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吗?11岁那年,如果不拜入招摇,我真的很难长到这么大。”
尚京:“那你和香招先生什么关系?”
砚九揉了揉肩颈,轻声嘀咕着:
“尚总,够了啊,事不过三,你都问我两个问题了,我也正经回答你了。
现在该轮到我问你了,你怎么知道我是招摇弟子的?”
尚京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
“你的那些把戏,晏阳很少有人学,更是没有人教。招摇倒是有可能。
更何况你也说了,你如果不拜入招摇,怎么长到现在呢。”
一个10岁出头的孩子,如果真无依无靠,是长不成砚九如今这幅懒散入骨样子的。
至少会察言观色,至少会委曲求全,至少也要有谋生的手段。
相处久了,尚京也看出来了,砚九是否想委屈求全,全在于他的心情,全在于砚九想不想装。
当砚九态度敷衍时,是真的挺不畏强权的。
例如砚九貌似从来没有真正畏惧过自己。
例如砚九对待顾七舟这种人物,通常都是以一种漠然、甚至是嘲讽的态度,而非仰望。
第75章 徒弟分你半个
顾七舟这次下山,是带了小徒弟清安的。
顾七舟回到住所时,清安正在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包子。
他塞得像一个仓鼠,脸颊软肉都被撑了起来,软软嫩嫩。
捏了清安脸颊一下,顾七舟不由有些舍不得。
而清安在一旁小心翼翼询问:“师傅,您这次怎么只带我自己下山了。”
清安想,明明和其他师兄相比,自己什么都不会,他有些担心帮不了师傅的忙。
闻言,顾七舟笑着看向清安,只是那笑容与对外的周正不一样。
有些逗弄、有些调侃,反正不像个好人:
“清安,就这么怕师傅吗?说话都快磕巴了。”
清安睁着一双狗狗眼,赶紧摇头:“没有,师傅这么好的人……”
顾七舟拍了拍清安的肩膀,认真道:
“清安,我又给你找了一个老师,这段时间你就在山下住。”
清安顿时变得有些落寞,他低垂着脑袋,轻声道:“是不是我太愚钝了,给师傅丢脸了?”
顾七舟搓揉了下清安的头发:
“怎么会?清安,你这段时间在山下跟着小师叔吧。”
清安抬头去看顾七舟:“小师叔?是哪个小师叔,他会收我吗?”
顾七舟抬头看了看窗外圆月,笑着道:
“没关系,只要脸皮够厚就行。”
……
月光明亮得瘆人,这种夜晚特别适合妖孽横行。
就如同顾七舟提着一床被子,清安抱着一个枕头,两人一同走在一条古香古色的路上。
四下无人,清安到处张望:
“师傅,我们去哪?”
顾七舟:“香招书屋。”
清安诧异:“香招?那我们拿着枕头和被子干嘛?”
顾七舟有理有据道:
“送礼,香招那人喜欢睡觉,那我们就送他床品。
但是他念旧,喜欢自己一直用的那套。
所以清安,我们送过去这套大概率你用。
你在他那住,总需要用些床品的。”
听闻自己师父的想法,清安不胜惶恐,只想赶紧溜之大吉。
他内心明白,自己师父这种做法,是要被人唾弃的。
少顷,山月路158号门前。
清安一抬头就看到“香招书屋”几个大字,他心底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尊崇。
这可是香招先生的居所。
顾七舟敲了敲门,无人应和。
清安在一旁与他师傅说:“香招先生应该不在家吧。”
顾七舟已经兀自开门:“这又不是他家,充其量算个办公室,今天月圆,他要上班的。”
清安追在顾七舟的后面,赶紧阻拦:
“师傅,我们这样私闯民宅不好。”
顾七舟已经进院四处张望:“没有什么不好的,这你小师叔地盘,又不是别人的地盘。”
这时,一道熟悉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顾七舟,你怎么来了?”
闻声,反倒是清安率先回头,他惊喜道:
“砚九,你怎么在这?”
砚九对待清安,脾气还是很好的,他温声道:
“这里是我的书屋。”
彼时,砚九身上还带着一股涮羊肉味,顾七舟不是很喜欢羊肉的膻味,是以他往后退了半步:
“尚京带你去吃涮羊肉了?”
砚九掸了掸袖子,微微皱眉:“可别说了,差点去吃全素宴,那东西我可吃不了。”
顾七舟皱眉:“全素宴?尚京是魔鬼吗?”
砚九附和:“谁说不是。”
说话间,顾七舟朝着清安招了招手:“清安过来,见过你小师叔。”
清安生平第一次,差点喊到破音:“小师叔?砚、砚九,你、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小师叔?”
砚九揉了下自己困顿的眼睛,耐心解释:“从你进师门开始,我就是你小师叔了,虽然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
清安还是觉得不可置信:“那你为什么参加雅颂集会。”
砚九捏了下清安的脸颊:“去问你倒霉师傅。”
随即砚九搭上清安的肩膀,看向顾七舟:“什么意思?”
顾七舟满是怜爱道:
“师兄看你孤苦伶仃,于是善心大发,把我徒弟分你半个。”
砚九:“你如果现在好好说话,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顾七舟终于正色:“清安适合走你的路子,他在我这学不了什么的。”
砚九也没推脱:“好。”
清安:“???”他现在一片迷茫,砚九是小师叔,还是香招先生,现在竟然成了自己的师傅。
这边顾七舟将枕头被子全部交给清安:
“你先去屋子里找个地方睡觉,我和你小师叔出去吃个烧烤。”
这边,砚九又多穿了一件外套,一边穿,砚九一边嘱咐清安:
“清安,香招书屋开张,可能有术士过来、也可能有鬼魂过来。
咱们正常做生意,你正常招待就行,不用害怕。”
顾七舟咂了咂嘴:“你别吓唬我家清安。”
第76章 坏脾气
繁华闹市区,街边夜市。
顾七舟与砚九分别坐在一张小矮桌的两边。
顾七舟一身白色道袍,道骨仙风。
砚九则是一件暖白色毛衣,头上还扣着一顶鸭舌帽,纵然青春明媚的样子,但他身上依旧透着一股冷感。
矮桌上摆着两瓶啤酒,顾七舟在那自斟自饮。
砚九则是手执毛笔,在一张宣纸上写写画画,宣纸旁边还放着一个奇门转盘。
他眉目平静,但是下笔快而凌乱,顾七舟看了眼砚九纸面,慢悠悠问道:
“小九,你也很烦?”
砚九面不改色:“没想到老头子离开前竟然留了这么一卦,他这卦一留,我们又要管许多闲事。”
顾七舟感叹:“不愧是我的师弟,真是随了我,具备无情无义、不管闲事的好品德。”
说话间,砚九的纸上渐渐起了一个盘。
顾七舟挑了挑眉梢:“奇门?很少见你用到奇门呢……”
砚九声音变冷:“你怎么不说我很少给城市占卦呢?”
看着桌面,砚九面色渐渐凝重:
“这盘整个都是乱的,不仅晏阳,招摇都入局了。
乱象从晏阳出,晏阳市中心、甚至是招摇占位都很凶。
这卦最后直指西南。”
砚九叩了叩纸面,声音轻飘:“师兄,西南有什么?”
“西南吗?据我所知,是昆仑……”
闻言,砚九抬头,径直盯向顾七舟:“昆仑?师兄,你脑洞可真大。”
顾七舟举杯,又喝了一口啤酒:
“仅仅是我自己脑洞大吗?小九,你从这盘画成开始,就很暴躁,怕是这盘牵扯面很广。”
砚九撕掉那张被他画的乱糟糟的纸,又拿出一张新的:
“重来重来……”
……
夜晚的风有些冷,路边小摊油烟四溢。
按常理而言,南禾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但他今晚是过来抓人的。
协会的一份古地图被人偷走。
好在协会中每一份古籍都撒有能够追踪的药粉,南禾亲自带人追到这个小摊。
离得好远,就见一片喧闹中,昏黄灯光下,砚九执笔而坐。
那是一幅很矛盾的画面,年轻人白毛衣、鸭舌帽,本应是青春洋溢的样子。
但是砚九脊背笔直,手执毛笔,一举一动都透着古韵。
而砚九对面坐着……嗯?顾七舟?
南禾迈着步子,风衣衣摆摆动,一身的雍容华贵。
他来到砚九那桌,眉头紧皱的四处看了一圈。
砚九头都不抬一下,他现在心情很糟,懒得对南禾装笑脸:
“会长,夜市都是这个样子,没干净桌椅,您就站着吧……”
南禾有些气闷,但砚九说的确实是事情,虽然他觉得砚九是在嘲讽自己。
不理会砚九,南禾看向顾七舟:“顾山主怎么在这里?”
顾七舟不疾不徐放下筷子,他抬头朝着南禾浅笑:
“砚九今天说了,说我心悦于他,既然砚九在这,我自然也要追着他在这,同他一桌。”
砚九接着顾七舟的话茬道:“虽然顾山主对我死缠烂打,但我对顾山主依旧没有任何心思。”
南禾面色古怪,他的目光在砚九和南禾之间流连。
顾七舟抬起杯子,忽然笑出声来:
“南禾你可不要当真,我和砚九只是在和你开玩笑。”
砚九终于抬头,调侃的看了南禾一眼:
“放心,以南禾会长的智商,肯定不会当真的。”
南禾不知道为什么,从砚九脸上看出堪称戏弄的表情。
白天与黑夜,这个人反差貌似有点大。
不过南禾也没太在意,他还是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去。
看着椅子上的污渍,他微微皱眉,但姿态从容。
砚九:“不嫌脏了?”
南禾摊了摊手:“脏了的衣服扔了就好。”
随即,他环顾四周:“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顾七舟指了指路边一栋小楼:“有,你要找的人在二楼。”
砚九继续补刀:“我刚刚看到他在二楼烧东西,烧完的东西没有半点灰,而是凭空消失,真有意思。”
南禾:“……”古地图已经被转移走了?
拿出手机,南禾给下属拨通电话:“人在青州路36号的二楼,东西已经被转移了,你们过来把人抓走。”
挂断电话,南禾摩挲了下手腕,犹疑片刻,才从风衣内侧口袋掏出一个手帕。
手帕素净,但角落还是用金丝勾勒着名字。
砚九瞟了一眼,淡淡道:“真是精致的矫情。”
闻言,南禾刻薄的笑了笑:“我的生长环境注定我精致,即便是矫情,也比有些人好。”
南禾这便是拿砚九的出身说事了,但他也没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话锋一转,他询问砚九道:“你怎么会和顾山主认识?”
砚九凉飕飕道:“作为一个私生子,在外面游荡久了,认识的人也就多了。”
说着,砚九抬头看向南禾,桃花眼有着不自知的潋滟:
“你看,现在我们不是也认识了。”
南禾看着砚九的眼睛,忽然觉得这样一双好看的眼睛,实在不应该配上这样一张硬邦邦的嘴。
看了眼砚九面乱糟糟的纸,南禾继续询问:“你在画什么?”
砚九没搭理南禾,他收起桌子上罗盘,又将桌上的纸团起,朝着垃圾桶丢进去,只是没有丢中而已。
砚九毫不羞愧的走向垃圾桶旁,弯腰,将纸捡起再次丢入。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喧闹的小摊。
南禾看着砚九离开的背影,觉得简直莫名其妙:
“我招他惹他了,他刚刚开始一直在阴阳我。”
顾七舟赶紧给南禾倒了一杯啤酒,安慰道:“他刚刚心情不好脾气大,喝酒喝酒。”
看了眼顾七舟手里小小玻璃杯,上面还有着道道划痕。
南禾嫌弃皱眉,赶紧推拒:
“这杯子脏死了,店也脏,顾山主,我请你去吃法餐吧。”
顾七舟:“……”南禾他还真是活该被砚九用话怼。
“顾山主?”
顾七舟朝着南禾摆了摆手,一本正经道:“出家人不吃法餐。”
……
砚九的心情确实不大好。
回家路上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很多,他不知所谓灾厄是什么,他也分辨不出所谓正义或者邪恶。
路上行人渐渐变少,飘飘摇摇竟然下起了小雪。
砚九一抬头,忽然看到前方,一个男人正半蹲着,喂着一只小猫咪。
路灯将男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离远看有些消肃,但男人喂着猫咪的动作却是柔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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