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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翎愣住了：“可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我不需要这种好！我承受不起！”风师哭喊着说道，“姐姐，有句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我已经长大了，早就不是小孩子，我想离开你的羽翼庇护，自己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即便摔跤了，流血了也没关系。擦擦身上的土，依旧能笑着走下去。”
银翎道：“你……居然是这样想的吗？”
“是，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风师道，“我不要你的保护。”
他说的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可惜银翎是活了几万年的犟种，不是靠着三言两语就能让她改变自己的认知的。
“我把你救回去之后，你不要再跟傅声来往了。”银翎道，“你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真是被傅声带坏了！”
风师简直无话可说。不怪他之前从来都不愿意和银翎沟通，实在是他说什么，银翎都不可能听得进去。
“风神果然就是这样的犟脾气，以前是这样，以后也不可能改了。”葛怜衣拍着手出现在密室之中，他的脸上是看热闹的笑容，“也难怪，如果我能遇到一个和我的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我也会不择手段将她留在身边，并且不会让她离开我的视线。风神的这种心情，我非常能理解。”
风师道：“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银翎之所以能成为风神，就是因为她从前神力失衡的时候，是风神教导照顾她的，后来神魔大战中风神自爆而亡，于是她就继承了风神的神位，成为了风神域的主人。”葛怜衣道，“而你风师，作为新生的自然风灵，和从前的风神有八分相似，银翎对你好，也有把你当成先风神替身的原因在里面。”
银翎道：“葛怜衣，你这个叛徒休要胡说八道！”
“到底是我胡说八道还是根本就确有其事，你比谁都清楚。”葛怜衣嗤笑道，“风神大人，何必如此自欺欺人呢？昔日你生活在先风神那里的时候，先风神也不曾限制过你的行动吧？为何如今到了你这里，你却要让风师过上囚犯一般的生活？这到底是对他好，还是以爱为名来满足你变态一般的控制欲？”
“够了！”银翎大喊一声朝他这边冲了过来。葛怜衣根本不怕，现在的银翎弱得像是一片纸一样，他只要稍微一侧身就能躲过她的攻击，丝毫不费力。
“你可真够给先风神丢脸。”葛怜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点点混合着花香的幻术流出，银翎的身体再度变得绵软。她眼睁睁看着葛怜衣朝着风师走了过去，瘫倒在原地的她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脑海中闪现了很多画面。有时女献祭，还有风神自爆，还有风师刚刚降生时她高兴得喝了一整夜的酒。她这漫长的一生中，有三个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人，一是时女，二是先风神，第三个就是风师。
前面两个都已经死了，只剩下一个风师。眼看着葛怜衣的手已经摸到了风师的脸，她不敢想象接下来葛怜衣要对风师做什么样的事，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崩溃。
“你给我放开他！”银翎大吼了一声。言落，密室之中出现了严重的震动，葛怜衣一个没站稳就跌坐在地上，这一刻，时间和空间都出现了紊乱。
……
又一道火柱冲天而起，聂含明向后倒退几步避过。他已经和这邪门的结界对抗了快半个时辰了，依旧没有找到任何能突破的迹象。而他清楚地知道，拖得越久，被困在帝皇山中的人就越危险，他这个在外面的，必须尽快打破结界救他们出来。
慕情在一旁也是担心，猛地一掌在结界上一拍，接下来他听到的声音直接让他双瞳收缩：“玄阳大人？！”
是的，他听到的声音是师如彻的。但是他并未使用通灵术，并且聂含明刚才也无法和里面的人取得联系。他正怀疑这声音是不是用来迷惑他们的时候，师如彻道：“不用怀疑，我就是我，是我在跟你说话。慕情，你的本体是我创造出来的，所以你和我之间，存在这一种特别的联系。”
居然是这样吗？慕情惊喜道：“那玄阳大人，你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打破结界让你们出来吗？聂含明真的试了很多种方法，甚至变换了好几种姿势，可还是不行。这结界始终纹丝不动，再这么下去真的要出大事啊。”
师如彻道：“当然会纹丝不动，这是用无涯的力量创造出来的结界。就算无涯不复巅峰时期的力量，那也不是你们能奈何得了的。”
“那该怎么办？”慕情道，“玄阳大人在这时候和我取得联系，肯定是有想法的吧。”
幻影变换着形态，以长矛刺中了几只傀儡。这时候，他的力量也基本耗尽，他的手因为一直握着兵器厮杀，掌心已经变得通红。而且在这结界里面待久了有些喘不过气，师如彻喘着粗气跪在地上，道：“慕情，你听我说，我们集中全力攻击一点，这样打破结界的几率会更大。”
慕情听得出来师如彻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他赶忙答应道：“好！”
里面的师如彻和外面的聂含明达成了共识，集中起全部的力量攻击结界上的同一点。两股强大的力量集中在一个地方，毫不意外地激起强烈的冲击，飞溅的火花燎着了聂含明的衣摆，灼烧着他的皮肤，他却好像没有发觉一样，依旧全神贯注地朝着结界上的一点用出自己全部的力量。
他并非天生天养的神明，自身的力量除了日积月累的修炼所得，剩下的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他人的供奉。他是武神，不像财神和葛怜衣那样不受地域限制，主场是在南荒。而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北荒，是正北、西北及东北武神的主场，然而这三个武神也自顾不暇，他就算在这里力量被削减，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冲击结界。
体内的力量快速流失，他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甚至连身体都变得虚幻。和他血脉相连的慕情最是能感应到他此时的情况，喝道：“聂含明，快停手，再这么下去你会死的！”
聂含明并未放手，他咬着牙道：“不行，还没有结束，还差一点！”
慕情大怒：“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你去休息换我来！我虽然力量不如你，可好歹也是顶级神武的器灵，还是可以出一份力的。”
“不行。”聂含明道，“必须持续攻击，不能有半点松懈，否则将会前功尽弃。”
话音刚落，眼前的结界上出现了一个足有西瓜那么大的口子，自觉看到了希望的聂含明咬紧了牙关，再次加大了力度。
当然，他没有源源不断的力量，里面的师如彻也几乎到了极限。其他人都在忙着对付傀儡、莫襄以及失心疯的无涯，以避免打扰到师如彻。可是仅凭师如彻一个人的力量也够呛。打开一个西瓜那么大的口子似乎已经是极限，正当他以为希望渺茫的时候，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一股来自于风神银翎的力量横冲直撞地撞进他的身体里，让他再度恢复了精神。
慕情喜道：“太好了！玄阳大人恢复了！”
聂含明口吐鲜血，人已经跪倒在地，双手却还在苦苦支撑。
银翎的力量在结界里面，能帮助的也只有结界里面的人，他在外面是没办法借助银翎的力量来恢复自己的力量的，所以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快停手，你真的已经到极限了。”慕情道，“师如彻也说让你停手，剩下的他来想办法！”
聂含明睁开猩红的双目，道：“谁说我到极限了。”
在神界之中，有一种在穷途末路时逆转乾坤的力量被称之为法相。不受修习的法术限制，每一位正神都会拥有。它可以让一个神的力量瞬间恢复到巅峰状态，甚至超越自身的极限。
而代价，便是燃烧全部的生命力。
师如彻道：“他要开法相，不可以！慕情，快拦住他！”
然而，一切已经晚了。
聂含明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金色人影。这个人影和聂含明长得一模一样，身着铠甲，有着和聂含明同样俊美的面容，同样含情的双目，手持着本初枪，微微垂眸，显得格外悲天悯人。
聂含明向后一撤，法相也跟着向后撤。聂含明抬起双手，法相也是一样。
右手做出一个抛掷的动作，法相手中的本初枪便被掷了出去，稳稳地刺在了结界之上。而另一只手，法相聂含明指向了慕情，这一刻，连慈悲的法相眼中都好像有了泪光：“神武契约，解除。”
第225章 【天上天下】将明
帝皇山的结界被师如彻和聂含明合力打破。那一瞬间，被困在结界里面的神官们纷纷四下逃窜。而慕情却站在原地，他接住聂含明快速坠落的身体，抱着他，吼道：“你用法相来打破结界，你怎么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聂含明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道：“用我一个人的死，换其他人的生，值得。”
慕情泪流满面地说道：“你这个笨蛋！”
“我被封为正南武神以来，一直镇守南荒，自认没有亏欠过任何人。但唯独对你，我满是歉意。”聂含明抚摸着慕情的额头，那个金灿灿的，和他一模一样的纹路已经消失了，这说明他和慕情之间的主仆契约已经解除，从此刻起，慕情就是自由的。尽管因为解开契约，慕情的力量大打折扣，但身为天品神武的器灵，他就算没有主人也能过得很潇洒，“对不起，把你绑在我身边这么久，你本来不认我这个主人的，现在好了，你彻底自由了。”
师如彻撑着一口气，拖着虚脱的身体跌跌撞撞地来到他们面前，他道：“快走啊。”
聂含明笑道：“玄阳大人，你们走吧，我恐怕是走不了了，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句话说完，他就彻底昏死了过去。只是眨眼的功夫，他的身体就变得虚幻，慕情眼看着他要消失，居然抓住了聂含明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师如彻一眼就看出慕情要做什么，道：“不可以，慕情，住手！”
“玄阳大人，你别管我！这是我自愿的。”慕情闭上眼睛，口中小声念着口诀，“我，本初器灵慕情，愿与正南武神聂含明缔结永生永世的守护契约，生死与共！”
师如彻现在极度虚弱，而身为器灵，拥有缔结永恒契约的权利。这和之前的主仆契约不一样，后者可以解除，前者则是一旦定下就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这代表器灵一生只会拥有一个主人，如果主人死了，那器灵便会永远封禁，谁都无法再使用他的力量。
永恒契约缔结之时出现的波动将师如彻震开。而在光罩之中，慕情轻抵着聂含明的额头，道：“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应该早就告诉你的，我很荣幸，能够成为你的器灵。和你相伴的这几百年，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
盛京。
“陛下！”寇为和刚刚归来的裴见终于见到了忽然失踪的杨子仲，纷纷跑上前去和他抱在了一起。这种情况下本来应该很感动，但裴见和寇为都是人高马大的大男人，一边一个抱着他，杨子仲被憋得喘不过气，更不用说感动不感动了。
“我没事，你们放开我吧。”杨子仲无奈地叹了口气，“再这么抱下去，你们就会添一项谋杀皇帝的罪名。”
裴见道：“不是，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我们这是担心你！担心你懂吗？”
“我知道了。”杨子仲一闷拳打在裴见脑袋上，“先不说你是个兵马大元帅，这样冒冒失失的成什么体统。尤其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时间在这里哭！我真不知道说你点什么才好！”
“确实是火烧眉毛了。”白旻道，“寇大人，听说莫琮被抓住了，他现在在哪里？”
“自然是和巩雀关在一起，不过帝君放心，那里时刻有人密切看守，目前一切都好。”寇为道，“而且，那个密室本来就是专门为修仙之人设计的，再加上锁神链的束缚，他想逃出去基本是不可能的。”
凤千停道：“如果是别的人，我也就信能把他关在密室里不让他逃脱。但是那可是莫琮，他可不是省油的灯。三次飞升两次贬谪，把天上闹得鸡犬不宁，如今还煽动了盛京的百姓来相信他那个狗屁造神计划，情况可一点都不乐观啊。”
尤其他们带着杨子仲返回盛京的时候，皇宫外面已经聚集了大量的百姓。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莫琮被关起来的事，纷纷聚集到皇宫门口表示抗议，异口同声地说莫琮是他们的大恩人，要求杨子仲将其释放。
杨子仲之前被傅声用空间之门传送到了平州，因此是寇为暂代杨子仲下令。尽管外面的人声音很大，但不能因为他们声音大就认定他们是对的，就要听他们的。裴见是武夫，火气上来了就要喊打喊杀，寇为不像他一样。他知道轻重，也知道莫琮绝对不能放，然而仅靠三言两语也劝不动外面那么多人，所以寇为也只好下令紧闭城门，不管外面的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打开，否则直接砍头。
“跟他们废什么话，谁要是还敢冲上来就直接杀头！”宁天胄从乾坤袋里钻出来。大声地表明自己的意见。他虽然也是皇帝，但一来是草根出身，二来大半辈子都在打天下——打天下和守天下还是很不一样的。稳固朝堂这事是他儿子太宗皇帝做的，他会提出一些自己的意见，不过更多时候还是负责听从并下达命令，论治国之才，他自认不如自己的儿子，作为一个皇帝，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劝，否则他就不是千古一帝，而是千古第一罪人了。
杨子仲额头青筋直抽抽：“杀什么头！一个两个也就算了，那么多人呢，全都杀了像什么话！你当皇帝那会儿天天砍人脑袋了？”
“等等，当皇帝那会儿。”裴见道，“子仲，他是谁啊？怎么也当过皇帝？”
白旻咳嗽了一声，道：“你们也知道我最开始来人间的时候是做什么。那在你们面前的这位呢，就是大齐的开国皇帝，齐明帝宁天胄。你们肯定也听说过齐明帝当上皇帝之前是做什么的，所以多多包涵一点，他骂人可是一点都不比傅声差。”
裴见：“……”
“愣着干嘛，你们快点想办法啊。”宁天胄道，“自己想不出来，就找别人跟你们一起想，然后你们几个坐在一起商量看谁的办法更好，谁的好久采取哪个，其他的作废。不是，你堂堂一个皇帝，身边连个谋士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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