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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世子重生后对我寸步不离(穿越重生)——和尔柳

时间:2024-01-16 10:11:24  作者:和尔柳
  阮阳一路走得很快,出了城,几乎要飞起来似的,小厮赶忙拽住他的衣角:“元大侠,你等等我!”
  阮阳充耳未闻,小厮气喘吁吁地哀求:“大侠,你就等等我,老爷让我看着你,你走那么快,我又不会武功,跟不上啊!”
  同阿南一样,小厮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知道老爷本来是会陪着元少侠一起的,但老爷还有公务在身,只能让他代为跟着。他从来没有辜负过老爷的期望,这一次也一定会好好地看好元少侠的。
  小厮下定决心,再回过神来,手里的衣袍已经被抽走了,放眼看去,阮阳早已行出十步之外,小厮咬了咬牙,努力迈开腿追了上去。
  他一路小跑跟着阮阳来到了一个小屋外,阮阳在院子里呆呆地站着,神色怔愣。
  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大侠……怎么不进去?”
  阮阳的眉宇间便浮上一丝痛苦,转头对小厮道:“你去……看看她,还活着没有。”
  小厮哎了一声,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推开了门,刚进去没两步便被床上的姜氏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出来了:“大大大大大大侠!”
  “还活着吗?”
  见小厮疯狂点头,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出口的声音都被吓得没了辨识度,“那那、那是个什么东西?!”
  阮阳看了看木门,又看了看小厮,依旧是一个神游天外的状态,轻轻地说:“那是我娘。”
  “你娘??”
  阮阳点头,神情平静得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连方才那稍纵即逝的痛苦之色都不见了。
  元大侠的娘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小厮疑惧交加,非常想问,同时也觉得此时并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
  他咽了口唾沫,只见一个侍女模样打扮的人端着一盆什么东西走了进来,与二人打了照面。但侍女并没有惊讶之色,好像知道今日这里会有人来一样,见了面只是屈膝行了个礼,继而端着盆走进了小屋。
  阮阳让小厮跟上去,小厮当即想拒绝,但又想起蒋行舟的吩咐,只好咬咬牙,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那侍女将姜氏身上的被单掀开,然后手法娴熟地给姜氏擦身子上药,小厮心道非礼勿视,背过身去。
  看到这样的姜氏,小厮很惊讶,这样居然都能活下来,当真是命大!
  姜氏背后长了不少褥疮,每次清理起来都很费功夫,侍女从早晨一直忙活到将近正午,而阮阳就一直在院子里这么站着,像一棵生了根的青松。
  侍女擦着手,将姜氏的衣服整好,回头问小厮:“我家主子让我问问以后还用不用我们来照顾夫人了,若是不用的话——”
  小厮指着院内的阮阳:“你问他,我我我不知道。”
  侍女便走过去问阮阳的意思,阮阳听罢,点头说有劳了,话音刚落,很快又摇了摇头,说不用你们麻烦,我自己找人来。
  侍女皱着眉道:“郎君记得找有经验的婢子伺候,夫人身上的疮口不好清理,若是不小心碰破了,那可是要命的大事。此外,夫人肠胃不消化,吃食也得用点心思。”
  阮阳不想把姜氏再交给罗洪,但正如侍女所说,他多年从未照料过姜氏,不清楚姜氏的情况,事发突然,他也没有能照顾好姜氏的信心。
  踌躇不决之际,办完公务的蒋行舟来了,听到了二人的谈话,道:“还请回禀罗将军,之后还是原样这么照顾着,至于药材吃食的花费就不用将军自贴腰包了,派人来蒋府领便是。”
  侍女说了声好,钻进了厨房。
 
 
第41章 母亲(3)
  蒋行舟让阮阳等他,自己去问了问侍女姜氏的情况。
  侍女一边做饭一边道:“每个月初一十五,我们会从城里带大夫来给夫人瞧瞧病,但夫人最近的精神一天比一天不好,上回大夫来就说情况不怎么乐观了,但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得好好伺候着。”
  “预估着还有多少日子?”
  “不好说,好一点的话还有几年,不好的话今年入冬之前,再不好一点……”侍女说到一半不说了,将青菜倒进锅中翻炒两下,“三位郎君也在这里吃么?”
  这侍女很有眼力见,知道蒋行舟的身份,却没有称呼他为大人。
  蒋行舟点点头,她道:“那我多做一些,弄好了我就要走了,若是夫人出了什么事,只管差人上府里叫我们就是。”
  不片时,侍女端出三盘青菜三碗饭来,淡得没什么油水,然后又将面片汤端去伺候姜氏吃完,这才又端起盆,掩上大门走了。
  吃过饭,蒋行舟让小厮把小院里打扫一下,屋子里面也打扫打扫,看看姜氏躺着的干草濡了没有,若是濡了,让他再打一捆新的来换上。
  小厮领命下去,蒋行舟又去看了一遭姜氏,出来时还见阮阳站在灶台边上,问他:“阮阳,你想去看看你娘吗?”
  阮阳迟疑了一会,摇了摇头。
  他不敢去,他怕看到那样子的姜氏。
  他明明杀过很多人,前世还上过战场,亲眼见过将士的尸体堆垒成山,暗红的血液侵染了整片大地,但那些都不如姜氏此时的样子令他恐惧。
  蒋行舟了然,进去将手书拿了出来,陪着阮阳坐在角落,阮阳在发呆,他也不急着唤阮阳,就这么一页一页慢慢地翻。
  之后,二人常来小院探望姜氏,阮阳起先根本不敢踏进那屋门一步,后来好歹是敢进去了端水送药了,但他每次都只是匆匆放下东西便走,眼神从不曾向那榻上看去一眼。
  姜氏时睡时醒,醒着的时候若是碰着阮阳送水进来,那眼神就一直跟着阮阳走,直到阮阳放下东西出了屋子,看不见了,好半天才茫然收回。
  蒋行舟注意到了姜氏的反应,站在窗边,俯下身道:“夫人能听到我说话,是不是?”
  姜氏的眼睛看向蒋行舟,缓慢地眨了眨。
  蒋行舟微微一笑,站起身,看向阮阳离去的方向,道:“令郎出落得很优秀,夫人可以放心了。”
  姜氏张了张嘴,大概是想说什么,但她说不出来,两滴泪顺着眼角的皱纹静静地滑了下来。
  屋内只剩下蒋行舟和姜氏两人,蒋行舟走去将门关上,随后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榻边。
  “忘了告诉你,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姜氏费力地睁大眼,这样的表情配上她全非的面目煞是骇人,但蒋行舟却不甚在意,接着道:“当时他们跟你说此毒无解,是不是?”
  姜氏的眼睛更大了,眼轮的肌肉一缩,抻得皱纹都平了些。
  蒋行舟就这么看着姜氏,他想了很久要不要开口提这件事,但他很希望能得到姜氏的一个答案,更希望姜氏的答案与他猜想的不符,他希望是他猜错了。
  “当年是你给他下的毒吧,夫人。”
  姜氏直勾勾地看着蒋行舟,眼神没有一丝偏移,蒋行舟的心沉了沉。
  “不只是他,还有稷王,稷王妃,稷王世子,应该都是你干的。稷王浸淫官场多年,不论是戒心还是警惕应该都胜于常人,却就这么中了圈套,下毒之人一定常年在王府居住……我早该想到会是某位枕边人的。”
  说这话时,蒋行舟很希望姜氏能眨眨眼,或是做点什么动作,好让蒋行舟知道他猜错了,但姜氏没有,她确实开始摇头了,但这个动作她并做不好,光是动一动脖子就需要花费很多的力气,她很快便精疲力尽。
  “这样,如果我猜错了,夫人就眨眨眼。”
  姜氏的眼睛合了起来——
  蒋行舟大松一口气,脱力地靠在了椅背上。
  ——然而那双眼就一直闭着,再也没有睁开。
  蒋行舟突然说不出来任何话了。
  从罗洪口中得知姜氏曾经饮下毒酒之后,蒋行舟便隐隐有了猜测,姜氏虽不至妾室,好歹也为稷王生儿育女,若是误饮毒酒,一定会在王府内进行救治,就算最后不治身亡了,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稷王发现了姜氏所为,赐下一杯毒酒,阮阳被彻头彻尾地蒙在鼓里,还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是病死的,他父亲是因为太忙才不来看他的。
  姜氏的所有反应都证明蒋行舟猜得没错,给阮阳下毒的人不是吕星,而是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将他生下来的亲娘。而且姜氏心怀必杀的决心,她一点后手都没有留过。
  蒋行舟动了动嘴唇,好半天都没能组织一个完整的问句出来。他有很多想问的,但到了最后,只化成一句:“他当年……应该还很小吧?”
  姜氏这才睁开泪眼,缓缓眨了八下。
  八岁。
  “才八岁……”
  八岁的阮阳会是什么样子?亲眼看到装着母亲的棺材被抬出了王府,父亲日渐疏远自己,偌大的王府竟连他容身之所都没有。
  姜氏闭了闭眼,似乎不忍再听,淌下的眼泪就这么一滴一滴地洇在枕巾上。
  “夫人本该死于那杯毒酒的,”蒋行舟叹了口气,看向姜氏的眼神中则多带一分凉意,“这样,阮阳就不会亲眼见到自己的亲娘变成这个样子,你们费尽心思想要隐瞒的,也会随着夫人的棺材一起被埋进地底,永世不见天日。”
  姜氏的眼睛里突然划过一丝哀求。
  蒋行舟知道她在求什么,无非是求蒋行舟不要告诉阮阳真相,但事到如今,他只觉得讽刺。
  “只要他问,我一定会说的。”蒋行舟道,“稷王瞒着他,你瞒着他,瞒了这么多年,他……该知道真相的。”
  蒋行舟说完,姜氏惊恐地睁大眼睛,发出艰难的喉音,像即将断气的野兽面对步步逼近的天敌,明知无力回天,还是拼尽全力试图做出最后的挣扎。
  但蒋行舟很快发现她并不是在看自己,这道的目光绕过了蒋行舟,直直看向了门口。
  哐当一声,铜盆落地,里面的水哗啦啦洒了一地。
  蒋行舟倏然回头,只见阮阳手足无措地站在门边,蹲下身捡起盆,扭头就走。蒋行舟意识到他全听到了,连忙追了上去。
  阮阳在院子里走了两圈,然后推开大门走了出去,他在村子里漫无目的地走,走到村口又走回来,回身时恰好和蒋行舟撞了个满怀。
  “你都听到了?”蒋行舟问他。
  阮阳没哭,相反,他整个人异常平静,静得像一潭死水,本就漆黑的瞳色此时看去更是深不可见底。
  “她……都承认了吗?”阮阳问。
  蒋行舟点了点头。
  阮阳勉强提起嘴角笑了笑,“蒋行舟,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好不好?”
  蒋行舟皱起眉:“阮阳——”
  阮阳伸出手止住他的后话,兀自走了两步,蓦然转身,抛出一问:“究竟什么才是真的?”
  蒋行舟哑然失语。
  阮阳看了看天上,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有些刺眼。
  “我以为我娘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但给我下毒的人恰恰就是她。在她眼中我和我爹他们没什么两样,他们该死,我也该死,哪怕我是他的儿子,我也该死,就因为我爹是稷王。”
  “我怨恨我爹对我不甚惠确,他从来不主动来看我,但我知道他在默默关注我,刚开始我确实以为他忙,但怎么可能有人忙到连一盏茶的工夫都没有呢?”
  阮阳自嘲一笑:“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因为我娘是害他和他妻儿的凶手,我娘是凶手,那我又是什么呢?他还愿意养我育我就已然是深仁厚泽了,我还能奢求什么呢?”
  这个消息,比阮阳亲眼见到母亲被做成人彘更要令他痛苦万倍。
  他是真的很迷茫,这几日浑噩昏蒙皆是因为他娘,但此时他觉得他自己好像一个笑话。
  他问蒋行舟:“我爹那么警觉,为什么不在我娘还没动手的时候就杀了我娘?”
  “因为……她不止是凶手,还是你的娘亲。”蒋行舟想了一会,如是说道。
  “这是真相,还是你以为的真相?”
  阮阳摇摇头,他已经什么都不信了,姜氏也好,稷王也好,前朝秘闻也好,帝党罪行也好,一切仿佛都没那么重要了。
  这天地间,什么都是假的。
  蒋行舟目含担忧,双唇抿起。
  阮阳就在他面前站着,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阮阳很远。
  他不能回到过去改正那些上一辈人犯下的错误,也不能让阮阳忘掉所有的这一切,甚至连一句说得出口的安慰都没有。
  阮阳并不怪他,只是笑了笑,带了几分凄凉:“蒋行舟,让我自己待一会。”
  这句话几乎是哀求了。
  蒋行舟没出声,阮阳转过身,却突然被蒋行舟从身后抱住。
  “我们走吧,阮阳。”
  阮阳没有回头:“走……哪里去?”
  “哪里都行,天地之大,我们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你要带我逃吗?”
  “嗯。”
 
 
第42章 榴花
  风扬起了蒋行舟的衣袍,将阮阳遮得严严实实。
  阮阳轻轻问:“怎么逃?”
  “隐姓埋名,就像我老师当年那样,我也可以当学堂老师,而你做什么都行,就什么都别管了,你不管,我也不管了。”蒋行舟抵着他的肩膀说。
  “吕星的罪名还没洗清呢。”
  “嗯。”
  “苛政还没止呢。”
  “嗯。”
  “你要带我逃吗?”
  “……嗯。”如果阮阳愿意的话。
  “蒋行舟,你是真的吗?”
  阮阳沉默了一会,突然转过身来,很认真地看着蒋行舟,问道:“我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你告诉我,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蒋行舟不假思索:“自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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