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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为臣(古代架空)——封灵三清

时间:2024-01-10 12:31:51  作者:封灵三清
  哄笑声中,季寒压低声音,问谭辰道:“谭伯父刚刚喊你去做什么了?”
  “我爹说府上来了几位客人,身份尊贵,要我注意一点。”谭辰并不如何在意,“没事,他每次都这么说,就是为了吓唬我,咱们玩咱们的。”
  他语气轻松,季寒也未多想,点点头,一行几人拥着往门外走。
  “我爹新凿了个鱼塘,养了几尾赤金锦鲤,还有我的宝蛙,我带你们去看!”谭辰兴冲冲地领路,“我这宝蛙可乖了,费好大力气从间瀛弄来的!”
  田清被他一提醒,来了劲头:“哎谭辰,我听说你爹想把秦监御史的女儿许配给你,结果听说秦小姐最怕青蛙,你就为了你的宝蛙,跟你爹大吵了一架!”
  这件事的确已经在万通城公子圈内传开了,众人纷纷低头忍笑,季寒则是第一次听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谭辰微愠地瞪了他一眼:“季寒!你给我点面子行不行?”
  季寒清了清嗓子,正要辩解,田清却话锋一转:“说起季兄——听说有人上季家提亲,也被你拒绝啦?”
  季寒一卡,道:“是。”
  “为什么?对方可是临淄城许太守的掌上明珠,多少人求之不得呢,你竟然拒绝了!”
  田清笑嘻嘻地问:“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谭辰不爽道:“田清你够了啊,季寒有没有心上人我能不知道?再说照咱们季公子这条件,什么人拿不下来?歇歇吧你!”
  季寒无奈一笑,道:“你们几个,别取笑我了,我从没想过什么心上人……”
  最后一个字尚未落下,便悄无声息地咽了回去。
  谭辰光顾着和田清斗嘴,没看路,差点撞到他身上:“季寒你突然停下做什么?!”
  对方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好像突然冻成了一具石像,魂不守舍地望向远处的凉亭。
  谭辰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也一愣。
  为了给他的宝蛙一个无人打扰的窝,谭辰特意让谭子烨把池塘修在了谭府最僻静无人的角落,结果万万没想到,凉亭里竟然坐了一个人。
  他倚坐在扶栏边,披着一件云水金织银狐披风。玄黑色厚重锦面上,丝丝金线绣成云水纹样,日光变换,似沧浪翻涌墨云流金。
  季寒看着狐毛掩映下的熟悉面容,忽然觉得这一切仿若虚幻。
  谭辰悄声问:“这……你认识?”
  “认识。”季寒深吸一口气,“我去和他说几句话,你们可否在这边等一等我?”
  谭辰自然是没问题,点点头。季寒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多谢。”
  他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心情,终于抬脚,慢慢走了过去。
  他走得不算快,每一步都交织着欣喜与紧张,还未等靠近凉亭,原本闭眼休憩的人便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带着倦意的目光在看清他的脸后立时转为清明。
  片刻的沉默后,季寒率先开了口:“阿枕。”
  沈孟枝蹙了蹙眉,打断了他:“我从前跟你说过,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季寒微微一哂,“好,师弟。”
  他改了口,沈孟枝却依旧没有应声,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准备绕过他离开这里。
  “不能叙叙旧吗?”季寒身体比头脑反应更快,轻轻一拦,挡住了对方的去路,“师弟,自从鹤山书院一别,我们已经十多年没见了。”
  沈孟枝抬起头,眼神与季寒印象中的样子缓缓重叠,一样的冷静柔和得令人沉迷,又克制疏远到止于礼数。
  偏偏就是这个样子,又让人生不起气来。
  他用公事公办地语气问:“季师兄还有什么要和我说吗?”
  季寒怔了怔,摇摆不定的思绪骤然被这一句带回了数年以前。
  那时候,方鹤潮卧病,书院的学生都需将各自课业交予眼前的这个人批阅。往往在渡己堂便会收齐,他总会借口拖到最后,亲自将自己的课业送到萤室,只是为了和对方多说几句话。
  而对方总会平静地接过他的课业,低头翻看一遍,然后对着站在门口踌躇的他,开口,说的永远是同一句话——
  “季师兄还有什么要和我说吗?”
  季寒一开始困惑又迷茫,后来渐渐想通了:他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道:“师弟,你还是没变,明明看起来温和又包容,其实却一直在把想靠近你的人往外推。”
  “可我算不算你的例外?”季寒语气急促了些,“你看过我为你写的每一封情笺,甚至没有拒绝我到萤室找你……我听说,你最后也没有扔掉我写的那些……”
  沈孟枝直接打断了他:“季师兄。”
  “我曾经向你解释过许多次。”他微微加重了语气,“我也试过制止你继续为我写信,可你没有听进去过。”
  “这是最后一次。”沈孟枝道,“我从未心悦过你。”
  季寒沉默下来。
  沈孟枝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的下一句话,便准备直接离开,却听季寒忽然问:“你是不是不喜欢男人?”
  “……”
  沈孟枝愣了一下。
  季寒转过头,认真又严肃地说:“如果是这样,我保证,从今往后不会再打扰你。”
  沈孟枝:“……”
  他垂死挣扎了一番,为了从此以后的安宁,闭了下眼,违心地开口:“是……”
  这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他鼻间忽然掠过一阵令人心安的檀香。有人揽过他的肩,似笑非笑地替他答道:“不是。”
  楚晋唇角笑意深深,好整以暇地开口道:“看不出来吗?之所以拒绝你,是因为他已经有了心上人,并且这个人,就是我。”
  作者有话说:
  季寒(安慰自己):他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根本不喜欢男人o(╥﹏╥)o?
  楚楚(微笑):不,只是因为他喜欢我。
 
 
第105章 算计·摄政王的占有欲
  不远处的假山边,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往凉亭张望着。
  “这是什么情况?”田清看热闹不嫌事大,语气尤其兴奋,“季兄走得这么匆忙,难不成凉亭里的那个人,真是他的心上人?”
  谭辰这次无法反驳,毕竟季寒的种种表现已经格外明显。他郁闷地捶了一下嬉皮笑脸的田清:“闭嘴吧你!”
  “说起来,”谭辰皱了下眉,“我觉得那件披风上的纹样,似乎在哪见过。”
  他睁大了眼,试图在对方身上寻找蛛丝马迹,但是什么都没发现。
  “但愿是我想多了……”谭辰喃喃道。
  与此同时,季寒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神色有些凝滞。
  “你是谁?”
  楚晋的姿态轻松随意,不紧不慢道:“我是他拒绝你的理由。”
  他目光向下一瞥,没什么表情地扫了季寒拦在沈孟枝身前的手一眼。后者蜷了蜷手指,条件反射地收回了手。
  季寒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沈孟枝:“师弟,你没必要演一出戏来骗我。要我死心,你直接跟我说你不喜欢男人就可以了。”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无奈道:“一起读书的时候,我向你坦明心意,你骗我说你不喜欢人。我问你喜欢什么,你说你喜欢一棵树,它伴你昼夜与四季,你以后会娶它为妻。”
  楚晋:“…………”
  沈孟枝绷着脸,忍着旧事重提颜面扫地的滋味,连师兄都不想叫了:“季寒!”
  季寒止了话音,顿了顿,复又开口道:“师弟,我知道你不喜欢树,你只是在敷衍我。你现在,也是在骗我。”
  沈孟枝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
  “我没有骗你。”他缓慢地说,“我曾经的确想过与树相伴一生,那样至少不会太孤独。而我如今,也是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
  “我没有骗你。”他重复了一遍。
  “……”
  季寒神色怔怔。
  他从小到大,受过的追捧无数,在一声高过一声的赞美中练成的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定力,此刻悉数崩塌。
  强烈的不甘丝丝缕缕缠上心头,他沉声问:“你喜欢他什么?”
  沈孟枝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下意识道:“什么都喜欢。”
  季寒冷笑一声,问:“他是什么身份?能给你想要的吗?”
  这话有些刺耳,沈孟枝蹙了下眉,正要开口,楚晋却微笑着接了过来:“在下是谭大人的朋友,城南明德商行的东家。”
  沈孟枝无言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士农工商三教九流,商为最末,楚晋这样说就是故意示弱。季寒虽然平日并不像其他的士人一样眼高于顶,但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你家中田宅、资产又如何?”
  楚晋不疾不徐道:“尚能度日。”
  季寒又问:“你是何方人士?家境如何,兄弟几人,是否安稳?”
  “封灵人士。”他问一句,楚晋就答一句,轻飘飘地应付着,“家境尚可,兄弟八人,只是近日家中关系紧张,家父病重,正是争家产的时候,闹得比较大,邻里街坊人尽皆知,略有些……鸡飞狗跳。我没争过,被兄长扫地出门。”
  沈孟枝:“……”
  他捏了捏“被扫地出门”的某位摄政王的手指,对方微微侧过脸,轻挠了一下他的手心。
  季寒却已经无心再问,忍无可忍般:“够了。”
  “师弟,你真的喜欢他吗?”他表情固执,“这样的人能给你什么?你向来喜欢安稳的日子,这样的生活我可以给你,我如今是大秦公子之首,季家也是旁人难比的世家,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哪里比不上他?”
  “……”沈孟枝哑口无言。
  家中鸡飞狗跳、兄弟反目成仇、田宅资产寥寥,听起来似乎确实比不过季家公子的一根指头。
  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忽然看见楚晋笑了一下。
  一个念头猛地闪过,沈孟枝道:“他长得好看。”
  楚晋愣了一下,笑意更深了。
  季寒此前只被他周身气场吸引了目光。对方似乎故意有所收敛,一直维持着笑容,可季寒还是觉得与他对视时会下意识心跳加速如临大敌,便始终避免视线相交。
  等沈孟枝说完后,他这才看向对方,然后意识到,沈孟枝没有说错。
  季寒身为世家公子,与无数名门子弟打过交道,可从未见过一个人能与之媲美,一笔一划,锋芒毕露,明艳张扬到近乎有攻击性,令人不敢直视的程度。
  摄政王毫不介意自己被坐实了小白脸的形象,反而如得到了莫大的认可和夸奖,心情颇好地应和道:“对。”
  季寒猛地回神,咬了咬牙,道:“这只是一张皮囊!”
  “足够了。”沈孟枝轻声道,“你说的声名与地位,我不感兴趣。”
  他停顿了一下,继而语气柔和地开口。
  “不管他是谁,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官权贵也好,是被扫地出门一无所有,只能被人收留的平凡人也好。”
  “我喜欢他。”沈孟枝笑了笑,“从一而终。”
  *
  谭辰一行人悄无声息绕道凉亭中时,季寒正对着空荡荡的亭子发呆。
  “季寒!怎么样!”田清兴致勃勃,“你们说上话了吗?”
  季寒脸色沉沉,终于叹了口气:“走吧,没什么。”
  他无心再提,田清却格外感兴趣,问谭辰道:“谭兄,那两位就是谭伯父邀请的客人?你不认识啊?”
  谭辰烦躁地推开他搭上肩膀的手:“别打乱我的思绪!我觉得其中一个人有点熟悉……我有点印象。”
  “你不可能认识的。”季寒道,“那位是我尚在褐山书院时的师弟,鲜少下山,你不会见过。”
  “不,我不是说他。”谭辰揉着脑袋,“我说他身边的那个人,嘶……是谁呢?好像见过啊。”
  提起这件事,季寒神色有些不虞:“他说他是万通城明德商行的东家,谭伯父的朋友。”
  “明德商行?”谭辰猛地一激灵。
  他的脸色唰地变了,青红紫白,格外精彩:“不会吧……”
  田清受不了他这副打哑谜的样子,催问道:“怎么了?明德商行我也知道,快说快说!”
  “我有一次偷听到我爹他们议事,听到他说,明德商行是朝堂上的某位大人在万通的势力。”谭辰战战兢兢道,“他还警告我的几个叔叔,不要招惹他们。”
  田清吃惊道:“啊?什么人连谭伯父都要这么顾忌?”
  季寒表情变化了几遭,否认道:“不,不会。如今身居高位的几位朝廷命官大多年过半百,可那个人却很年轻,按理应该刚入仕途,怎么可能是你说的人?”
  他觉得谭辰的猜想格外荒诞,仔细回想了一遍对方口中鸡飞狗跳的家境,更是放下心来,忍不住道:“谭辰,他也许只是随口编的。”
  “大秦新立,年轻的朝臣也有不少。”谭辰却有些慌张,“王中尉、郑少府……”
  他脑中轮过一番人名,又慢慢往上走:“张卫尉、徐太尉,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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