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上一次来的时候,也是在麻烦学弟。
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奖学金什么时候能到账,在脑海中思索着,可以买什么礼物作为酬谢送给学弟。
大门关闭,叶喻茗注意到他上次来的时候,穿过的那双鞋子并没有拿走,而是整齐的放在了一边。
就像是知道他还会再次过来一样。
“学长随意就好。你晚上还没吃东西,我去厨房煮点粥来垫垫肚子再睡觉。”
他说着便解开了外套挂在门口,将东西都放在了茶几上后,刚准备进厨房又想起了什么,返回茶几从袋子里面找出了几包药:“差点忘了,学长,这几颗药医生说得先吃。”
药开得不多,叶喻茗低头扫了一眼,自己心里就对自己感冒是什么情况大概有数了。
他慢吞吞的拿起祁温瑄刚接好的水吃药。
发烧导致他的关节都发疼,虽然打过吊针稍微好了一些,不过还是难受。不仅如此,叶喻茗嘴巴里泛苦,就连喝白开水都是一股苦味,就着药喝水的时候也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许久不感冒发烧的人,突然被病毒袭击,身体的反应也比其他人要大许多。
叶喻茗捏着一口气儿,闭着眼将药吞进去后,一个微凉的固体贴在了他的脸颊上,让他不由自主睁开了眼。
原本已经进了厨房的祁温瑄,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他身边,腰部微微弓着,伸手,将一颗大白兔奶糖贴在他脸颊上。
随后又落入他的掌心。
“可能现在吃起来会没什么味道,不过勉强也能缓解一下嘴巴里的苦味。”祁温瑄笑着说道:“上次吃过一次,觉得味道不错,所以在画室也备了一些。”
但其实真实的理由是。
他知道叶喻茗喜欢,所以很早就备好了。
叶喻茗不由得他垂下眼眸,看着掌心中静静躺着的大白兔。
奶糖扎成了蝴蝶结模样,糖纸上圆滚滚的字体如同探头出来的白兔一样,分外可爱。
明明自己是医学系的,但是学弟却反而比他更像个会照顾人的温柔医生一样。
祁温瑄重新回到了厨房,但叶喻茗的思绪却没办法重新平静。
他打开糖纸,将奶糖放进了嘴里。
甜腻的口感很快就冲淡了嘴巴里的苦味,甜丝丝仿佛包裹着四肢百骸,连酸痛都得以缓解。
他和他白月光在一起的时候,也会是这么细心温柔的吗?
心脏鼓起了什么酸酸麻麻的东西,但很快就被他自己挥散。
煮粥是一个细致活。叶喻茗不知道学弟会不会做饭,而且也不好意思总是让学弟为他操劳,于是想了想便站起来,来到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学弟以生病为由,压根不想让他插手。
叶喻茗也没别的事可做,便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祁温瑄做事。
学弟的身材其实很好,或许是因为总喜欢穿大码卫衣,所以乍一眼看过去会显得整个人有些清瘦。
但实际上,祁温瑄将外衣脱下之后,里面的衬衫完美勾勒出了他身体的线条和腰线,再加上他身高也很高,是一个标准的模特身材。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腹肌。
感冒发烧的时候,果然喜欢胡思乱想。
心底默念着几声学弟有白月光了,叶喻茗站着也有些累,于是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说道:“我想先洗个澡。”
“感冒的时候洗澡没问题吗?”
“可以。主要是从医院出来,身上带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想尽快洗掉。”叶喻茗说道。
祁温瑄只是迟疑了一下,便带着叶喻茗来到了画室的卧室里。
路过上次看见画架的房间时,叶喻茗瞥了一眼——不过这次,房间的门关得死死的,一丝缝隙也没有留下。
“学长晚上就先睡这间房吧?里面自带卫生间和浴室。喷头的水流和温度可以自动调节。牙刷毛巾都是干净的,睡衣是新的,但是洗过了,内裤……”祁温瑄轻咳了一声,眼睛也有些乱瞟,落到了远处:“也是新的,学长放心。”
“换下的衣服直接放进脏衣篮就可以了,洗衣机在阳台,学长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放进去洗。”
叶喻茗点点头,走进了浴室。
正常情况下,感冒最好不要洗澡。但是叶喻茗在医院睡着的时候出了汗,再加上他有些轻微洁癖,确实忍不了脏衣服还穿在身上。
卫生间门关上,将祁温瑄隔绝在外。
连同着他不可告人的心思也一起关闭。
温热的水打在皮肤上,但相比叶喻茗的体温还是冷了不少,他赶紧把温度调高了一些,才感觉好许多。
快速冲了一下,顺便还洗了个头,叶喻茗揉着湿漉漉的脑袋,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犯了难。
内裤大了。
穿上去的时候,正好卡在他髋骨的位置上,松松垮垮地勾在他两侧微微突起的骨头那里,感觉走几步路就要掉似的。
而比起这个,祁温瑄给他拿来的睡衣才是真真切切更加不合身。
学弟明明看上去只比他高了半个头,睡衣却直接比他整个人都大了一号。丝质的藏蓝睡衣领口处因为过大,几乎直接变成了一个v领,而上衣垂下的时候,也能直接盖住他的腿根;睡裤的腰身不仅大了一圈,而且还特别长,多出的那一截布料直接落在了地上。
这也太尴尬了一些。
叶喻茗一时还没有穿过这么不合身的衣服,只能先将多出来的袖子挽起来,露出了光洁而白皙的小臂。
裤子就没办法了,挽上去走两步路也会掉,试了几次之后叶喻茗便放弃,在卫生间洗好了内裤后,穿着这样过大而不合身的衣服走了出来。
“湿的衣服可以直接挂阳台吗?”叶喻茗问道
祁温瑄还在厨房煮粥,听到了叶喻茗的动静之后洗干净手走了出来:“学长……”
他原本是想说让叶喻茗先去吹下头发,剩下的东西他可以帮忙处理,结果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叶喻茗现在的模样。
他的瞳孔一缩,喉间也不由得一阵发紧。
睡衣过大,将叶喻茗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白皙的皮肤从领口探出,和藏蓝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微微凸出的锁骨完完整整的暴露在祁温瑄的眼前。
像不知危险而探出头的娇嫩花蕊一样,好奇的朝着外面探头,却不知道围墙外全是盯着他的,虎视眈眈的狩猎者。
也包括祁温瑄。
他上前一步,早已清洗干净了的手指伸出,将将从叶喻茗的锁骨处擦过,捏住了旁边的衣领。
只需要稍稍用力,本就不牢的睡衣扣子就会就此崩裂,衣服全部落下,让被遮住的景象暴露出来。
而叶喻茗却丝毫不知,一副任人采颉的模样。
他沉沉的眸子盯着叶喻茗的眼睛,眼中像有什么东西在凝聚一样。
这样漂亮的眼睛,落泪的时候,究竟会是怎样一副模样?
祁温瑄忽然有些妒忌起了尚绘。
学长在教室里无意识落下那一滴泪的时候,尚绘就在他面前。
将这大好的风景尽收眼底。
被祁温瑄揪住衣领的时候,不知是否是无意蹭过的指节,如一阵电流一般划过叶喻茗的锁骨,激起皮肤的颤栗。
他有些奇怪的向后退了一步,却不知道祁温瑄却并没有收手。
领口瞬间被扯开,眼睛只需要往下一扫,无限风光便悉数暴露。
客厅的灯光从上至下,将叶喻茗整个人照得清清楚楚。
祁温瑄倏然松开了抓住他衣领的手,转身握住叶喻茗纤瘦的手腕,拉着跌跌撞撞的他进了卧室。
第20章
握叶喻茗手腕的微凉手掌十分用力,但是却小心的与他的手腕间圈出了一丝缝隙,带着他来到了卧室。
不知怎么,祁温瑄似乎有些不敢正眼看他,进去之后就立刻背对着他在衣柜里翻找,很快一套衣服落在了床上。
“这一套应该合身,学长试试。如果还大了的话叫我就好,我在外面等你。”
他目光紧紧的黏在地上,匆匆说完这句话后便迅速离开了卧室,“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
紧紧提着的一口气这才落下,腰背弓起,滑落至肩膀的淡紫色长发向前,遮住了祁温瑄脸上的表情。
不知过多久,他终于伸出手,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看了许久后,狠狠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叶喻茗站在卧室里,心情有些微妙的看着床上那一套睡衣。
他不清楚,为什么刚才学弟在看到自己的时候,会突然变换了一副表情,语气也凶狠了不少。
但他感冒未愈,脑袋还有些昏沉,再加上身上这套衣服确实穿着不舒服,他便没有深思。
这一套衣服果然比起之前的要小不少,至少衣服裤子不再松松垮垮,勉强还算得上合身。
除此之外,他在换衣服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房间外的小阳台上,有一个不大的烘干机。
他想了想还是敲了敲门,询问学弟是否可以使用烘干机。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很快便换回了自己的,果然穿上去之后舒适了不少。
将头发吹干,回到客厅时,他才发现祁温瑄已经煮好了小米粥,用垫子托着放在了茶几上,旁边还放着一个小碗,用来装已经切好的水果。
见叶喻茗出现,他晃了晃勺子:“学长先喝点粥,垫下肚子。”
从中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叶喻茗也确实饿了。不过他平时就胃浅,再加上感冒没什么胃口,他只能勉强自己将粥喝完,旁边的水果就吃不下了。
他坐在沙发上休息,准备过一会儿再睡觉。
祁温瑄很快便把桌上的食物全部吃完,把碗都放进了洗碗机里,又拿出体温计让叶喻茗量,随后便去洗澡了。
很快,淅淅沥沥的水声从浴室中漏出。
叶喻茗精神好了一些,量烧的时候,便拿起了一直冷落的手机查看。
几个小时没看手机,才刚打开,就是一阵叮咚的消息声。
王昀和闵离两个人,分别给他发了50多条信息。
除此之外,还有他哥哥的消息,问他生活费够不够。
多半是之前那通电话让他误会了。
回复消息的时候,叶喻茗这才知道论坛又发了新帖子。
不过这次的主角不是他。
从王昀和尚绘两个人兴奋时发过来的文字可以得知,尚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说了尚绘在A大对叶喻茗做的那些事,气得要命,觉得特别给尚家丢人,于是将他反锁在尚家,勒令他这段时间不准出门,呆在家里好好反思。
虽然不知道这些豪门秘辛究竟为什么会被发在论坛上,但这至少代表着这段时间,叶喻茗都不会再受到尚绘的骚扰了。
才刚看完消息,闵离就弹出了一条信息。
[大明星:我靠!老叶你今天竟然这个点还没睡觉!]
[无喻无求:你怎么知道的?]
[大明星:我睡不着点进来随便看看,正好看到上面提示你正在打字,而且五分钟过去了,打字的提示断断续续的!我一猜你就还没睡觉。]
[大明星:对了,你今天怎么都不说一声啊!不然我们两个就不会去社团了,直接陪你去医院。结果最后还是学弟给我们发了消息,才知道你感冒了。也怪我和王昀,昨天你那么难受,我们都没发现问题。]
他们两个本来心思就不够细,再加上叶喻茗一直以来,在寝室都是冷冷淡淡的,也和他们说话,所以没发现是很正常的事情。
叶喻茗也不可能因为这个怪他们。
和闵离又聊了几句之后,感冒药的副作用才迟迟来袭——睡了那么久,现在又困了。
他浑身酸软,半眯着眼靠在沙发背上,手也不自觉垂下。
睡过去之前,他心里想着的是。
还好,在学弟进去洗澡前,他去刷了牙。
*
祁温瑄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叶喻茗睡颜恬静,安静的侧靠在沙发背上,胸前抱着猫爪抱枕,像是把最柔软的内心都敞开来了一样。
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祁温瑄喉结滚了滚,深吸一口气,走到了叶喻茗身边,轻手轻脚将体温表拿了出来。
看了一眼没有起烧,他这才又轻轻的将叶喻茗怀中的抱枕拿开,伸手缓缓地抱起了叶喻茗。
他抱着叶喻茗的手很稳,小臂肌肉都鼓了起来,力图不吵醒学长。但天不遂人愿,叶喻茗觉浅,很快就朦胧着双眼看着祁温瑄。
半睁的眼神如同小刷子一样,轻轻挠动着祁温瑄的心弦。
祁温瑄刚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就看见叶喻茗又重新闭回了眼。
随后,他无意识的伸出双臂,勾住了祁温瑄的脖子,柔软的头发在他裸露的锁骨处蹭了蹭。
虽然是下意识的动作,但是仿佛代表着对他全然的信任一样。
祁温瑄内心一软,轻手轻脚地将他抱到了床上。
额头再次相贴,感受着叶喻茗确实没有再起烧,祁温瑄才给他掖了掖被角,离开了卧室。
叶喻茗这一觉睡得极沉。
梦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拉着他沉沦一样,阻止他醒过来。
周围是绵延的一片红色,叶喻茗混沌的大脑传递给了他一个信号。
他又将进入那场噩梦中。
皮肤仿佛都要被烤焦了一样,他无力的向下滑坐,尽量降低自己的水平,随后捂住了口鼻。
这样的动作会使得生还几率更大,但如果没有人及时救他的话——
死亡的过程也会被拉长,极为痛苦。
在起火初期,他就已经把所有方法都试过了,但是门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根本踹不开。
窗户也被铁皮封死,房间里面空空荡荡的,连个可以借助的工具都没有。
警报声在大火浓烟中才突兀响起,但该离开的人早已离开,还未离开的人,即将被永远被困在这里一样。
三年的时间,无数次的噩梦,叶喻茗一直被困在这个小小的房间中。从最早还会有些挣扎和反抗,到后来慢慢地,开始冷漠的看着自己即将陷入黑暗的生命。
但今天的这场梦,似乎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就在他即将完全陷入黑暗中时,他的耳边似乎传来了急促的奔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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