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宣织夏以前的工作么……
“我以前是写书法的。”宣织夏笑道。
这件事,比慈善基金更让商书霁感到意外:“书法?”
宣织夏点点头:“你是不是在想,我这样的身体素质,手部力量撑得起书法吗?”
商书霁轻咳了声,澄清道:“我是有这样的疑惑,但是不是以你这样生硬的语气。”
“不要紧。”宣织夏温声说,“我学了很多年的书法,目的也很简单,就是锻炼下身体,毕竟要站、手要用力,但比寻常运动又要安全轻松,而且在家就行。”
“我尝试过不少类型的工作,后来有次参加书法会展,运气不错,被业内的大拿赏识,拜了个老师。我不经常写字,但是只要写完了,老师都会挂到展上去,沾老师的光,我的作品也渐渐有了名气,基本都能被人买走,还开始有人专门找我写字。”
宣织夏笑了笑:“不过,你也应该听出来了,这项工作需要运道,而我不打算等这个运道。”
“录完现在这个节目,回去和你离婚之后,我打算从拿到的片酬里支出一部分,开一家书屋,像我父母留给我的那间那样。”
“这方面我有足够的经验……虽然书屋最初是由我父母包揽出来的,但是后来那些年,我把他们留下的文件、笔记翻阅过很多遍,向书屋内的老员工们了解过很多细节,而且运营方面我一直有在关注。”
“即使不像从前那间书屋那么顺利,我想我也能应付,把书屋经营上正轨。这档节目给的片酬很大方,尤其是你也答应上节目后,重新签订的合同给的片酬更是再提了档,开间书屋完全不会伤筋动骨。”
宣织夏有条不紊地说完,商书霁微微颔首:“是我低估你了,本来还担心你从来没为钱发过愁,将来或许会慌乱,没想到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你都有自己清楚的规划,不用别人替你操心未来。”
宣织夏莞尔:“我还是让父母操心过的。”
商书霁也笑了笑,然后他稍作迟疑,继续说道:“离婚的话,原本你应该得不到任何财产,不过我跟你之间没有矛盾,也不介意看到你过得好一些,所以如果离婚协议上我让律师划给你一些财产,你会觉得难以接受吗?”
宣织夏错愕了下,眨了眨眼,看着商书霁。
商书霁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随后,宣织夏不禁笑了:“商书霁,我没理解错的话,现在的情况是你想要白给我钱,但是还要担心我不愿意接受,怕我觉得是一种羞辱,对吗?”
商书霁顺着这思路一想,蹙了蹙眉:“原本应当是很正常的一个顾虑,但是让你这么说出来,的确有几分怪异。”
宣织夏愉快道:“你愿意分给我钱,我有什么难以接受的。”
“你也说了,我长在没缺过钱的环境里,工作赚钱的运气又好得不像话,没有因为钱吃过苦头,接收过父母留给我的那么大笔资产……如今一份离婚协议想分给我钱,我没什么不好意思签的。”
商书霁闻言微微颔首,正欲接过话说下去,然而宣织夏又说:“不过,还是不用了,因为我已经请律师拟好了一版离婚协议,回去之后我们签了字、让律师去办就行,没有财产纠葛,走流程也快。”
商书霁眉头微蹙:“你已经让人拟了离婚协议,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节目之前。”宣织夏道,“原本我手里没钱,但确定要上这档综艺后,节目组很快就把一部分片酬打进了账户,这样一来,找个离婚律师拟一份协议的花费就无足轻重了。”
“只是时间不太赶巧,律师把定版的离婚协议发给我时,那天正好录节目第一天,节目组来接我们的人刚好到了。”
这样一说,商书霁稍作回忆,便想起来了。
节目组到商家接人那天早上,工作人员已经进了商家最外面的大门,宣织夏却突然要上楼一趟,说是回房间去拿忘记带下楼的手机。
然而只是拿个手机而已,宣织夏的卧室离得也没多远,可宣织夏当时花了不少时间才再次下楼。
不熟悉不关心的时候,说是宣织夏当时有意拖延、好有个万众瞩目的独立出场也行。熟悉起来了,就算想起当时的情况,也可以理解为是宣织夏怕他自己累着,所以动作比较慢。
总之不算蹊跷的事。
然而商书霁万万没想到,宣织夏那时候下楼慢,是因为上楼拿手机正好看到了律师发来的离婚协议,才耽误了时间。
商书霁神色复杂:“你自己提前准备好离婚协议,是怕我不配合?”
“怎么会呢,那个时候你还不清楚我底细,我也没打算跟你说。”宣织夏失笑道,“我不是怕你不配合,我是不希望提出离婚的时候,让你误会为是我在玩花样使手段,所以我想把离婚协议准备好,到时候了直接拿出来,方便你看清我的真心,直接签了字也省事。”
宣织夏有点揶揄起来:“毕竟,在商家的时候,正好碰上你在家、能跟你说上话的机会挺难得,一次不成的话,很浪费时间的。”
商书霁的神色更加复杂了。
“我突然觉得我的人生乏善可陈。”商书霁突兀地说起,“所以你跟我分享了这么多,我却没什么可以跟你分享的。”
宣织夏一愣:“哦……不用,本来也算不上分享,只是正好你问了,我不介意回答而已。”
商书霁唇角轻扬,浅淡地笑了下,说:“还是跟你分享一件事吧,我觉得你或许会愿意听的,关于顾斜父母的。”
闻言,宣织夏的确来了兴趣:“什么?”
“之前听你说过之后,我就让人查了下顾斜父母的现况。他们各自再婚后,现在的确过得都挺好,而且两人的再婚对象也是互相认识的,四个人平时还偶尔会在高尔夫球场遇上,氛围不差。”
“我让人给我的父母安排了同个球场的高尔夫球定期活动,并且强硬地要求他们必须参加。如果有缘分,他们应该会有机会和顾斜的父母遇见。”
宣织夏微微一怔。
商书霁接着道:“坦白来说,我对我的父母并没有所谓的亲子感情,我不认为他们是合格的父母,也不认为他们是合格的子女,在我看来他们都不算什么好人,这也是为什么我把静棋和静姝带回商家后,没有同意让我的父母和两个孩子同住一栋楼。”
“我宁可让两个孩子自由发展,也不允许我的父母以爷爷奶奶的名义对他们进行近距离的教养。”
“但是,”商书霁又道,“就顾斜一家的境遇来说,我并不认为主要责任在我的父母,即使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宣织夏明白商书霁的意思。
当初的确是商父商母主动和顾斜的父母提的分手,他们在“回归优渥的生活、同意联姻”和“继续和‘真爱’一起吃苦”中选择了前者,放弃了曾经主动追求、海誓山盟的恋人。
感性来说,商父商母的确做得不合适,把顾斜的父母当成了想要就要、说分手就分手的对象。
但置身事外来看,父母子女都可以恩断义绝久不来往,夫妻也可以离婚,而当初他们不过是谈恋爱,即使没有联姻这件事,本身也可能因为其他原因走向分手。
商父商母没有隐瞒欺骗、两边都要,所以不能说有绝对性的错误。
只是基于当时的情况,顾斜的父母是完全可以理直气壮指责商父商母的。他们在被分手后放不下、进行纠缠,并非不可理喻。
但是,仅此而已。
顾斜的父母都是成年人,他们后来自主走到一起,因为单方面的赌气选择结婚,又因为单方面的赌气生下了孩子,生完了要面对一个新生命了才焦头烂额地后悔了。
之后他们对孩子并不上心,给了顾斜一个糟糕的童年乃至青少年时期的成长环境,然后他们俩又突然和平地离婚了,没有照顾好顾斜的情绪……
这些事情以及往后至今的发展,过于“追根溯源”地怪到商父商母身上,也是不合适的。顾斜因此视商书霁为眼中钉,那就不只是“不合适”了,虽然符合人性,但蛮不讲理。
“不过,毕竟多年前的事因出在我父母身上,他们那一辈的恩怨让他们自己去面对,两边要是遇见了,也给从前的事情说个清楚、添个句号。而且我也有些看不惯我父母他们如今这么悠闲的生活状态。”商书霁道。
宣织夏其实有点意外,之前商书霁不声不响的,他还以为商书霁是真的完全没放在心上呢。
中午的时间,就这样虚耗过去了。
下午还是一如往常的三点钟集合。
宣织夏脖颈和手背上的蚊子包都已经退下去了,但是还残留了点红痕,手背上不明显,颈间则是有些扎眼。
出门集合之前,商静棋和商静姝起床换衣服,得知宣织夏脖颈间的异样情况是被蚊子咬的,都张大了嘴巴。
“天啦,爹地你被咬得好惨,坏蚊子!爹地擦药了吗?”
“我们俩没有被蚊子咬哎,是不是客厅里没有蚊子啊,爹地你要不要晚上睡客厅里,睡我们的床!”
宣织夏敬谢不敏。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
【有一说一,知道是被蚊子咬的,但是看上去真的好涩哦】
【怎么就不能是商总亲出来的呢!他们俩中午在卧室里待了那么久!】
【反正关系越来越好是肯定的,宣织夏被咬,商总主动出门找人要驱蚊止痒的东西,两人还能大中午同处一室,看出来的时候那氛围,处得不错啊】
集合之后,其他嘉宾也有看到宣织夏脖子情况的,但是都没有特意问出来。
这个下午,节目组安排了嘉宾们接触骑马活动,由农场主的几个孩子帮忙照应,牵出来的马据说也都是格外温顺亲人的几匹。
有一匹白马总往宣织夏身边凑,但宣织夏没打算试骑,白马靠近一点,他就往旁边躲一点,然后白马又靠近一点,一人一马僵持着。
见状,农场主的次女笑道:“它很喜欢你呢,真的不试试吗?它性格也是这些马里最温顺的,如果是害怕的话,我会一直帮你牵着它,或者……男女授受不亲,我叫我哥过来,让他带着你骑。”
不等宣织夏拒绝,她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你和同性结的婚,所以男男也授受不亲……”
“谢谢,不过真的不用麻烦了。”宣织夏笑了笑,温声道。
对方便没再劝说。
商书霁走到了旁边,伸手摸了下白马,然后对宣织夏说道:“想试试的话,我可以带你骑。”
宣织夏一愣,然后再次轻笑着摇头:“真不想试。不过,你会骑马?”
商书霁微微颔首。
宣织夏有点好奇:“你还学过什么?”
商书霁想了想,然后道:“比较杂,很多都学过一点,一时也说不太清楚。不过这次录完节目,我掌握的技能又多了不少,在家务方面。”
宣织夏莞尔。
直播间内——
【又在互相了解了是吗!】
【懂了,私底下也是这样吧,一点点好奇,一点点分享,一点点擦出爱情,嘿嘿嘿】
【你们俩还记得棋棋和姝姝这两个小孩吗哈哈哈哈】
下午结束后,各个家庭再次到公共厨房做自家的晚饭,然后陆续告别,回到了木屋。
商静棋和商静姝先后洗了澡,爬上客厅的折叠床后坐着问:“爸爸,爹地,你们会关卧室门吗?”
“我们如果半夜想去卫生间,进卧室前要敲门吗?”
两个小孩问完,得到的答案是:会关,要敲门。
对于这样的答案,商静棋和商静姝接受良好,乖巧点头。
虽然可能会影响商书霁和宣织夏的睡眠,但如果商静棋或商静姝真要半夜用卫生间,经过卧室时不可能不开灯,本来也不可能静悄悄的、毫无影响。
农场这一站的居住条件就是这样,只有适应一下。
商静棋和商静姝虽然都躺下了,但两个小孩还拿着电话手表在玩,一边玩一边说话,没有马上要睡的意思。
所以商书霁进卧室前,只是跟他们说了一声,并没有关客厅的灯,让两个小孩自己待会儿关。
商书霁进了卧室,关上房门,看了一眼里面浴室的门。
宣织夏正在里面洗澡。
商书霁收回目光,六根清净地拿出平板和笔。
宣织夏洗完澡出来时,就看到商书霁正坐在床边画画。
“你来看看,你那个‘招福猫’还有什么其他细节。”商书霁说。
宣织夏怔了怔:“你在画我那个玩偶?”
商书霁微微颔首:“正好没事做。画好了发给你,你以后找人按图重新定做一个也挺方便,免得下次生病了找不到玩偶还要哭。”
宣织夏:“……你不要趁着我记不清楚就造谣。”
商书霁轻轻挑了下眉:“我有必要造谣?”
“我也没必要因为找不到玩偶就哭,大概当时是生病太难受了。”宣织夏说着来到床边,低头去看商书霁手里的平板。
商书霁看着他。
宣织夏没和他对视,而是指了指平板上的画:“这里太圆了,没有这么圆,眼睛可以稍微再大一点,还有颜色……”
商书霁垂下眼,按着宣织夏提出的细节进行改动。
很快就把正面画好了,和宣织夏记忆中的“招福猫”别无二致。
“今天先到这里,明天再画背面和侧面图。”商书霁道。
宣织夏点了点头,心情挺愉悦:“谢谢了。”
商书霁摇摇头,起身去洗澡。
宣织夏坐上床,拿起了放在床头的书,继续看。
商书霁洗完澡出来后,先把电蚊香插上了,然后将青草膏放到了宣织夏的那侧,方便他万一被蚊子咬了能擦上。
做完这些后,商书霁站到了灯的开关旁边,问宣织夏:“关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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