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禾
作者：柠檬起司
简介：
死对头变男朋友
原创小说-现代-BL-短篇
完结
季桉寒x许栗
一个发生在夏日两个普通高中生谈一场普通恋爱的故事
奇怪的小故事厕所读物。
第一章
叫我哥哥就好
6月末的香港正值梅雨季，无律无常的雨像没有尽头，潮湿又闷热。
许栗一手撑伞一手拖着行李箱，沥青瓦砖坑坑洼洼，他不小心踩进一个水塘，裤脚沾了水附在腿上。
冰凉的，黏腻的，让人快透不过气。
今天是高二的最后一天，上午结业仪式完毕，下午许栗就坐上飞机离开了北京。
原本相敬如宾、井水不犯河水的夫妻关系，因许庭延在外找的新欢吵上门而打碎了平衡。
邱野是银行高管，薪资优厚，并不需要依赖家庭来生活。她当即雷厉风行地办了离婚手续带着许栗搬走，一天也没耽搁。
“待会到了记得问好，不该问的不要问，礼貌点。”走在前面的邱野偏过头来嘱咐。她踩着鳄鱼皮格纹的高跟鞋，在一地泥水中格格不入，却步履飞快。
许栗咬着泡泡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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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道走到尽头，是一栋三层楼的白色洋房，暗绿的爬山虎攀满东侧墙面，尖顶的阁楼外镶着一面玻璃窗，珐琅琉璃的，在阳光下耀眼夺目。
许栗还在愣神，邱野就先一步推开了古朴的木质大门，门上的风铃跟着叮铛作响。
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来应门，五官精致如电影海报中走出来的，脸上没多少皱纹，棕色长发编成一股麻花辫垂在身前，肤色被黑衣衬得更白，像精心雕琢后的羊脂玉。
“禾子，好久不见。”邱野上前抱了抱她。
“好久不见。”季禾子声线温柔，她笑着看向许栗，“是小栗吗？一晃长这么大了，快进来。”
许栗连忙打招呼，“禾子阿姨好。”
季禾子和邱野是高中同班同学，二十多年一直亲密无间，尽管邱野结婚后搬去了北京，也时常借着出差和休假与季禾子聚一聚。
香港富商季家的千金小姐向来没有架子，听闻邱野离婚后就招呼她搬回来同住。
她当时贴着听筒，近乎是撒娇地说：“阿野，搬来和我住吧，客房都空关着。嗳，我想念你的咖喱蛋包饭。”
香港寸土寸金，一个堪堪能容身的住所动辄数百万，说到底不过是砖瓦梁木，钢筋水泥，却叫人负上终生债务。
世道公平肯定是没有了，季禾子只求潇洒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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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栗拎起箱子走进屋，浓郁的咖啡香迎面扑来，他看到宽敞的客厅被分割成两部分。
右侧是迷你咖啡厅，仅有七个卡座，墙上挂着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咖啡和柠檬茶的字样。左侧则是个家庭影院，地板上铺着厚毛毯，能躺下四五人的软沙发摆在中央。
“小栗，你先上楼挑房间。”季禾子随意挥了挥手，转进吧台做饮料。
“我呢？”邱野笑着问。
“挨着主卧的那间给你，离我近一点。”
整间屋子像来自二十年前，全木质结构，装饰摆件都蕴着股时光打磨的味道，但不显老旧。
许栗看中了阁楼。他喜欢那面彩色琉璃窗。
他站在楼梯拐角说：“禾子阿姨，我想住那间阁楼。”
季禾子抬起头，有些诧异：“二楼空房间很多，怎么住阁楼？”她也不否决，“你想住的话也行，不过要自己收拾一下。”
邱野想出声制止，却被季禾子先一步推进吧台：“阿野，快做蛋包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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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快沉下地平线，铃铛声掺在开门声中响起。是季桉寒放学回来了。
“这是邱野阿姨，这是她儿子许栗，今后一起住。”季禾子充当中间人，“喏，这是我儿子季桉寒。”
季桉寒面上没什么表情，一边换鞋一边应了声好。
邱野推了推发愣的许栗：“傻站着干什么，过去打招呼，叫哥哥。”
“他比我大吗？”许栗僵在原地皱了皱眉。
邱野正低着头打蛋，手上忙个不停，没注意到许栗别扭的样子，说：“比你大两个月，不会记错的。”
季桉寒放下书包，走到吧台边倒了一杯白开水，仰头猛喝了两大口，搁下杯子长长地出了口气，像是才缓过神一样，嘴里一边小声嘟囔着“太热了”，一边朝着许栗生根的地方走。
他一眼就看出许栗的尴尬和不情愿，毕竟十七八岁男生的胜负欲永远体现在辈分上，大概是就算当不了你爹，也至少得是你哥的这种心态。季桉寒无意在初次见面就造成冲突，于是随意地冲许栗笑了笑，露出几颗白牙，说：“我是季桉寒，你可以随意称呼我……嗯？”
他看着许栗的脸，微微眯起眼睛，视线随之变得模糊皱缩，面前这张陌生的脸带了些熟悉的感觉。季桉寒轻轻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
许栗被季桉寒盯得心里发毛，同时也在打量着他。他和季禾子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遗传了所有出挑的五官特征，是人堆里能一眼认出的帅哥。
只是这个帅哥现在看着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片刻之后，季桉寒挑了挑眉，一下子笑起来，与季禾子十足的像，接着刚刚的话说：“比如叫我哥哥就好。”
许栗：“……？”
刚刚不还说随意吗？结果就这？？许栗当场冷了脸。
“怎么还站着呢，像两根木头一样伫在门口干什么？”邱野一抬头看见许栗的臭脸，扯着嗓子就喊，“让你打招呼，打了没？”
许栗拗不过邱野的催促，咬着后槽牙磨了两下，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哥，声音轻得几乎落地就飘走了。
季桉寒倒是不挑，迅速接上了辈分：“好呀弟弟。”
许栗几乎气结，在心里臭骂面前这个笑得不怀好意的家伙，第一面就占人便宜的王八蛋。
王八蛋本人却不在意许栗叫嚣着打一架的眼神，见好就收，自顾自拎着书包上楼了。
第二章
哥哥教你做咖啡
不知道是不是全世界青春期的男生都会对住在同一屋檐下年龄相当的陌生同性产生敌意，但至少许栗不例外。
尤其这个人还被默认成他的哥哥。
怎么听都是被压了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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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栗，在家别光顾着玩，做点作业。”邱野在玄关换鞋，要出门上班，“不会的问问你哥。”
许栗手一抖，碗里的粥险些洒出来，坐在一旁的季桉寒突然伸手扶住他的碗，冲门口扬声道：“阿姨晚上见。”
等门被砰的一声合上，许栗迅速把凳子往一旁挪了挪。
“装乖小孩给谁看啊？”
季桉寒听到也不生气，站起身收拾碗筷，说道：“那不装了，下午要不要一起去海边玩？”
许栗怀疑季桉寒提前做了如何友好相处的功课。他从小在北京长大，转来转去不过是京津冀那一亩三分地，从来没有见过海，更别提在海边玩。所以海洋在许栗心里是个很浪漫的代名词。
这么浪漫的事怎么能和季桉寒这个大尾巴狼一起。
“不要，不去。”许栗一口拒绝。
“我可以骑机车载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许栗把吃干净的碗一推，抬了抬音量：“你他妈自我推销？”
季桉寒背对着他站在洗碗池前，把洗干净的碗筷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沥水，再慢条斯理地冲掉手上的泡沫。朝东的飘窗正对太阳，投进来的光全数落在季桉寒身上，把白衬衫照得有些透光，显得人又高又瘦。
他关上水龙头，转过身往许栗的方向走。水流声戛然而止，季禾子还在楼上睡觉，屋子里很安静，只剩季桉寒的拖鞋一下一下蹭过地毯的声音。
他走到许栗面前，身子前倾，一手捡起许栗的碗，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湿漉漉地抵在许栗正欲开口的唇上。
“嘘——”声音压得很低，反而显得暧昧，“乖小孩从不推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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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栗在香港的第一个夏天总还是愉快的。
十七八岁的少年又能有多少烦恼呢，一切烦心事都像是过眼云烟，顶生气的时候恨不能毁天灭地，在情绪上打个旋，转眼就散干净了。
解不出的数学和看不顺的季桉寒都是如此。
楼下咖啡吧生意很好，暑假有许多学生慕名而来，几乎变成半个网红。
人们总会对未知神秘的事物产生浓厚兴趣，妄图揭开一角面纱来窥探真相。而一间只售卖咖啡和柠檬茶，仅有七个卡座，老板是个忧郁温柔美女的小店，精准命中了当代年轻人的一切探索欲。
许栗也问过季禾子，为什么要开这样一家独特的店。
季禾子还没说话就被邱野接过话头：“她行事向来随心所欲，毫无准则道理可言。”
季禾子在一旁好脾气的笑，也不辨是好话还是坏话。
许栗闲来无事便在楼下咖啡吧帮忙打杂。
“小栗，再帮忙摇一杯柠檬茶，好不好？”
许栗刚想答应，却被季桉寒抢了先：“妈，我来吧。”
“那小栗做下一单的焦糖玛奇朵吧。”
季桉寒从冰箱里取出柠檬，捏在手里转了转，冲许栗笑着比口型“加——油——”。
为了家庭幸福和睦，许栗回以一个职业假笑，视季桉寒为空气，硬着头皮鼓捣面前的咖啡机。
他努力回忆季禾子做咖啡的步骤，对着一桌的材料却无从下手，只能握着磨豆机一圈一圈地转，看着豆粒被慢慢磨成细粉。
老话说得好啊，死要面子活受罪，许栗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活受罪的笨蛋。果然不该和王八蛋置气，面子有什么用，面子能做咖啡吗？
正当许栗追悔莫及时，一个人从背后环住了他，拍了拍他的手，说：“可以了，再磨就不能过滤了。”
许栗吓了一跳，下意识要挣脱：“你干什么，放开我。”
“别动，听话。”季桉寒死死地箍着许栗，贴在他耳边说话，“哥哥教你做咖啡。”
许栗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每天滴水不漏地对着不熟的人扮演哥哥的角色，不论自己是什么脸色都能笑脸相迎，也不注重分寸，亲昵的动作随时信手拈来。
就算是同性也不该这样吧？除非他是gay……嗯，季桉寒这张脸当gay好像也不吃亏。听说香港好像同性恋很多？反正至少比北京多。有部老港片是拍同性恋的，还挺好看，叫什么来着……啊。春光乍泄。
季桉寒没理会明显走了神的许栗，径直握住他的手，行云流水地做出一杯焦糖玛奇朵。
“学会了吗？”
又是一股热气呵在耳旁，许栗一颤，游离到九霄云外的思绪顿时回归原位。
季桉寒的手因为刚摇了一杯冻柠茶而冰凉，贴着许栗后背的胸膛却是热的，因为挨得太近，距离几乎为零，许栗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隔着两件薄衬衫，一下一下的砸在自己的脊骨上。
咖啡因摄入过量会使人有晕眩和亢奋感，许栗相信季禾子的咖啡豆品质一定很上乘，才叫他只磨了几克咖啡粉就晕头转向。
他觉得自己的感官一定是因为亢奋而变得灵敏，使他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很重，很响，渐渐与砸到脊骨上的颤动重合。
许栗撑住桌子转过身，微微仰头看着身后近在咫尺的人。季桉寒比他高一些，平时看不出来，但在吧台这小小一隅就十分有压迫感，像是被他圈在怀里。
他决定以流氓之道还治流氓之身。
“没学会。”许栗从没说过这种话，脸皮不禁有些发烫，却还是强装镇定盯着季桉寒，屈起膝盖顶了顶他的大腿——
“活太烂了，哥哥。”
第三章
下一秒应当接吻
事实证明耍流氓是需要天赋的，许栗这种说完荤话自己先崩溃的人并不适合。
他当时扔手榴弹般地耍完流氓，趁着季桉寒愣神，连忙逃上楼去，一整个下午躲在阁楼里没出来，像只鸵鸟，连晚饭都没吃。
不过也算歪打正着，剩下大半个暑假，季桉寒再没找过许栗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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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栗！季桉寒找你！”
初秋的气候很舒服，许栗裹着棒球服，倚在窗边打瞌睡，迷迷瞪瞪醒过来，就看到季桉寒站在教室前门边。
他无奈地闭了闭眼，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来他们班的频率比班主任都高几分。
开学后，许栗被邱野安排着转到季桉寒所在的港城二中，学校是依据成绩分班。许栗读书一向不怎么刻苦，得过且过，再加上不太看得懂繁体字导致语文考得很烂，他落在中流的4班，但他没想到看上去比他更不求上进的季桉寒稳居1班顶峰。
这世界果然不讲道理，他想。
临开学前一天，邱野反复叮嘱季桉寒多多照看许栗，像是在安插间谍，季桉寒一叠声地答应。许栗看着他乖巧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当场就把季桉寒的微信名改成了一个绿茶的图标，还配上三个鲜红的感叹号。
他披起棒球服起身，慢慢悠悠踱到教室门口，季桉寒就往他怀里塞了一个便当盒。
“你早上走太急了，午饭没拿。”
“啊……那谢谢。”
许栗皱了皱眉，仿佛怀里的便当盒是地雷，脸色凝重地捧回座位上。
同桌白航朝他挤眉弄眼，“哟，你哥给你送爱心午餐啊。”
“季桉寒说我们俩是兄弟你就信啊？他不是我哥，只是暂时住一起。”
许栗不再理一旁看热闹的白航，塞上蓝牙耳机放上歌，看着面前卖相不佳的饭菜，思考如何解决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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