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关注着青年的一举一动,他们虽然表现得没有那样明显,但从逐渐变小的讨论声中也能看出众人的心不在焉。
因为是匿名抽签,没有人知道beta的位置到底在哪里。
他们多麽期待青年的脚步停在自己的面前。
即便无法得到美人的垂怜,冲着周眠的好脾性与家世,只要和青年相处得当,以后也算是多了一层人脉关系。
而且,根据共和学院的学院守则,匿名分配在一起的同桌,也会是以后的实践课与实战课的搭档。
周眠是个beta,没有AO的那些怪癖与发情期,怎麽想都是学院共处的最佳人选。
青年的身影慢慢走到教室的内组,在经过倒数第三排的位置时,beta停了下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声音都仿佛一瞬间按下了暂停键。
只见第三排的位置内侧坐了一个浑身包裹着黑衣黑裤的alpha。
alpha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微卷的及肩中长发垂在冷白的颊侧,他的身体被掩在宽大的黑衣中,因为衣衫过于宽大空荡,这让alpha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具空有骨头架子的人体模型。
阴气森森的,没有丝毫人气。
alpha是今年刚转来共和学院的新生,叫陈崇明,据说是中央星国防附属大臣家中刚找回的幼子。
对于这位陈家幼子,有不少消息,真真假假,其中最广为流传的是陈崇明三岁时星盗突袭了中央星,慌乱中,陈家的这位幼子彻底消失了踪迹。
据说陈崇明是被星盗拐卖到一个极为偏远的垃圾星上,因为年岁很小,记忆模糊,他被垃圾星上的一个贫困alpha收为养子,就这麽迷迷糊糊过了十几年。
科隆星系的上层贵族们都是站在星球顶尖上的人物,他们手握无数财富与星球,自持身份尊贵,与那些低贱的贱种平民不同,他们连中央星上的平民都看不起,在垃圾星上生活数年的陈崇明自然是他们素日来取笑嘲讽的对象。
即便对方是中央星的血脉,但曾流落在最低等的垃圾星上,这在他们看来,对方便是连血液都被染成了垃圾的气味,恶心之至。
陈崇明被陈家找回来的事说起来巧也不巧。
因为陈崇明的兄长得了极严重的家族遗传病,即便用最先进的医疗用品,连一口气也无法吊住。
于是,在陈家长子去世的第二年,陈崇明被他的那位大臣父亲从垃圾星接了回来。
而自陈崇明被接回来后,陈家从未让他在外界露过面,一直到今年,陈崇明才堪堪在几场不大不小的宴会上露面,随后便来了共和学院报道、参加插班入学考。
陈家的地位并不低,可没有任何人看得起陈崇明。
他们只要一想到那个一脸阴森古怪的青年可能在垃圾星上吃过垃圾、腐化的变异蛞蝓、恶心的老鼠,就不由得生出一股想要呕吐的欲望。
也无怪他们这样想,垃圾星上可没有什麽好东西,最多的就是永远在坑坑洼洼沼泽中蠕动的变异蛞蝓、老鼠与蛇类。
所以,当美丽的beta在那样一个恶心的怪胎旁落座的时候,不少人心中都隐隐生出一股郁气。
周眠是真的很受欢迎,不仅是因为美貌或家世。
在所有人的眼中,青年大约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纯洁的人,在这个充满畸形与歧视的三性世界中,他是一道清流。
永远的清醒、永远的温柔、永远的成为照耀别人的一束光。
像是古时候西方传说中的弥赛亚,神圣的光辉让青年抱有近乎圣洁的温柔与怜悯之心。
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没有人会不爱他。
当然,那个从垃圾星上来的肮脏贱种除外,他根本连爱慕beta的资格都没有。
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周眠尝试着和垂着头、形容怪异的同桌搭话。
“你好,我叫周眠,你还记得吗?前几天我们还在楼梯上见过一面.......”
青年的声音很轻柔,像是一阵舒缓的风拂过。
可他的话像是说给聋子听了一般,黑衣青年一动也不动,像是一尊静止的雕像。
周眠也尴尬地止住了话头,他的眼中隐隐闪过几分失落的水光。
果然,见他这样,前桌一直注意这边的一个beta男生赶紧压低声音安慰青年。
“眠眠,你不知道陈崇明这里有点问题吗?”
男生说着,点了点脑袋。
周眠轻轻抿唇,他的语气十分软和,可精致的脸颊上却隐隐带上几分不赞同:“小和,不可以这样说新同学。”
前桌男生叹气,也没有多说,他并没有觉得青年有哪里不对,只觉得是这个陈崇明果然是从垃圾星来的贱种,一点社交礼仪也不懂,对这样好的眠眠都不理不睬,简直不识好歹。
周眠是个很懂分寸的人,在陈崇明表现出冷漠与抗拒的时候,他只是沉默的保持最佳距离,并没有一定要热情的上赶着企图‘改变’对方。
好在前两天的课程大部分都是理论知识,偶尔会有小组活动,要求组员之间讨论问题并提出解决方法。
陈崇明永远都像是一滩冒着腥臭泡沫的沼泽,除了呼吸声,再没有其他响动。
所以,大部分时候,小组活动都是周眠一个人来完成的。
这期间自然有人会为青年打抱不平,奈何周眠只是笑意盈盈地表示没关系,他们作为局外人便也不好多说。
只是,班级里,隐隐针对陈明崇的情绪开始愈发尖锐。
周眠在的时候,所有人尚且能够保持表面的和谐平静,一旦青年离开,周围便有人刻意用阴阳怪气的声音来嘲讽陈崇明。
可alpha像是失去了任何感应情绪的能力,无论别人如何羞辱、欺辱他,陈崇明都只是阴郁沉默、充耳不闻,连告状都不会。
他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中无异于逆来顺受,是个再方便不过的出气筒。
于是,时间不过堪堪过去四五天,陈崇明的手腕上、脚踝部竟开始出现了深深浅浅的青紫。
周眠第一次发现的时候,是在一次小组作业中,因为强硬的要求组内成员合作,陈崇明也会开始和周眠隐约有有一些‘交流’。
青年从未听这个古怪的同桌说过一句话,但对方做实验的动作十分平静熟练,像是曾进行过无数次一般。
两人虽然缺乏交流,实验操作上却意外的默契,当然,陈崇明从未配合过青年,反倒是周眠隐隐察觉到对方在药物实验上的天赋,主动地、默默的为对方辅助实验。
这一次的病理切除实验十分精细缜密,因为观察数据太过微小,即便是用最新型的器具也难以最快捕捉到基因分子的跃动。
陈崇明观察的动作已经持续了一小时以上,苍白的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看上去十分不舒服。
周眠是在最近几天才真正看清了青年的相貌,对方有一双狭长半睁的眼眸,眼睑下常年显出几分病态的暗红,他的上唇很薄,下唇稍厚,下颌骨削尖,看上去只剩下一层皮肉在支撑着。
明明该是瘦的有些脱相的样貌,却意外的显出几分怪异的俊美。
周眠看得有些出神,陈崇明的身腰越发压低,对方的袖子被惯性拉扯地更上面一些,避无可避地露出翻滚着血肉的伤口。
那血红的裂口实在很深,切面十分平整,看上去并不像是不小心割到的,因为伤口的边际还有一些青紫的淤伤。
beta一瞬间没有控制住,忍不住低声问道:“你这里是怎麽了?陈同学,不去医务室包扎一下吗?”
陈崇明一瞬间僵住,他直起腰,扯住衣袖拉扯下来,完全盖住了伤口处,面上的郁色愈深。
周眠见他依然不说话,眼神却落在对方黑色的衣袖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对方黑色的衣袖上似乎有斑斑的更深色一些的地方。
难怪他总是在对方的身上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beta一开始甚至以为那是对方信息素的气味。
“陈同学,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你的伤口会影响实验的进度,先去医务室包扎一下好吗?”
青年说话的语气有些焦急,但仍然是带着商量与劝慰的口吻。
可陈崇明却依然平静的像是一尊人偶傀儡,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仿佛青年对于他来说,与桌椅板凳无异。
周眠眸色晦暗,隐隐的不耐在眸底一闪而过。
陈崇明总有能让他生出郁气的本事。
周眠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简直油盐不进到一种不讲理的病态地步。
身后其他人做实验的声音不绝于耳,两人这边倒像是冰冻三尺一般。
下课铃声响了起来。
实验室中器材十分庞大,挤压实验场地,这也就造成了室内信道狭小的情况,刚巧周眠就站在过道的一侧,不注意被匆忙下课的同学碰到了一下。
beta像是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猛地踉跄、砸向陈崇明的方向。
在倒下的过程中,青年的嘴角隐隐勾起几分,又极快地恢复平静,无辜美丽的脸颊上甚至显出几分惊讶与诧异。
因为无法稳住身体,而他的前面只有陈崇明,于是,beta避无可避地栽进了alpha的怀中,因为是突然发生的意外,周眠下意识地紧紧抓住alpha受伤严重的那只胳膊。
手下凹凸不平的感觉让人脑海中不由得勾勒出糟糕的血腥场景,青年怔怔的,眼睛红红的,没反应过来一般,beta卷翘的睫毛颤啊颤,像是可怜的小动物微微哆嗦的毛发。可怜又可爱。
这让他看上去比谁都无辜。
陈崇明一动也不动地任由青年掐住他的胳膊,只是,那张阴郁冷白的脸,慢慢、慢慢地开始泛起一阵古怪的潮红。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浑身小幅度地颤抖,额头青筋微微鼓动,连黑色的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一下。
看上去倒不像是疼痛的缘故。
更像是——爽到了。
对,陈崇明,一款m型的alpha
老婆们亲亲亲~
第10章 弥赛亚7
泛着蓝色的青筋鼓现在冷白的手背上,看上去甚至有几分狰狞之感。
阴郁青年薄白的额间逐渐泛起一层雾珠似的汗水。
alpha鼓起的喉结滑动几下,仿佛有急切的、渴望溢出的涎水要从他湿热的口腔中滑落,而他必须去努力克制才能够不显得那麽变态难堪。
眼前的beta显然是被他这副怪异的身体吓到了,青年那张面具似的温柔脸庞变了一瞬,浅淡茸茸的眉蹙在一起,黑色的瞳孔如同摄像头一般,将他古怪的模样全然记录了下来。
陈崇明有一瞬间仿佛仿佛感觉到自己披着的那层人皮逐渐灼烧了起来。
beta是上流社会中最典型的虚伪家夥。
明明一样的看不起他、明明那双眼中是隐藏不住的嫌恶与看好戏的模样,可对方偏偏要来装模作样地对他释放‘好意’。
陈崇明只觉得厌烦透了。
那种厌倦的感觉像是白纸被燃烧成灰烬,呼吸间只余下一撮寂冷缭绕的烟雾。
可如今,他却在这样虚伪的家夥面前露出如同原始野兽一般的生理冲动。
——不知道为什麽,周眠只是不轻不重地触碰了他的伤口,alpha却近乎感觉到了一种细密电流流窜过身体的麻感。
随后便是燎原般的酥麻与逐渐升腾的渴望。
额头的汗水逐渐融合在一起,顺着青年消瘦的颊骨慢慢滑落。
在beta那双漆黑的眸中,陈崇明几乎感觉到一种无法自控的被羞辱感。
alpha僵硬地感受着身体上巨大的、如同被虫类口器吸吮后的麻痛感,一边等着青年将他推开。
这样的小公子,只怕会嫌恶的无以复加。
毕竟,自己在他们的眼里,可不就是条可怜的流浪狗?
只是,陈崇明等待了许久,却看到青年逐渐变得焦急的眼眸。
beta玫瑰色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麽,颅内巨大的嗡鸣声让alpha听不清对方的声音。
他仿佛被隔离在一个真空的玻璃薄膜中,忍受着逐渐窒息的痛感。
但很快,他感觉到了一双温凉的手轻轻顺着他湿润的额头抚摸下来。
薄膜似乎被一个个鼓动的气泡顶地炸开。
新鲜的空气重新回到alpha的鼻息之间。
陈崇明听见beta小心翼翼的声音,如同害怕惊扰了什麽一般的轻声道:“对不起,你还好吗?”
青年早已松开了他的胳膊,对方的手间拿着一块的手帕,手帕是温馨的橘白色,明丽的色彩的中央有一块近乎扎眼的湿润。
与手帕上的湿润不同的是,陈崇明再也无法感觉到自己额侧那刺入眼中酸痛的冷汗。
他如同一个刚刚被启动的机器人,只知道木讷的看着beta将手帕毫无嫌弃地收进口袋,眼睁睁看着对方轻轻凑近自己,青年的皮肤太白了,脸颊的中间透着氧气般的粉红,上唇的唇锋饱满好看,像是野外的某种莓果。
“陈同学,你看起来很不舒服,我们先去医务室好吗?”
陈崇明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什麽样的动作,他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是周围挤满的敌对信息素气息。
青年比他矮不少,牵着他的模样像是体格稍小的牧羊犬牵着属于他的、被圈养的孤傲山羊。
乌黑的卷发遮盖了alpha苍白的皮肤,眼睑处的暗红显得他愈发阴郁病态。
他闷不透光的漆黑的眸光持续性地落在两人紧握的手掌交接处,alpha颊侧的卷发随着迎面馨香的微风慢慢浮动,有些痒,可他没有尝试去别开它们。
共和学院的医务室内,穿着白大褂的校医脸色有些不太好。
“同学,这些伤口是怎麽造成的?你这两条胳膊上的创口实在太多了,你家里的家长呢?他们知道吗?”
黑色的长袖被小心地卷了上去,露出青年满是淤血与纵横交错伤口的手臂。
狰狞的伤口有些被刻意撕裂开,这甚至不能够称为受伤,应该叫受到虐待才对。
陈崇明没有说话,alpha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太多的变化,他无动于衷的像是一口深井,死闷寂静,只余下一双黑色的眼能够证明他是活人。
只是,那双眼,此时正紧紧盯着他身边眼睛微微泛红的beta青年看,不知道在想什麽。
校医又是气愤又是无奈,从他的角度来看,眼前这个看上去可怜极了的alpha青年明显是与beta青年关系不一般。
只是又难免有些奇怪,一般人的感官会不自觉去关注周身的环境、物品、生命体,可这个alpha却像是失去一切的感知觉,唯一让他显得正常的,是他时时刻刻黏在青年身上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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