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点宋瑜有点犹豫,家教花钱不少是肯定的,虽然说秦淑容不会舍不得,但唐珵应该会有不小的心理负担。
他看着季初晗长大的,和唐珵接触的时间太少几乎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从小带着的弟弟怎么着都比唐珵要亲近点,心里面的天平不自觉就会偏向季初晗,抉择下还是想要把重心放在季初晗身上。
做了这个决定宋瑜就专心给季初晗上课,找了两张基础的卷子让唐珵再做一做,到时候家教老师来了也能立马了解他的基础。
只是唐珵接过卷子以后往外走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不用说就让宋瑜心里不舒服。
为了不让秦淑容多想以为自己不在乎唐珵的高考,他还是去找秦淑容解释商量了一下。
只是让宋瑜没想到的是,连自己都犹豫再三做的决定,到了秦淑容这里却很果断。
“教核心吧,你不知道我给这小子请过多少老师了,除了你他没一个听的。珵珵比他懂事成绩也比他好,用不着老师看在跟前才知道学习,请什么老师都是一样的,我放心。”
合情合理,想法和宋瑜也不谋而合,但宋瑜听着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味,越琢磨越不是滋味。
一开始知道他们要接唐珵来北京的时候,宋瑜心里面是不愿意的,怕秦淑容几年没见儿子觉得愧疚,以后满眼都是唐珵忽略了核心。
现在看来这样的想法完全多余,甚至有时候宋瑜能感觉到,在秦淑容眼里唐珵的重要性还不如自己。
他是独生子不知道偏袒是什么滋味,但小时候方平夸了哪家的小孩他都会忍不住嫉妒,何况亲兄弟间从小的两种待遇呢。
想起唐珵拿走卷子的眼神,宋瑜舒了口气缓缓道,“还是教唐珵吧,我怕他那三十分的卷子别的老师看了要脑溢血了。”
上楼的时候看见唐珵还抱着字典,在那里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翻译宋瑜布置的作业,他温声道,“等你做完这张卷子,牛津字典下一版也编好了。”
唐珵做得专注没发现宋瑜早就到了他身后,猛地吓了一跳,听见宋瑜调侃自己唐珵也没说话,低着头继续做。
坐在季初晗跟前看着他讲了一上午的题,到自己这里就随便抽了张卷子让他做,唐珵知道宋瑜在敷衍他不愿意教他,但卷子也照做不误,因为除了听宋瑜的话唐珵也不知道拿什么方法去学。
说心里面一点都没有怨气是骗人的,那天宋瑜给他说英语是一条望得到头的近路,他原本从来不肖想要上个多么好的大学,那一刻忽然希望宋瑜真的教会他英语,助他一个更好的前景。
求得太多,难免失望。
“唐珵,有想过考什么大学吗?”
唐珵手里的笔顿了顿,冷淡道,“没要求,是个大学就行。”
“从今天开始你听我的,我让你高考英语拿一百二十分,在你能力范围内上一个最好的大学。”
唐珵侧头抬眼惊讶地看着宋瑜,他知道宋瑜说出来的话一定是真的,但想不通宋瑜为什么要帮他,明明他看得出来宋瑜根本不想教他。
“为什么是一百二十分...”
“因为高考英语基础分一百五,给你三十分的容错。”
等宋瑜走了,唐珵怀疑地看着卷子上密密麻麻看不懂的单词,皱着眉,这他妈的是基础?
宋瑜第二天送了他很多语法书和国外原著,还帮他从书店订了一年的英语阅读报,这些都是小事,要紧的是宋瑜浪费在他身上的时间。
唐珵被要求每天六点起床背两个小时单词,宋瑜说背单词这事从来没有捷径,积少成多总会在试卷上看到回报,等宋瑜起床以后就开始给他讲语法,从最基础的从句开始,帮他造句出题加深记忆,连季初晗他都没有时间再管。
唐珵受宠若惊,也感觉一百二十分好像真的有望。
“中译英也是一样,分清主从,最简单低级的翻译方法就是先删掉修饰词找到主谓,最后再用连词加入从句修饰。”
“唐珵,你仔细看看你的修饰词删完了吗?”
宋瑜的语气很温柔,但就是说一句话唐珵紧张一下,做一会儿回头看一眼宋瑜。
他侧头叹了口气,“我脸上有翻译?”
唐珵一做英语就心虚完全是个学渣的状态,最怕的就是看见宋瑜皱眉头,他只要一皱眉头唐珵就赶紧把写出来的答案划掉。
后来宋瑜干脆在他卧室随便找本书,靠在沙发上看,察觉唐珵想回头的时候沉声道,“做,不许回头看我。”
陪着他做了两个小时,按照北京家教的市场一小时至少一百,宋瑜陪他耗了已经四百块的时间了。
听方平说邻里街坊之所以放心宋瑜教,就是因为他太过尽心,有钱没钱都是一套标准,他儿子天生可能就是良师。
宋瑜在这里守着,等唐珵做完以后正确的不吝啬夸奖,错的及时纠正,请什么样的家教老师也不如他的细心,唐珵怕被宋瑜惯坏哪天就丧失自主学习的能力了。
直到秦淑容喊他们下楼吃饭,这节课才算结束。
季初晗在家里待够了,吵嚷要出去玩,秦淑容也觉得宋瑜这几天辛苦了,联系了季名堂今天带着他们三个去玩。
“爸,我想去野生动物园。”
唐珵不爱说话,出去难免破坏气氛,本来打算临走的时候再推辞,宋瑜却突然看向他,“还没带你在北京玩过呢,你想去哪儿?”
宋瑜问起来唐珵不好意思扫兴,其实没什么想玩的地方还是张口说了个地方,“嗯...天安门?”
“土包子,谁现在还去天安门啊...”
被季初晗嘲笑了唐珵也没有生气,继续低头吃饭,其实任何一个在外省没来过北京的人都想着去一趟天安门,以前班上有钱的人放了假爸妈带着去北京玩,他们都会吹嘘说自己去天安门了,看见了毛主席的水晶棺,赶上了一大早的升国旗仪式。
也不觉得是什么稀罕事,也不是非要去不可,只是去见一见,唐珵可能更加确定自己已经身处北京的事实。
当然,就算这次出去没见到,只要在北京早晚能看到,他用不着学着季初晗撒泼。
“动物园这会儿去了回不来还得住一晚,就去天安门吧秦阿姨,正好离博物馆近,让核心多去看看长长知识。”
唐珵的心弦不轻不重地被拨弄了一下,连唐珵自己都不敢相信宋瑜会把他的意愿放在季初晗的前面,就像宋瑜放着季初晗不管选择帮他补习一样,他琢磨不透,但次次受宠,次次惊喜不安。
吃过饭后,季名堂开着车来巷子口接他们,一下车季初晗就扑了过去,“爸,我不想去天安门,去了多少回了一点也不好玩。”
“听话,核心。”季名堂揉了揉季初晗的脑袋,“你去过别人还没去过呢,不能这么自私啊。”
“我不管!他去没去过关我屁事啊!”
唐珵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觉得尴尬,默默跟在宋瑜走,反正宋瑜张口的事他自己不改变主意,谁也拿他没办法。
果然见宋瑜皱起了眉头,“季初晗,再说脏话小心我抽你。”
当着人父母的面宋瑜的话不中听,季名堂也不护着,应和道,“听到了没有,再说脏话哥哥揍你我可不拦着。”
季初晗回头白了一眼唐珵上了车,知道兄弟俩不和宋瑜坐到了中间,伸手拍了拍季初晗的脑袋,“听话我就把星矢手办送你。”
“真的吗?!谢谢哥!!”
季名堂一听连忙阻止道,“宋瑜你别惯着他啊,你那手办一套上万了都,他才多大要这么贵的东西干嘛?”
宋瑜闻不惯车里的汽油味和皮革味,打开车窗通了通风,“没事,几个小玩意儿,他拿着玩吧。”
秦淑容在一旁笑道,“宋瑜以后要是有了小孩,估计和你一样能把小孩宠上天了。”
季名堂笑了笑,他是打心底里的喜欢宋瑜,经常调侃宋怀晟什么也不操心,怎么就能教出这么好的孩子。
他回头冲宋瑜挤了挤眼,“我们宋瑜才不会,有分寸着呢是吧?”
宋瑜笑着点了点头,“嗯。”
唐珵坐在一边不说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看窗外的风景,但都没看在眼里,宋瑜跟他们更像是一家人,自己反而倒像隔壁蹭车的邻居,好笑的是车上面还坐着自己的亲妈呢。
唐珵靠着车座闭上了眼睛,反正尴尬,还不如装睡呢。
没想到装着装着还真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听见宋瑜小声道,“醒醒吧,你的天安门到了。”
声音很小但他听得很真切,睁开眼睛才发现,这话是宋瑜靠在他耳边说的,他总是无心之举就让唐珵坐立难安。
下了车,吹过身上的风都带着些清凉,唐珵发自内心地觉得乌云遮日真是夏日最好的天气。
看着和书本插图里一模一样的地方,唐珵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说起来有些中二,唐珵看着毛主席的画像,从没像现在这样有过爱国心。
这一次,是真的来北京了。
“唐珵,看我。”
唐珵刚一回头就听见“咔嚓”一声。
面前的少年举着手机,歪着头冲他笑了笑,“帮你和天安门合个影。”
第29章 七百始不止你这一个gay
林阮舟送唐珵的见面礼是一本外国的原著小说叫《Brideshead Revisited》,说这书是让阮春晓在国外带回来的,原本打算送给宋瑜,自己看了有意思就留下来了,虽然说是旧书但这一本已经封版了,送给唐珵不算太失礼。
唐珵当然知道这种国内没有出版的书买回来有多麻烦,说什么也不肯收。
林阮舟把手塞到他的手里,“我送你的你就拿着,被人知道我连礼物都送不出去多丢人。”
唐珵看着手里的书,送给他实在浪费,他连高中阅读都要翻烂了字典才能读懂个大概,何况这种晦涩难解的名著,想了想还是难为情地说道,“我英语不太好...”
林阮舟正准备关窗户开会儿空调,回头看着唐珵笑了笑,“你有现成的英语老师担心什么,在宋瑜手里就没有教不会的学生。”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小舟哥。”
和宋瑜满屋子的书不一样,林阮舟虽然爱书但入眼的地方一本书都没有,墙上贴着很多画报,风格大多是包豪斯的色块线条风,色彩冲击感强,和林阮舟本人给人的观感大相径庭。
他坐在空调的出风口下,抱着一大杯酸梅汤,穿了件不过膝的宽松短裤,两条修长的腿搭在椅背上慢慢地晃悠着,裤子就跟着滑落到大腿根部。
唐珵没有刻意回避,喜欢男人是不假,但他可能属于先天冷淡那一型的同性恋,也可能是年少的事有了心理阴影,对男人的身体说不上毫无兴趣,但不至于热切到一双腿就能想入非非。
反倒是林阮舟片刻以后察觉不妥,调整了坐姿。
“你哥在家忙什么呢?”
林阮舟今天本来趁着林新荣不在家请他们来吃饭,临走季初晗缠着宋瑜陪他打游戏,宋瑜脱不了身就让他先来了。
唐珵不好意思照实说,只能信口胡诌道,“好像是学校的事,忙完就来了。”
宋瑜多会儿能来他也摸不准,临走的时候季初晗坐在地上拽着宋瑜的不让走,哭天喊地地吵得人心烦,秦淑容拿什么哄都不管用,唐珵眼见宋瑜的神情变得严肃,季初晗都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
唐珵就站在一旁默不作声,那场景有些眼熟,四五岁住在宋瑜家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缠人,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旦有人不应允就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比季初晗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惹人厌。
区别在于宋瑜不喜欢他,他哭得再大声宋瑜都当作没听到,唐珵也不在意,反正他也不是哭给宋瑜听的,他是哭给方平姑姑听的。
只要听到他被惹哭了,方平不管三七二十一都会把宋瑜骂一顿,也不管宋瑜是不是有正事都要求把他带上。
他要是方平亲生的,那无非就是家里有了个不讲理的老二,说出去还沾点可爱。
可他不是方平的孩子,那个行径深究起来要被人骂没家教的。
一路上宋瑜都不会理他,凭他怎么讨好地在身后哥哥长哥哥短,宋瑜都把他当空气。
唐珵有时候挺羡慕那时候的自己,分明知道不讨喜,还能处处笑脸相迎。
好不容易做了回旁观者,唐珵隔岸观火想看看宋瑜怎么发作,结果宋瑜伸手把季初晗拉了起来,温声道,“你多大了还来这招?去洗干净脸,我陪你打两把游戏。”
唐珵心里暗道了一句没意思,悻悻地收回了看热闹的心思。
转念一想也不稀奇,十一二岁虽然不算大但也到了能收敛情绪的年纪了,宋瑜的脾气家里大大小小都知道,可季初晗还和小时候一样的做派行事,可见不是他不看眼色行事,是宋瑜从小惯到大的。
等宋瑜的间隙,林妹妹已经张罗着要在院子里搭烧烤架子,唐珵没搭过只能帮着他搬搬木炭。
“待会儿我去超市买食材,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唐珵正慢条斯理地拿着湿纸巾擦蹭在衣服上的木炭灰,抬头缓缓道,“我不挑食,都可以。”
“要不要喝点啤酒?”
“不喝了。”
搭好烧烤架,林阮舟才回头看了唐珵一眼,唐珵自己可能都察觉不出来的一个习惯,和人说话的时候神情总是刻意温顺,林阮舟见他的第一眼也觉得这小孩性情驯良。
但唐珵坐在那里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寡淡无味,兴致缺缺,好像只是陪着人来热闹一顿,与人与景都不相融,假装和谐。
“上次回去挨骂了?”
算不上挨骂,秦淑容甚至不用张口,凭着眼神都能叫唐珵难受几天,“嗯。”
“你哥也就在你们跟前装个正经人,他管不着你,你是我请来的客人。”林阮舟低头开始写购物清单,写了一半抬头道,“几瓶啤酒不碍事,反正林老师不在,喝多了你就住在这里。”
唐珵点头,应了一声,“好。”
宋瑜来的时候,林阮舟已经等得耐不住性子自己去了超市。
宋瑜推门进来就看见唐珵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垂着头不知道想什么,他敲了敲门,“妹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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