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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岐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病房了，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夏君懿等元岐离开后，就到沙发上躺着休息了。
晚上十点半，季尧清终于赶来了，不过他站在病房门口，始终不敢推门，多番挣扎之后，终于鼓起勇气推开门。
一进去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人，睡颜沉静，呼吸清浅，脸上毫无一丝血色，连嘴唇都发白了，看起来略显憔悴，感觉脆弱又易碎。
季尧清深吸了一口气，来到床边，伸出手，却不敢触碰，嘴唇微动，却是一个声音都没发出来，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到脆弱又敏感的小动物。
夏君懿就在一旁打量着季尧清，第一眼总体感觉还可以，勉强配得上他家小堂弟。不过主要还是小堂弟喜欢，不然他能把人撵出去。
季尧清眼眶酸涩，喉咙里像被塞了一团棉花，怎么都说不出话，心脏更像是被揉碎了，怎么都拼不起来。
他想唤他“漾宝”，想伸手摸摸他，想问问他疼不疼？怕不怕？想吻他的额头，吻他的指尖，可是他像是被固定在了原地一样，怎么都不能往前迈一步，手也伸不出去，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就像是被人操控了似的。
夏君懿眼看着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大男人，在小堂弟的病床前，就在自己的对面，红了眼眶，哆嗦着嘴唇说不出一个字，想探一下病床上的人的鼻息都颤抖着手不敢靠近，心中震撼。
他好心道：“阿漾已经脱离危险了，大概凌晨会醒来。”
“......我......”季尧清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他低声咳了一下，“知道了。”
然后，季尧清在病床前半蹲下来，趴在床沿，看着夏君漾的脸。
过了许久，他才小心翼翼地握住夏君漾的手，整个握在手心里，最后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
“漾宝。”季尧清呢喃着，似乎怕惊醒了病床上的人，他把双眸埋进夏君漾的掌心，有晶莹落在那苍白的手掌上，是无力，是痛心，更是一种眼见着光芒消散的迷惘。
第60章 要握着手
夏君漾醒来的时候，屋内一片黑，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却照不到他身上。
他看着皎洁的月光，想伸手去触摸。
他一动，季尧清就注意到了，“漾宝？你醒了？”
“嗯。”夏君漾张口，却也只应了一个字。
“我......我去叫值班医生。”季尧清犹豫了一下，说完也没挪动脚步。
“季尧清！”夏君漾伸手拉着他的手，很轻易就能挣脱的力道，下一刻他被季尧清温暖的手掌包着，“漾宝，我不走，我陪着你，你别怕。”
“漾宝哪里难受？我先把灯打开好不好？让我看一看。”季尧清一只手轻轻握着他的手，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
得到夏君漾的回应之后，他一只手轻轻盖在夏君漾的眼睛上，一只手打开床头的台灯，这盏台灯是夏君懿叫人送过来的，绵羊图案的小台灯，亮着暖黄的光。
“漾宝，慢慢睁开眼睛。”季尧清的语气和动作都那么轻柔，像对待易碎的宝贝。
夏君漾睫毛轻颤，慢慢睁开了双眼，看到季尧清就在床前，他看起来很憔悴，眼睛里有血丝，眼下一片乌青，胡茬也冒出来了。
二人目光相对，久久无言。
忽然房门被敲了两下，夏君懿打开门，看到了屋子里的情况，直接打开了白炽灯，“我去通知沈医师。”
夏君漾往门口看，只看到夏君懿离去的背影，眼帘垂下，不知在想什么。
“漾宝？”季尧清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俯身靠近他，一只手还拉着他的手。
“别担心。”夏君漾与他交握的手捏了捏他的拇指。
没多久，沈谦就沉着脸过来了，简单查看了一下，询问了几个问题，又交代了几句就出去了，全程不过二十分钟。
夏君懿把人送出门，又返回来，“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星星和三婶会过来。”
之后，夏君懿就出去了，还不忘把门带上。
“漾宝。”季尧清拉着他的手。
夏君漾截断他还未说出口的话，用稀松平常的语气道：“季尧清，可以抱抱我吗？”
季尧清当然舍不得拒绝他，而且在他看来，夏君漾脸上似乎满是委屈，又似被大雨冲刷到墙角的白玉堂，苍白又无力，只能任由尘土沾染。
他俯下身，贴近夏君漾的身体，小心地抱了抱他，在他的眉心落下一个吻，似蜻蜓点水，在夏君漾的心间泛起涟漪。
这间病房是夏君漾在康和医院的固定病房，换洗衣物一切俱全，还有独立卫生间和浴缸，窗前还放着一张书桌，桌上有书本和笔记本电脑。这里就像一个普通的房间，丝毫看不出来病房的样子。不过大片的白以及时不时穿入鼻息间的消毒水味，还有各种医疗设备，也显示着这并不是一间普通的房间。
床足够大，季尧清简单洗漱了，才应夏君漾的要求，轻轻躺在他的身侧，与他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
夏君漾也不在意，只是伸出手抓着他的手掌，冲他笑了笑，“要握着手。”
“好，我一定好好握着漾宝的手。”季尧清却笑不出来，看着夏君漾这般虚弱他的心像是被人用手攥紧了，勒得他快要呼吸不上来。
“睡着了也不能放。”夏君漾似乎是不放心，再三叮嘱道。
季尧清应了，就这么握着他的手，看着他慢慢进入沉睡。
他不敢眨眼，在暖黄的灯光下，他静默地注视着夏君漾的睡颜，生怕一闭上眼睛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夏君漾睁开双眼，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才转头看向季尧清。
他似乎是累极了，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惫，连在睡梦中都不安稳，眉头紧蹙，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可解决的事情。
他们的手还交握着，夏君漾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了他。
不过季尧清还是没多久就醒了，刚醒来就对上夏君漾的视线，他一愣，想把人抱进怀里，却又顾虑着夏君漾身上的伤，只好抓着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漾宝，早安。”
“早安，季尧清。”夏君漾回道。
之后季尧清就起来洗漱，顺便帮夏君漾简单的清洗了一下。
“你先去吃早餐吧。”夏君漾对他道，“然后回去上班吧，下班再过来就好了。”
季尧清没想到，只是一个晚上，夏君漾就从跟他要抱抱变成劝他回去上班了，他一愣，忙道：“我请假了！”
“一会儿会有很多人过来，你可能会被挤到后面去。”夏君漾解释道，而且他一个人在这里其实也可以，这间病房他从小住到大，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没关心，我只要能看着你就可以。”季尧清完全不介意，也知道夏君漾的家人肯定会过来，他只要能看到夏君漾在他的视线里就好，这样起码能安心一点点。
夏君漾就不再劝他了，转而道：“你拿一本书给我看看。”
“要什么书？”季尧清走到书桌前，看着书架上的书，大概有二十本。
“你看哪本顺眼就拿哪一本。”夏君漾这样回答。
季尧清浏览一下书名，抽出一本比较薄的，来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我读给你听吧。”
“嗯。”夏君漾应声，他现在还不能坐起来，身上哪哪儿都疼，只是他不想说出来。
于是在这个充满鸟语花香的早晨，夏君漾静静的聆听着季尧清如潺潺流水的声音，读着那本他听过很多人给他读过的故事。
“......在六岁那年，我放弃了成为大画家的志向。第一号和第二号作品的失败让我很灰心。大人自己什么都不懂，总是要小孩来给他们解释，这让我觉得心累......”
夏君漾听到这句话，也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不过他从来没有当大画家的志向，只有过向长辈看齐的志向，只是经年过去，他没有成为像长辈那样的人，也没有成为大画家。
不过他现在这样似乎也不错，过了这段时间，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夏君漾看着读书给他听的季尧清，心中充满了期盼。
第61章 往事
夏晚星跟许曼过来的时候，看到季尧清捧着书本在读，夏君漾躺在病床上看着他。
夏君懿见此，敲了敲门，直接推门进来。他今早就回去了，一是想当面告诉许曼这件事，二是接她过来。
“哥哥！”夏晚星直接跑到床前，看着夏君漾，眼眶里闪着泪花，她不敢想昨天还跟着他们一起去玩的哥哥，今天怎么就躺在这里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昨天不应该叫夏君漾出门，更不应该只顾自己开心最后让他一个人提前离开。
“我很快就没事了，别担心。”夏君漾安慰她，不知道这回她又会怎么自责了，真的是，不喜欢这种什么事都往身上揽的性子。
季尧清见此，收起了书本，站起来，给他们让出空间，“阿姨，你们聊，我先出去一下。”
“辛苦小季了，我带了些早点，你帮我带给沈医师。”许曼说着就要接过夏君懿手中的食盒，夏君懿见此直接把食盒交给季尧清，“听说你们曾经是师生，关系还不错，跟自己的老师吃早餐应该可以吧？”
“谢谢，我也很久没跟老师一起吃过饭了。”季尧清欣然应允，这样也可以顺便问一下夏君漾目前的情况。
等季尧清出门之后，夏君懿打趣道：“还行，出门还知道跟你说一声，不过你这种说走就走，还不知道交代的性格，你们真的合得来吗？”
“都是你教得好。”夏君漾直接呛回去，也不看夏君懿。
“......”夏君懿忽然能领会到元昼说的不能惯着他是什么意思了，“你这么记仇真的好吗？我还把今年的压岁钱都给你了，你就不能看在这个的份上，让我一次吗？”
“我让过你无数次了。”夏君漾平静地陈述事实，“很多事情我不说也不计较，就是在让着你了。”
夏君懿对此表示怀疑，“你那是压根不感兴趣才不计较的，要是我哪天摘了你精心养的一朵花，你非得把我摁进土里，就差给花陪葬了。”
夏君漾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轻飘飘的扫视了夏君懿一眼，没再回话了。
许曼和夏晚星看着夏君漾还有精力跟夏君懿斗嘴，提起的心也放松了不少，不过夏晚星一直在床边盯着夏君漾，还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发烧。”夏君漾冲他们笑了笑，“让妈妈和星星担心了，也谢谢小懿子。”
夏君懿这回没计较他的称呼，只招呼了一声就出去了，这件事情还有后续，他既然参与了，就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元昼来办。
刀疤男经过治疗，今天已经能吃能喝了，只是伤口会有些疼。
元昼早就带人在病房里审问，只带了个做笔录的小警察，还叫两个人在门外守着。
夏君懿到的时候，没被拦，直接就进去了，应该是元昼打过招呼了。
刀疤男一个字都没说，在看到夏君懿进来之后，本来就狰狞的脸上忽然就笑了起来，更显得狰狞可怖。
元昼冷眼看着刀疤男，等他笑完了才问：“你笑什么？”
夏君懿在一旁坐下，看着对面的刀疤男，只觉得厌恶，若不是身份使然，他都想上去捅个十几刀。
“说吧，你是怎么知道夏君漾这个人，为什么要绑架他？”夏君懿看着刀疤男，伸出指尖点了点自己的侧脸。
刀疤男这下笑的露出一口黄牙，“你很聪明，确实是因为他那张脸。”
刀疤男也没有隐瞒，缓缓说起自己做过的事情。
那时的刀疤男脸上还没有这道刀疤，他每天都会外出寻找各种猎物，有时候是流浪猫和流浪狗，有时候是离群的鸟，还有老鼠，蛇等各种能见到的动物。他享受解剖的过程，更喜欢收藏各种动物的眼珠子，每次看到懵懂的小动物在他面前惊恐的逃脱的时候，他都能获得快感。
有一次，他追捕一只流浪狗，那是一条瘸了腿的黄狗，他会把它带回去，尽力治好，再进行他的“艺术创作”。是的，他把动物解剖以及收藏眼珠子的举动视为“艺术”。但是那天他没有成功，那只狗被一个身形孱弱的少年救走了，从此他就记住了那个少年的脸，更是惦记上了少年的眼。
他也曾寻找过，却找了一个多月都没再见过那个少年，在那一个多月里，他没有对一只小动物下手。该说不说，世上就是有那么多的巧合，在他放弃寻找那个少年，转而又继续捕猎各种小动物的时候，又遇上了那个少年。
那时他懒得带回去，就在河边，亲手杀死了一只鸟，当他捡起一旁晕倒的猫，准备回去的时候。那个少年就闯了过来，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当时他的手里有工具，少年手无寸铁，却还是在他手里救下了那只毫无反应的猫。他低估了那个少年，他被自己手上的工具划伤了脸，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少年把猫带走了。
之后他就发誓，一定要再找到那个少年，他已经见到了最漂亮的眼睛，他一定要得到，包括那张脸。自此他不仅仅是解剖，挖眼珠子，还学会了剥皮。
他好不容易才在这个城市看到了夏君漾，他的渴望太浓烈了，这是他期盼已久的日子，所以最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把人绑了，只是没想到，他最后什么也没得到，没把刀子刺入那双总是淡漠的眼，也没把那张吸引人的面皮剥下来。
“不过，你这张脸跟他的有相似之处，要是能让我体验一下剥下来的感觉，我也算没有遗憾了。”刀疤男的视线流连在夏君懿的脸上。
“收起你恶心的眼神！”夏君懿皱着眉头，恨不得上去打他，却还是紧紧握着拳头，忍着心底不断翻涌的怒气。最后他踹了一脚病床，出去了。
他去了这一层的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捧着凉水往脸上泼，好一会儿，才勉强冷静下来。
夏君懿抬起头看向镜子里，自己的脸确实跟夏君漾的脸有五分像，不过他的眉眼比较英气，夏君漾的眉眼比较柔和，只是夏君漾的眼眸颜色比较浅，有时候给人一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感觉。
第62章 探病
季尧清在沈谦的办公室与他一起用了早餐，等收拾好之后，他依旧坐在那里，“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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