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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玉真诚道：“最后一碗了。”
陛下可能真的是图新鲜，第二天就又回朝处理国事，只是晚上仍宿在李娘娘那，不过几个月的功夫，李娘娘就从才人升到贵妃，震惊一众元老大臣。
连太后都惊动了，只不过李娘娘母家不显贵，与前朝没什么瓜葛，后来又有孕，也就没有人过于阻拦，随陛下心情去了。
萧梓童与陈颐和今年满十八岁，两人各自过完生辰后，又由钦天监主事选了个良辰吉日，给两人办成人礼。正常弱冠要满二十，但大辰常年战乱，平均寿命也不高，所以从建朝开始便改为男子十八岁弱冠，女子十五岁及笄。
成人礼定在冬末年尾，萧梓童和陈颐和一起办，这算是件大事，要举国同庆。陛下不仅拟了大赦天下的圣旨，还减免了此次操行官胡委老家——蓟县三年的赋税。
这事提前半年开始安排，一直忙到京都落初雪才顺下来，此时只等良辰吉日一到，大家都喜气洋洋的盼着。只有萧梓童和陈颐和不甚在意，仍是正常上学下学，只有蓝玉为成人礼物想破了头。
萧梓童盯着蓝玉看的时间越发长了，连蓝玉自己也感觉到，尴尬的问：“我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吗？”萧梓童不自觉，顺口回答：“没有啊，就是觉得你好像长大了，有点好看。”
蓝玉脸一下通红，斥责道：“胡说八道！”
陈颐和也走过来，端详一阵，点头道：“是好看。”说完上手掐了一把蓝玉脸蛋，“胖了些手感也好。”萧梓童“啊”一声，跳起来喊：“你耍赖！我也要摸。”
陈颐和笑笑走开，蓝玉掐住萧梓童手腕，头往后仰不给碰，萧梓童委屈道：“殿下都摸了。”
陈颐和笑着看他俩闹，看向窗外惊讶道：“呀，梅花开了。”
蓝玉好不容易摆脱萧梓童魔爪，跑到窗口去看，外面还在落雪，蓝玉盯着那支在雪里怒放的梅，点头：“真好看，不过只开了一支。”萧梓童悠哉悠哉晃到窗口，说：“是啊，还是开满一树才漂亮。”陈颐和笑话他：“这个温度能开两支就不错了，要是开一树那可算是神迹了。”萧梓童盯着雪花没吱声。
梅花看完就抛在脑后，只有萧梓童开始不见人影，下了学就往宫外跑，连饭都不和两人吃了，问又问不出来，陈颐和悄悄拉了人：“你是不是又跑红楼去了？”萧梓童瞪他：“你可盼我点好吧！”
他每天早出不归，第二天一脸倦色却还喜气洋洋的，陈颐和大胆猜测，萧梓童肯定是在外面有喜欢的人了，半夜偷偷出去跟人私会。
“私会？”蓝玉不太明白：“为什么偷偷摸摸的？”
陈颐和说：“嗯……可能对方身份复杂？话本里不都是这么写的。”
蓝玉点点头：“太子以后少看些话本吧。”
陈颐和一噎，不自在的岔开话题：“天天不见他，还有点想。蓝煜你寂寞吗？”
蓝玉心里酸酸的，低下头：“嗯。”
陈颐和看他真的伤心，打趣逗他：“那我以后有另一半了，你也伤心吗？”
蓝玉说：“我为你们高兴。”
陈颐和揉揉蓝玉头：“傻孩子。以后我们都会有另一半的，但是不影响我们的感情，你们才是最重要的。”
蓝玉不吭声的让他揉，心里难过，脸上笑着。
他想：我不会有另一半了。
第35章 心动
成人礼还有不到一个月，蓝玉早早的睡下，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个蚕蛹，天太冷了。
睡到一半，迷迷糊糊的有人用手摸他脸。
一睁眼，萧梓童脸冻得红红的看他笑：“快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蓝玉把衣服胡乱往身上套，他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穿的乱七八糟。
萧梓童叹口气，把人薅过来帮他穿，那手碰到裸露的肌肤上，蓝玉就躲，喊：“凉。”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蓝玉又要去喊陈颐和，萧梓童把人一把抗到肩上，一边往外跑一边说：“喊什么陈颐和，没他的份！”
他把蓝玉抱上马，将人环在胸前往宫外跑，蓝玉心跳的极快，由冷风刀割似的往他脸上刮。
萧梓童说：“冷了往我怀里靠。”
蓝玉想：我已经在你怀里了。
隔着远远的，蓝玉就看到了萧梓童藏的礼物，他曾提过一嘴的，满树红梅。
一支一支开得正艳的红梅被四面八方搜罗来绑在树上，远远望过去就像是一棵树上绽放出的神迹。
蓝玉下了马，不自觉的往前走几步，他仰头去看，震惊到失语。
萧梓童立在他身边，说：“喜欢吗？”
蓝玉看他被树枝划得伤痕累累的手，喉头梗塞：“你就是在忙这个？”
萧梓童低头看他，眼神明亮：“嗯，你喜欢吗？”
蓝玉脸也被梅花映衬的艳丽起来，他用力点头：“非常、非常喜欢。”
萧梓童畅快笑起来，他几下爬上树，摘了树尖上开得最好的那束梅，就要往下跳。
蓝玉担心，刚要喊他小心些，然而“萧槿杨”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萧梓童就被树上的雪滑了脚，整个人从树上栽下来，摔得龇牙咧嘴。
蓝玉急忙跑过去，看他脚踝不正常的扭曲着，想碰又不敢，回身要喊人找太医。
萧梓童拉过他，自己将脚踝正过来，“嘎嘣”一声，听得蓝玉都疼。然而萧梓童还是笑，他坐在地上，将那束梅花递给蓝玉：“护的好好的，给你。”
蓝玉有点想哭，接过梅花不说话。
萧梓童戳戳他脸小心道：“怎么了？生气了？”
蓝玉别过头，说：“没有。”
他又摸上萧梓童脚腕，那里肿的老高。
萧梓童倒是没所谓：“没事，崴到了，两天就好。”
蓝玉仍是皱着眉。
萧梓童笑着哄他：“我摔了还得哄你，你哄我一下好不好？”
蓝玉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怎么哄？”
萧梓童顺杆爬：“你叫我一声好听的，我就不疼了。”
蓝玉涨红着脸思索半天，怯懦叫了一句：“槿杨……哥哥。”
萧梓童脸也通红，被那句哥哥叫的浑身酥麻，一时间愣住了。
直到蓝玉蹲在萧梓童面前，示意他上来时，萧梓童才哑然失笑：“你背我？你还是把我扶回去吧。”
两人骑着马来，却得走路回去。距离不算远，然而萧梓童走不快，两人就步履瞒珊的沿着空无一人的大街往回走。
月亮挂在天上，周遭的一切都泛着莹白的光，蓝玉拿着那支红梅，撑着萧梓童一半的体重，鼻尖已经出汗了。
萧梓童低头去看，这个姿势好像他把蓝玉拥在怀里，侧目望过去是蓝玉的脸，呵出的白气，和担忧的目光。
萧梓童想起那句哥哥，眼睛又笑弯起来，他叫：“蓝煜。”
蓝玉看过来，萧梓童问：“冷不冷？”
蓝玉摇摇头，他都已经出汗了。
萧梓童又叫：“蓝煜。”
蓝煜看过来，他又问：“累不累？”
蓝玉以为他脚疼，说：“要歇会吗？是不是走不动了？”
萧梓童说：“怕你累。”
蓝玉就笑：“我哪有那么矫情。”
萧梓童嗯一声，只想着路在长一点，他又连声叫了好几次“蓝煜。”
蓝煜都不厌其烦的应了。
萧梓童整个人都飘忽起来，他眼神柔软，靠在蓝玉肩膀上，轻轻的想，好像真的……太喜欢这个人了。
这条路走了整整一个时辰，陈颐和起夜，刚好看见两个人姿势怪异的回来。
陈颐和脸色不善的扶萧梓童坐在床上，脚腕肿的鞋差不点都脱不下来，他拿来药酒给萧梓童揉，萧梓童疼的直叫：“大哥轻点！疼疼疼……”
陈颐和放缓手劲，语气不善：“大半夜的带蓝煜去哪了？”
萧梓童嘿嘿一笑：“不告诉你！”
陈颐和皮笑肉不笑，手下用力，萧梓童又鬼哭狼嚎起来。
蓝玉探头去看，小心道：“殿下……要不我来吧？”
陈颐和按住萧梓童偷偷踹他的脚，转头对蓝玉挤出一个笑容：“不用你，快去睡吧，我方便照顾他，你劲小。”
蓝玉点点头，一步三回头：“那你……别欺负他了。”
陈颐和笑脸答应蓝玉，等蓝玉走远了，回头就把枕头摔萧梓童脸上了：“给老子老实交代，你拐蓝煜去哪了？大半夜的哪来的梅花！”
萧梓童在枕头下闷闷的喊：“你欺负伤患，我要告诉蓝煜！”
陈颐和咬牙切齿：“我欺负你？我欺负你？！蓝煜这么偏心你？！”
俩人闹了一阵，伤药也算涂的差不多了。
两人气喘吁吁靠在一起，萧梓童突然叫了一句：“颐和。”
陈颐和歪头看他，知道他有话要说。
萧梓童正色看他，认真道：“我好像……喜欢蓝煜。”
陈颐和一怔，说：“我也喜欢。”
萧梓童笑了：“不是那种喜欢，是想和他结成连理的那种喜欢。”
陈颐和愣愣道：“蓝煜……是男的。”
萧梓童目光柔软：“我知道啊，可我还是喜欢。”
陈颐和不说话了，他们还靠在一起。
天都要亮了，陈颐和才说：“那蓝煜呢？”
萧梓童摇摇头：“我不知道。最起码不讨厌我。”
陈颐和想着想着就笑起来：“我记得以前他超级讨厌你。”
萧梓童也跟着笑。
陈颐和盯着升起来的日光，说：“槿杨，你答应我一件事。若是蓝煜不愿，别逼他。”
萧梓童说：“好。”
第36章 表白
成人礼那天一早，伺候的小厮还没进来，蓝玉就拿着贺礼来了。
萧梓童和陈颐和一人一份，两人当面打开，发现盒子里装着两块通体温润，雕刻成形的上好羊脂玉，分别刻着“萧”和“陈”，两人爱不释手，直接挂在腰间。
蓝玉嘱咐道：“这玉是国寺高僧温养了一年，开过光可保平安的，一定要好好带着。”
陈颐和揉揉蓝玉脑袋笑着说知道了。
萧梓童也想揉，没好意思，干咳一声，说了句：“嗯。”
陈颐和不知道这人别扭什么，嗯的蓝玉还以为他不太喜欢，眼里光都暗了些，陈颐和扭头牵着蓝玉走了，不理萧梓童欲言又止的脸。
冠礼十分繁琐，两人进太庙，祭天地，告祖先，先后加冠三次；直到陛下开始礼宾才算闲下来。
大辰与其他朝代一样，普通孩子弱冠礼后取字，但萧梓童从小混在战场，蓝玉也是年少成名，两人早早的有了字，而陈颐和贵为太子，日后只取尊号不取字，所以取字这个环节就省略下来。
两人得了空也不用作陪，一边聊一边沿着廊下走。晚间还有夜宴，他们得回去换身衣服。
天又阴下来，今年过年过得晚，等雪飘到萧梓童脸上他才后知后觉到那雪里夹杂着雨滴，萧梓童对陈颐和说：“明早起来要打滑了。”
陈颐和没接话，盯着回廊拐弯处恭敬立在雨里的身影，停了脚步。萧梓童也跟着看过去，不悦的“啧”了一声，刚要往那边走，就被陈颐和拉住了。
雨里恭敬站着的是蓝玉，回廊下站着问话的是刚刚升至左丞的蓝玉父亲。
进宫四年，萧梓童头一回看见蓝玉父亲。
他语气沉稳，像是看不见蓝玉被雨雪打湿的衣服，自顾自的问。
“太子如何？”
“太子功课如何？”
“太子近日身体如何？”
他一连十几个问题全是太子陈颐和，蓝玉低头作答，语气恭敬，只是手悄悄的抖。
陈颐和目光悲切听蓝玉在雨中答他父亲问话，这问答持续了半个时辰，站在回廊下的蓝父感觉到冷，挥挥手说：“去吧，侍候好太子殿下。”
蓝玉低头应了。只是脚下没动，目送着父亲走远。
萧梓童冲过去把人裹在外衣里时，蓝玉就用那被抛弃一般的目光看向萧梓童，萧梓童气的骂人：“你不会去廊下站着？就在这挨浇？你是傻的吗？”
蓝玉浑身冒着冷气，说：“父亲不喜我近身。”
萧梓童语塞，拉着人回屋。
陈颐和拿了碗姜水给蓝玉，嘱咐道：“等下去找太医开服药来驱寒。”想想不放心，又说道：“算了，还是我去拿。”
蓝玉捧着滚烫的姜水小口小口的喝，方才那份委屈早就没了，笑着应道：“好。”
三人都换了衣服，等到了宴厅，就有太监领着入座。三人并排坐在皇帝下位，蓝玉往下一看，刚好能看到自己父亲，只是距离有些远，看的十分模糊。他只扫了一眼，就转回目光，同各位大臣一样起身恭迎陛下。
陛下向来不喜欢说废话，对萧梓童陈颐和叮嘱几句后，便宣布开席，然后他指着蓝玉说：“蓝煜，过来陪朕喝几杯。”
蓝煜走上前，立马有太监端了酒来，皇帝一饮而尽，看蓝玉被辣的耳朵都红起来哈哈大笑，他拍着蓝玉的肩膀问他：“这场礼办的如何？”
蓝玉回答：“无出其右。”
皇帝摇摇头：“你的冠礼，朕会操办的更加风光。”
蓝玉屈膝要跪，陛下抬手拦住，指指酒杯说：“喝酒，无需跪。”
蓝玉一连饮了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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