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君止:?
高秀雅:你们老师在群里说你们班长拿了省一,因为我,你没去考试,不然说不准今天表扬的就有你了。
程君止:没事。去了也不一定有奖。(哆啦A梦微笑的GIF)
高秀雅没再回复,他知道程君止在安慰她,想了下换了话题。
高秀雅:那你准备考哪个学校。
程君止:江大吧。
高秀雅又是沉默,顿了会儿打字:你想留在江瑜吗?
程君止反问:不是你想我留在江瑜吗?
他在无声的对抗,诉诸不满,却保留了脸面,没说破。
高秀雅这次真没再回复,程君止也不再回复。
放学的时候,程君止才收到了高秀雅的消息。
她说:如果你想考别的学校,那就不用留在江瑜。
程君止更进一步:我想去北京。
高秀雅:好。
当晚回去程君止就给宋离打了视频,告诉他这个消息。
宋离见他雀跃,看着他笑。
“宋离,我妈妈妥协了,同意我去北京。”
“那好,需要我跟你一起考试吗?”
他说的是高考和自主招生。
程君止坚定地摇头,“不要。你就走你的自主招生,证书拿着不用白不用。你先我一步,到北京等我,我随后就来。”
宋离说:“这么自信?”
程君止:“那是,我考试从不拉垮。”
所以还是青春好,还是少年好,永远朝气蓬勃,永远不缺勇气从头开始。
兜兜转转,约定还是那个约定,人,也还是爱着的人。
高三上期,一切有可能的闲暇时间都被剥夺,紧锣密鼓的考试和复习写进时间轴,黑板角落的倒计时每一天都在减少,桩桩件件都在跟他们宣告,属于少年人的学生时期,一天比一天少。
高三的国庆假期对半砍,十月整个月从感官上少了,但也快了,十月一过,一到十一二月份,天气渐冷,直直入冬,好在江瑜的冬天不下雪,除了早晚,也没那么冷。
十二月末高秀雅生了一场重病,确诊重度抑郁症,长久休假住了院,安萍搬来城里照顾她,高考在即,两人默契地瞒了程君止。
外婆搬进家里,程君止把客房收拾出来给安萍当卧室。
高秀雅给的理由是快高考了,让外婆来家里照顾他生活,别老点外卖和在外面吃饭,而自己因为年末过于繁忙,几乎不会回家,让他自己也照顾好自己。
程君止并没起疑,因为高秀雅确实每年年末都会忙得脚不沾地。
程君止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几乎只有中午回家吃饭,早饭和晚上都在外面解决,周末也几乎不放假,所以即使白天安萍整日整日不在家,两人也不会碰面,不会穿帮。
宋离准备明年初春的自主招生,程君止就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在高考上,不容失误。
树人的二轮复习临近尾声,最终赶在寒假前,结束了二轮复习。
高三生的寒假再次不出所料的缩短,从腊月二十三放到正月初四。
学生哀嚎遍地,但传统如此,不会因为几句抱怨就轻易更改。加上高考确实是每个人学生时期最关键的节点之一,抱怨也就只是抱怨而已了。
江瑜的冬天虽说不下雪,但也还是冷,尤其是早上,五六点的户外,呼个气出来打在脸上,都会迅速冷却刮在脸上生疼。
宋离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冬天就是各色各样的T恤卫衣叠穿再套羽绒服。穿了毛衣的程君止翻白眼,宋离却说,这叫年轻人火气重。
也不知道某人哪儿那么重的火气。
程君止看不下,“能穿件厚的吗?再这样下去要被冻死啦。”
宋离:“穿多了肿。”
对比把自己包成粽子的程君止:“......”
他下定决心,如果宋离被冻死了,他在葬礼上一滴眼泪都不会掉,并且出于人道只为他守半个冬天的寡,第二年初春就立马找人“改嫁”。
直到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的感冒,程君止于心不忍,送了他一条围巾,好让他至少能熬过这个冬季。
以为宋离会推脱,会找各种理由拒绝戴围巾,哪知宋离欣喜若狂,乖乖戴了一整个冬天的灰色羊绒围巾。
程君止:?
农历腊月二十二,晚自习结束,江晓琴来到教室宣布放寒假,并且仅历史一门留了十三张卷子。
“要不要人活啊,就放十二三天假,就不能休息休息吗?”
江晓琴眼刀警告,“高考也让你休息吗?竞争对手也让你放松吗?看看看看你们,还有几天高考了,二模成绩下降多少不知道吗?”
许是觉得后期鼓励大于批评,轻咳了一声道:“不过也不要灰心,我们现在考的都是难的题,高考的文综是不会出平时地理那种偏题怪题和模凌两可的题的。放假别松懈,抓紧时间,多复习复习,高考考好了有三个月的假期,有你们轻松的。”
她没说高考决定人生,也没说高考之后幸福一生,她只是说高考之后三个月是轻松的三个月,江晓琴向来认为“高考决定论”一派胡言,高考考的好与坏人生都不会轻松,也不会就一定幸福,之后人生的辛难,要自己去体会。
程君止着急忙慌的收拾书包,宋离拉住他,“急什么?”
程君止胡乱塞卷子书,“累死我了,回去休息一天再说。”
宋离顺手接过他的书包,挑了个眉,“过年出来玩啊?”
他以为宋离想行不轨之事,为数不多的几次程君止都要缓一两天才能回过神过来,怒道:“你疯啦?初四就开学。”
宋离:“怎么了吗?三十晚上出来玩啊。”
又是晚上又是跨年,程君止心如擂鼓,“你能不能少想一点......”
宋离莫名其妙,“少想什么?”说完就意识到了,一声嗤笑,“想什么呢?我爸从法国回来带了些烟花,我让你跟我去放烟花,你想什么呢?”
宋离又笑他,“小程同志思想境界不高啊,满脑子黄色废料。”
程君止从牙缝挤出最后的尊严,堵他的嘴,“别说了。”
是自己想歪了,程君止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加快步子在前面走了。
宋离拎着书包追上他,“别害羞啊,血气方刚的正常男性,能理解。”
“别谈性色变,都是正常的事情......”
“正常需求嘛,谁还没有了?”
说着又去撞他的肩,“听见了没,别想太多,理解的。”
程君止越走越快,宋离步步紧追,最终忍无可忍喊出来,“理解你妈!”
作者有话说:
毫不知情老婆决定改嫁的宋离:喵喵喵?
宋离泥小汁每次不把老婆惹生气浑身痒痒。
第55章 跨年
可以说一整年的日子里,腊月底到正月是最冷的时候,所以程君止也猜测这才是高考生放假的真正原因。
高秀雅依旧在住院,只不过从医院去了疗养院,她的精神状况每况愈下,多数时间混沌,医生不再允许随时探望,安萍也不再需要每天都去照顾她,请了护工照顾她的起居,安萍只会挑程君止不在或者不会发现的时间去疗养院隔着人群远远的看她一眼。
安萍也没想到,一场失败的婚姻会给活生生的人造成这种打击。高秀雅前几十年的人生里,和绝大多数的人一样——除了工作就是家庭。
她的状态其实从跟程渡感情出现裂缝之日起,就已经开始变差,她整日整夜的焦虑、失眠、食不下咽。明知二十多年的爱情已经逐渐消失殆尽,却还是在自我欺骗自我安慰,过度相信那个她年少时深深爱着的男人会回来看她一眼,甚至是祈祷破镜重圆发生在他们身上,撕破脸之后也能从头再来。
直到一纸诉状上了法庭,调解之后签了离婚协议书,才无比深刻的告诉她几个月的梦该醒了。
安萍很早就失去了丈夫,她对婚姻和感情的认识同样停留在上个世纪,停留在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旧时代里,加上高秀雅成年之后母女长久的分离,都不过多掺杂对方的生活,她所知甚少,而失去丈夫之后独自生活的几十年,哪怕头发一根根变白,人一天天变老,她也过得自在,自然也难以感同身受。
难以感同身受为什么有人失去了爱情就失去了生活的全部希望。
她是从旧时代走向新生活的人,所以无比珍惜如今的生活,和平美满,三两好友,好山好水,环境清幽,一眨眼就是一生。
而年轻的时候,死了丈夫的寡妇带着高秀雅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过的艰难又辛苦,多少男人向她明里暗里的伸出手,带着善意的,不怀好意的,她都一一回绝,在那样小的一个地方,腰杆挺直,独自拉扯高秀雅长大成人,甚至成为那个时代罕见的他们村里唯一的大学生。
一桩一件也筑成了她的脊梁,所以时至今日,她虽难以理解,却不会苛求高秀雅,不苛求她一定要好好活着,也不会像多数老人一样,马后炮般的指出“你看,我早就说了,那个男人不是好东西”。
她怎么会不明白,母女连心,相依为命的数年,彼此的性格特点甚至是灵魂里的偏执都清清楚楚,她怎么会看不出来,高秀雅对这个世界,没有丝毫留恋,对程君止是,对安萍也是。
安萍只抚养高秀雅到十八岁,十八岁之后的所有物质,都是高秀雅兼职、打工、奖学金支撑着自己过来的,看着她没呵护过的孩子日益单薄,就像是一株蒲公英,明明渴望它早日成长成熟,却在成熟,开出花之后,那么易碎凋零,风轻轻一吹,就散了满地。
安萍无比清楚的意识到,哪怕是以一个母亲的角度,她都留不住高秀雅。
世上的绝大多数事情,光靠着情深缘浅,足以概括了。
只是可惜,在生与死的大事面前,被认为还是小孩——即将高考的程君止并没有知情权。
高秀雅也有清醒的时候,在年前,给程君止打了电话,说今年回不了家。
程君止疑惑,“一天都不放假吗?”
高秀雅说:“放假,但我初一到初五值班。”
程君止叮嘱她好好休息,别太疲倦,高秀雅让他放心,正月里办事的人少之又少,又说让她跟外婆好好过年。
程君止一一应下,许是高秀雅说的太理所应当了,当时的他并不知道,并不知道他以为恢复工作狂模式的高秀雅已经渐渐走出阴影不过是堆积起来的假象,全然不知能被他知道的都是谎言,也不知道有些伤害看起来好了不过是回光返照。
程君止在年前猛补作业,各科卷子堆起来七八十张,饶是学霸也心有余力不足,他跟宋离一样,挑了侧重点,做了那些题,其余的都空了下来,假期作业根本不检查,全凭自觉,所以钻了空子。
腊月三十,除夕夜。
安萍做了一大桌子菜,两个人吃还剩了大半,程君止毛遂自荐洗碗,安萍把他掀一边,“看你学习这么辛苦,玩去吧。碗我放洗碗机里就行,不用你操心。”
程君止吃了白食,瘫在沙发上发呆。
宋离给他发消息约他九点后出门放烟花。
[程君止:我外婆一个人在家,我想想吧。]
[宋离:别啊,我都出来了,南滨路离你家多近啊,让咱外婆一起来。]
[程君止:你疯啦?大晚上的。]
宋离一连十几条语音轰炸,让他想办法。
[程君止:行,我一会儿问问她吧。]
安萍正把碗往消毒柜里放,程君止自然的接过去,摆的整整齐齐。
他在努力斟酌言语,怎么跟外婆开口说一起去放烟花,仅仅介绍宋离是他同学吗还是其他什么。
程君止在厨房站立难安,把碗摆好又接过一次性洗碗巾把台上的水一滴一滴粘走,想倒垃圾,又见装了不到一半,悻悻然收回手,踱了几步,就要开口。安萍自然发现了他的异常,装了些没吃完的饭菜进保温桶,嫌他碍手碍脚,把人赶到吧台另一侧,问他:“你有事啊?”
程君止否认:“没......没事啊。”
“那你站立难安的。”
程君止抿了一口水,“那是因为我......”
安萍打断他,“我晚上去看看你妈,给她带了点饭菜,太晚了我就懒得回来了,你自己在家锁好门。”
程君止急了,“啊?那我去吧,我去送,您在家休息就行。”
安萍不让他如意,“你去什么去,没两天开学了,收收心。”
程君止:?
他不是刚学完习吗?傍晚安萍还说他辛苦了让他玩会儿呢,这会儿就要收心了。
拗不过老太太,程君止认命,帮她提着保温桶送到门口,说:“那个,我同学让我去放烟花,我一会儿出门,需要给您留门吗?”
安萍接过来保温桶,手一挥,“不用,晚了我就在你妈那儿将就一晚,你注意安全就行。”
程君止拉着门不松手,不太放心,“您也是,注意安全,我帮您打个车吧。”
安萍嫌他啰嗦,把门把手抢过来就要关,“别操心我了,我拦个出租就行。”
安萍前脚刚走,后脚程君止就接到了宋离电话,宋离叫他出门。
程君止走到玄关把电话外放放在鞋柜上,弯腰穿鞋,刚系上围巾,冲那边说:“你穿多点啊,晚上江边冷。”
“知道。我系着你送我的那条呢。”
程君止:......
到了南滨路见宋离在那边冲他挥手,脚边摆了一堆五颜六色的烟花。
程君止朝跑过去,宋离穿了一件长款黑色的加拿大鹅,敞着拉链双手插兜,在程君止快到的时候伸出手接他,方便等下把人装进羽绒服里,程君止扑了过去伸手搂住他的腰身。
感叹了一句:“你腰好细啊。”
宋离啧了一声:“怎么会呢?我练肌肉呢,你摸摸老公的腹肌。”
程君止被他大庭广众语出惊人吓到,揪了一把腰肉,“说什么呢?”
程君止是一路跑过来的,有点热把羽绒服拉链拉下来了点,宋离伸手给他拉上,又把围巾重新围了围,就给他剩了半张脸在外面。
42/64 首页 上一页 40 41 42 43 44 4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