在许词扣着的那只白皙细嫩的手上,昔日里狎昵亲密的称呼,如今却从他人嘴里听到,霓裳简直想要拿刀子捅死这对儿璧人。
女人的声音十分愤怒,但是又有几分失望透顶的凉意,她不是对许词说,而是对白茶说。
“我还以为几年过去,你学聪明了,没成想还是一个满脑子里只有男人的蠢货,白茶,我问你什么是喜欢,你当真是看不出来?”
厉声的质问振聋发聩,让白茶抖如糠筛,也让许词脚步一顿。
太熟悉了,这个萧夫人身上的某些东西,总让他有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冥冥中,仿佛有命运牵绊着陈庭樾的脚步,让他没有忍住,回头去看了一眼衣着华贵的萧夫人。
她容颜清冷绝美,如高山雪莲,可眸子里的偏执与爱恨却像火一样,带着燎原之势,要将一切都彻底焚毁干净。
许词心下一震。
那是,跟陈庭樾一模一样的眼神!
他们是同类人。
第六十章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萧府内其乐融融,人头攒动,暖洋洋的温度令人骨头都酥了半片,而一推开萧府的大门,凉意便铺天盖地的席卷了过来。
屋子外面的雨势不小反大,淅淅沥沥的淋着砖瓦,在小水坑中溅起一朵朵水花,它将江城每一寸土地都笼罩在蒙蒙的雨雾中。
与白茶在门口分别之际,许词终究是没按捺住好奇心多嘴的问了一句:“你跟那个萧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她们的关系看起来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白茶瞪了他一眼:“这有什么,不就是她见不得我过得比她好,见不得我身边有对我好的男人呗!”
“怎么着,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白茶表面上仍是无所谓的摆烂模样,许词却感觉到她内心深处的烦闷焦虑。
可他也有苦衷不能明说。
毕竟他总不能直接跟白茶挑明,这种福气他已经享受的够多了吧……
人与人的悲观并不相通。
但是倒霉蛋之间的同病相怜,却让许词感受到了深深地惺惺相惜。
连忙摆手不是拒绝,而是许词示意,白姐无需多言,从此之后再有刀山火海,他都愿意替她两肋插刀。
都跟萧夫人是这么糟糕的关系了,白茶还愿意帮助他,许词感动的想要落泪,怕他白姐淋湿了感冒,所以他拦下一辆黄包车,付钱后直接目送白茶消失在雨中。
“白姐,有事再来找我!我随时都在!”
也不知道白茶有没有听到,反正许词是一脸惆怅,他没有再拦车。
本来冒着大雨来跑腿儿的人就少,在雨中撑着伞他徒步走了很远,街上都没见多少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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