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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金笼(近代现代)——贺新郎

时间:2024-01-11 09:07:38  作者:贺新郎
  空气有点冷,雪白的皮肤大面积裸露出来,裴雪意打了个哆嗦,再加上被人扒掉裤子的羞耻,他的声音都在颤抖,“我不要…我自己搽…”
  “别动!”邵云重气得眼睛都红了,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像是竭力忍耐着怒火,“你再乱动,今天就别回去上课了。”
  他的声音里隐含着威胁的意味,裴雪意顿时不敢动作了。
  邵云重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在隔间的门板上,命令道:“分开 腿。”
  裴雪意眼睛里已经有泪了,顺从地打开 腿。
  邵云重低着头,挤了一些药膏,给他抹在破皮的地方。
  那动作一点也不轻,甚至有些粗暴,裴雪意叫了一声“疼”。
  邵云重低声质问他:“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别搭理他吗?”
  裴雪意的解释无奈而苍白,“他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邵云重冷笑一声,“你把他当朋友,你觉得他也把你当朋友吗?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他刚才恨不得贴在你身上!”
  “云重,不是你想的那样…”
  邵云重一下子火了,“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你说,你们俩是哪样的?你想跟他怎么样!阿季,我是不是太久没收拾你身边的那些苍蝇了,你觉得我脾气变好了?”
  “你别伤害他!”裴雪意的反应很激烈,那是因为有前车之鉴。
  以前邵云重不允许他交朋友,不让他跟别人说话,不许他离开视线太久,他所有的事都需要在邵云重的控制内。小时候他不懂,后来他知道,原来这叫占有欲。
  幼时邵云重看到他跟别的小朋友玩,会把别人打的头破血流。那种暴怒的样子,让他很害怕。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跟其他人来往过密。在邵云重的干涉下,他的生活里除了父母,就只有邵云重。
  邵云重给他搽好药,慢条斯理地帮他整理好衣服,“你不想我动他,就自己注意分寸。我每天都陪着你,难道你还需要其他人吗?”
  邵云重对这方面格外敏感,他不喜欢别人的目光黏在裴雪意身上,但裴雪意总是吸引那些目光。他恨不得把裴雪意藏在家里,不让任何人看见。
  裴雪意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关于这个问题,他和邵云重永远也没办法达成一致。他顺从,但不代表他认为这是对的。
  从前是他还小,什么都不懂,甘心被禁锢。现在他长大了,什么都明白,已经知道他和邵云重之间的相处模式很畸形。
 
 
第69章 回忆·玩物
  燕亭的事就像一个导火索,揭开了他们之间最触及核心的问题。这个矛盾一直存在,只是平时轻易不会翻出来。
  这天在洗手间发生的小插曲,让他们整整冷战了好几天。
  裴雪意固执地不肯跟邵云重说话,但邵云重依然耐心地哄着他,不管他有多过分。甚至在晚上,当裴雪意被他强行抱上床的时候,会扇他耳光,但他都可以忍耐,陪着笑脸问他的手疼不疼。
  邵云重向来都是这样的,他可以对裴雪意有无限的纵容,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裴雪意还在他的掌控范围内,并且永远不会离开他。
  所有的事,他都可以一笑而过。但是他们两个都清楚,那个底线在哪里。
  邵云重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或许是有那么一点过分,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罪恶的占有欲。
  裴雪意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已有自己的主意。两个人隔阂渐深。
  经过这件事后,裴雪意不敢再跟燕亭来往,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但是两人私底下还是保持联系。在邵云重的高压政策下,裴雪意也学会了阳奉阴违。
  裴雪意之所以这么做,并非是因为燕亭对他来说多么重要,而是出于一种很微妙的反叛心理,大抵是因为他骨子里也潜藏着叛逆的因子。
  长期以来他都被邵云重严格管束着,邵云重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因为从小在邵云重身边长大,邵云重又具有绝对强势的地位,他习惯于顺从。但他现在不是小孩了,正处于一个男孩子张牙舞爪对抗全世界的年纪,所以他试探着伸出了自己的爪子。
  但这也为后来发生的事埋下祸根。
  时间很快到了高二,全年级重新分班,燕亭分走了,不再跟他们一个班。
  裴雪意不知道关于燕亭被分走这件事,邵云重有没有从中作梗。
  他怀疑是有的,但也彻底松了一口气,至少,这样邵云重就不会针对燕亭了。
  燕亭是他除了邵云重之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如果说最初他并不把燕亭看得十分重要,那么此时他已经开始珍视这一段友谊。
  高二的寒假,冯寰从国外回来了。
  自从上次盘山赛道出事,冯寰喝酒飙车受了伤,就被家里扔到国外读书去了。
  听说是一个管理很严格的私校。
  冯寰好不容易回来了,就跟刚逃出监狱一样,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呼朋唤友张罗着聚会。
  裴雪意整个假期都憋在家里,邵云重想让他出去解解闷儿,就带他一起去了。
  但邵云重忽略了这群人的浪荡,没想到他们会玩儿那么花。
  冯寰要了一个巨大的包厢,点了一群男的女的,都是嫩葱一样的年纪,个个画着浓妆,穿着十分暴露。
  他们赶到的时候,整个包厢里鬼哭狼嚎、群魔乱舞,充斥着烟味酒味,小姐少爷们赤裸的大腿和胸脯在昏暗暧昧的各色灯光下裸露着,堪比现代版酒池肉林。
  裴雪意皱了皱眉,转头就想走。
  邵云重一把捉住他的手,低声跟他商量:“我跟冯寰好久没见了,咱们坐一会儿就走,行不行?”
  说话间冯寰迎上来了,他已经喝了不少,这会儿红光满脸,上来就给邵云重一个大大的拥抱,“云重,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他抱完邵云重,发现旁边的裴雪意,又张开双臂,“阿季,好久不见!想死我…”
  “唉唉唉,干嘛呢你?”邵云重伸手将他推开,把裴雪意挡在身后,“你一身酒味儿,乱抱什么呢?”
  “哎呦我去,你还是原来那副德行,就知道护着。阿季也算我朋友吧,抱一下怎么了?”冯寰清楚他的脾气,也不跟他计较,拉着他们进了包厢,“一屋子人就等着你呢!”
  包厢里的人大多都认识邵云重,只不过有的熟、有的不熟,看到他过来,纷纷跟他找招呼,也有人站起来给他让地方。
  邵云重也不跟他们谦让,攥着裴雪意的手坐下了。
  冯寰拉过来一个人,介绍道:“云重,这是我堂哥。那次在盘山赛道一起飙车,你们见过的,还记得吗?”
  他们这些二代三代渐渐长大,聚在一起玩的时候,目的已经不再单纯,任何场合都是拓展人脉资源的机会。
  冯寰的堂哥叫冯宽,笑着跟邵云重打招呼:“二少。”
  其实邵云重已经不记得这个人了,那回在盘山赛道人太多了。但看这个人眉眼间还真跟冯寰有点像,碍于场面,还是点了点头,“有点印象。”
  冯宽笑开了,他长得有点精明,一笑带着点坏,正要跟邵云重寒暄两句,一打眼瞧见旁边肤白貌美的男孩,愣了一下。
  冯寰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对邵云重说:“今天这是我的场子,有什么需要就跟冯寰说,都是自己人,千万别客气。”
  冯寰附和道:“对,这会所是我堂哥开的!”
  邵云重从侍应生手里接了一杯果汁,本想递给裴雪意,又顿住,问冯宽:“这个干净吗?没加什么吧?”
  冯宽连忙摆手,“没没没,绝对干净,咱可不敢干那违法乱纪的事儿!”
  邵云重这才把果汁递给裴雪意。
  裴雪意伸手接了,轻抿了一口,又皱着眉头放下杯子,似乎不太满意。
  那动作就像猫咪喝水,十足的娇矜、优雅,又带着点高冷。
  冯宽看得眼睛都直了,想起一年半前盘山赛道第一次见他的情形,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嘴上就没忍住,讨好地问道:“这果汁不好喝吗?我让人再给你换一杯?”
  冯寰咳嗽了一声提醒他。
  但他已经忘乎所以,压根儿没听见,还在自顾自地问:“你喜欢喝什么?”
  直到邵云重皱着眉头,一记冷眼扫过来,他才一个哆嗦清醒了。
  冯寰连忙将他拉走,待走到没人的地方才说:“不是,我说,你怎么回事?这是你该献殷勤的场合吗?那是邵二的人,他吃什么、喝什么、喜欢什么,用得着你来问?”
  冯宽一拍脑袋,“我这不是想照顾好每一个人嘛!”
  “你快别往他们跟前晃悠了。”冯寰挥了挥手,“玩儿你的去!”
  他把不省心的堂哥安顿好,又去找邵云重玩儿,这时项奇东也来了。
  项奇东是这家会所的常客,这里的少爷小姐们都认识他。本来大家看邵云重怪冷的,也不敢往上凑,现在项奇东一来,仗着跟项奇东比较熟,有眼力价儿的都凑上去了。
  他们凑在一起玩游戏,输的人就要唱歌跳舞,要么就要喝酒。
  其实不管输赢,表演才艺的都是会所里的男男女女,他们一边跳舞一边脱衣服,一个男生甚至快要脱光了,笑着挤进项奇东怀里。
  裴雪意靠在邵云重怀里,看着那个男生谄媚的笑脸、清瘦扭动的细腰,还有项奇东狎昵的动作,突然觉得很不适。
  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跟邵云重拉开一点距离,使两个人的姿态显得没有那么亲密。
  兜里的手机响了,邵云重掏出来看了一眼,又把手机拿给裴雪意看,指了指隔壁洗手间,示意自己去接个电话。
  裴雪意点了点头。
  邵云重出去后,他身边立刻空出来一大片,毫无遮挡,顿时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投过来。
  裴雪意不适应这种热闹场合,有点后悔没跟着邵云重出去。他正要偷偷摸摸溜出去,身边一沉,一个妆容妖艳的男生坐到了他旁边,笑着跟他搭讪,“你是新来的吗?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呀?”
  还没等他说话,另一个男生也坐过来,“你不是我们这里的吧?你长这么好看,如果在我们会所里,我肯定早就认识你了,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谁介绍来的呀?是怎么认识邵二少的?你跟他多久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裴雪意愣住了。
  “你们是没长眼吗?”项奇东正在被人灌酒,听到这边的对话,把酒杯一推,“这是邵二的…青梅竹马!”
  他顿了一下,才憋出一个“青梅竹马”来。他们几个也算跟裴雪意比较熟了,项奇东知道裴雪意小性儿,怕他生气,又骂了那俩男生两句,让他们道歉。
  两个男生一听,顿时变了脸色,一连声地道歉。其中一个赶紧倒了满满三杯酒,“对不住了裴少,我自罚三杯,你别跟我计较。”
  裴雪意这会儿才回过味来,原来这些人把他当成这里的“少爷”了。
  那男生一口气连喝了三杯。
  裴雪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很冷淡地说:“没事,继续玩吧。”
  听到他这句话,两个男孩松了一口气,包厢里的气氛一下子又活跃起来。
  邵云重打完电话回来了,看到裴雪意跟前多了两个人,还一脸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他以为有人欺负他,问道:“你怎么了?”
  裴雪意没提刚才那茬儿,只说:“没怎么,有点累了。”
  那两个男生本来还担心他会跟邵云重说什么,看他什么都没说,提着的心又放下来。
  邵云重本来也不想多待,听到裴雪意说累,就说:“我去跟冯寰说一声,然后咱们就走。”
  但是包厢里人太多,邵云重扫了好几眼,都没看到冯寰的影子。侍应生说,刚才看见冯寰去酒窖了,可能去选酒了。
  邵云重想着等他一会儿。今天是冯寰组的局,他们不好一声不吭地走掉。
  如果这时候他们直接走了倒好了,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
  冯寰还没回来,冯宽倒是过来了,他刚才被灌了太多酒,走上前的时候脚步都打晃,一屁股坐在邵云重对面。
  他喝太多了,酒劲儿上头,话特别多,跟项奇东和邵云重称兄道弟的,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说着说着,突然把目光转向裴雪意,一刹那间,他脑子里全都是旖旎香艳的场景,仿佛眼前的漂亮少年已经被他扒光。
  冯宽感觉全身的血都在往头上涌,连眼睛都充血了,也不知道脑子里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大着舌头,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云重,这小美人儿你还没玩够呢?等什么时候玩够了,也让我尝尝味道…”
  这话音儿还没落地,邵云重猛地站起来,一脚把桌子踢翻了,玻璃桌哐当碎了一地。
  他冲上去就是一拳,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冯宽整个人被这一拳打翻在地。
  周围的人全都愣住了,等邵云重扑上去连踢带踹的时候,项奇东和其他几个朋友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去拉架,几个人拉的拉、劝的劝。
  项奇东死命抱住邵云重,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云重!他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你何必当真呢?”
  其他人赶紧把冯宽架走了,嘴上骂着:“你他妈有病吗?干嘛说这种话?你是不是不带脑子?”
  邵云重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一副要拼命的狠劲儿。
  项奇东看了裴雪意一眼,“阿季,你说句话啊,他听你的!”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裴雪意。
  裴雪意面色很平静,仿佛刚才被人言语侮辱的人不是他,他走到邵云重跟前,扶上他的胳膊,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他出奇的冷静令邵云重也安静下来。邵云重了解他,他知道他不应该那么平静。
  这件事如果发生在以前,裴雪意可能会很生气,只是在这一刻,他突然想开了。大约在很多人的心里,他都是邵云重的小玩意儿。他本来就是父亲讨好邵云重的棋子,工具人,也难怪别人会这么想了。
  冯寰在这时终于回来了,还是被人喊回来的,他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赶紧硬着头皮给邵云重赔不是。
  邵云重活动了一下拳头,指骨咯吱作响,“他是他你是你,他的事儿,我跟你犯不着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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