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那人进屋了。”纪攸说道:“我去听听。”
傅星齐按着纪攸不让他起身,道:“我去。”
傅星齐身为教主,在诸葛长森的印象中少有这般主动的时候,看向傅星齐时,又听他解释道:“你太过显眼。”
诸葛长森嘀咕一声:“老子也没说要去啊!”
——
傅星齐并未走远,那人听着像是就在隔壁,三人在屋内静等了一会儿,便听外头六儿的声音传来:“客官,怎么不进屋啊?”
“出来瞧瞧怎么还不上菜,都等急了。”傅星齐佯装抱怨。
“对不住,最近生意太好,师傅有些忙不过来了。”
六儿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雅间的门。傅星齐跟后头进屋,道:“生意好就招人啊,让你们掌柜的别那么小气。”
“谁说不是呢!”六儿附和着,喊道:“您坐好了,上菜啦!”
等这一道道佳肴都摆满了一桌,纪攸才有些回味过来,为什么傅星齐要让他好好尝尝,这琳琅满目的每一道菜,都是他喜欢的。
他会意地悄悄看了一眼傅星齐,却瞧见这人正大大方方地凝望着自己,一脸笑意地托着腮,求赏似的摇着尾巴:“尝尝。”
诸葛长森可是等不了许多,即刻便动起了筷子,六儿那花里胡哨的介绍词还未说完,菜就已经被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半。
元飞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像你这么吃,能吃出个什么味道来?”
诸葛长森同样看不惯他装模作样:“你说话的功夫,我可都吃完了,你就靠眼睛来尝味道吧。”
傅星齐无奈笑起来,这可不是给你二人准备的,随即向六儿挥了挥手:“行了,下去吧。”
屋内才总算只剩他们四人。
“教主,方才可有听到什么?”
傅星齐像是怕诸葛长森吃光了所有,一筷接着一筷地往纪攸的碗里夹菜:“吃点东西先。”
纪攸手里的筷子同是没有停过,两边不误。
傅星齐见吃得差不多了,才轻描淡写道:“十长老死了。”
此话一出,诸葛长森和纪攸纷纷望向傅星齐,眼中不掩震惊之色,接着又看向元飞。
“哪个十长老?”元飞仍是有些难以置信。
“还能有哪个?就是不日前带领月恒派上我映月崖的那位。”
傅星齐其实也心有不悦,他还未来得及上月恒派讨说法,这人竟就没了,动手之人看来也未将他天星教放在眼里。
“怎么会?十长老武功了得,怎么会突然……”元飞想着,便将目光落到了傅星齐的身上。
傅星齐连忙撇清关系:“别看我,我根本没怎么伤他,回去养些日子,这会儿说不定都好了。”
“那究竟是……”
傅星齐这才别有深意地说起:“听说,是遇到了刺客。”
第五十五章 得寸进尺
刺客二字一出,元飞久愣不已。
傅星齐抬眼微微一瞥,回忆着方才在隔壁探来的消息,说道:“能将十长老一次击毙,想来那刺客真是不简单。”
“月恒派不说固若金汤,亦是守卫森严,不然你我当初也不至于借着身份还只能在边缘探消息。”纪攸皱眉分析道:“不是月恒派的防御松懈了,便是这人当真神通广大。”
傅星齐的视线落在元飞的身上,定道:“元师兄,看来月恒派要有劫难了。”
元飞垂头沉思,这些话,不用他二人点明,他也心知肚明。可他既然已经离开月恒派,便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
“就算我回去,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元飞固执道。
听元飞如此说着,傅星齐更无话可说。月恒派前段时日刚刚进犯天星教,他心里巴不得月恒派越乱越好,更不可能去趟这个浑水。
当众人皆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的时候,诸葛长森忽拍案而起,指着元飞的鼻子骂道:“你还是不是男人!月恒派难道不是生你养你的地方?如今你家里有难,一句帮不上忙就可搪塞过去了吗?”
元飞正苦于没有发泄口,直顶了回去:“你又知道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尊师重道的道理,三岁小孩都懂。”诸葛长森说得理所应当,却更加激怒了元飞。
“尊师重道?”元飞不禁讽笑起来:“他们算什么师?算什么道?看人下菜碟就是他们的师,见死不救,为利相护就是他们的道!换做是你,你还会回去吗?”
诸葛长森被噎得一时失语,良久才闷闷跟了一句:“那你学的,总是月恒派的功夫吧?”
元飞原本还有些犹豫,眼下却是全然打消了回头的想法。他学的的确是月恒派的功夫,可他的启蒙师傅是元篱,他的点拨之人,是一个外姓人。
元飞自小瘦弱,练武的资质算不上好,元篱便教他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即便如此,月恒派中还是少有看得上他的人,直到陆逾明出现,他爱屋及乌,为元飞指点迷经,才叫他豁然贯通,武学造诣上了一层,可惜也仅仅是那一层了。
想到这儿,元飞忽觉如释重负,冷笑一声:“齐攸学的是空明剑法,空明剑法由陆逾明所创,照你的说法,到时候他是该帮着你们天星教,还是渊飞门?”
诸葛长森回:“要上渊飞门的是你,又不是我们!”
诸葛长森的这句辩白,被元飞关在了门后,谁也不知他去了哪儿。
诸葛长森吃了闭门羹,觉得有些没面子,他粗看了一眼傅星齐和纪攸二人,未免使气氛尴尬,问道:“对了,他为什么老喊你齐攸啊?”
纪攸这才想起来,他都还没来得及跟元飞解释,自己的原名。
说起齐攸这个名字,在傅星齐这儿也是大有讲究,他顺着诸葛长森的话笑问纪攸:“对啊,你当初为什么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
纪攸狠狠瞪了他一眼,二话不说,也摔门而出。只留下傅星齐和诸葛长森二人难得的惺惺相惜,一个个的脾气怎么都这么大。
——
傅星齐找到纪攸之时,天都黑了,街上亮起了大大小小的灯笼,人声不减。
他坐在酒楼的屋檐上俯瞰这月亮城,一派柔和而又温暖的橙光。
“一会儿城外的石桥上,有跳舞的姑娘呢,坐在这儿瞧什么?”傅星齐俯下身子。
纪攸闷回了一声:“你就知道看姑娘。”
“你不也喜欢?”
纪攸不服气地侧目,傅星齐的眼睛亮亮的,好像这夜里的星光,说着醉人的情话:“你不就喜欢我这个高大帅气的姑娘?”
纪攸微怔,随即发自内心地笑出声来,他还记得自己说的玩笑话。
“笑什么?我说错了?”傅星齐故意逗弄。
纪攸笑着摇头,复又点头。
傅星齐挨着他坐下,伸了伸腰,纪攸忽说道:“教主有没有想过,这样普通的生活?”
傅星齐问:“什么才算是,普通?”
纪攸感觉到傅星齐投来的视线,却没有回头,而是听着街上的喧闹,说着: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
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傅星齐直起了身子,原来他在意的不仅仅是魏晚。
“我不会成亲,亦不会生子。”
纪攸是头一回听他这么说,可他的坚定却让纪攸有些诧异和不解。
“是因为你在梦里,已经成过亲,生过子吗?”
傅星齐一惊,慌张道:“干嘛突然说起那个梦啊?”
纪攸嘴上不饶人:“是你自己告诉我的,不让人说?”
傅星齐叹息一声,前尘的事,他已不愿再多想。
他看着纪攸的眼,认真地说道:“我告诉你那个梦,是因为我不愿骗你,但不是为了让你耿耿于怀。”
“我没有耿耿于怀。”纪攸倔强反驳。
傅星齐不由笑了,原来他的阿攸不是不在意,只是不坦诚。
“魏晚也好,其他也好,已与我无关了。我说过,时间会证明一切。”
纪攸偏过头望着他,他眼里的深情倒不似作假,只是想起那日提到魏晚失踪,傅星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才是叫人在意的根源。
“那你也不用装作那么无情。”纪攸酸溜溜地呛道。
傅星齐直呼冤枉:“还不是怕你误会?若是真碰上了,我还能不救她吗?”
纪攸讽道:“误会什么?我就这么小气?”
“你豁达的很!你是天底下最心胸宽广之人!”傅星齐将他揽在怀里,从身后环抱住,低声说着:“我现在有了你,路已经在向前走了,不会再回头。”
“教主……不会后悔?”
“比起我,我更担心你。”
纪攸回过头去,奇怪地看着他,傅星齐道:“我已经做过梦了,可你还没有,就连梦里……你也是孑然一身。”
纪攸听着,恍然想起自己那迷迷糊糊的梦境,看不真切,只徒留胸腔阵阵酸涩。
纪攸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这样义无反顾地背注一掷,可他知道,他如今才是真的没了回头的路,唯有向前。
“我现在不是孑然一身了。”
傅星齐惊喜地看着他眼里诚挚的爱意,直到这一刻,他才完完全全确信,这人心里一定是有自己。
傅星齐忍不住低头去吻他的唇,身后是豁然绽放的烟花,是月亮城的重生,也是他们的爱情。
傅星齐拉着纪攸下了房檐,直往后房间奔去。
“教主不看桥上的姑娘了?”
“世上所有的姑娘,都不及你。”
傅星齐拿着钥匙着急忙慌地开了套房的门,就将纪攸往里头一推,接着反身将他压在门上。
纪攸感受着傅星齐身上的热气,低笑一声:“教主最近会不会要的太勤了?”
“这可不是你该担心的事。”傅星齐用行动堵住了他的嘴。
二人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房间,就在黑暗中纠缠在一起,傅星齐抱着纪攸急切地想找床榻,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竟来到一张书案前。
这书案足有床榻那么大,纪攸一瞥便知他要做什么,急道:“别……”
傅星齐哪会听,他一个托举便将纪攸抱上了书案,纪攸紧紧抓着他的衣衫,只觉身下一空,自己的亵裤已被他扯了个干净。
傅星齐欺身而上,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帮他放松,一边吻着他,纪攸情动地微微颤抖,这时竟还能扯出一丝理智来:“窗……”
傅星齐顺手点了一支笔,随手将窗子关了个严实,此时周遭更加昏暗,他在纪攸的耳边吐气:“还有什么吩咐?”
纪攸胡乱地摇着头,那一声“进来”却迟迟说不出口。
傅星齐也不为难他,毕竟为难他就是为难自己。
只轻笑了一声:“喊我一声少爷,就满足你。”
纪攸咬着牙,他就知道傅星齐是打了这个主意,才觉得别扭。
见纪攸已看穿,傅星齐干脆破罐破摔,一边挑逗他,一边又求着他:“阿攸……阿攸……求你了,我想听……”
纪攸被磨得不行,才缴械投降地低低喊了一声:“少爷。”
“再来一声。”
“别得寸进尺了!少爷。”
“便是要得寸……进尺……才能叫你舒服啊!”
“额……啊……!”
第五十六章 温琪夜探
傅星齐难得睡得安稳,偏偏就是有人,要扰人清梦。
屋外忽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他和纪攸被同时惊醒,双双惊坐而起。
“你呆着,我出去看看。”
傅星齐随手拿了衣物套在身上,拿着剑便出了门。
循声望去,只见诸葛长森正和什么人打斗着,便施展轻功飞身前往。
那人并未刻意隐藏身份,傅星齐走近了些便一眼认出了这人,温琪。
温琪与诸葛长森足足差了两个头,可别看她身量小,诸葛长森并未占到便宜。
温琪身轻如燕,反利用自身优势将诸葛戏耍,逼他方寸大乱,且拳脚相向间毫无怯色,只是力量比之诸葛到底是差了一些,诸葛又身经百战,要使他露出破绽可不是件易事。
“长森,你如此以大欺小,未免叫温副掌门看轻了我们天星教。”
傅星齐的声音响起,二人纷纷收拳,退开几丈外,形成对峙之势。
诸葛长森顺着傅星齐的话,拱手接道:“原来是海宁派温琪副掌门,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贼人,在门外偷偷摸摸的,方才多有得罪了!”
傅星齐双手负后,与诸葛并肩,同向温琪笑道:“长森,说你没眼力劲还真是不冤枉你,温副掌门明明是有事而来,是吧?温姑娘。”
温琪见避无可避,指着傅星齐气汹汹道:“傅星齐!不必阴阳怪气的,我此行,是为魏晚而来!”
傅星齐仿佛听了笑话一般:“温姑娘,那么敢问,魏姑娘与在下又有何关系?”
“别装傻了!你杀了十长老,魏晚最后的消息便是在去月恒派的路上,她的失踪一定与你脱不了干系!”
温琪这话信息量太大,连傅星齐都有些费解。
“这二者有什么关联?再说,是谁告诉你,十长老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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