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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死法(近代现代)——小吉安

时间:2024-01-17 10:52:43  作者:小吉安
  夜晚很透,透到能分辨头顶的夜班飞机,闪烁着行灯飞向远方。
  明扬就在这些灯光之前,就在这场时间紧迫的奔跑之前停了下来。他回过头,笑着朝沈家骏伸出了手。
  “快点!”他说。
  沈家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在朝谁伸出手呢?
  朝一个入校时看了一眼便再也忘不掉的人伸出手,朝一个同学了一年却不敢说一句话的人伸出手,朝一个咬牙努力终于高二依旧同班的人伸出手,朝一个自己不打算有所交集的光亮伸出手。
  都不是。
  他伸出手,抓住了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人。
  他叫明扬,恰巧是自己满心满眼的暗恋对象。
  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终于从现在开始纠缠于一起,趁着年少,不痛不痒地都打成死结。
  “厉害啊,”就连保安室里的大伯都笑了起来,“你们这速度,运动会接力指定得前三。”
  “那可不,”叶子华撑着膝盖喘粗气,“谢了啊伯,哎哟,我脑浆都跑沉淀了。”
  “操,我他妈简直是个行走的人体脑浆离心机,”匡宁狂咽口水,“那俩呢?”
  “瘫墙那儿呢,”叶子华摆摆手示意少说两句,“我缓缓,我缓缓。”
  “啊,”匡宁难得没拌嘴,忙着处理鼻炎佬特有的灌风鼻涕,“你缓缓,你缓缓。”
  话说完,四个人突然大笑起来。
  “操,”明扬笑得浑身都疼,“不知道还以为躲了一场生化危机呢,缓个大头儿子,胡老师在教室的话我们白跑一趟。”
  “那可没有,”匡宁笑得想死,“总比关在校外要好得多。”
  “要不发疯发到底,”叶子华指着校园商店笑,“干脆去校园商店买瓶水算了。”
  “神经病啊!”
  “就你他妈说喝酒!谁没事星期四喝!”
  “那你喝了没?”
  “……喝了。”
  这下好,四个人瘫在门口狂笑不止。
  这种好笑的事情一生都难得有几次,但可惜美好的开头一般都是欧亨利式结局。中年男子总有几天提不起力气,胡老师给教导主任拖着,边走边耷拉着脑袋说:“唉,这年头晚自习谁还在门口迟到啊。”
  “行了,”教导主任虎头虎脸地瞪他,“没有咱们就直接出去喝一杯,别整天抽你那鬼烟。”
  一抬头,两中年男子蓦然怔住。
  百年名校,俊逸中学,清纯十六岁高中生在线校门销魂。
  “啊。”两老。
  “啊。”四小。
  两老四小,除以二平均分配一下,一老两小站在路灯下大眼瞪小眼,其难以置信的程度简直和台偶剧捉奸在床有得一比。
  胡老师嘴角抽搐地指着自家班上的逆子:“听见没!看见没!我脸疼!疼得要死!”
  叶子华很忏悔,甚至举起手做投降状。
  “都站踏实了啊,”教导主任扯了扯衣服被迫上岗,“让我看看是哪些好家伙。”
 
 
第9章 水滴
  好家伙一号匡宁,初二起连续三年省奥赛前十,高一在普通班浪迹天涯的竞赛班子选手,俊逸初中部的提前招生考试出去旅游中考甚至发烧的管活不管死分子。
  好家伙二号叶子华,仁礼中学初中部直升失利来俊逸的平均优等生,每一门功课都在第一梯队,竞赛怎么着也能拿省三的985保底分子。
  好家伙三号明扬,有个死活都不想在俊逸读了非要去仁礼中学笑碎那边教导主任大牙的双胞胎弟弟。自学物理以来基本是满分,在各类物理知识竞赛中一骑绝尘,据说已经被机器人队的教练相中去搞硬件了。
  好家伙四号沈家骏……这小肉脸蛋子谁啊?
  “就是你那个很稳妥的课代表?”教导主任皱眉小声问,“这稳妥在哪里?”
  “被带的,绝对是被这三个混账带的,”胡老师一口咬定沈家骏无罪,顺便在多年好友耳边唧唧歪歪,“你忘啦?当初有个乡镇中学上来的学生,带动上面领导反思招生政策不公平的那个,就他。”
  这事儿说来也很遗憾,与其说是反思,倒不如说是好学校对优秀生源的渴求和争夺。他们以为偏远地区每年都有这样的漏网之鱼,谁知来了一个沈家骏就再难来第二个。
  “哦,这样,”教导主任凭借多年教学经验总结出的刻板印象,深以为城里长大的孩子十分不守规矩,“那是不能给这帮混账带偏了。”
  “对,”胡老师痛心疾首地指了指三个大高个,“你们干什么这个点还在外面造?!”
  “吃饭。”匡宁老实地说。
  “吃饭。”叶子华跟。
  “吃饭。”明扬收尾。
  胡老师和蔼地看向沈家骏:“属实?”
  沈家骏软软糯糯地点头:“属实。”
  当我鼻子白长啊?省骨干教师的脸顿时黑成猪肝色。
  这浑身酒气的挑衅水平就跟在我头上拉完大便还记得打报告差不多。
  对于老师而言,沈家骏这种学生是很讨喜的。不会起起落落太咋呼,不会有点成绩就得意忘形,更不会埋头苦干不听劝。要知道越是好的班,有个性不服管的人越多。
  像沈家骏这种做自己但肯听的小孩儿简直是下凡来拯救办公室的。有题来了做题,有事来了办事,讲过的题不会错,强调过的重点捻起头就能讲到尾,关键字还好看!提起他,哪个老师不是心花怒放的。
  结果,结果!
  胡老师气得能拦一街出租车,没等教导主任发话,他主动请缨道:“这帮子人全站教室后排去,明天我的课也出去站着上!”
  三个大高个郁闷地点点头,唯独沈家骏悄悄松了口气。
  好学校到底是好学校,老师不体罚。
  这事儿要搁初中,实在算不上犯事。很多学生的家离学校很远,没法上晚自习的占绝大多数。山里路黑,掉坑里学校负不了责。
  但要真的犯事了,那帮老师可管不了多的。家里小孩不服管都靠打,更何况这些从小磕碰都当没事人的学生。
  沈家骏不行,沈家骏怕痛得很。家里老爷子都不打他,因为小时候打过一回,哭得一个月都不理活物,家里土狗见老爷子就咬,鸡都烦得生不下几个蛋。
  胡老师还在前面骂,四个男生在后面老老实实跟。他们不能对视,一对视就会笑。叶子华的嘴老是合不拢,他低下头憋,余光瞥见明扬也在憋,实在绷不住就漏了一声。
  于是四个人之间清晰地响起了明扬的猪叫。
  “操,”匡宁狂掐自己的肉,“憋住,憋住啊匡宁!”
  沈家骏大口吸气大口呼,把这辈子悲伤的事想了个遍。
  好不容易走到教室,四个人各有各的面目全非。胡老师难得晚自习来,教室里的学生纷纷抬起头看他,他老人家指了指教室外说:“英雄出列。”
  明扬低头进去了,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都不抬头。
  “咋的,不好意思啊?”胡老师指了指各自的座位,“拿着作业去后面站着。”
  沈家骏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头恨不得埋进抽屉里找卷子——他看见胡老师的脸就想笑。大高个们在后面磨磨唧唧,大概是笑抽搐了都不敢见人。本来是去教室后面站着,明扬担心自己晚自习笑场,干脆往走廊上一站,背朝教室面朝天,状似深刻反省。
  后面三个赶紧小鸡啄米地跟,看上去一个比一个老实。
  “还知道丢人是吧?”谁知道胡老师这嘴压根没消停,像手枪卡弹一样隔几分钟蹦一句,死活不肯一次性说完,“迟到就算了啊,居然在外面胡吃海吃!以为我鼻子摆看是不是,味道我都闻着了!”
  “糟,”明扬没喝几口,下意识就窜声儿地问,“百味馆味道这么大?!”
  匡宁一脚踹过去:“胡老师不是说吃的。”
  这话很有自知之明,毕竟嘴里都一股酒味。沈家骏心说自己千万不能开口,他喝两大罐,回来光顾着跑路糖也没吃。
  偏偏胡老师还点着他问:“那我说的什么啊?”
  明扬脸皮奇厚无比,完全没有整层楼都知道他们去吃百味馆的自觉。他一边发呆一边等沈家骏老实交代,声音没等到,倒是等到谁在扒拉自己的校服。
  “嗯……”有个男生都快嵌他身后去了,“……喝的。”
  本来味道还不明显,哪料这小个子干脆打了个酒嗝。
  一伙人直接愣住,胡老师突然觉得很好笑:“你行啊沈家骏,喝了多少啊?”
  “没多少,”男生小声叽歪,“真没多少。”
  匡宁率先掐了一把明扬的肚肚肉,这猴子龇牙咧嘴,差点又要笑出声来。
  “行吧,你们这帮人我都不想说了,”胡老师从教这么多年,也不是没跟学生喝过,他叹口气压低声音说,“都去厕所漱口,不然言老师一来有你们受的。”
  “谢谢老师!”四个男生一听,赶紧得便宜卖乖地道谢。
  这谢道得很有水平,保守估计整栋楼都知道理科实验班在道谢。等胡老师不见了,明扬站在厕所门口小声问:“言老师谁啊?”
  三个男生一言难尽地回过头:“原来你不知道啊?”
  明扬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知道啊?”
  这句反问简直离奇,但一伙人觉得从明扬嘴里说出来就能理解了——开朗猴子稳定发挥。匡宁指了指楼下道:“每周升旗仪式你都在梦游吗?刚抓你的教导主任姓言啊。”
  “噢,”明扬恍然大悟,学着最近很流行的不二家棒棒糖的动作说,“才知道欸。”
  ……一伙人无话可说。
  你知道三次元的棒棒糖牌子,脑子却在四次元,你究竟是什么人?
  沈家骏背过身,偷偷地笑起来。他受不了浑身黏黏糊糊的汗,只好先洗把脸凑合。明扬在他旁边,直截了当地用冷水冲头。
  晚风在窗前呼哧呼哧地吹,夜晚的行人如电影胶片,一帧一帧从行道树旁路过。
  两人几乎同时关了水。
  这种天,白天的水微热,晚上才有了夏天要过去的实感。沈家骏做事一向豪迈,两手往脸上一抹就算擦水了,相当干脆地睁开了眼。他侧过身,明扬也正好看向他。
  水滴沿着男生的脖子俯冲,渗进压根没扣的衣领。明扬的头发多,水一冲,额发堪堪遮住了眼睛。他撑着洗漱台,在沈家骏压根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朝这只心有邪念的幼狼伸出手。
  “鼻子中间有水,”随后笑起来道,“你不痒吗?”
  “啊?”沈家骏眨眨眼,下意识往鼻子摸,“没有啊?”
  “我擦掉了啊。”
  额发很湿,好像一层墨,晕开黑色瞳孔中捉摸不透的情绪。沈家骏忽地后退,堂而皇之地说:“还有没,你再给我看下?”
  明扬听话地俯身,眼前的人却得逞地笑了。他稍微踮起脚,迅速撩起明扬的额发。
  “……嗯?”明扬瞪大眼,全然忘记自己眼角还有水滴。他想说话,猛地意识到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男生突兀地钉在原地,不知道沈家骏要做什么。小矮子从兜里拿出纸,在明扬完全没想明白的状态下,轻柔地擦掉额头附近的水渍。
  随后好笑地问:“想感冒?头发自己擦?”
  “啊,哦,噢,”明扬磕磕巴巴,“谢谢。”
  “真磨叽,”匡宁和叶子华在厕所门口抱着胸,“我俩先走了啊。”
  “啊,”沈家骏点点头,“我们把头发弄一下。”
  等两个酒醒的渐渐走出一段距离,他们才意识到不对劲。叶子华小声地问:“明扬的头发跟咱家骏骏啥关系?”
  “你问我?”匡宁扯着脸,“我就少来几堂课,他俩怎么就这样了?”
  “你问我?”叶子华也扯着脸,“我像知道的样子吗?”
  “……你是真他妈废物啊叶工。”
  “彼此彼此啊匡院士。”
  这种胸怀大志的角色扮演持续了很多年,但那都是后话。明扬见匡宁走了,肩膀这才悄悄松弛下来。
  别看他大大咧咧的,真要论“和谁独处”却几乎没有过。
  上一个人是匡宁,他们成了很好的朋友;而上上一个人,是从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弟弟。
  沈家骏是第三个人,确切地说,是第三种人。
  他并非自己血肉中的一部分,也并非孤独旅行中遇到的另一个类似于匡宁的独立星球。
  沈家骏注定会来到明扬的生命中。好像基因中写下了一串代码,告诉他生来就会被这个人发现。
  学术上,似乎把这叫做性吸引力。
 
 
第10章 煎熬
  “虽然是我多嘴,”沈家骏叹口气,“但这种天气反倒热水洗澡会好点儿吧?”
  “我脑袋太热了……”明扬吸吸鼻子,一边擦头一边小声控诉道,“吃完饭跑了一路都没缓过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沈家骏嘴角抽搐地说:“你喝醉了?”
  “我才喝几口啊?!”
  话音刚落,风吹得玻璃哐当哐当响。沈家骏好整以暇地抱胸嘲笑道:“行啊搞半天这点酒量。”
  明扬恼火地撅了撅嘴,找不到语句反驳又悻悻然算了。
  他表情丰富,五官似乎在隐忍自己任性的脾气。沈家骏还想说话,余光忽地看向男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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