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出门小心着点,咱们师兄弟就你手脚不利索,打架都打不明白。”
砚九淡淡道:“可是我低调。”
顾七舟讥诮道:“可得了吧,要是术士圈有八卦榜,最近你一定荣登榜首。”
砚九不解:“我?”
顾七舟语气不由重了些:
“对,就是你,大早上的和尚京从林子里出来,都被人看到了。
你俩还经常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现在圈子里传得很广。”
砚九:“???这些人心里这样龌龊的吗?”
顾七舟意味深长道:“龌龊?我只能说凭咱们俩的交情,我肯定不会半夜陪你爬山。”
砚九给花浇水的手一顿:“顾七舟,你什么意思?”
顾七舟温和的纠正道:“叫师兄。”
随即,顾七舟又补充道:“我什么意思?你用你那榆木脑袋好好想想。
还有那个南禾,他今早发了个朋友圈……”
顾七舟这边话还没说完,砚九那边又有一个电话插了进来,是白家主宅。
犹疑片刻,砚九还是接起电话:“喂……”
顷刻,电话里传来白家二婶恼怒的声音:
“砚九,你怎么回事?昨晚南禾会长找到白家。
说你言语对他不尊重,真是给我们白家丢脸。”
揉了揉额角,砚九将电话挂断,那个南禾是从小没受过委屈吗?怎么这么偏执刻薄。
仅仅说了他几句,就要到处告状。
正当砚九想关机之际,顾七舟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先不说别的,元德的事你怎么看?”
砚九语气淡淡道:
“最先死的是一个卦师,卦师的职责就是占卜预测、通晓天机,许多人也是靠卦师拨乱反正。
这是一个方向盘般的存在,元德行事又有些张扬,毫不收敛。
我如果要筹谋大事,第一个也杀元德。”
顾七舟揶揄道:“你可真是残忍。”
砚九:“不要胡说八道,我可是连只鸡都没杀过。”
顾七舟从香招书屋小石凳起身,询问砚九最后一个问题:
“元德死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砚九看着窗外湛湛晴空,不疾不徐道:
“卦师这行,太平期间不宜太招摇,乱世更不适合太招摇。
如果这晏阳真需要一个卦师,不是有香招吗?和我砚九又有什么关系?”
世人只知香招其名,不见香招其人,其实香招可以一直不露面。
偶尔给出一条锦囊妙计指点迷津,便会有许多人如奉圣旨。
毕竟德高望重的元德都不在了,香招却依旧安然无事。
砚九笑着对顾七舟道:“师兄,如果有需要,你帮我传话。”
顾七舟皮笑肉不笑:“滚。”
砚九温声劝道:“师兄,平心静气,小心你真面目露出来,吓到你的小徒弟。”
顾七舟感叹:“我原来以为你是个榆木脑袋,这不也不傻吗……”
……
元德虽然收白行鹿为徒没有多久,但是元德死后,却是白行鹿操持一切事宜。
披麻戴孝,迎来送往,一脸哀戚。
大家也都对白行鹿的印象非常不错,况且白行鹿还长了一张亲和力很强的脸。
元德死了,貌似成全了白行鹿。
白行鹿变得很不一样,他传承师傅衣钵,给人算卦占卜。
卜吉凶、占运势……每一卦都很准,甚至比元德还要准。
白行鹿也不过拜元德为师两个月而已,就已经能够算尽大大小小的事。
大家都当白行鹿是天纵奇才,赞誉声纷至沓来,白行鹿俨然已经有了大师的势头。
就连白家二婶都趾高气昂了些,她之前都很顾忌白行鸢、白行简姐弟。
但近来白家二婶却总是反驳姐弟俩的意见。
另一边,顾七舟已经回到招摇山半个月有余,他再次拨通砚九的电话。
彼时砚九睡得迷迷糊糊,脾气不大好:
“喂,又怎么了?”
顾七舟直入主题:“白行鹿的事你怎么看?他是你堂哥还是堂弟来着?”
砚九裹着毯子窝在沙发里,他有些迷茫:
“白行鹿?堂哥堂弟?”
停顿十几秒后,砚九才恍然道:
“想起来白行鹿是哪位了。
不是我对他的实力质疑,只是再怎样天赋卓然,一些基本的命理卦术不是两个月就能够掌握的。
不然像我这样勤学苦读十几年的人,岂不是个笑话。”
顾七舟嘲讽笑道:“勤学苦读?砚九你?我记得每次我见你,你都是在睡觉……”
砚九无视顾七舟的话,继续道:
“就事论事,白行鹿在卦术这方面,有点天份,但不多。
他不可能短短时间达到现在这个程度的。”
顾七舟:“你是说……”
砚九拢了拢身上的毯子,继续道:
“他背后应该有高人指点,师兄,你最近派些人。
暗中观察着点白行鹿的动向。”
顾七舟不以为意道:“我要去管这个闲事?”
砚九沉声道:“可是师父留下的卦象显示,这一局……招摇也会迫入局。”
顾七舟:“……”也只能如此了,他们师兄弟也就砚九能够解出老头子的卦了。
……
天气渐冷,雪已经下了两场。
尚京这两天打算闭关一周,闭关之前,罢工好几天的砚九终于再次出现。
甚至砚九手里还谄媚的拎着一盒红烧肉——大白煮好、一人一虎一狐吃剩下的红烧肉。
砚九将红烧肉放在尚京面前,宛若上供。
一转身,他就去薅阿桃头上的叶子,一边薅,一边讨好的看着尚京。
尚京没好气道:
“阿桃他都快秃了,你还没想好你要说些什么吗?”
砚九目光灼灼,他恳切的不要脸道:
“我想提前预支工资,但我可以不要钱,古地图能借我一阵子吗?”
尚京挑了挑眉梢:“古地图,你要那个做什么?”
砚九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柔和了些,他摸了摸胸前的红玉,温声道:
“我找到了我母亲的一缕魂魄,可惜那些魂魄已经碎的不成样子。
我感觉想把她们都找齐,需要一份古地图。”
古地图,仅仅只有两份。
一份由术士协会保存,一份由尚家收藏。
前些天术士协会的那份古地图被人偷走,其实砚九就已经记在了心里。
作为一个卦师,其实他很多时候不用算卦,很多预感、一时的灵感就会替他做出选择。
可能会是他需要古地图,也可能是晏阳、抑或是招摇需要。
总之,有备无患。
面对砚九的请求,尚京倒是没有过多为难,他只是上下打量着砚九,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借你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砚九唏嘘:“你堂堂尚总,能让我帮你做什么事?”
尚京似真似假道:“掏心、挖肺、割肾、卖身……”
砚九毫无防范道:“那还是卖身吧。”
第80章 往事
砚九要来的古地图很快就派上了用场……
冬季里一个阳光晃眼的上午,砚九第一次主动来到了白家。
他是过来找白行鸢的,这也是他第一次进到白行鸢的房间。
与白家冷冰冰的氛围不同,也与白行鸢御姐的气质不搭,她的房间中有很多可爱的毛绒娃娃、手办、周边……很温馨的样子。
就连桌子上,都被摆好了零食,还有白行鸢刚刚定好的两杯奶茶。
白行鸢俨然将自己与砚九的见面当成茶话会,并且准备充分。
先是使劲的捏了捏砚九的脸,白行鸢这才询问:“说吧,有什么想问我的?”
砚九目光明亮的看着白行鸢,细看能分辨出他眼睛中的期待:
“白女士,你……你有知道我母亲的事吗?”
白行鸢一愣,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砚九竟然会询问有关“母亲”的事情。
白行鸢叹了口气,她是真的很抱歉:
“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你妈妈是生你时难产不在的。”
闻言,砚九揪着衣角不再多说话。
见状,白行鸢犹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揉了揉砚九的头发:
“所以你要更快乐,要继承阿姨的那份快乐。
她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绝对想看你开心的。”
砚九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唇角蔓延出一抹浅浅微笑。
白行鸢单手托腮,有些感叹:
“其实我和行简那根木头,也不知道母亲是谁。”
砚九这回是真的诧异。
白行鸢喝了一大口奶茶,这才缓缓道来:
“父亲没有妻子的。
只是某天把婴儿时期的我抱了回来,说我是他的孩子。
族里最开始也不信,哪能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孩子。
但是族中有查验血脉的石头,用我的血滴在石头,确定我是白家的嫡系血脉无疑。
行简他也是同样方法抱回来的。
父亲抱你回来的时候,据说满身冰霜,气压低到瘆人……”
听闻白行鸢的叙述,砚九久久沉默,他从未想过故事是这样的。
白修诚没有所谓的大夫人吗?
这边,白行鸢喝完最后一杯奶茶,已经开始收拾行李。
她一边收拾,一边唠叨着:
“白家给我订婚了,老娘才不去结那个倒霉婚。
砚九,我要跑了,以后我们电话联系。”
砚九眼睛都睁大了一圈:“订婚?和谁?”
白行鸢骂骂咧咧:
“和柳锦成,那就是个花花公子。
族里美其名曰柳锦成是个青年才俊,之前还用那个什么鬼门十三针救过我。
说白了,还不是看上了柳家的权势。”
转眼,白行鸢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她一脚踹向行李箱,行李箱隐没于床底,看着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砚九只能状若无事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跑?”
白行鸢双手环胸,看向旷远的窗外:
“订婚仪式上跑,我已经提前告诉柳锦成了,也算仁至义尽,他也没有异议,可以任我跑。”
偏偏订婚仪式上跑,也算是白行鸢对古老大家族的一种嘲讽吧。
只要她不想,就休想强迫她。
在订婚仪式上跑,她要让所有的人下不来台。
忽然,白行鸢拍了拍砚九的肩膀:
“小九过来,姐给你看个东西。”
跟着白行鸢走到书架后的一面白墙,砚九看到墙面上挂着一幅画。
画中赫然站着一位持剑而立的将军,将军威风凛凛,一身杀伐。
砚九讷讷:“这是?”
白行鸢:“之前你托付给我的将军,你不是说他救了我,要我送他回古战场吗?”
接下来,就是白行鸢和将军的旅行了。
白行鸢其实很早就决定,无论经历黄沙漫漫,还是草木荒凉,她都一定会送将军回家。
是为她自己报恩,也是履行和砚九的承诺。
只是,白行鸢看向砚九,又看了看画,有些为难:
“砚九,鬼将军是你请来的,你知道古战场在哪里吗?”
对啊,将军是从古战场而来,送他回家,要走好远好远的路。
砚九忽然想到什么,他摩挲着胸前的红玉,从红玉中拽出一朵白玉兰。
玉兰摊在掌心,砚九询问白行鸢:
“你……能看到我手掌的这一朵白玉兰吗?”
白行鸢点了点头:“魂魄化成的白玉兰。”
闻言,砚九有些急切:
“路上如果看到这种白玉兰,能帮我留下吗?
这是我妈妈……变幻的。”
听到砚九的话,白行鸢有些讶然:“你妈妈……好……我一定留意着些,看到肯定会替你收好。”
随即,砚九掏出刚刚诓来的古地图:
“白女士……”
白行鸢皱眉:“叫我姐,我都帮你找妈妈了。”
砚九有些尴尬,但还是试探的叫了声“姐”,开口的那一刻,声音软绵绵的。
白行鸢甚是满意,她再次捏了一下砚九的脸。
“那个……姐,这个是古地图,上面有标古战场的位置。
你可以按着这张地图走。”
白行鸢没有推脱,将地图收下,她笑着道:
“等我回来就把地图还你,话说你这地图是怎么来的?”
砚九谦逊的微笑:“卖身……”
第81章 自由者
这是白行鸢第一次与砚九推心置腹的谈话:
“砚九,之后我去找古战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现在白行鹿风头正劲,他和整个白家都看你不顺眼,之后怕会找你的麻烦。”
看了眼画中的将军,白行鸢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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