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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却在失去后，再也抓不住那份温柔，置身黑暗，没有退路。
第83章 没有彩虹，也没有太阳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伴随凌晨四点的冷风骤然停滞，偶然听得见几声树叶掉落。
狭小的休息室内，路辞铭枕着双手，呆望着发白的天花板。
两张床位中间放着一块隔板，路辞铭明显感觉到，身旁辗转反侧的吱呀声愈发频繁。
“还没睡？”
一阵细微叹息后，只听见沉闷的一声“嗯。”
“介意跟我聊聊吗？”
等了许久，那人并未回答，依旧沉默着，路辞铭自顾自的继续问道:“你……得的什么病？”
“一种不会好的病。”他沙哑的声音，软弱无力。
“池沐泽知道吗？”
“他不能知道。”
“说真的，你难道打算一直瞒着他吗？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他并不会离开你的。”
“可他的余生，只能眼睁睁看着我逐渐将他遗忘……”随着出口的声音愈发哽咽，逐渐成了隐约的阵阵抽泣。“而这些痛苦，我却会因为疾病无法与他共情，麻木到一无所知 ，连最简单的情绪，都不能回应他。”
路辞铭实在没办法看着一对有情人落到这种下场，他沉默了好久后才开口劝慰:“或许于他而言，只有你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
他没有再回答，只是偶然间晃了神，他记得那晚也是阴雨天，那人红着眼眶，无助的低声恳求着，说他不想再一个人，说他会永远陪着他，说他想成为他唯一的伞。
放在枕边的合照被拿起，他贪婪的注视着那人一颦一笑，直至每一处都沾满了清晰可见的泪痕。
舍不得，放不下。
漫长无眠的夜，他就这样抱着他们之间唯一的痕迹，无言的坐了一晚，不知疲倦。
他想了很久，也红了双眼。
时间总会抹去所有相爱，谁也不例外，他会遇见与他并肩而行的人，也总归会有那么一个人，愿意陪他携手四季。
而他这一生注定孤苦无缘，又何必去耽误人家呢，所以，他不能说，永远，都不能说。
凌晨六点的天，已经黎明欲曙，泛着白，染了层层雾霾。
童话里总说，雨后遥远的天边，便会有一道彩虹，可那不过只是世人一份想象里的美好。
站在窗前的人喃喃自语着。
“假的。”
对啊，都是假的。
没有彩虹，也没有太阳。
所有的故事，只剩下口袋里一张泛黄的照片，这份爱意，也永远搁浅在九月。
办理完出院手续后，许林寻订了机票，时间是早上十点。
由于路辞铭的手机，还被扣在那边，所以他们需要提前出发去一次公司。
许林寻买了一些药，塞给了羽辰笙，虽然他们之间没有对话，可那人还是接下了，这让他心里，那份愧疚也略微少了些。
“吃的分量和次数，我都给你写好了，要是这些快吃完了，就跟我打个电话，我给你买好寄过去。”
所有的药物都被分成小小的独份，用马克笔写着份量，能看得出，他确实在很用心的弥补。
“许林寻。”羽辰笙抬头，墨色的瞳孔里，空无一物。“我们，还是别再有任何联系了吧。”
“……”
他们擦身而过，形同陌路。
许林寻跟在他身后，伸手去触碰那抹遥不可及的背影，掌心却再无一丝他的余温。
那个会柔声喊着他许哥的羽辰笙，终是在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下，选择了永远离开。
第84章 我把自己哄好，来找你了
三人刚出医院，停靠在附近的那辆车内，立马下来的两个身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当合照里，那个照亮了他所有黑暗的人悄然出现，印在脸上炽热的笑容依旧温暖，虚幻到像是一场，凝聚了世间所有美好的梦境。
池沐泽换了一身白色休闲运动服，半扎的狼尾，给那副极具侵略性的五官，增添了几分少年感，而他的温柔，永远可以剥离所有人，毫无保留的给予他。
“辰辰，我知道你说的那些都是气话，所以我把自己哄好，就立马来找你了，你看，我是不是很乖很听话。”
这一刻，羽辰笙多想深陷其中，可现实里的剧情太残酷了，心软的后果，他无法承受。
邂逅的这天，四周都充斥着压抑，灰雾朦胧里，那人手上递过来的红围巾尤为耀眼。
“我的手工一直不太好，昨天晚上我又改进了一下，这次好看多了，你喜欢吗？”
羽辰笙捏紧了手中提着的药，咬着牙将那条围巾扔了出去。“让开！我说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池沐泽其实已经猜到他们再一次见面时，会闹得不愉快，可真到了这一刻，他的眼里，却还是不争气的噙满了泪。
那一晚，他躲在角落里，煎熬的忍受着疼痛，不眠不休，独自将破碎的心脏重新拾起，缝缝补补了一夜，才鼓足勇气找到他。
即使心口处被人生硬的再次撕裂，可他还是柔声唤着，那个他心心念念了十多年的名字。
“辰辰……”
他想好了，不管话说的多难听，他也会一直低头认错。
他永远乐意哄他。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动手，也不该瞒着你，更不该擅作主张，这些我全都会改的，辰辰，别生气我了好不好……”
站在一旁的巩豫，脸色很不好看，目光紧锁着羽辰笙，攥紧的拳头极力压制着怒火。
沐泽，你这样，让我怎么能安心离开。
心中的不舍与愧疚，已经让他逐渐喘不上气，近乎窒息的疼痛感麻痹了所有神经，羽辰笙转身，狼狈的逃离现场。
“辰辰，你要去哪！”
池沐泽颤抖的伸出手，想挽留住那抹瘦小的身影。
可当羽辰笙回头的瞬间，那份显而易见的厌恶如此刺眼，让他慌不择路的愣在原处。
视线所及的身影愈行愈远，而他却疼得挪不开步。
不是的，
他的辰辰不是这样对他的。
他们明明说好了，不会再让彼此孤独下去。
耳旁风声很大，最终挣脱束缚的人，奋力追赶着他的所爱。
十一年啊，他怎么甘心。
不会的，不会的……
这些都是假的……
羽辰笙，从来不会骗他的。
许林寻想跟过去，却被伸出的一只手拦住，他恶狠狠朝路辞铭吼道:“你干什么！”
“过来！”路辞铭将他拉到一旁，面色凝重。“给羽辰笙一点时间，你现在横插一脚做什么？只会越添越乱。”
“可他是个病……”
许林寻刚要出口的秘密，被路辞铭捂嘴打断，他慌忙的转头看向巩豫。
巩豫离他们有些距离，注意力也在池沐泽那边。
还好，应该没听到。
路辞铭总算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量，在他耳旁呵斥:“许林寻你疯了？生病这件事，他不想让池沐泽知道！还有，你们已经离婚了！”
这些话点醒了不自知的人。
是啊，如今他跟羽辰笙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答应了所有条件，要是失信，他们之间仅存的那点情份，也将消失殆尽，不复存在。
许林寻泄了气，甩开贴在身旁的人，闷声道:“我清楚，犯不着你来提醒。”
“你！”
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油盐不进！！
路辞铭找了个石墩，一屁股坐下去，烦闷的抽着烟。要不是不能知法犯法，他真想邦邦几拳把他解决算了。
“你爱人不是说，抽烟的人死的早吗？”
路辞铭吐了一大口烟，阴阳怪气的重复了一遍:“我清楚，犯不着你来提醒。”
“……”
路辞铭别过脸，懒得再费口舌去搭理他。
第85章 我当然愿意，我亲爱的池先生
“辰辰！”顾不上那人的奋力挣扎，池沐泽将他镶嵌在怀中，双臂紧紧圈住这个他珍惜了一辈子的人。“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离开我……”
“放开！”
“不，我不要。”彻夜无眠与一路的追逐，让他明显有些疲倦，贴近耳后的呼吸温热，出口的声音低沉沙哑。“辰辰，你要去哪……带上我一起走好不好，别这么轻易，就把我扔下了啊。”
“你现在这副委曲求全的样子，真挺掉价的。”所有疼痛吞咽入腹，羽辰笙嘲讽道:“池沐泽，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玩得起，就要放得下。”
“玩？”
“辰辰，你别说气话好不好……”尖酸刻薄的话语冲击着鼓膜，池沐泽松开他，眼神慌乱，双唇细微抽搐。“我们，我们不是要一起等今年的雪吗？我们还，还约好了要一起旅游…”
“难道，这些都只是，只是说着玩玩吗？”
羽辰笙抬眸，对上那人无助的双眼，他强撑着这副快要昏厥的身子，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我根本没有喜欢过你，池沐泽，你只不过是我的一个错误选项。”
“你怎么又说气话，不许说，真的不要说了……”池沐泽猛然摇头，哽咽出声:“我不信，辰辰，我不会信的。我们，我们明明……我们明明是互相喜欢的……”
那些互相救赎的夜晚，那些情到深处的承诺，那些他们相拥而吻的画面，那些他们牵手炽热的画面。
所有明明相爱的过往，此刻却成了一场自作多情的独角戏。
池沐泽不明白，这份感情为什么在一夜之间全变了质。
羽辰笙转身，努力压抑住所有情绪，再一次回头时，脸上已然是装饰到无可挑剔的冷漠。
“那个我喜欢了一辈子的人，叫许林寻，你听明白了吗？”
“不明白！”池沐泽颤抖着双手，捧起那人清瘦的两颊，低声恳求着:“辰辰，我真的知道错了，但你别拿这种话来骗我好不好？”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辰辰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可下一秒，池沐泽压抑的情绪，在那人冰冷的话语里，尽数崩溃。
“我没有骗你，我这个人，天生下贱，不管他怎么对我，我也只会喜欢他。”羽辰笙奋力推开挡在身前的人，神情冷漠，语气平淡。“因为我还爱他，我舍不得离开他，在他说不想离婚的时候，我心软了。所以我现在只想跟他回去好好生活。”
“池沐泽，这次算我求你的，从今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们了……”
打扰？原来，一直以来，真的是他在自作多情啊……
池沐泽红着眼眶苦笑。
“羽辰笙，为什么你总是想着如何推开我，你明知道，我是真心的。”
那人抬眸，冷冷回复:“原因很简单，我不喜欢你，仅此而已。”
迎面而来的风卷起几片残叶，停滞空中上下扑动。他在他眼前，可他却怎么都看不透他。
“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池总，我想我的话，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没有理会他话里拒绝的意思，池沐泽在口袋摸索着早就准备好的婚戒。
高定的戒指摊开在掌心内，他渲染在瞳孔的星亮，正如镶嵌在顶端的钻石般闪烁。
“我想陪你去看星辰大海，陪你回归原点，陪你细水长流，不管贫穷还是疾病，我对你的爱坚贞不渝，我与你不离不弃。”池沐泽最后一次鼓足勇气，向他柔声道:“羽辰笙，你愿意吗？”
我愿意，我亲爱的池先生，
我当然愿意。
可心里的话，注定只能永远埋藏在角落。羽辰笙无言的将那份爱意接过，却随手丢弃在垃圾桶内，他强忍着泪水，道出了他们的结尾。
“我不愿意。”
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池沐泽听着这句回答，抬头望向他，掌心一点一点垂落，所有念想尽数粉碎，早就千疮百孔的心脏骤停，他逐渐感受不到自己的急促呼吸。
本以为他够勇敢，够执着，可他低估了自己的那份喜欢，原来，只要他一句不愿意，即使疼痛难忍，他也会选择放手。
毕竟他说了，能让他幸福的人，从来不是他。
擦身而过时，池沐泽拉住了那只手，他俯身注视良久，释怀的扯着嘴角。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羽辰笙冷冷抽回手，目光却始终未敢落在那人身上，害怕所有伪装变成徒劳无功。
他们之间，不该有结果。
所以，他要足够狠心。
“那便信守承诺吧。”
他转身离开，步伐坚定的朝许林寻走去，咬破的下唇血液，弥漫在口腔，酸苦到难以下咽。
舍不得放手的人，无言的跟在身后。
池沐泽还在等一个奇迹，他在期待着他回心转意。
可后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他，看着他笑眼盈盈，看着他对自己视而不见。
许林寻看向被人紧紧挽住的右手，羽辰笙笑容僵硬，眼底充斥的湿意快要溢了出来。
他会了意，带有私心的在那人额间落下一吻。
“走吧，回家了。”
羽辰笙强忍着不适，点头笑着应允。“好~”
这一刻，池沐泽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碎在了胸口。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不就是被抛弃嘛，辰辰开心就够了，没什么好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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