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如今能说出口,也算是他终于有所成长。
都是因为周进把他养得太好了,让他那些暗无天日的伤疤,逐渐被治愈,性格上也变得更好,不再那么别扭。
邹恬哽咽:“我也是,我也觉得自己挺对不住你,所以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但我一直都好想见你,很想很想。”
“你不在,都没人跟我聊那些绝版的老电影,他们老说我品味落后,也没人陪我下了班喝酒,周末钓鱼我也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而且我一个人在商场上单打独斗真的好累,我想你给我出出主意,想你陪着我一起……”
他把所有想念,和自己的所有孤独,都用这种日常一些被缺席的小事的形式,表达了出来。
沈书黎是他灵魂上,志同道合的良好,他们是最亲密无间的伙伴,最合拍默契的战友。
他们之间的情感,不是爱情,但同样跟爱情一样深厚。
是世界上独一份的诚挚的友情。
沈书黎听着听着,心里难忍酸涩,他强撑着一个笑:“现在我回来了,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邹恬又是哇的一声,他在别人面前,顶多是个缺根神经的粗老爷们,但在沈书黎面前,总是显得很幼稚。
他哭着上前去,就要给沈书黎一个拥抱。
但沈书黎突然瞥见,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周进正直勾勾地盯着这边,好像一只坚持等着主人回家的大狗狗。
可怜巴巴地。
于是沈书黎推开了邹恬,笑着说:“别了,我现在是个有家室的人。”
邹恬不服气:“有家室抱一下咋了,咱俩以前关系多好,别说抱了,还一起睡过呢!”
沈书黎:“那是以前,现在我要照顾爱人的情绪。”
而且邹恬是个直男,跟他一起睡觉,比跟猪一起睡觉都要安全。
邹恬憋着嘴,沈书黎看了他一眼,伸出手:“碰个拳吧。欢迎回来,老朋友。”
邹恬立马就笑了,伸出手握成拳头,跟他撞了下:“欢迎回来!”
见两人谈完了,周进走过来,自然地牵起沈书黎的手:“好了吗,我们走吧。”
邹恬知道他俩还有正事儿,悄摸给周进竖了下大拇指,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加油
周进挑眉,回报了他一个微笑。
在庄园门口,沈书黎踏进门的前一刻,周进拉住了他:“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先蒙上眼睛好不好。”
沈书黎只是稍加思索,就笑着答应了:“好啊。”
周进经常给他准备一些小惊喜,他都习惯了。
等眼前的光暗下来后,沈书黎感受到,周进在牵着他往前走。
耳边的声音很嘈杂,好像有很多人,他刚想仔细听,周进就拿出一个耳塞,把他耳朵塞住了。
周进:“等会儿再给你拿下来。”
沈书黎应了声,仍然没多想,毕竟平时庄园就经常有很多游客来旅居,所以吵嚷一些也属正常。
半晌后,他们好像进了屋里,周进把他耳塞拿掉,但眼罩没拿:“我帮你换一身衣服,宝宝别抗拒。”
沈书黎笑:“神神秘秘的,好吧,你快些,我已经被你的小花招勾引了。”
于是周进先帮他把衣服脱掉,随后把从老裁缝那儿取回来的,定制做好的喜服,很仔细地给他穿上了。
沈书黎感觉这衣服不太一样,但因为看不见,哪儿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只能任由周进摆弄。
穿好后,周进还温柔地给他弄好每个配饰。
这期间,沈妈妈进来过一次,一张口就是:“小周啊!好了没!”
周进忙冲她嘘了声。
沈妈妈立马闭嘴,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小周忙完了快过来哈。我还有点事儿。”
沈书黎总觉得她奇奇怪怪的:“妈怎么了,今天情绪好像有点激动。。”
周进今天的嗓音格外温柔:“没,可能是打牌输了吧。”
沈书黎叹了口气:“现在她不搞那些迷信的,又迷上了打牌。”
周进轻笑,帮他理着衣领:“妈上了年纪,难免孤单,打打牌也好,有利于身心健康。”
沈书黎:“就你,全家最惯着她。”
周进在他唇上亲吻了下,厮磨着,暧昧轻语:“我也惯着你。最宠你,最疼你。”
沈书黎就笑:“好了,我都知道。”
周进最后帮他整理了下衣摆:“等我一会儿,我也要换身衣服。”
屋里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后,沈书黎的手被握住了:“走吧。”
一身喜服的周进,牵着沈书黎出了门。
耳塞又被戴上了,沈书黎看不见,也听不见,他只能全身心地依附着周进。
不知为什么,他心跳得有点快,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一样,沈书黎还以为这是因为他被夺走了视力和听力造成的。
他不停地问着:“好了吗。”
隔几步路,就要问这么一句。
周进每次都用指腹,在他的手背上轻点两下,又摩挲两下他的手心,这样来安抚他。
好像被牵着,登了几步楼梯,站到了一个高台上。
沈书黎心跳越来越快,他只能深呼吸,缓解这种近似缺氧的症状。
这时,周进摘下了他的耳塞。
耳道突然被空气涌入,有那么几秒钟的耳鸣,让他不太能听清周围的声音。
直到耳朵适应后,沈书黎听见的第一个声音就是:“请问沈书黎先生,您愿意跟周进先生结婚,爱他,敬他,同他相守,跟他白头偕老吗?”
沈书黎心跳一滞,整个人愣在那里。
直到周进凑过来,在他耳边轻声:“会回答,不然我很没面子。”
沈书黎茫茫然,按照本心回复:“当然愿意。”
那个声音,好像是徐立。他突然问这个干嘛?而且现场好像听到了音响的回声。
徐立:“那周进先生呢?”
周进牵起沈书黎的手,在他手背上印下一个虔诚的吻:“我愿意。”
他嗓音很坚定,清透,好像能穿透整个庄园。
沈书黎即便早已知道答案,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动容了,连心脏都微微颤了颤。
突然就想到,当初他们结婚,连个婚礼都没有。
哪怕现在他们很相爱,但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遗憾没在大众的见证下,说出对彼此的爱意,遗憾没有一个正式的仪式,来作为他们开始,遗憾很多事。
徐立:“那现在,新郎可以亲吻另一位新郎了!让我们掌声祝贺!”
在这一瞬间,沈书黎的眼罩被拿掉,眼前缓缓亮起,他看到的第一个画面,是一双充满爱意和柔情的眼睛。
周进那样温柔地注视着他,好像要把心都掏给他。
好像有好多说不完的爱意在将他无声包裹着。
耳边全是欢呼声。
台下一片沸腾,有游客,有小镇上的居民,大家认识他们的,不认识他们的,全都在高声嬉笑、起哄。
场面盛大,热闹,世界满是繁花。
沈书黎被这样的场景包裹着,缓缓酸了鼻子,一股说不明的动容,包裹了他的心脏,让他心里又感动,又欢喜,又酸涩,好像是打翻了灶台上的调料。
周进的吻落下来时,他眼角的泪珠一应而下。
沈书黎幸福得不知所措,只是眨着眼,睫毛微颤,连嘴唇都是颤抖的。
周进一只手捧着他的半边脸,跟他呼吸交缠,轻声问他:“不喜欢吗,我送给你的一场婚礼。”
沈书黎喉咙艰涩:“喜欢。我就是,觉得太幸福了……”
周进轻笑:“好了沈少爷,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掉小珍珠。”
他凑过去跟爱人咬耳朵:“留着点晚上再掉,掉给我一个人看。”
这人又不正经了,沈书黎哭着哭着都笑了,他抹了抹泪。
周进温柔说:“那现在,让我们转身走完流程,然后对大家说谢谢,好吗宝宝。”
沈书黎回报他以同样热烈爱意的眼神:“好。”
于是两个新人,在徐立的主持下,完成了三鞠躬。
周进还在奇怪,不是说办中式婚礼吗,喜服都是中式的,那为什么开头徐立要问西式婚礼的话?
又觉得算了,徐立这小子也没结过婚,八成乱整。
也不计较了,就当他们结了两遍婚,还值了。
等走完流程,台下的掌声经久不息。
周进牵着沈书黎的手,冲着他们举了举:“感谢大家!今天来看我结婚!”
他笑着,高声说着,同时亲朋好友帮着撒下了一片的红包。
众人就哄闹着,一边抢一边高声祝福:“百年好合!”
沈书黎始终安静地立在他身旁,看着这一幕幕,心脏满满的,被难以形容的感触充盈着。
换做以前,他都不敢想,自己有天会这么幸福。
周进看向他,笑了笑,牵着他两人一路回了房间。
外面众人喝着酒,有人嘴碎,还在说他俩不般配的。
徐立听了一耳朵,挺不服气的,他就没见过比这俩更般配的情侣了。
为了故意恶心这些人,他把手机连通了电子大屏幕,当场放了一段视频。
众人逐渐安静下来,看了会儿又开始议论。
“诶那不是沈少爷吗,这是咱们本地的电视台吧!”
“还真是!沈少爷啥时候上的电视台?藏得够深,这是被采访了吧。”
屏幕上,一身板正西装、气质卓绝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的魅力。
记者提问:“沈先生不愧是本地最优秀的青年企业家,听说您曾经破产过,是如何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重新振作,并且挖掘出这个优秀项目的呢?”
沈书黎微笑:“多亏了我的先生,是他让我重拾了信心。”
记者:“那沈先生,跟爱人的感情一定很好吧,他在您的事业上,充当了什么重要角色,为您提供了什么帮助呢?”
沈书黎对着镜头侃侃而谈:“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我先生的支持,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是他,在人人都唾弃我的时候,陪着我从低谷振作,陪着我逐渐走到今天。”
记者露出羡慕的神情:“那你们还真是恩爱。再问一个问题,沈先生这样的人,事业成功,爱情也丰收,还会有什么人生烦恼吗?”
沈书黎微笑:“有。唯一的烦恼,就是他花钱太少,我总觉得给他的不够。”
采访到这里就完了,台下的吃瓜群众,一脸震惊,二脸木然,三脸恶心。
众人:……妈的好甜,抓把屎冷静下
这回大家都知道了,周进跟沈书黎感情好得没边儿,干脆闭上嘴,安静吃席。
这可是免费席,不用随份子钱的!不吃白不吃。
但既然吃了别人的席,以后张嘴的时候,也就要考虑下了。
徐立觉得,周进这人是真的细致,把这些人的心理,拿捏得死死的。
而此时,房间内,外面的热闹哪怕掀翻天,也不关他们的事儿。
沈书黎进了屋后,在全身镜前左看看右看看,对这身大红色的喜服,喜欢得不行。
周进无奈过去,抱住他的腰,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好宝宝,你已经看了很久了,这喜服有我好看?”
沈书黎不觉笑了起来,转了个身面对他,抬手用拇指擦过他的唇边:“背着我搞了这么大一个惊喜?嗯?”
周进凑上去亲他:“就是想让你的人生,圆满一点,再圆满一点。当然也是我的私心,我也想要一场婚礼。”
沈书黎睫毛颤动:“你真好,我好爱你。”
周进就笑:“我也好爱你。”
以后日子还长,我们慢慢爱。
他们,一个像是破碎的山,另一个迎着困难,坚持不懈,把山一片片拾起再拼好。
自此,再死板的山,也只为他一个人哗然。
他们,一个像是无人理解的、孤独的海螺,另一个却总能听懂它的心弦,敲破它的孤独。
于是,孤独的海螺,终于也找到了只属于自己的那片海。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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