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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如彻这会儿却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傅声正在和他通灵，从他目前传回来的消息中，他只觉得情势不容乐观。
“这些怨灵是被镇压在海底的？”师如彻道，“他们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妖？”
“应当是半妖。”傅声咬着牙说道，“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师如彻仔细分辨了一下，道：“他们说，要让莫琮和白曜偿命！”
“莫琮？白曜？”师如彻稍微联想了一下，只能想到这两个人联手在做什么造神计划，他道，“莫非，他们是造神计划的实验体？”
傅声道：“不知道，你问白旻！”
“白旻能知道什么？”师如彻道，“而且他还没醒呢！”
“他知道，他肯定知道！”傅声道，“这些怨灵在他身上留下信息，强行拉他和他们的意识共感，为的就是告诉他发生了什么。所以你想办法让他醒过来，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揍他一顿都可以……听见没有！快点！老子快要撑不住了！冤有头债有主，让他们跟谁有仇就找谁去！”
慕情一咬牙，拳头都攥紧了：“我来！”
凤千停一直在通灵术里旁听，听见慕情要出手，他在意昂急得不知所措：“慕情大人，你下手轻一点！”
慕情才管不了那么多，一拳头接着一拳头，直接将白旻揍成了猪头。而这时，白旻身上也发出了五颜六色的光晕，白旻从沉睡中苏醒……或者说，他站了起来，也睁开了眼睛，却没有自己的神志。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容颜倾城，一身绿色罗裙的女子虚影。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她长得很美，让人没有办法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傅声道：“你别愣着，外面什么情况，说话啊！”
师如彻道：“慕情把白旻揍醒了，然后他身后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虚影。”
“女子？”傅声道，“他什么时候有女人了？算了算了，你给我描述一下那个女人的长相！”
师如彻道：“她长得很美，一身绿色罗裙，裙摆上的刺绣像是孔雀的翎羽，她的额头上，也有一块孔雀羽毛的花钿。”
傅声紧紧皱起了眉头，他作为第一个飞升的正神，在天上的时间算是最久的了，可他印象中并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物。正当他百思不解的时候，凤千停忽然道：“莫非是……”
“莫非是什么？”傅声问，“你别说一半卡壳，继续说啊，莫非是什么？是谁？”
凤千停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孔雀明王。”
众人恍然大悟，如果是孔雀明王的话，那就能对得上了。
“那应该就是孔雀明王了。”师如彻道，“曾经的三大妖王之一，也只有她有这样强大而温柔的力量，可以安抚妖怪的灵魂。”
傅声道：“可是，孔雀明王的力量为什么会出现在白旻身上？孔雀明王不是已经死了好几千年了吗？”
“应该是苍龙王。”凤千停道，“在天上的时候，我和阿旻见过苍龙王，而且苍龙王还拉着阿旻说了一会儿连我都不知道的私密话。那现在孔雀明王重新现世，应该是苍龙王做的。因为据传闻所说，在孔雀明王最后弥留之际，是苍龙王陪在她身边。当一个人的力量达到足够的境界，她是能够产生一定的预见性，如果孔雀明王发现千年后的妖族会出现什么大危机，那在她死之前把自己仅剩的力量转交给苍龙王也是合理的。”
在岸上的师如彻已经看傻了眼。白旻……或者说孔雀明王，她张开双臂，温柔地拥抱了那些疯狂的灵魂，那一刻，波涛汹涌的海面安静了下来，天空之上乌云散去，一抹亮光从云层中透了出来，孔雀明王的虚影逐渐化为一只孔雀，孔雀张开翅膀，围着灵魂飞舞着，随着一声嘹亮的叫声响起，那些灵魂身上浓重的黑气消散，他们不再狂暴，神志逐渐恢复。而那只漂亮的孔雀，它在天边飞舞着，最后一丝力量融进了白旻体内，那被慕情打成猪头的脸恢复了正常，他也缓缓苏醒过来。
凤千停破空而至，用力地抱住了他：“你吓死我了！”
白旻道：“我没事了。”
在凤千停身后，那些灵魂都聚在了他们两个身侧。凤千停一脸戒备：“你们有什么就冲着我来！”
然而，那些小妖怪的灵魂却没有动手。他们齐齐向白旻行礼，道：“多谢帝君。”
？？？
白旻道：“别谢我，救你们的是孔雀明王，不是我。我连你们遭遇了什么都不知道，实在当不起你们的一声谢谢。”
“不，你当得起。”一个仗着狐狸耳朵的妖说道，“当初如果没有帝君下令，我们是不可能回家的。”
凤千停道：“这是怎么回事？”
“千停，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当初和魏其琛一起剿灭汉王的了年，他们选择帮助魏其琛，就是为了能凭借着功劳同大齐的皇帝谈条件，让他送所有在中州的妖族回家。”白旻道，“我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让叔叔亲自去接他们回家。可是他们回来之后，我也没有再去过问，却不曾想，他们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已经遇了难。他们是那个造神计划最早的实验体，半妖的身体让他们和丽娘一样，同时拥有妖族的力量和人族的灵智，比起纯粹的人更能承受强大的神力。可他们终究还是肉体凡胎，最终也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那个时候他还是风光无限的定北掌门，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莫琮将他们抛尸无尽海，并哄骗风神说无尽海底有邪祟，要她出手镇压，风神信了，于是他们的身体和灵魂便被镇压在无尽海底，到今天，足足五百年。我掉入海底之后，虚空幻境让我看到的不是什么心中的恐惧，而是当年的真相。”
凤千停心道：“真相？虚空幻境里看到的？那葛怜衣……”
“对不起，如果我能早些发现就好了。”白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话间已经泪流满面，“那样的话，你们可能就不用被镇压在海底五百年，甚至可能不会遭遇莫琮的残害，你们会快快乐乐，高高兴兴地生活下去，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了年道：“一直到我们死之前，都以为我们是两边不爱的，就像一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但现在我们知道，帝君是记挂着我们的。”
了光道：“小帝君，谢谢你接我们回家，这句话，早在当初回到北荒的时候就想跟你说了。”
天空之上电闪雷鸣，仿佛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阴谋。
聂含明道：“天上来人了。”
第222章 【虚空幻境】失控
如果只是莫琮想造反，并想出来一个丧心病狂的造神计划，为此他抓走了风师，这到时还不需要倾尽整个神域的力量去抓捕他。但是现在天生异象，扶桑神树即将枯萎，八荒六族面临着生死存亡的问题，这就很需要重视，思来想去，夕华最终还是决定出动神域所有的力量，快刀斩乱麻，尽快还天下一个安定。
当神域所有的主神和半数天兵天将落在北荒之上，对于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他们并不清楚。
少钰站在北荒的土地上，看着眼前巍峨壮阔，充满了神秘气息的帝皇山，他闭了闭眼，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场面似曾相识，可是又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着实让他头痛欲裂。
“夜神大人，你没事吧？”宁礼心细如发，见少钰捂着脑袋面目狰狞的样子，便猜测他有些不舒服，“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
“不用，这不是休息一会儿就能解决的问题。”少钰道，“倒是你啊，为什么一定要跟过来？你刚刚醒过来不久，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莫琮的事，有我们其他神官就已经足够，你实在没有必要一起跟过来。”
“我么……”宁礼抿了抿唇，偷偷看着无涯的背影，道，“我主要还是担心他。他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但当初他被逼成了什么样子我是记得的，也深刻地意识到他没可能忘掉。那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每天谈笑风生，这才是让我害怕的。要知道，很多人在生了病，知道自己寿命将至的时候，都会忽然间变得很开朗，然后该吃吃该喝喝，在最后的生命中，将从前没有未了的心愿都了了，这样才能毫无遗憾地离去。”
少钰道：“他可能不会像你想的那样……”
“可也不会比这个更好了。”宁礼忽然间红了眼眶，“夜神，你和我同样钻研灵眸之术，是掌控人心的神明，你肯定也能看得出来无涯内心的挣扎，甚至……甚至你当初冒着遭天谴的风险，从他记忆中硬生生抽离一部分记忆，不就是怕他会出事吗？”
无涯道：“你们在背着我们说什么悄悄话？”
宁礼擦干了眼泪，道：“没事。”
“没事就快点过来，白旻已经打开了帝皇山的入口。”
当时，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
来到帝皇山上，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然而，莫襄却只是一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身上没有带着一刀一剑，也未带一兵一卒。莫琮不在，葛怜衣不在，被他们造出来的那些傀儡也不在。
什么都没有，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然而越是这样，夕华越是觉得汗毛倒竖。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大家不要放松警惕。他不是傻子，面对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单刀赴会？这里面一定有阴谋，你们时刻防备着，千万不要让他得逞。”
言落，他盯着莫襄……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位曾经为祸九重天，被众神联手诛杀的狂神。令人惊讶的是，他本人看上去竟然那么年少，好像一个未经世事，天真无邪的小孩子。
他从前还以为莫襄会是一个中年壮汉或者老人。
莫襄摊了摊手，道：“鬼王，好久不见啊！”
这话倒是让夕华摸不着头脑了：“好久不见？我们见过吗？”
盛承平死后的第一百年，他就将长极山交给时岚看管，自己则彻底离开九重天到西荒去住了。在那之后不就，他才听说了最新飞升的一批神官之中有一个叫莫襄的人，天资聪颖，是个修仙的好苗子，被金神那个家伙捷足先登，硬是从战神手中抢走了。
但就像一开始那样，关于莫襄的一切，他都只是听说，绝对没有见过他本人。
“正式开打之前，容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奉人皇命令镇守平州的牧云王后裔，牧云襄。”莫襄道，“‘襄助’的‘襄’，意味辅佐、辅助之意，我父亲替我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即是想向人皇表明我牧云氏的忠诚。”
夕华心中一惊，以前竟是没有发现，莫襄和他还有这样的渊源。
“牧云襄，襄助之意。”夕华道，“那你现在改名叫莫襄，除了隐瞒自己是牧云王后裔的身份，还想说……不再襄助吗？”
莫襄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长泽在一旁提醒道：“鬼王，你不要听他胡说，他可能跟牧云王没有半点关系，就是想用言语来打击咱们呢。”
“没事，让他说吧。”夕华道，“我也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在千年前要用神的身体来炼器，为什么千年后卷土重来，又是不毁天灭地决不罢休的造神计划。”
莫襄微微仰起头。帝皇山上空乌云密布，层云如盖，像是帝皇山这样灵气充沛的地方本不该这样。但是因为造神计划，天生异象，别说是帝皇山上空，就是整个八荒，都没有一个不是阴天的地方。然而莫襄看到这样的场面只觉得高兴，他看着天，笑容是几千年来都没有过的灿烂，喃喃地说道：“人族十八部落的王，是整个中州乃至整个天下最尊贵的人。他运筹帷幄打败了妖族，令中州的战火得以熄灭，所有人都仰他鼻息，享受着他带来的恩泽雨露，即便天神，也该跪在他的脚底下叩首膜拜，他应该万代流芳……”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让人听了目眩神迷。
“然而，那些承蒙他恩泽雨露的人却对他肆意诋毁，否定他所有的功绩，甚至否定他这个人！人人都想成为他，人人都在诋毁他。”莫襄道，“凤凰明王和苍龙王背叛了孔雀明王，逼得孔雀明王带兵进犯中州，他们三个都该死！他们的族人，所有的龙、凤、妖，也都该死。愚昧的世人该杀！你们这些仍要维护人，甚至让他们拥有转世重生的机会的神，也该杀！苍生根本配不上他的温柔！”
夕华从别人嘴中听到盛承平的时候还有些凌乱，听到这里，他笑了：“温柔？你说盛承平……温柔？这两个字跟他有一文钱关系吗？”
“难道不是吗？”莫襄道，“只有温柔坚定的人才能成大事！”
“你没见过盛承平，可能对他的误解有些深了。”夕华无奈地摇了摇头，“史书上所写，并不全是假的。盛承平确实手刃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也将当初随他平定万疆的功臣赶尽杀绝。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他把自己伪装成千种模样，到最后甚至忘记了自己本身是什么样子……呵，他在平州将所有的魔气吸引到自己身上，用自己的死换其他人活的时候，又何尝不是疯魔了呢？
“顺便告诉你，盛承平之所以能活两百多年，不是因为什么巫族的命蛊，而是靠着我的半颗心。他是我的爱人，生前最大最执着的心愿就是希望天下太平，我会尽全力实现他的愿望。莫襄，你跟我在这里追溯千年前的盛承平是什么样的人并无任何意义，既然我们都已经在这里了，那……要打，便打吧。”
他一句话如铁钉似的落地，抬手一挥，其他人也瞬间得了命令，天兵天将分成两路，杀气腾腾地要将莫襄拿下。
不过，莫襄也不是吃素的。他打了一个响指，地面上轰隆隆的，很快，众人的脚底下裂开了一道缝隙，只在眨眼之间，这个缝隙越来越大，很快地，众人面前出现了数以千计的铁傀儡。这东西看上去没有师如彻做得那么精巧，但基本的战斗能力一应俱全。
莫襄下令道：“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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