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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貌不扬(玄幻灵异)——Epony

时间:2024-01-19 19:27:28  作者:Epony
  也就是说,三分钟后,无论他是否探查到异样,他设定的锚都将带他抽离。
  锚其实是更偏向于哨兵的能力。
  哨兵的知觉触丝延伸性远强于向导,且更难控制、更脆弱易感,这就导致了哨兵会更容易感官过载,乃至迷失在外界带给他的庞杂讯息之中,彻底陷入神游。
  于是成熟的哨兵会在意识领域为自己构建“锚”点,以期利用锚的坚定性,在情况失控时能够意识寻回。“锚”通常是哨兵最执着的、坚信的、铭记的符号,锚在哨兵意识寻回中起的作用大小,直接取决于该符号的强度。
  一开始进入舍乎的浅井区域,崔万沙并未察觉到异样。
  伴随着熟悉的扭曲感,虽然空无一物一片漆黑,没有重力和引力的辅助,但在这种情况下确认行动方向留下可识别坐标对崔万沙而言已是家常便饭。
  他全然放松自己下坠,隐秘的知觉触丝悄无声息地向更深处搜寻。
  即使是身在其中,崔万沙也说不清井到底是什么样子。它没有边界,没有形状,就浅层而言,它只剩黑暗;但越到深处,就越使人困惑。
  探索范围越来越大,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他一无所获。崔万沙开始撤回知觉触丝,准备进行抽离后进行第二次游逸。
  按照计划,他这时该沿着之前按时间顺序设下的可识别坐标逆序抽离。然而当崔万沙检查自己当前坐标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处于第二阶段倒数了。
  这是很不寻常的。
  这意味着崔万沙至少有一段时间失去了对周围环境的掌控,或者说,崔万沙至少有一段时间失去了对自己坐标的把控。
  在井这样的规则缺失之所,失去对自己坐标的把控,无疑意味着迷失与死亡。
  更可怕的是,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就正处于迷乱之中。
  很难以想象,崔万沙在这种情况下还跑神思考了一下逃生之外的事情。
  准确地说,这个念头突兀地闯进了他的脑子里,为自己在崔万沙庞杂缜密的思维中抢占了一席之地——他在思考各种方案和对策的时候想到了舍夫。
  他设定的锚是舍夫的名字,可是,其实在发现异常后,排查方案,想到锚,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质疑。
  崔万沙推演着,“舍夫”这两个字真的足够坚定地支撑他在这种情况下脱离出井吗?如果不够,他还能用什么方式?
  崔万沙有那么一瞬间的走神,他在想下次是不是用“高维生命”来做锚会更稳妥,毕竟心意难测,但只要一听到这四个字,他总会绷紧了神经。
  也是在这个关头,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了对自己的疑问:舍夫在他生命中有多重要?或者说,爱情,在他的生命中要占多少分量?自己是不是被自己蛊惑了?
  于是紧接着他开始唾弃自己了。
  原来所谓的赤诚真心,在冷却之后,在生死关头,是真的会动摇的。
  离题不过一瞬,崔万沙回过神来,一边飞速地进行第二次坐标定点,一边复盘行动时间。
  第二次坐标定点的反馈更糟糕——他失去了第三阶段外的所有可识别坐标点,而且根据仅存的第三阶段坐标推测,他已经大大偏离了之前预设的游逸轨迹。除此之外,崔万沙估计自己在舍乎的井中活动的时间已经接近两分四十五秒。
  此时崔万沙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回收知觉触丝,等待预留时间结束,由锚带他脱离;二是根据浅井游逸脱离规律展开知觉触丝,寻找边界,自主脱离。
  两分五十秒,崔万沙决定按原计划回收知觉触丝,如果十秒后感受不到锚带他的脱离,再执行自主脱离方案。
  在这最后的十秒里,崔万沙想,如果被动脱离失败了怎么办?出去就和舍夫分手,因为自己可能不够爱他?也不对,舍夫还没和他确立什么特殊关系,分手也无从谈起,只能说那就不追了吧。
  耳边仿佛出现了秒针咔咔走过的声响,五十八、五十九、六十,脱力感并未袭来,崔万沙嗤笑一声,知觉触丝忽地蔓延开。
  那时候他想,自己不愧是精神体是森蚺的人,冷血动物是真的无情。
  无数的知觉触丝给他带来无数的反馈,崔万沙遵循着危险信号的强弱,逐渐锁定了边界的方向。崔万沙收回非必要展开的知觉触丝,朝着边界的方向,开始了第一阶段自主脱离。
  脱离“井”很大程度上就像脱离梦魇,拼命挣扎往往是没用的,你需要意识到这是个梦,告诉自己你不要继续这个梦,而后忽视一切可怕的、匪夷所思的场景,闭上“眼睛”,努力指挥自己现实中的身体动一动,使自己在自己的床上醒来。
  “床”可以是锚,也可以是被探查到的井的边界。所谓第一阶段自主脱离,就是完成意识领域的脱离蓄力;蓄力完成后,部分知觉触丝由井内冲破井的范围,先行脱离,这是第二阶段——就像梦魇中的人即使感受到了外界的信号也很难挣脱出来,此时即使有预留在外的知觉触丝,也很难起作用;而第三阶段,就是通过该触丝的井外活动,连接整体意识的井外活动,达成脱离。
  锚的作用,就在于帮助知觉触丝从境内突破边界。
  崔万沙的蓄力成功了。
  他尽可能地靠近了边界,而后开始知觉触丝的突破。
  他能感受到那个模糊又的确存在的地方,甚至感受到了迷离的光。在黑暗中徘徊寻找迷失,有光就是好事。崔万沙的心中升起了更大而具体的希望,知觉触丝更集中地朝着光游去。
  那光似近实远,崔万沙追着它,渐渐的,好像终于贴近了,终于能够触到了。崔万沙的眼睛都被那光照亮,他情不自禁地朝光芒伸出手去——
  深海里的星光之后,面目狰狞的巨兽睁开眼。无知无觉的晚餐游向它为他准备的光饵……
  游向巨兽微微张开的利齿之间。
  明悟是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一并袭来的。崔万沙以为的光明和希望,其实只是把人焚烧的炉火。他在触碰的瞬间痛到发不出一点声音,也在同时清醒过来——
  有光的地方不可能是舍乎井的边界。
  因为舍乎的精神域本就是一片漆黑。
  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如此不符合常理的失误,那光芒在崔万沙触及的刹那像获得了新的可燃物一样愈发明亮,骤然出现的吸引力将他的整个意识包裹进了光芒里。
  这是崔万沙从没有听闻过的状况。
  他顾不得反思和总结,只能尽全力抵抗剧烈的疼痛。
  与此同时,井外,舍乎的心脏骤然一痛。
  他皱紧了眉头。
  虽然距离时间崔万沙进入他的井才过去一分十九秒,但这疼痛给他极不好的预感。他思考片刻,觉得不能再等待五分钟的时限。
  舍乎立刻准备意识脱离。
  他是被向导引导着进入精神域的,想要摆脱向导独自脱离,即使是在向导已经自顾不暇的情况下,即使是在他自己的精神域中,也是有一定难度的。
  更何况这个向导是崔万沙。
  舍乎已经做好了脱离困难的准备,事实上他也的确脱离失败。但他无法脱离的根本原因并不在于引导他意识的崔万沙——那时已经挣脱了崔万沙的引导——而在于他本身。
  舍乎似有所感地望向井的方向,表情中第一次显露了迷茫。
  在那个方向,有他无法回收的、处于活动中的意识。
  可他的整体意识都在这里了。
  骤然出现的剧痛使人难以适应,一旦习惯,虽然痛感并未削减,但崔万沙已经有余力去考虑别的事。
  他调低了自己的光感,以蜷缩的姿态慢慢打开视野。
  穿过极强的亮光之后,他被拉入一个泛着淡淡的银白色的空间。无数光与暗在他的周围漂浮,面积或大或小。崔万沙感受到它们在旋转,自己也在跟着它们旋转。仿佛他误入了一个稳定的星系,自己也落在轨道上,成了行星之中的一员。
  轨道的束缚力颇强,崔万沙望向“星系”的中心,那是一片较大的灰色区域。
  他心中一跳。
  那片灰色上,传来和他从自己的井中所感受到的“异物”一样的波动。舍乎果然也被留下了烙印。
  但他的烙印为什么被这样包裹,以至于从外部都没有被探查出来?
  崔万沙朝“星系”的中心游去,其间不可避免地越过了其他的轨道。那些或明或暗的漂浮物有的运动得很慢,有的运动得偏快。崔万沙在轨道的引力之间,意识不断被扭曲。他谨慎地在疼痛和扭曲之间维持着运动,时不时有光团和暗影袭来,崔万沙须得找到空隙,才能避免接触到那些东西。
  离那片灰色越近,压力和吸附力就越强。行进到第十三条轨道的时候,崔万沙几乎已经寸步难移。
  一团巨大的光慢慢飘向他的意识,崔万沙看着它越来越近,却分毫没办法闪躲
  光吞没了他。
  在被光吞噬的一瞬间,一直在崔万沙意识中游走的疼痛奇异地消退了。
  然而虽然疼痛消退了,但崔万沙在很长时间里都并没有意识到。他的知觉仍旧停留在疼痛的残留里,闷闷的、钝钝的,折磨着他。
  而后他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
  “第三百零七天!新年快乐!”那是个轻快的女声,带着温软和清爽,就像夏日傍晚吹过檐下的凉风,带响了叮铃叮铃的风铃。
  紧绷的神经随着她声音中的欢乐慢慢放松下来,崔万沙感受到痛苦的远离,视野也渐渐打开。
  于是他看到了一只腕表,银色的窄带金属表,表盘是椭圆形的,很薄,戴在一截素白的手腕上。那截手腕纤细匀称,但圆乎乎的,有微微的肉感和些微细小的汗毛。
  崔万沙似乎是在透过某双不属于他的眼睛在看着别人的故事,那双眼睛落在那截手腕上没有动。
  “新年快乐。”
  他听见了舍乎的声音。
  崔万沙瞬间想通了——这是舍乎的记忆。
  他似乎是通过某种方式,剥离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同时阻隔了烙印的感知。
  “我们去刷新点吧!”那只手抬了上去,“你说今天的补给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啊?”
  舍乎的视线在那只戴着银色腕表的手曾经的位置停留了一会儿——那里是白色的宇航外骨骼,转而投向远方。他说:“应该不会有吧。”
  崔万沙一眼就认出来,远处斜斜插在地平线上的,正是已经不复存在的摘星塔。
  摘星塔在舍乎的记忆里依旧灯火辉煌。
  这是舍乎在北平星上的日子吗?
  那位女性似乎也跟着舍乎望了过去:“做得真像。要不是这里只有你和我,我都要以为我们已经回到了北平星了。”转瞬的失落之后,她的声音又轻快起来,“走啦!到时间啦!”
  舍乎跟着她迈开了步子。
  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看向那位女性的脸,要么跟随着那只晃动的银色腕表,要么落在地上或远方。
  “啊!梦想成真了!”
  崔万沙听到那位女性惊喜的声音。舍乎抬头看向窗口——是北平星军区食堂的设计。那里摆着一个巨大的、最典型的那种三层生日蛋糕。
  那位女士兴奋地说:“我就知道想什么来什么!”她郑重地喊了一声,“舍乎同志!”
  舍乎终于抬起目光,看向那位女性。
  那位女性的脸第一次出现在崔万沙的视线里,她冲舍乎竖起了大拇指,目光盈盈,笑出了一边一个小梨涡:“现在我们有蛋糕了!生日快乐!”
  崔万沙愣了一会儿,而后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位只凭声音和外表就能让人觉得自在的女性。
  舍乎飞快地把眼神投向窗口里的蛋糕:“你记住了我的生日?”
  “我看过你的资料啊!过目不忘是最基本的要求吧。”那位女士朝窗口走去,“话说我们要怎么把它取出来啊?”
  舍乎默默地跟上去。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设法拆开了窗口的隔断。
  “太还原了,连字都有!”那位女士踮起脚看被舍乎端在手上的蛋糕。舍乎低下头去,也看到了蛋糕最上层用不知道什么东西写的黑色的字:祝舍乎同志生日快乐!
  崔万沙回想了一下,几百年前,人们过生日的时候,的确有吃这种生日蛋糕的习俗。
  这位女士的喜好还挺复古。
  舍乎把蛋糕放到了一个餐桌上:“在情况不明的状态下,你不应该做这种实验。”
  “啊。”听到他这样说,那位女士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抬起手腕,“稍等一下。”
  她利用腕表确认了一下时间,而后抬起头来:“你的生日有二十四个小时,现在才过去十六分钟,我拒绝和你谈论这种沉重的话题。”
  舍乎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那么……”那位女士神乎其技地找出一把系着红色拉花的平角窄刀,“现在我们要切蛋糕了!”
  舍乎接过刀来,依言将蛋糕一分为二,但并没有分给她:“不确定是由什么物质做的,你最好不要吃。”
  “不要吧……”那位女性本来已经端着盘子等好了,听他这么说,蔫答答地把盘子放开,头也垂下去了。
  她个子很小,这样垂下头去,舍乎就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头顶。
  随后,她用左拳头砸了一下右手心,坚定了什么信念似的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舍乎,认真地说:“你这样是不行的呀舍乎同志,不要过得这么紧巴巴的嘛!”
  舍乎顿了一顿:“你说的紧巴巴是指什么?”
  崔万沙瞬间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舍夫。
  舍乎和舍夫长得很像。往日舍乎的气质温和一些,还好区分。一旦舍乎死板起来,就几乎是另一个舍夫了。
  那位女性挫败地叹了口气:“这不是术语啊,生字问题问词典比较好吧?我也不是通用语专业毕业、修辞海出身的呀?”
  舍乎低下了头。
  那位女性再次把那蛋糕看了一圈,嘟囔着“看着好好的呀应该可以吃吧”,而后恢复了朝气,轻快地说:“那我只能去写航行日志啦,一会儿见!”
  舍乎目送她离开,低声说:“一会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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