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梓童和陈颐和根本无暇顾及他,他俩早被一群大臣围住了,萧梓童的舅舅也走过来,与他轻轻碰杯,调笑道:“恭喜,少将军。”
萧梓童一脸无奈,将杯子放低,回敬道:“多谢,大将军。”
陈颐和也被灌了一壶,皇帝看大家兴致起来,放过蓝玉摆驾回李娘娘那去了,蓝玉刚醉醺醺的从台阶上下来都没入坐,又被一群大臣围着劝酒。
陈颐和与萧梓童挤进去的时候,蓝玉都已经开始打晃了,然而人还在劝,萧梓童把蓝玉往陈颐和怀里一塞,带着狠劲跟他们喝,他不光喝自己的,还喝蓝玉和陈颐和的,一堆文官被萧梓童一个人喝趴下了,武官看着眼色没敢上来,盯着跳舞的美女自己玩。
蓝玉没喝过这么多,手脚都不听使唤了,那酒劲往上顶,他恶心的要吐,晃晃悠悠往外走。陈颐和刚要去抓,萧梓童撑起身说:“我去吧。”
陈颐和“嗯”一声,坐下来喘了口气。
萧梓童在后院的树下找到了蓝玉,他没吐出来,头顶着树跪在地上,喃喃自语。
萧梓童把人薅起来:“跪树干嘛?这你干爹啊?”
蓝玉一瞅是萧梓童,没理他,用手扒拉着,说:“走开,走开。”
萧梓童一看这是喝大了,又要把人往肩上扛,蓝玉撒起酒疯力气也是不容小觑,萧梓童挨了一顿揍,无语道:“祖宗,你在这冻生病了怎么办?”
蓝玉啪叽往地上一坐,委屈道:“你是个坏人!”
萧梓童蹲下来平视他,无可奈何道:“我怎么是个坏人了?”
蓝玉瞪着双通红的眼睛说:“你……你对我太冷淡了!”
萧梓童说:“我什么时候对你冷淡了?”
喝醉的人思路天马行空,蓝玉抓起一把雪砸萧梓童一脸,气呼呼的说:“你是不是给谁都送花?都……嗝……送梅花?”
萧梓童抹了把脸,举手发誓:“没有,就送你一个人了。”
蓝玉又回到第一个问题:“那你干嘛嗯我?我送你的礼物你不喜欢吗?我求了大师好久他才肯给我的!你知道为了这对玉坠,我写了多少佛经,给他们题了多少字画吗?!”
蓝玉大声控诉道:“你不知道!你只知道嗯我!”
萧梓童控制自己不要笑出声,然而抽动的嘴角暴露了他,蓝玉越看越气,照着那嘴角狠狠咬上去,萧梓童猝不及防疼的“嘶”一声,蓝玉听他真的疼了,又心软起来,照着唇上的伤口轻轻舔舐起来。
萧梓童可耻的硬了。
他手忙脚乱推开蓝玉,看着蓝玉懵懂无知的脸恨的直往脸上拍雪。
蓝玉愣愣的看着,突然说:“萧梓童,我好像生病了。”
萧梓童盯着他,蓝玉错开眼睛,小声说:“我每天都想看见你,我想和你待在一块,也想你……抱我。”
说到最后两个字,像是说了什么淫言浪语般慌起来,他缩成一团,喃喃自语:“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萧槿杨,我怎么办?”
萧梓童沉默着把人抱起来,蓝玉闹了一阵眼睛都睁不开要睡。他把外衣脱下盖在蓝玉身上,往寝房走,蓝玉还在嘟囔着怎么办,萧梓童轻轻吻他额头,蜻蜓点水般一下,蓝玉就安静下来。
萧梓童说:“没事,我来办。”
第37章 陨落
“你你你……你不记得了?”
蓝玉宿醉,一大早就头疼的要死,偏偏萧梓童还那么聒噪,蓝玉脸色发黑,按着头说:“记得什么啊?”
萧梓童委屈死了,那么大的个子缩成一团,问:“你还记得什么?”
蓝玉思考一瞬,认真回忆道:“陛下说我不用喝了,然后我往回走,然后御史大夫、大理寺卿来敬酒,喝完……就不记得了。”
萧梓童整个人石化当场。
蓝玉撞开他,烦的语气都焦躁起来:“不要挡路,我头疼的要死,我去跟先生请假。”
陈颐和从旁边经过,一脸疑惑的问萧梓童:“你干嘛要死要活的?”
萧梓童悲痛欲绝:“我失恋了。”
陈颐和“哼”一声,幸灾乐祸道:“你恋过吗?”
然后陈颐和为了气萧梓童,追着蓝玉背影甜甜的喊:“蓝煜,等我一会呀~”
萧梓童扬天长啸,控诉老天不公。
萧梓童和陈颐和及冠后,三人就各自搬回府上住,不过有皇帝给的特权,蓝玉和萧梓童仍是往宫里跑,之前住的寝殿给了新的小皇子和伴读,三人窝在东宫里,各自进行自己的事。
萧梓童一连观察蓝玉两个月,都怀疑起那天在树下喝醉的蓝玉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为此茶饭不思,天天拽着陈颐和絮叨,陈颐和被他烦的要死,无奈道:“情场如战场,怎么百战百胜的少将军现在成了个懦夫!”
萧梓童赞成道:“有道理。”
然而天不遂人愿,等萧梓童打好腹稿,拿着礼物打算去找蓝玉的时候,南方战乱起了。
那文件挂着红头标八百里加急送回来,陛下当场定了出征的旨意,萧梓童舅舅挂帅,萧梓童仍为副帅与先锋,率兵十万,直指南方。同时着户部物资粮草三日内备齐,三日后的清晨出发。
这三日萧梓童忙的眼睛都来不及合,将那文件与一同附上的消息同一众将领们点灯熬油的研究,等到了战地,还要同当地驻军一起拟定出兵计划,得做好准备。
等主帅放人,离出发就剩一个时辰了。
萧梓童在已经泛起晨光的凉夜里站了一会,几乎是瞬间就做了决定,他骑上马快速奔向丞相府,也不走正门,从侧墙翻进去,直直来到蓝玉卧房。
那卧房还点着蜡,窗口映出一个身影,萧梓童压抑着走过去敲了敲窗,却在窗子打开瞬间压抑不住,径直翻进去一把把人搂住。
萧梓童一身寒气,贪婪的嗅着蓝玉身上的味道,他太高了,俯身才能把头搁在蓝玉肩上。他抱了一会,拉开些距离看蓝玉眼睛,两个人都是同样的欲说还休。
萧梓童拿出蓝玉给的那块玉坠,放到蓝玉手里,那块刻着“萧”字的玉坠上,又多了个“蓝”,萧梓童摸摸鼻子:“这是我最好看的字了。”
他心怀爱恋,一遍遍摸着蓝玉的发和脸,说:“你拿着它,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在还给我。”
蓝玉也不掩饰自己贪恋的目光,盯着他棱角分明的脸,点头说好。
蓝玉太乖了,萧梓童掐住他后颈,迫不及待的想吻上去,却在唇边一寸的地方停住,他几乎哀求般的说:“蓝煜,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别娶妻……妾也不许……”
蓝玉攥紧了那玉坠,说:“好……等你回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萧梓童想,蓝玉要告诉他的,应该就是身体上的隐疾了。他毫不在乎,他可以养,养一辈子,也总能养好,他要的是蓝玉这个人,什么样,他萧梓童都喜欢。
第二日清晨,陛下率百官在城门口送别大军。
萧梓童只盯着蓝玉,陈颐和挥挥手:“我会照顾好他的,早日回来。”
萧梓童点点头,策马走了。
蓝玉与陈颐和站了许久,直到连蚂蚁般的黑点也看不见了,才往回走。
萧梓童到了战地就开始忙,不过他白日忙,晚上回去也是开心的。蓝玉和陈颐和的书信不断,都是在问他战地冷不冷,能不能吃饱,打仗要注意安全等等;
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他看着却欢喜,提笔回信也是要陈颐和别熬夜看奏章,照顾好蓝玉,让他多吃一些;蓝玉给他回信,多吃了许多,已经长胖了。
书信往来不过两个月便戛然而止,那时他们打了一场小规模的胜利仗,当天夜里将士们围着篝火庆祝,萧梓童被叫到帐篷里,他还沉浸在胜仗的余韵中,然后听舅舅的贴身侍卫拿出一纸文书缓缓的念。
萧梓童只听了几句话,便犹如晴天霹雳般震在当场。他喉咙干涩,张着嘴几次也没能说出话,那一瞬间,身上的温度都褪了个干干净净。
他晃荡着不听使唤的两条腿,拿过那文书一遍一遍的看,文章末尾盖着皇帝的私印。
萧梓童暴怒起来:“大胆!谁敢私自挪用陛下的章印胡诌这种屁话,我要杀了他!”
舅舅呵斥道:“萧梓童!这是真的,七天前过来的文书,上面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萧梓童满脸泪,眼眶通红,嘶吼着:“我不信!”
他怎么能信。
文书上说,左丞谋反,蓝颐玉与其父里应外合,将刚刚定了亲的陈颐和在寝宫割喉谋害;原因是陈颐和查出左丞暗杀蓟县原县令一家十八口人,贪污了蓟县的赈灾款,害的蓟县一万八千万人流离失所,死伤无数。
由于左丞罪大恶极,罄竹难书,加上谋害太子此等弥天大罪,皇帝龙颜大怒,当天就下了诛九族的旨意,没等秋后问斩,第二天就将蓝玉本家杀了个干净。剩下的人一户户,一家家的杀,一直到新年前才消停。
那一年京都西市的血腥味就没有散过,鲜血不停歇的流了半年,街道都染成了黑褐色。
舅舅说:“蓝颐玉,剥夺了颐字,第二天随他父亲一起问斩;太子殿下入皇陵,举国哀悼一月,如今东宫之位空悬……陛下经此打击,已是在病中了。”
萧梓童抱着文书跌坐在地上,喃喃道:“我不信,我不信,蓝煜不会杀颐和的……你骗我……”
舅舅拍案而起:“不管你信不信!不管是谁杀了太子,如今太子死了!蓝玉也死了!我不愿意叫你知道这个事情,就是怕你现在这个样子!萧梓童!人活着,要往前看。”
萧梓童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往前看?!我怎么往前看?!”
他冲出帐子,往河边跑去。侍卫要拦他,主帅摆摆手,声音哽咽:“算了,算了,叫他去哭一场吧。”主帅低下头,眼里也湿润了。
萧梓童站在河边,目光呆滞,那一瞬间停滞思考的大脑让他失去了所有感受,他盯着黑夜,只觉得看不见一点光明。
他突然想起,上一次收到陈颐和的信,陈颐和还跟他说,自己要去见太尉的女儿,到时候让蓝煜给把关,信的结尾他还用小字写了一句:等你回来,咱们三个一起成婚。
萧梓童呜咽着哭起来,他揉着胸口心脏的位置,感觉那里碎了一般的痛,他用力抓紧,疼的在地上扑腾一瞬,蓝玉的脸猝不及防晃在他眼前,就在那颗梅花树下,映着红梅与白雪,红着脸叫他:“槿杨哥哥……”
萧梓童心口一滞,生生喷出一口血来。
等再醒来,就是在自己帐子里了。
萧梓童生了场病,病好后就变了个人。
那双风流眼里全是冷意,他不爱笑了,打仗时冲在最前面,使十成十的力气去拼,打完卸了力,有时还要侍卫抬回来,有老将士说:“少将军是用命在打仗。”
萧梓童的梦里仍是两个人的笑脸,所以他不信那文书,然而这仗打了三年多,他再也没收到过两个人的信,只字片语都没有。
第38章 身体
沐子谦最近看萧梓童十分不顺眼,可能因为他的那股嘚瑟劲已经从骨子里渗透到脸上来了,沐子谦拿萧梓童比作猫,在他身后画了一圈,说:“你的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萧梓童也不生气,抬抬下巴指使沐子谦:“快点给蓝玉诊脉。”
沐子谦将手上的扇子“啪”的合上,冷淡道:“我要收诊金。”
萧梓童笑道:“我什么给不起?”
沐子谦的扇子搭上蓝玉的下巴,他危险的眯起眼,看的蓝玉紧张地咽口水。
萧梓童正要打掉那把碍眼的扇子,听沐子谦悠悠开口:“帮我画两幅扇面吧,一幅也行。”说完顿了顿,补充道:“求你了。”
他这三个字说的干巴巴的,一点没有求人的感觉。蓝玉笑了笑应道:“好。”
自从两人在梅花树下趟过那么一遭,蓝玉笑容就多起来,身子也轻快,萧梓童就爱领他出来玩。
要不就是去沐子谦那逗猫,要不就是在集市上乱逛,蓝玉带着斗笠,看什么都新奇,萧梓童就都买给他。
蓝玉对吃食不感兴趣,萧梓童却样样都买了给他尝。然而蓝玉实在是挑,爱吃的吃两口,不爱吃的抿一下,剩下的都进了萧梓童的肚子里。晚上两人洗澡,萧梓童抱怨道:“我觉得我胖了。”
蓝玉让蒸汽熏得晕乎乎的,听他说话抬眼去看他,萧梓童赤裸着身体坦坦荡荡的让他看,蓝玉看了一眼又迅速转过头。
萧梓童低笑一声,靠近蓝玉:“怎么不看?”他假装恍然大悟的“哦”一声:“这里水气太大了?”然后他一把把蓝玉从水里抱出来,意味深长的说:“那我们去床上,慢慢看。”
里间的灯火点的亮,萧梓童说要让蓝玉看他胖没胖,却把人压在床头亲,蓝玉手指搭在萧梓童肩上,随着那作乱的舌不断深入掐紧。
萧梓童自己把自己亲出火来,一只手顺着蓝玉腰身往下来回摸,摸到屁股那停下,轻轻揉捏起来。
蓝玉发出不堪重负的鼻音,萧梓童才退开些,然而只一瞬,又被蓝玉色情的眼神勾的低吼一声,更加凶残的亲上去。一边亲一边咬,似乎要把人吃进腹中才算。
蓝玉在激烈的亲吻中含糊不清的说:“嗯……让我,看看你……”
萧梓童抬起一点身体,声音喑哑:“看哪?”
蓝玉脸烧的通红,小声说:“先让我起来。”
蓝玉撑起身,抬眼看萧梓童。
与记忆中少年青涩修长的身体不同,萧梓童的身体算是真正男人的身体了,坚硬、雄壮、结实,只是那肌肤上深浅不一的疤痕实在是太多了,一道一道印刻在皮肤上,结成肉色疤痕,让那身体看起来有些可怖。
蓝玉颤巍巍的摸上胸口处一块往外炸开的伤疤,像是一把枪捅进那里,把血肉缴成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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