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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Beta他拒绝分化(近代现代)——果子酱汁

时间:2024-01-20 09:52:05  作者:果子酱汁
  贺止休艰涩道:
  “你有目标,有想做的事情,你可以为了你想要达到的未来而拼劲全力,你也有足够的能力去实现、去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的人生应该自由如风,每一样抉择只取决于你想不想做,而不是被命运闷头按在原地,让枷锁束缚了你所有的渴望。”
  走廊脚步声渐消,倾盆雨势仿佛要将世界倾覆,贺止休在滔天雷鸣中急促喘了两口气,紧握路炀手腕地力度逐步松开,变成了虚虚的触碰:
  “你那么好,但我不行,所以我问了江浔,我找了医生,我甚至还想去找那个傻逼国际赛问问凭什么,还想过如何跟你坦白,因为我一点也不想离开你。我想找找看,有没有办法,有没有一个可以让我留在你身边、继续喜欢你的办法。”
  “……但是我找不到啊,路炀,”
  贺止休扯着嘴角露出一个难以言描的苦笑,哑然道:
  “我找不到凭什么要你妥协的理由,我也找不到我可以改变你人生轨迹的资格。你那么好,好到只要我假装不发现,不察觉,我只要继续装作一无所知,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你可以为了我而放弃很多东西,甚至闷声不吭不让我知道你的付出,只因为我喜欢你——可我凭什么?我真的值得吗?”
  曾有人研究过,Alpha的自信是源自基因刻入骨髓之中的,是后天难以磨灭更替的,他可以不显露,但永远深埋在血肉中。
  然而贺止休的Alpha仿若只是一纸报告上的一个单词,他身上充满了强烈的矛盾性,渴望爱让他在深夜的楼道上义无反顾地向前,仰着头直白地吐露心声,只为得到一个答案;不知从何而来的自卑感,又让他被路炀身上无法遮挡的光芒灼烫了心。
  他卑劣地渴望拥有路炀,又无时不刻担心着自己不够好,抹去了心头肉身上的光辉,让自己身上的不堪玷污了路炀身上的光,最后在日复一日中,封锁住路炀的翅膀,让路炀被禁锢在这片本该与他毫无瓜葛、也不该出现在他人生中的泥沼里。
  “你不应该为了谁而献出自我,被迫改变什么;你要披荆斩棘地大步朝前,而不是被我拽在这里,去成为你不想成为的人、根本不是你的人。”
  下颔处的力度变松,贺止休却心甘情愿地抬起头,久久凝视着路炀的面容,仿佛要将他永久刻入脑海中。
  他语气细微、几乎是哄着说:“路炀,朝前走,你应该光辉灿烂。”
  路炀一眨不眨地看着贺止休,不知过去多久,窗外雨势都渐渐缓下时,他终于眨着眼回过神,保持着被贺止休抓着手腕地姿势,缓慢开口:
  “所以你觉得,只要我选择了你,我的将来一败涂地,从此不再光辉灿烂了,是吗?”
  贺止休下意识想说话。
  路炀却不给他开口地机会,而是挣脱开手腕,再次抚上贺止休脸庞,却在欺身低头的刹那,他忽地眯起眼,唇角勾起一丝极其罕见的、气急的笑:
  “贺止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贺止休一怔。
  “你觉得你说的这些我没有想过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当初在楼道里选择跳下去,吻了你,仅仅只是一时上头的冲动,或是被荷尔蒙冲昏了头脑,亦或者我在同情你?”
  路炀眯着眼冷冷道:
  “我告诉你贺止休,决定我成为什么人的从来不是一个性别,Omega也好,Beta也罢,你的Alpha我也从来没放在眼里过,国际赛要是真的不让Omega参加是它傻X,而傻X迟早有天是会被惩戒的,或早还是晚都是时间问题。”
  “你说我那么厉害,我告诉你,是的,我这么厉害,所以我也从来不做会让我后悔的事情,也从来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选择将来会后悔终生的路。”
  “你说我应该自由如风,那么我选择你,也是我的自由。”
  路炀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你觉得你不值得我为你分化,不值得我为你付出任何事——但是贺止休,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
  贺止休愣在原地,满脸呆滞而错愕,仿佛被剥夺了所有力气。
  他任凭路炀托住自己的面庞,任凭眼前的人无所顾忌地接近,任凭鼻息暧昧交缠在这暴雨天纯白色里。
  “这世上可能有很多无可奈何,也有很多迫不得已,但没有人可以替谁决定他的抉择就一定是错误的,就像你也不能替我擅自决定我应该要什么,不应该要什么。”
  “我确实挣扎过,但最终选择了你,既不是迫不得已,也不是无可奈何,”
  路炀垂下眼帘,放慢语气,几近低语:“因为我真的爱你。”
  天边响起一道闷雷。
  轻微、绵密,如弹珠击落鼓面,咚咚作响。
  贺止休终于忍无可忍,扬手将人重重拽下,丢入床侧。
  如鱼求水,如溺水之人仰头呼吸。
  他仓皇而肆无忌惮地欺身吻住了路炀。
 
 
第100章 过往
  炽热呼吸交错中, 阵阵雷鸣混合雨水击打玻璃的动静遮盖了所有。他们接过很多次吻,缠绵的、激烈的、温情的、甚至狡黠打闹的。
  唯独这一次带着晦涩难言的颤抖。
  贺止休拽着床帘遮住所有被窥见的可能性,不知过去多久,他才终于喘息着松开, 眼底的赤红与下方数日未眠的青色交织。
  他久久凝视着咫尺处的路炀, 心头话很多,脑中却很乱。
  于是寂静之中, 张嘴第一句仍旧是沙哑的:“对不起……”
  “我不想听你道歉。”路炀毫不留情地打断。
  他显见已经很久没这么生过气了, 往日的镇定冷静都在此刻紧绷成线,随时可能从中断裂;淡色的薄唇因吻而变得殷红, 呼吸急促眉峰紧蹙,不光是因为接吻过后的换气,更多的是情绪濒临迸发的边缘。
  他深吸一口气, 仿佛在极力平复声音, 但再开口却仍旧不可避免地裹上丝许沙哑:
  “我只想告诉你,既然我选择了你, 那我就没有想过任何抛下你的可能性, 分化成Omega对江浔来说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难题, 但对我来说不是。我不需要你成为第二个韩佟,因为我不是江浔;我也不想听你故意把自己形容的那么不堪,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而我护短。”
  少年眼睫浓密乌黑, 瞳孔澄净而认真,这么直勾勾地望来时几乎能照进人心底。
  医务室脆弱的床板在轻微咯吱,贺止休却被看的分不出神, 只觉得整个人的灵魂都被路炀紧紧攫住,几乎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生怕一切都不过是场镜花水月。
  很久之后他才终于重重一滚喉结,思绪混乱道:“我没有故意形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是什么样……”
  “你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路炀哑声截断,抓住衣领的手缓缓松口。
  他坐起身,单臂撑在斜后方,另一手捧住了贺止休的面庞,主动叩他心门:“你无法解释,那能不能告诉我缘由?”
  贺止休薄唇翕动,好像在思考如何开口,又好似在挣扎。
  闪电划过窗外,转瞬即逝的光亮映出他眉眼间的拉扯。
  路炀也不催促,就这么安静候着、等着。
  直到姗姗来迟的雷鸣从耳膜滚过,他的手背附上了道灼人的温度。
  手掌擦过肌肤,一个冰凉的吻落在掌心。
  “你愿意跟我去一个地方么?”许久之后贺止休小声问道。
  路炀微顿,下意识问:“去哪?”
  “陵园。”
  ·
  天色灰沉,阴云密布。
  路炀对陵园并不陌生,幼年每逢清明都会被带来祭拜未曾谋面的爷爷奶奶;后来池名钧离世,他又隔三差五往陵园里跑,一个人坐着地铁跨越半座城市,然后蹲在石碑前对着印刻上去的名字一待就是一整天,直到被池悦开着车抓回去为止。
  后来升了学,走读背着路苑柯偷偷练滑板,毫无意外被抓了包,当场烧了滑板转了学。
  新学校是私立,寄宿制,一周里得待满五天,周末还得被摁头上堆满整个白天的补习班。
  别说滑板,休息都只偷见缝插针地歇,来的频率才终于缓慢下降。
  但较之正常的一年个位数,他依然频繁,基本只要有空就会往这儿钻。
  来了也不说话,不叙旧,就纯看看。
  以至于看守大门的保安换了几任都依然能认得他。
  下车的时候暴雨歇止,变成毛毛细雨,冷风呼啸打在脸庞。
  路炀站在伞下望着眼前的陵园,顿了两秒忽地说:“你哥也在这?”
  用的也。
  贺止休不由侧目,神情微愣:“你来过?”
  路炀点了点头:“我爸也在这儿。”
  医务室那沉默的时间里,贺止休思绪百转千回,却独独没记起这个可能性,也没想过居然会这么巧。
  路炀幼年关系最亲密的父亲也恰好长眠在这里,几乎毫无意外会触景生情。
  数个小时前开口既做好的决定陡然被截断,贺止休停在了原地,抬手轻轻拽住路炀,无数思绪间他开口的第一句仍旧是:“对不起……”
  “……”
  路炀终于抬头,没有镜框,他脸上的冷淡毫不遮掩,眼角还沾着几滴飘来的雨珠。
  他冷漠问:“你今天是对不起说上瘾了吗?”
  贺止休思绪还没完全回轨,闻言不禁愣住。
  短暂沉吟后,他低下头,在路炀的注视中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那,抱歉?”
  路炀:“……”
  “我不知道你爸他也会在这里,要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贺止休把手中的伞朝路炀倾斜,让冷风与细雨落在自己身上,试图用冰冷来镇压情绪,让头脑清醒。
  但他的语言系统显而易见崩的很彻底,张口闭上反复数回,也找不到合适的替代词。
  短暂沉默后他终于无可奈何的放弃,对上路炀视线再次开口:“对不起路炀,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好了,我现在就叫车……”
  他掏出手机就要解屏,但手指刚触到,就被另一道冰凉覆盖遮挡。
  贺止休想说话,路炀却率先截断:“还想道歉就把嘴闭上,我不想听。”
  贺止休果不其然乖乖闭上嘴,一脸无辜地眨了下眼。
  路炀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数秒,终于忍无可忍,叹了口气,抽出他手机,屈指在那罕见发冷的掌心处搔刮了下。
  “一段时间没来不小心忘了,这儿只有一座陵园,既然都是这座城市的,那么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也不稀奇罕见。”
  路炀指尖朝下滑落,勾住一根指尖,三言两语道破了贺止休潜藏的担忧:“不至于触景生情,我来的很频繁。”
  “真的吗?”贺止休不禁追问。
  路炀点点头,侧目望向大门,微微眯眼:“我爸刚过世那会儿,在家里待着反而更难受,所以经常一个人跑过来看他,后来清明什么的也会过来祭拜。”
  贺止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神态间的后知后觉不似作假,路炀瞟着他,终于觉出半丝不对。
  迟疑稍许他还是问道:“你第一次来?”
  贺止休不做任何掩饰,直白地点了头。
  亲人离世却没去过对方墓前,这其实是很少发生的情况,尤其这个人还是贺止休实打实接触过、认识过的亲哥。
  饶是路炀也不禁愣了下,下意识问:“为什么?”
  原因其实很清晰,贺止休也不是头一回被这么问,但过往顺畅的答案此刻却难以脱口。
  张口闭上数次,他终于做好心理准备,刚要从齿缝冒出半个音,手掌突然被握住。、
  “不想说就别说了,”路炀主动打断:“不用勉强自己非得回答。”
  贺止休一顿:“你不想知道吗?我以为这还挺过分的。”
  路炀直白道:“我不认识你哥,所以你的感受对我而言比较重要。”
  雨伞被细雨击打,四面八方太安静,以至于这点闷响都变得很清晰。
  贺止休杵在原地呆愣了好片刻,终于弯下眉眼,露出了迄今为止第一个笑。
  “我本来以为亲口承认这件事挺艰难的,尤其是跟你;但现在感觉还好,可能因为想对你毫无保留的欲望高于了一切。”
  贺止休抬手抹去路炀眼角处几滴飞溅而来的水珠,指腹蹭过漆黑眼睫,细密柔软的触感如羽毛搔过心尖。
  其实应该发痒或更难开口才对,但被这双眼睛注视着的此刻,贺止休出乎意料地感觉到心安。
  阴云密布,世界晦暗,他哑声敞露自己卑劣的一面:“因为我讨厌我哥,可能还不只是一点点讨厌。”
  路炀一怔。
  贺止休继续:“而是非常、非常讨厌。”
  贺止休很少直白坦言说过自己的喜厌,除了出于幼年残留的影响,导致他隔三差五对Alpha进行一次人生攻击外,大多数时候是个很难窥探出他到底喜欢厌恶什么,又对什么上心,对什么不上心的人。
  饮食上没什么忌口,学习上没什么偏好,四季轮转与阴晴雨雪似乎都能接受。
  路炀曾以为是他唯一兴趣所在的摄影,其实也并非他真正所热爱的。
  他迷茫地游离在人世间,迄今为止好似只有喜欢路炀这件事是笃定的。
  以至于陡然听闻厌恶,路炀有短暂的愣怔。
  但仅持续寸许,他醒过神,平静地问:“他对你做了什么?”
  这下轮到贺止休怔住。
  后方恰有车鸣流淌而过,前方轮转的红绿灯成了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正值工作日,陵园无论内外都空荡安静,满地水洼倒映出昏沉的天,细雨滴落,荡出道道涟漪,不及停下,边缘一侧陡然被人踩住。
  刹那间水渍飞溅而出,在深蓝的裤腿上印出小片点状水滴。
  从正门口到陵园内,贺止休活像无端被戳中了什么笑穴,愣是低头自顾自地闷笑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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