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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看表情，不会有人觉得宋翊衡生气了。
但邱霖敏锐的察觉到男人平静如水的表情下，满是怒气。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踪我到这种地步。”男人声音很冷，面上没有一丝波动，却能让空气降到零点，“不管是你在我面前做什么，都只会招来我的厌恶。”
邱霖背脊一僵，唇瓣抿得紧紧。
手里的花洒也缓缓垂在身侧。
宋翊衡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在我面前露面的次数越多，只会让缺陷暴露的越多，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
刚才邱霖站在阳台上叉着腰，阴一句阳一句的市井样子。
实在俗不可耐。
“......我。”邱霖束着手，想起自己刚才的模样，一股难以描绘的羞愧感涌上心头。
难看的样子被看见了......
宋教授说我了......
无力反击。
楼下的中年女人还在滔滔不绝的骂着。
邱霖光着脚站在阳台上，低头任由对方辱骂毫不还口。
他是怕那中年女人吗？
不是。
他是怕宋教授再看到这难看样子。
邱霖低垂着头，毛茸茸的宽松睡衣站在那里，像是头顶的耳朵失落垂下的兔子，这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看着就下意识心生怜悯。
宋翊衡看向他的目光，没有半分怜惜，淡淡地扶了下金丝边眼镜，骨节分明的手指从烟盒中抽出一根香烟，微微侧头点燃，冷漠而又沉稳。
“我不喜欢你。”男人淡然的又说了这话，无情的眼居高临下的上下打量着邱霖，“特别是这样子的你，我很不喜欢。”
说完，男人吐出一口烟。
转身回了屋内。
留邱霖一个人垂着头站在那里，好像做错事情的小孩，手足无措。
“楼上的继续骂啊！”
“你不是嘴巴很厉害吗！怎么没声了啊？！死人妖！”
“遇到你这种男女不分的邻居我真是倒霉了......”
没人与她对线，中年女人也骂着骂着没了意思，声音渐渐变小。
邱霖却依旧一动不动。
手里的水壶滴答滴答往下淌着水。
就像他的心口不断渗出的血水一样，嘀嗒，嘀嗒。
强扭的瓜不仅不甜，还很苦。
从舌根泛着难以下咽的酸苦，张了嘴却吐不出。
第二十三章 火灾显真情1
邱霖这几天产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曾经他一心一意挂在宋翊衡身上，被三番五次冷言相待后，热情的火苗逐渐变小。
或许是胆怯不敢再妄自靠近。
又或者是想强行让自己转移视线。
小家伙渐渐恢复以前的生活节奏。
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也不强行与宋翊衡偶遇了，到了晚上就打扮一番约着江涛去酒吧嗨皮，直至夜深才回。
阳台上的花，邱霖则买了专门的浇水器定时浇灌，花依旧开着，却终究是不如人力悉心照料那般盛开的热烈。
宋翊衡也难得清闲，他知道隔壁小家伙一直明里暗里偷窥自己的生活轨迹。
没造成太大的麻烦，他也不想追究。
突然有一天，对方不再刻意纠缠。
他倒反有些莫名的在意。
楼板之间的隔音很好。
但男人总能听到对方夜晚去酒吧出门时开门，关门的声音。
每次都在夜晚。
这个点去酒吧，不怕遇到危险吗？
宋翊衡翻书的手指一顿，不知自己为何会思考这种事情。
他轻闭了下眼，清空脑内的杂念。
再睁开时，深色双眸一片清明。
某天在电梯间偶然两人相遇。
邱霖打扮的十分艳丽，不同之前刻意在他面前维持的清纯形象，而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美感。
小个子套了身性感的白色毛绒外套，精致小巧的脸蛋，含着水光的杏眼。
让人一见就被立马被俘获目光。
为什么宋翊衡相信是偶然。
因为看小家伙的反应就知道了。
太好猜了。
电梯门开启，目光撞到一起，邱霖十分惊讶，先是微张着唇瞪着大眼，随后低头，连忙干咳一声手忙脚乱不知道在掩饰着什么。
大概是觉得自己现在的打扮宋翊衡会不喜欢。
“宋，宋教授......哈哈好巧......”邱霖有些尴尬地打着招呼。
“......”宋翊衡沉默着点了下头，大步走进去。
邱霖也连忙低着头走出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混合着香气的酒味从小家伙身上传来，宋翊衡眉头微皱。
“...你每晚都这么喝酒吗？”他没忍住开口问了句。
刚问出口男人就后悔了。
自己关心这个干什么？
邱霖也显得十分意外，顿了一下，然后转身磕巴地解释：“我，我也不是每晚都......”
像被教导主任抓包的学生。
“算了。”宋翊衡打断他，表情冷淡，“是我多嘴了，你不用回答我。”
说话间，电梯门渐渐合拢。
邱霖一脸懵逼的提着他的小包站在原地，满脸问号，不懂宋翊衡是什么意思。
......
秋日干燥，越接近冬天，人就越不爱动弹。
但邱霖好像不受天气影响。
没有男朋友又丧失了追求目标，再美丽的小0也得像秋天的枯叶一样衰败。
为了不让自己这么快枯萎，打扮精致出门喝酒，去酒吧里嗨皮变成了邱霖生活常态。
这天邱霖照常喝到凌晨一点才回家。
到家后倒头就睡。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一片吵嚷混乱中混杂着宋翊衡叫他的声音。
“邱霖！”
迷迷糊糊的醒来，邱霖揉着眼睛。
睁开的一瞬间四处弥漫的烟雾，让他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仙境。
随之做出反应的是呼吸系统的抗议。
“咳咳......咳......什么情况。”
喝了酒的大脑在发昏，邱霖跌跌撞撞地起身去打开了门。
门外宋翊衡高挑的身形站在门口。
见他开门，对方不由分说一把拽住他的手腕：“邱霖，你楼下着火了，全楼层紧急疏通，跟我下楼。”
说完，宋翊衡直接拽着邱霖往外走。
“着火了？”邱霖的大脑还没有完全苏醒重启。
他喃喃了一句，脚步稍顿被牵着跟着宋翊衡走。
“嗯。”宋翊衡言简意赅。
昨晚邱霖很晚回家，宋翊衡听见了他关门的声音，今天一大早又着火，宋翊衡估计小家伙肯定还在睡觉，正巧着火点又在邱霖楼下那户人家，所以宋翊衡特地来叫醒他。
一听说着火，所有人都逃出去避难了。
整个楼层空荡荡。
“其他人呢？”邱霖晃了晃脑袋，一切都来得太快太突然了，他分不清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收到通知应该都在楼下。”
幸好发现的及时，火烧得不大。
安保人员第一时间通过喇叭在每一层都喊了一遍。
除了睡得香甜的邱霖，估计没人还在这栋房子里了。
两人往下走。
经过正着火的楼下那户，烟更浓了。
邱霖紧锁着眉头，咳嗽几声紧贴着跟在宋翊衡身后。
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难得用温柔安慰的语气说：“据说是门口着火而已，不大，下一层的烟雾就不浓了。”
“嗯。”邱霖点点头。
再下了一层，烟雾果然淡了不少。
楼下围观群众的嘈杂声也变清晰了。
已经到了二楼。
消防通道出口就在眼前。
一个女人的撕心裂肺哭喊像刀刃横插进嘈杂之中。
那声音还有些熟悉。
“我家！那是我家着火了！天哪！怎么办啊！”
“孩子！我的孩子还一个人在家里面！”
跺脚声，人群劝阻声，还有中年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喊。
是那家跟自己吵过架的女人，和她家有点丑的儿子。
昨晚睡觉前还听见他家孩子在大晚上练琴。
今天就被火灾封在家了。
“快救火啊！我孩子还在家里！天哪！”女人还在哭着吼着。
周围人都在安慰劝她。
“没事，消防马上来了。”
“别去啊，门口烟雾太大了，你进不去。”
这些声音传到耳内，邱霖突然像被施了定身术猛地停下脚步。
宋翊衡皱眉：“怎么了？”
邱霖目光愣愣地，好像放空了两秒，然后瞳孔微缩目光坚定道：“她家孩子还在家里。”
“所以呢？”
“我......我想去救他。”
“你疯了？”宋翊衡眉心微皱起，眼底浮起一阵焦，“我说了，着火点在门口，这么久的时间，门把手的温度现在就烧到了不可触碰的地步，不是你我非专业人士能去救的。”
“可是那小孩怎么办？”
邱霖缩回了手，摸着手腕，他闭了闭眼：“你也说烧了很久了，现在如果不去救他，就算火烧不到也会被烟雾窒息的。”
说完，小家伙猛地回身，朝楼上跑去。
宋翊衡一惊，瞳孔微缩伸手去抓他。
连邱霖的衣角都没碰到。
“邱霖！”宋翊衡大喊了一声。
“我没事！我很快就回来！”邱霖跟个小猴一样窜了上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楼道里，只剩下渐远的声音。
第二十四章 火灾显真情2
浓烟下能见度最多一米。
邱霖跑到着火楼层，比预想多更低的可视度让他的脚步顿了顿。
火烧得很大，滚滚浓烟从门口不断溢出。
金属的门把手肉眼可见的被烧得滚烫，周围没有任何可以砸门的重物。
“喂！小孩！”邱霖隔着门大喊了一声。
没有任何回应。
随后他一鼓作气冲到自己家中，浓烟已经将他的家彻底熏毁了，可邱霖此时顾不了这么多。
既然无法从门外破门而入，那就只有采取其他方法了。
邱霖小身板直奔到阳台中央，推开那些被熏得发焉的紫阳花，探出脑袋，目测了一番距离。
动作干净利落，抓着围栏直接翻身而出。
纤细的四肢爆发出惊人的臂力，邱霖半个身子都悬吊高空之中。
“看！那是不是有个人！”
“是有个人！他好像要去翻窗救那孩子！”
“天哪，太危险了！”
楼下的人群很快注意到了这惊险的一幕，心脏都随着邱霖的动作而揪紧了，发出惊呼声，稍微胆小的人都捂住眼睛。
宋翊衡也随着人群的惊呼，仰头看见了这一幕。
他怔愕了一瞬，很快恢复了理性思维，转头对手足无措甚至还在看热闹的安保人员说道：“还不快去拿救生气垫！”
作为公寓物业方，这种特殊用处的消防救生品他们都有保管在仓库内。
被吼的安保人员猛地一激灵：“噢噢！好！好！”
去仓库需要一段时间，铺设又需要一段时间。
不过终归聊胜于无。
宋翊衡唇抿成一条直线，再回身仰头去看楼上的时候，邱霖悬在空中的脚已经踩到了楼下阳台的空调外机上。
人群中发出惊叹声，还有人掏出手机拍照。
有人安慰中年女人：“别哭了，你看！有人去救你家孩子了！”
中年女人泪眼朦胧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不顾自身安全，烟雾中翻进她家阳台。
女人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嚎哭着身子一软跪倒在地。
也不知是祈祷还是悔愧。
邱霖无心顾及楼下议论纷纷的人群，爱美的他甚至无暇顾及自己还穿着家居服暴露在公众视野之下。
翻身进了着火的楼里，可见度更低，邱霖的眼泪都要被熏出来。
“咳咳，小孩！咳咳......”他扬声喊了下，烟雾窜进鼻腔又让人剧烈咳嗽。
顺手扯下阳台晾晒的一件衣服裹成一团捂住口鼻。
邱霖开始在房间里摸索。
着火的源头是门口的木质鞋柜，已经有向四周扩散的倾向。
客厅中央，离门不远的地方，小男孩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对着大门蜷缩的姿势，脸上挂着泪痕，闭着眼已然昏迷过去。
看样子应该是发现着火后想要出门，又不敢靠近火源。
在等待救援中大声哭泣，导致吸入过多的一氧化碳而中毒昏迷。
邱霖推了推他的肩膀：“小孩！醒一醒！小孩！咳咳......”
不见苏醒，再拖下去只会更糟糕。
判断这孩子已经完全无意识后，邱霖迅速起身对周围摸索了一圈，最终找到一把还算坚硬厚重的木凳。
邱霖先把孩子放到安全地带，随后抄起那凳子，使劲砸向了着火的大门。
“咚咚——”
在火焰的助力下，门锁变得脆弱。
几个回合下来，着火的大门砰地一声被砸开。
此时楼下也传来了消防车和救护车的声音。
邱霖丢掉了手上捂住口鼻的衣服，抱着孩子灰头土脸的往下冲。
“下来了！下来了！真的救出来！”
“老天保佑啊，真的是太谢谢救人者了！”
邱霖抱着孩子的身影出现的瞬间。
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赞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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