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他常待的包厢里,元岐拿了一瓶啤酒直接咬开,仰头就灌进喉咙里。
季尧清也不拦着他,安静的看着他灌下一整瓶啤酒,他看着酒柜上的酒,也拿了一瓶,到沙发上坐下,用启瓶器打开,仰头喝了一口。
苦涩的酒液顺着喉管滑下,进入胃里,季尧清却感觉这苦涩蔓延到了心里。
他至今想不明白,夏君漾为何会一句话都不留就走了,虽然C城不算远,虽然他知道夏君漾的日常,但是季尧清还是觉得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如果是他哪里做的不好,夏君漾可以说出来,这样什么也不说就离开,真的让他很生气很无力,季尧清觉得夏君漾就像是手中沙,风一吹就散的感觉。
季尧清和元岐没有交谈,沉默的在包厢里,你一瓶我一瓶的喝着,好像要拼谁喝的更多一样。
等喝够了,桌上已经堆着好几个酒瓶子,他们相视一笑。
“别笑了,丑死了。”季尧清笑话他,笑就笑,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你还说我,你不也一样。”元岐也笑他,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看到季哥这副模样。
第219章 你说什么?
元岐看着季尧清,“季哥,你又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不是刚领证吗?”
季尧清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出门三天了,今天刚接我电话。”
元岐差点爆粗口,谁家刚领证的新婚夫夫这么玩的?
“小夏他、他是因为什么出门的?”元岐想着,要是放在夏君漾身上,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想当年他还能一声不吭就跑了。
元岐看着他一脸颓丧的模样,此刻也顾不上自己了,猜测道:“他不会是要抛下你吧?”
也不怪他会有这种想法,当年夏君漾能帮他一起经营绝云酒吧,也能说不要就不要的一走了之,这些年连分红都没处打给他。
现在刚领证就跑了,也有这个可能,而且还不一定是季尧清惹了他才跑的,而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
“乱说什么!”季尧清拿着一个抱枕扔他身上,“他要是真想抛弃我,还会跟我领证吗?”
季尧清这一刻觉得,跟元岐说这些就是个错误的决定,还不如和钟远霄说一下,好歹不会胡乱猜测,叫他心慌。
“季哥,你别激动。”元岐伸手挡着,抱枕落到地上,他弯腰捡起来,丢回去给季尧清,“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别当真。”
季尧清瞪他一眼,随后靠在沙发上,问:“刚刚不知道是谁一脸无助的样子,说说吧,惹了什么大麻烦?”
一听这话,元岐又变得颓丧起来,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抓起桌上的酒,仰头又灌下一口。
季尧清也不催他,把手机拿在手上转着,静等他的回答,却没想到,元岐的话犹如一个炸弹,把他雷得外焦里嫩。
只听元岐道:“我把阿至睡了。”
季尧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看着他,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元岐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我说,我和徐至,我们俩,滚一张床上去了!”
“你小子!”季尧清站起来,跨步过去抓着他的衣领,想说什么,看着元岐一副不再挣扎的模样,他用力松开。
季尧清也不知道他到底该说什么,两个都是他的兄弟,他不希望他们闹得不可开交,也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说说吧,到底怎么搞上的?”季尧清重新在沙发上坐下。
元岐想了一下,他觉得还要从季哥被停职开始说起。
那一日,徐至到医院是元岐送去的,那天他们刚好一起吃饭。
跟进这个案子,不免遇到元昼,元岐每次都尽量避免,他不喜欢元家的人,特别是那段犹如寄人篱下的生活,他一度不愿意去回忆。
但一见到元家人,他就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段生活,即使主院和偏院有一段距离,但走出大门的时候,不免会遇上。
每一次他都觉得难堪,他莫名的觉得他们都在嘲笑他和母亲,嘲笑他再也没有了父亲,嘲笑他的父亲连死后都不能葬入元家的墓地,连牌位也不能入元家的祠堂享受后世香火的供奉。
元岐曾问过母亲,但是母亲说让他当作没有这个父亲,可是怎么可能呢?
他也曾怀疑过是不是父亲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可是都没有得到答案。而且即使他的父亲做了什么,也不该让他和母亲来承担。
那天,元昼给了他一封信,元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那么挺拔那么沉稳有力,如青松入云,能托起一切。
元岐一直都知道他们是不一样的,即使元家会安排他们上同一所学校,也会安排他上课外班,就连当年他打算带着他母亲搬出元家的时候,元家人甚至给他们找了一处房子,不过被他拒绝了。
元昼给他的那封信,他犹豫了许久,在得知季尧清复职的时候,他才一个人到绝云酒吧里,在顶楼他的房间里,拆开看了起来。
信封里除了一张信纸之外,还有几张图,一张他父亲的照片。
元岐从中知道了他的父亲为什么不被元家所待见,不被元家所接受,甚至死后被元家所驱逐。
他一时之间不敢相信那个是他的父亲,他想起母亲说那句话的时候,脸上的一闪而过的怨恨。
“你就当没这个父亲。”
可是那时候的他,只想着别人都有父亲,为什么他就没有,为什么别人可以家庭美满,而他和母亲却像是在寄人篱下。
元岐想着,就算现在给他看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能换回他曾受过伤的幼小心灵吗?能消散他曾被嘲笑过的疤痕吗?能把他对他人的怨恨收回来吗?
都不能。
而且他觉得,就算他怨恨任何人,那也是他们自找的,如果在他执拗的要去给父亲送葬的时候,告诉他这件事情,那他或许会在那一刻释怀,但同时也会带着一种自责一种愧疚感活着吧。
幼时他不明白,为什么元家的人,特别是爷爷和大伯一直疲于奔波,最后爷爷死在了回家的途中,那时候大伯过来通知他和母亲,他甚至能感觉到大伯对他们的怒火。
最后大伯什么也没有说,只通知了他们就走了,那个背影颓丧又狼狈,像是一头战败的野兽,独自拖着沉重的步伐,连回家路上都这么犹豫。
那段时间,母亲经常出门,还有一次一整晚都没有回来,终于有一天,母亲对他说:“一切都结束了,以后我们就可以过安生日子了。”
元岐对于父亲,并没有多少印象,因为就算是幼时他还有父亲的时候,他的父亲也很少回来,每次都是匆匆回来,连留下吃顿饭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如果他早知道他的父亲是这样一个承载着世人所言的罪恶的人,那他不会念念不忘这么久,不会盲目的怨着元家的人。
至少,他觉得,子不教父之过,如果他们肯多花一些心思在他的父亲身上,或许就不会有这般后果。
一个只会吃喝嫖赌,在外还有小三小四还有私生子的人,确实不配称之为一个“父亲”。
他的父亲,甚至还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亲——也就是他的爷爷。
第220章 回来再收拾你
看完之后,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怨恨和别扭就像是一个笑话,他本该怨恨的人却让他最怀念。
他也拿着元昼给他的东西,去找母亲求证过,母亲只说:“从前不让你知道,是怕你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如果你要怨,就怨我吧。”
“如果你要怨,就怨我吧。”
这句话,与他幼时问父亲的时候,在他问为什么元家人这么无情的时候,母亲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元岐忽然觉得很可笑,如果因为他年纪小就不告诉他,那为什么现在要告诉他,为什么不瞒着他一辈子呢?
那天从他母亲那里出来时候,元岐就开着跑车吹着夜风,沿着江边兜了一圈,还差点被交警抓走,最后他停在桥下的马路上,就这么站在桥头,看着夜晚的江面,迎着江边的霓虹,波光粼粼。
徐至就是那时候来的,恰好下班路上,看到他好像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因为不放心,所以陪了他一个小时,之后又陪他回去喝酒。
后来他们都喝醉了,接下来的一切他也不太记得,只知道徐至的嘴唇很软很温暖,很好的安抚了他的心,只记得他们贴在一起的时候,元岐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个港湾。
他放任自己沉沦,在这不知道对方接不接受的朦胧夜色里。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徐至已经不在了,元岐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凌乱的房间,头一次觉得自己特别禽兽。
那天之后,他不敢第一时间联系徐至,甚至两天都没出门,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徐至。
而徐至,也没有联系过他,就好像,那天晚上,只是他做的一个“美梦”。
今天他实在忍不住了,元岐想问问徐至怎么想的,却又不敢去问,他甚至已经到徐至工作的律所外面悄悄看过,但是等了好久也没有见到徐至出来。
季尧清听完之后,又拿起酒瓶喝了一口,骂他,“你真混蛋!你个懦夫!不负责任!”
怪不得前段时间他们还在群里聊得这么嗨,这几天一个个都没声儿了,原来是出了这档子事儿,真特么混蛋!
元岐听着,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儿,他拿起一瓶酒,灌了几口,酒液从嘴里流出来,滑过下巴,没入衣领。
“季哥,现在该怎么办?已经四天了。”元岐感觉有点无助,他又想联系徐至,又怕徐至不理他。
“你问我我问谁?”季尧清反问道,语气有些冲。
他还想问他该怎么办呢!漾宝这么久不理他,他也怕漾宝讨厌他了。
“你先告诉我,你对阿至什么感觉?”季尧清问他。
元岐却一下子被这个问题击中了似的,一动不动,脸上出现短暂的空白。
气得季尧清直接给了他一拳,反正他心里也难受,有人欠揍,不揍白不揍。
“你别说还当他是兄弟,你当他是兄弟还做出这么禽兽的事情,我都看不起你!”季尧清指着他。
元岐并没有觉得自己对徐至有超出兄弟情谊的感情,但是要让他跟徐至绝交,他做不到,他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徐至了,就觉得很难受,抓心挠肝的难受。
“你要不还是再想想吧,我看现在阿至也不想见到你,你就不要去找他了。”季尧清觉得,还是先找徐至了解一下,“我找个时间跟阿至谈谈,你先别出现在他面前。”
“你说他不想见到我?”元岐问他,语气有点焦急。
季尧清斜眼睨他,“你觉得呢?你要是被人上了,会想见到那个上了你的人吗?”
没想到元岐突然来一句,“小少爷也是这样所以不想见到你吗?”
季尧清不跟他废话,在他肚子上来了一拳,转身就走,“你还是自生自灭吧。”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好心好意帮他想办法,他还专往自己心口捅刀子,塑料兄弟情也不过如此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季尧清走出绝云门口,才想起来自己是被元岐拉来的,他还得自己打车回去。
他在心里把元岐骂了一顿,拿出手机,先给小吴发了消息,得到回复之后,才稍微放下心来。
季尧清打电话给徐至,得知他出差去了,就没再问,而是打车回家。
这些天他都是一个人在这里,好像又恢复到了他独居的日子,可是屋子里明显有另一个人生活过的痕迹,只是现在暂时出门了。
只是暂时出门。季尧清这么安慰自己。
他每次回来,都能想起夏君漾上次在他进门的那一刻就抱上来,那天夏君漾笑得很开心,他没忍住,狠狠的欺负了他。
他不止一次的想着,是不是因为他那天太狠了,所以夏君漾才会在能下床的第一天一大早就收拾东西跑了,完全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季尧清检查过衣柜,夏君漾就带了一套衣服,还拿走了他的一件衬衣,此外就没带走任何东西。
夏君漾甚至没有跟他说过那天为什么这么开心,只在今天说了想离开B市,但是原因呢?
他怕自己就是其中一个原因,更怕自己是全部的原因。
季尧清倒在床上,他觉得很累,但是又睡不下,喝了酒的他浑身酒气。
他想着:要是漾宝在,肯定会嫌弃他不洗澡就往床上躺,肯定会嫌弃他一身酒气,但还是会皱着眉头给他准备换洗衣物,让他去洗澡。
只是几天不见,他就像是隔了好久一样,好像夏君漾已经离开了很久很久。
季尧清伸手够着床头上的本子,那是夏君漾给他的,算作是新婚礼物吧,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这几天他一直在看,每天都在看,想夏君漾的时候就看一看,他不明白,这个本子里分明写着:
夏君漾爱季尧清。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这份爱,说爱的人怎么就跑路了呢?
季尧清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这个本子,即使有点迷糊了,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这个让他视若珍宝的礼物。
“小混蛋!”季尧清咬着牙道,“回来再收拾你!”
第221章 我是担心他
第二日,徐至就回来了,季尧清下班了就叫他出来,问他怎么打算的。
徐至摇摇头,“季哥,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那样的,我那天就是看到岐哥好像很难过,就陪他喝酒,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酒后乱性。”
季尧清看着他,“那你会有厌恶的感觉吗?”
他记得徐至上大学的时候谈过女朋友,后来毕业他们就分手了。
徐至摇摇头,他没感觉到厌恶,但是也不喜欢,就是觉得怪疼的,还有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岐哥。
他忽然问:“季哥,你和小少爷那个的时候,他会不会拒绝你?”
这话可把季尧清问住了,仔细一想好像没有,除非是逗他的时候,就是只撩不管。
“我们两情相悦,就算拒绝那也是情趣,你不懂。”季尧清煞有介事的道。
徐至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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