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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让身后的两个小仙娥先行退下。只剩她一个人时，便用那种带有调笑意味的语气继续问聂含明：“看你身上的灵气并不高，你是刚来战神域的小神官吗？”
聂含明头都不敢抬：“是。”
“叫什么名字？”
“聂含明。”
花神想了一下，又问道：“这个时辰，你们这些刚来的小神官不应该练兵场吗，为什么你却在这枫林里练剑？”
“我前两天受了些伤，这才告了假。”聂含明道，“但是我怕落下大家太多，所以身子好些了之后，就出来练练剑。”
花神道：“这能行吗？”
“练了总比不练好。”聂含明道，“我原本就不如其他人的天赋那么高，学东西很慢，如果再不勤奋一些，怕是第一轮考核都过不去。”
花神道：“我记得，你们的第一轮考核，是去魔域杀魔，对吗？”
“是。”
“也怪你们倒霉，刚好赶上魔界异动，不然你们的第一次考验就是一对一较量，赢的进入下一轮，输的直接淘汰，这个起码没有性命之忧。”花神道，“我早就跟长泽说过，这考验太难了。先不说你们能力如何，单是可能丢了性命，这就够把你们吓破胆了。”
“……”
“你不害怕吗？”花神蹲下身，捧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聂含明被迫注视着花神。虽然她长得很美，但身份地位摆在那儿，硬是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自然是怕的。”聂含明道，“只是这考核也不能因为我害怕就更改，所以我能做的就只是尽力提升自己，起码别把小命丢在魔域。”
花神笑道：“我教你个法子，你想听吗？”
聂含明有些被花神的美貌迷惑了，鬼使神差地道：“想。”
“你们的任务是去魔域诛杀异动的魔，届时会给你们每个人发一个珠子，那珠子是风神域的宝贝，蕴含着空间之力，可以将你们传送到魔域。”花神道，“诛杀邪魔的数量并没有上限，但下限是30个，也没规定邪魔的种类。如果你不想出风头，那可以考虑以最低数量通过考核，也就是说，你可以杀一些弱小的魔，杀完30个之后，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考核时间结束，你就会被传送回战神域了。”
聂含明愣住了：“还……还能这样？”
“当然了，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非得骗你不可呢。”花神笑道，“你到底是忘了一件事，诛杀邪魔，平定魔域，是战神和他手底下七方武神该操心的事。你们去魔域，只是完成考核任务，不是让你们提刀上战场，你们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犯不着因为这么一个小考核就把命搭上，那未免太对不起这么多年的潜心修行了。”
“多谢花神指点迷津。”聂含明大恩不言谢，为由磕头才能表示真诚。
花神站了起来，道：“小郎君，你加油吧，我期待着以后还能在战神域见到你。”
聂含明本来只是想练个剑，免得被落下太远。但既然花神跟他说了一些考核的诀窍，他倒觉得要好好采纳。怎么说他也是正儿八经飞升的神仙，就算跟莫琮那样的变态比不了，杀一些小邪魔还是没问题的，于是，他痛快地决定不练了！等肋骨都好了再继续，那样也省得加重伤情。
他回去之后把这个办法分享给了左清秋，两人在一月之后的考核中，靠着这个法子，顺顺利利地通过了第一次考核。当初来战神域的神官一共有244位，经过第一次考核之后，数量锐减近半，只剩下123位，他们这两个投机取巧的，刚好排在了第122和123位，被不少人笑话是废物。
聂含明天天在莫琮的阴影之下，早就习惯了；左清秋那就是不淘汰就万事足，倒数都不重要了，以后再慢慢追上去就是，对他来说，能留在战神域就是最重要的。
第一次考核结束之后的某日，聂含明来找莫琮。
他在第一次的考核中斩杀了145只邪魔，拿下了第一的位置，已然得到了很多大神的赏识。当然，也招惹了不少人的眼红，不过那些人咬牙切齿才正顺了莫琮的意，那些人越不高兴，他就越开心，越兴奋。
“你来干什么？”莫琮难得没有练功，而是静静坐在桌子前看书。
聂含明走到他面前：“过两天就是可以下凡探亲的日子，我想回去看看我阿娘，你要一起吗？”
“我看你阿娘干什么。”莫琮冷淡地道。
“你当然不用看我阿娘。”聂含明解释道，“我是说，你不回去看看你的家人吗？我听说莫大爷已经病逝了，不日就要下葬。他去世的时候我们正在考核，根本抽不开身，如今既然已经得闲了，难道还不回去看看吗？”
莫琮看都不看一眼：“不去。”
聂含明还想在劝他几句，还没张口，脑中就响起了左清秋的声音：“你怎么还没好！”
既然莫琮已经表明了态度，左清秋又等得着急了，他也不欲再多说什么，拍了拍莫琮的肩膀表示告别之后，他便跟着左清秋下凡探亲去了。
他落地之后，正好赶上莫大爷的葬礼。
这两年各地都不太平。被蛮族压迫了几百年的中原终于奋起反抗，长陵宁家家主以离北的游牧民族为源头，辅以战马、甲胄和兵器，练成了战斗力强悍的玄铁骑兵。虽然还不是最终想要的结果，但在对抗蛮族的过程中已经初见成效，人们一看有了希望，也从一开始的默默旁观，转而开始大力支持宁家家主。中原与蛮族的第一战，已经在长陵打响，目前来看，战况大好。
只是不管是打得好还是打得不好，打仗终究是打仗，劳民伤财是必然的。莫大爷死后也不方便大操大办，只是举行了一场简单的仪式，莫家人还有平日里和莫家交好的亲朋好友前来相送就是。
聂含明化作一道光出现在送灵的队伍前面，为首的壮汉看到面前一道强光闪过，差点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他见状赶紧扶了一把，那壮汉站稳当之后，他身上的光也全都散去，让人更能瞧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含明？”最先认出来的人是他亲娘。
大家一听见是他回来了，立刻陆陆续续地跪了下去，要不是从前没有过拜见活神明的先例，他们这会儿必定得向参见皇上似的说个“万岁万岁万万岁”什么的。
“大家都起来吧。”聂含明道，“我不过是抽空回来看看，落地的地点没选好而已。”
“含明，莫琮呢？”这个说话的女人是莫琮的亲娘，是莫二爷的小儿媳妇，常被人称为莫二娘子。
“他没有回来。”聂含明字斟句酌地道，“他有事。”
莫二娘子道：“他为何不回来？难道他不知道，他的大爷爷已经病逝了？老爷子临死之前都惦记着他，说想见他一面，他怎么这么狠心啊！”
他娘安慰道：“妹子别哭了，莫琮那么聪颖的一个孩子，一定是非常受赏识的。不像我们家这个逆子，指不定是太弱了，被赶下来的呢。”
此言一出，聂含明有些无语：“阿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不如莫琮，但我也是正儿八经飞升的，别说是我在战神域好好的，就是真的毫无寸进，只要我不犯下大错，又岂会被贬谪。”
他娘道：“行了，当初你的天劫是怎么来的，你难道忘了？”
“那我说得也没错。”聂含明瞪了他娘一眼，“我突然觉得，我真多余回来。”
莫二娘子还是在哭：“他怎么这么狠心啊！”
聂含明道：“……”
他在莫家庄待了三天，祭拜过莫大爷，看望过莫二爷和他夫人，跟莫琮的爹娘说了许多关于他们儿子的好话，绞尽脑汁地告诉他们，莫琮真的只是忙。
莫琮他爹道：“他就是个白眼狼。”
莫二娘子道：“有这么说儿子的？他不是那样的！”
在她眼中，莫琮总是一个好孩子，杀了人也能替他开脱，可是一股脑地夸莫琮好，她也不乐意，比如聂含明自己掏钱买的礼物，假装成莫琮买的送给莫二娘子，她一下就能猜出这不是莫琮准备的，要大骂他狠心。这种前后矛盾的行为总让聂含明乃至整个莫家庄的村民都觉得她有些疯疯癫癫的。
不过聂含明在莫家庄的这三天，最主要的事还是接受村民们源源不断的“孝敬”。
有瓜果蔬菜，金银玉器，各式各样的东西应有尽有，怎么说他现在也是一个活神仙，连带着他娘还有他们家养的猫猫狗狗都跟着沾了光。但是聂含明并没有溺在铺天盖地的夸赞和讨好声中，不住地重复他不管姻缘，不管财运，这也不管，那也不管，什么都不管之后，村民怒了：“你到底是个什么？”
聂含明道：“我是武神，将来正式授予神职的时候，我也是跟着将军去镇守一方。你们刚才说的什么姻缘啊，子嗣啊，财运啊，仕途啊，不说跟我没关系，那跟整个战神域都没关系，我爱莫能助。”
村民立刻变了脸：“所以你什么都不是？”
聂含明哼了一声，像是“哼”，也像是“嗯”，不知道是哪个，但都是肯定的意思。
“我还当你成了大神官呢。”村民道，“原来还是个小废物，哎……难怪有时间回来。”
“所有飞升的人都是一样的。”聂含明道，“天上从来不缺天赋异禀之人，飞升之后无一例外都要从最下等的神官做起，我是这样，莫琮也是这样。”
此言一出，村民们沉默了。
不光村民沉默了，连他娘都凝滞了一下，紧接着他就被掐了一把：“你这死孩子说什么呢！”
聂含明吃痛地抱着自己被掐红的胳膊：“我说什么了，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他们又没飞升过，怎么知道天上是什么情形，又凭什么说我在胡说八道！”
他娘道：“你说话太直白刻薄了，大家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未免太不留情面了。”
聂含明嘀咕道：“分明就是看着莫琮，我不过是顺带的。”
莫二娘子问：“那莫琮什么时候回来？”
刚被亲娘骂了太直白刻薄，聂含明看着莫琮他娘期待的眼神，本是想撒个谎安慰他一下。可转念一想，这种事如何能瞒得过去？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直说了：“神是不能随便下凡的，我这次能回来，是因为初次的考核通过了，再加上是新晋神官，当初飞升的时候就是一道雷劫劈过，没来得及和家人告别，所以才允许我回来看看的。伯母，我很想告诉你莫琮很快会回来看你，但我不能骗你……这可能是我们唯一一次能回来看望的机会。等回到天上，还有多次考核，等到了被授予神职的时候，可能就……”
到了那时，这些在人间的亲戚朋友，就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莫二娘子道：“含明，那你答应伯母，一定要帮我照顾好莫琮，好吗？他这孩子生来胆小，性子又软，我生怕他不合群，被人欺负了呀。”
聂含明心道：“这说的是莫琮吗？”他可从来没看出莫琮胆小，性子软，他打起人来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不过不合群倒是真的，但那是因为得罪的人太多，是他主动不合群的，怨不得旁人。
聂含明：“好啊。”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莫二娘子。此次一去，之后应该就再也见不着面了。
他从来不在意活在莫琮的阴影下，因为他是真心觉得，莫琮值得所有夸赞。
但那次下凡探亲之后，他和莫琮渐渐疏远了。
莫琮高傲自大，他不介意，因为人家有骄傲的资本；不爱说话，性子高冷，那更是小事，根本不值一提。但他对亲人的离去毫无波澜，心如寒铁，此种行为大逆不道，他无法接受。
第24章 【聂含明卷】誓约
“聂含明！聂含明！”
聂含明是被左清秋生生推醒的。
他昨晚练剑练到太晚，回来之后倒头就睡，天光大亮了还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左清秋推了他好久，好不容易聂含明勉强睁开双眼，就看见左清秋已经拿起了一根竹条，他本是想软的不行来硬的，直接一下把这个睡得像猪一样的人抽醒，谁知道还没下手人就弹坐起来了。
也好，省事了。
聂含明被吓得清醒了：“你干什么？”
左清秋道：“莫琮又跟人打架了。”
“他打便打了，我又拦不住他。”聂含明翻了个身就要重新躺回床上睡觉，“又不是第一回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这回不一样。”左清秋道，“你知道他这回打的人是谁吗？”
聂含明慢慢坐起身来，道：“谁啊？”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因为如果是平日里跟别人起冲突，左清秋不会有这么大反应，只会痛骂莫琮不知天高地厚，然后再祈求有人能收拾他，让他吃吃苦头。
左清秋跪坐在聂含明身边，在他耳边道：“时岚。”
“谁？！”聂含明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时岚？长极掌门时岚上神？”
“你这不是废话吗。”左清秋没好气地道，“难道这天上还有第二个时岚啊。”
听说莫琮居然敢找时岚上神打架，聂含明一惊，道：“他是疯了吗？平日里总喜欢和别人打斗就算了，是什么让他以为能打得过时岚上神的……就算他能打得过，那时岚也不是吃素的，当初他四处挑事就被八个神官联名去神王那里告了一状，那时候神王就很烦他了。如今他还敢动神王的心肝肉，他是不想活了吗？”
左清秋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那我就不知道了。据说这回神王勃然大怒，要剃了他的神骨呢。”
“啊？”聂含明翻身下床，急忙忙地穿鞋子，“我这就去九霄云殿。”
左清秋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道：“你要去哪儿？”
聂含明一边走一边把脚塞进鞋子里，道：“九霄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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