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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车马慢(玄幻灵异)——Shim97

时间:2024-01-21 16:08:34  作者:Shim97
  第二个愿望,希望他和宋悦的生意越来越好,两个人可以一直做合伙人。
  第三个愿望,希望以后还能见到方先生。
  许完愿望,路昭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他拿出塑料小刀,要把蛋糕切块,易叔青便说:“这才多大一个蛋糕,你全吃了吧,妈妈不喜欢吃甜的。”
  路昭说:“我们一人一半,然后再一起吃鸡肉嘛。”
  易叔青摸摸他的脑袋:“你先吃,吃不完再给妈妈。”
  路昭嘿嘿一笑,自己先切了一块,拿塑料小勺挖着奶油吃。
  易叔青倒了一碗鸡汤,端起来慢慢喝。
  路昭一边吃蛋糕,一边说:“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好好收拾一下行李,要买几个结实的蛇皮袋把东西全装上,不然大包小包太多,在火车上不方便。”
  “还得买些吃的,从这里到首都要坐三天三夜火车呢。”
  “我第一次坐火车过去的时候,人特别特别多,把我挤得双脚悬空。不过我这次买的是硬卧,我们可以躺着休息……”
  当啷——
  易叔青端着的小钢碗掉在地上,里头剩的鸡汤洒了一地。
  路昭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妈妈?”
  易叔青猛地栽倒在了地上。
  “妈妈!”路昭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扑过去把他拉起来,发现他已经开始四肢抽搐,翻起了白眼。
  路昭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但旁边就是医院,他赶紧背起母亲,冲出房间。
  楼下,旅馆老板正坐在前台吃鸡肉喝鸡汤,看见他满脸焦急背着易叔青冲下楼来,吓了一跳:“怎么了?”
  路昭来不及说话,一阵风一样地飞奔出去。
  老板看着他们像是出事了,连忙也放下碗,把大门拉上,跟着他跑出去。
  路昭几乎使出了这辈子最大的劲,背着母亲疯狂地跑,冲进医院大厅就拼命大喊:“救救我妈妈!救救我妈妈!”
  大厅值班的护士连忙过来,一看他背上的人,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当即大叫:“中毒了!快去隔壁楼!去洗胃!”
  他带着路昭一路狂奔,冲进隔壁楼,跑到三楼,将易书青送进了手术室。
  旅馆老板也跟了过来,跑得气喘吁吁:“怎么会中毒呢?”
  那名护士擦擦额上的汗,说:“夏天来了,到处投放老鼠药,不小心吃了什么东西吧。”
  “要是烈性老鼠药,吃完要不了一会儿就死人了,可他一上午都没事。”旅馆老板说,“就刚刚吃午饭,他和他儿子一块儿,你看这小朋友都好端端的。”
  他提起这个,路昭心中咯噔一下:“妈妈喝了鸡汤,我没喝。”
  旅馆老板一愣:“他还给我盛了一大碗,我吃着一点事都没有。”
  路昭的脑子转得快,说:“你和妈妈一起出来过,是不是有人那时候进店里了?”
  旅馆老板皱起了眉,思索片刻,说:“我去派出所报警,你在这儿守着你妈妈。”
  他拍拍路昭的肩膀:“没事的,每年都有人误食老鼠药,只要及时洗胃,都能救过来的。”
  可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红灯熄灭了。
  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一名护士从手术室走出来:“谁是家属?”
  路昭愣愣的:“我是。”
  护士看他年纪还小,有些不忍心,但还是说出了口:“很抱歉,你妈妈他……没有抢救过来。”
  宛如晴天霹雳,路昭脑子嗡的一声,双脚一软,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妈妈?妈妈死了?
  妈妈死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妈妈刚刚还好端端的,就在他背他来的一路上,他都好好地呼吸着。他跑得那么快,那么快就把妈妈送进手术室了,怎么会有事呢?
  手术室的大门缓缓拉开,护士们推着病床出来,病床上的人蒙着白布。
  路昭像被电了一样,腾的跳起来,疯狂地嘶吼:“不可能!不可能!”
  他猛地扑过去,一把扯下了盖在床上的白布。
  母亲乌青的脸露了出来。
  路昭的心跳都停了一瞬。
  刚刚他们还在一块儿开开心心地过生日,准备明天就离开这里,去首都开始新生活。
  那些欢笑的画面犹在眼前,只是一瞬间,母亲就不在了。
  像被一刀捅穿心脏,路昭猛地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妈妈死了。
  这张脸再也不会温柔地看向他,这双手再也不能抚摸他的发顶。
  永远永远,这道生死交界的门隔开了他们,无论他怎么用力、怎么发疯,都无法突破它,去牵母亲的手了。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他们马上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一辈子都活在黑暗里的母亲,还只享受了一天的光明。
  他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光明要献给他,为什么、为什么?
  路昭跪在地上,伏在床边抓住母亲僵硬的手,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哭,一边拼命地喊:“妈妈……妈妈……你醒醒啊……你醒醒……”
  滚烫的眼泪不停涌出来,模糊了他的视线,周遭的人在拉他,在说话,可他什么都听不见,只一个劲地喊,仿佛再多叫几声,母亲就会醒来。
  可是无论他怎么喊、怎么叫,那双熟悉的手还是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阿昭的路,是一个人走的路。
  ——
 
 
第68章 
  路昭像被抽干了魂魄的人偶,两只大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没有一丝光亮,木然坐在派出所的谈话室里。
  对面坐着的两名民警,其中一个正是上回接待他认领弟弟尸身的那位,记录完旅馆老板的陈述,不禁也叹了一口气。
  短短的半个月,这个小伙子已经失去了两位亲人。
  “节哀顺变。小伙子,你这么年轻,人生还长着呢。”民警安慰着他。
  “是啊。”旅馆老板拍拍路昭的肩,“你过得好了,有出息了,你妈妈在天上看着,也会高兴的。”
  路昭一言不发,但是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民警叹了一口气,转向旅馆老板:“我们和这个小伙子单独聊聊。”
  “行。”旅馆老板站起身,“阿昭,我先回店里,给你留晚饭,你等下回来吃饭啊。”
  他走出了谈话室,民警这才看向路昭。
  “根据刚刚这位你们住宿旅店老板的陈述,你妈妈昨天才刚刚和你爸爸离婚。由于你爸爸不愿意离婚,你们采取的是诉讼离婚,是吗?昨天你爸爸有什么反应,你还记得吗?”
  路昭呆呆坐着,像根本没听进去。
  两位民警交换了一个眼神,另一人开口,语气温和:“小伙子,你妈妈这个,很可能是一起谋杀案。你可能不知道,百分之九十的凶杀案,都是熟人作案,所以,和你们有利益或者感情冲突的熟人,都有作案动机,都是嫌疑人。”
  “你难道不想找出害死你妈妈的凶手吗?”
  路昭目无焦距,视线散在虚无的空气中,木然地说:“妈妈死了。”
  “死了。”
  “什么都没有了。”
  找到凶手又能怎么样呢?
  就算把下毒的人千刀万剐,妈妈也不会回来了。
  人回不来了,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问话的民警又叹了一口气:“目前你父亲有最大嫌疑,我们会发动警力搜捕他的,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啊。”
  他站起身,到桌子对面把路昭扶起来,送他走出了派出所大门。
  路昭像一具行尸走肉,木然地在街上一点一点挪动。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欢声笑语,像与他隔了一层无形的薄膜。眼前只有影影绰绰的人影,耳边只有朦朦胧胧的声音,好像他已经脱离出去,不再属于这个世界。
  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有归属,都有目的地,只有他是一个在此晃荡的孤魂野鬼。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他没有家了。
  不知不觉,路昭走到了松明大桥上。
  桥下是湍急的河水,奔腾着流向东方。
  他木然看着那碧绿的水面,忽然想,为什么自己还要在这里游荡呢?
  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头小百姓,一辈子唯一的奋斗目标就是让自己的母亲过上好日子。
  可现在母亲已经不在了,他的奋斗、努力,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还活在这世上干什么呢?
  多活几年,不过是多受些人世间的苦罢了。
  没有意义。
  路昭木然地越过大桥护栏,纵身一跃。
  在桥上行人们的惊呼声中,他直直掉进了河水中,扑通一声,扬起了不小的水花。
  “有人跳河了!”
  “快救人啊!”
  杅……
  袭……
  桥上和岸边哄闹起来,可这些都与他无关了。
  混着泥沙的河水瞬间淹没他的口鼻,透过碧绿的河水能看见黄昏的天空。
  死在这片他长大的天空下、死在这条孕育过他的河水里,和母亲弟弟永远在一起。
  多好。
  永远不要再受那些人世间的苦了。
  河水汹涌地灌入他的鼻腔和嘴,他很快就感觉胸口窒息,眼前发黑。
  可他没有动,任凭自己被湍急的水流卷走。
  陷入黑暗的前一刻,一只雪白的手穿过浑浊的河沙,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他的身子被人托着,一下子冲出了水面。
  “路昭!路昭!”
  “你醒醒啊路昭!”
  隐隐约约的,好像是宋悦的声音,离他很远,像隔着一扇门。
  路昭胸口一阵翻腾,吐出一口水。
  隔着的那扇门好像猛然被推开,耳边的声音立刻清晰起来。
  “水吐出来了,应该没事了。”是方先生的声音。
  路昭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是浑身湿透的方先生,头发还在不停往下滴水,另一边则是满脸焦急的宋悦。
  方先生救了他吗?
  为什么要救他……
  就让他死在这里吧,和妈妈、和弟弟死在一起。
  路昭木然地半睁着眼睛,眼泪从眼角慢慢滑落。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宋悦把他扶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刚刚坐在公交车上路过十字路口,看见你在路上走着,赶紧下来追你,结果你一下子就往河里跳,真是吓得我魂都飞了。”
  路昭只是木然地坐着,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宋悦心里焦急,看他这样,又不敢说重话,放轻声音道:“你说出来,看我们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啊?”
  路昭仍然木木的,没有一丝反应。
  后头的徐行知也跑过来,大包小包提着三个人的行李,见路昭这副样子,就拉住了还想再问的宋悦:“人没事就好,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宋悦只能收住话头,伸手想把路昭拉起来。
  “我来背他。”方曜说,“我身上反正也湿了。”
  宋悦便扶着路昭,让他趴在了方曜背上。
  几人沿着河岸,往上游走去。
  桥上围观的人群看见落水的人被救起来,不由感慨几句幸好幸好,纷纷散去。
  方曜背着路昭,刚刚走上桥,远远就看见一名中年雌虫焦急地跑过来:“阿昭!阿昭!”
  几人停住脚步看过去,这名中年雌虫显然不是路昭的母亲,但他的着急做不得假,一跑到跟前就说:“我刚刚在店里听见有人跳河,心里就咯噔一下,赶紧跑过来看。你这个孩子,怎么想不通啊!”
  一旁的宋悦连忙说:“我们是路昭的朋友,他发生什么事了?”
  中年雌虫叹了一口气:“他母亲今天去世了,就在中午,被人在饭菜里下了烈性老鼠药,没抢救过来。”
  几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宋悦失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人干这种事?”
  雌虫欲言又止,最后说:“我只是他们母子俩落脚的旅馆的老板,不清楚全部的事情。他母亲人很和善,入住的这些天,我们偶尔聊天,才知道他家前不久刚刚淹死了一个小儿子。”
  “为了这件事,阿昭他父母开始闹离婚,他们母子俩搬出来到我的旅馆落脚,昨天才刚刚打赢离婚官司。”
  他叹了一口气:“他母亲也是个苦命人,受了几十年的罪,好不容易离了婚,本来还以为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
  “你们来了,阿昭也总算有人看顾着,不然短短半个月连受两次打击,我真怕他扛不住。”旅馆老板看着方曜背上一动不动的路昭,“警察刚刚来封我的店,要盘查店里的客人,我把阿昭的行李拿出来了,你们跟我过去取吧。”
  他带着几个人回到自己的旅馆,从旅馆前台的柜子里拿出路昭的旧书包。
  宋悦打开看了看,里头除了路昭来时带的证件、存折、衣服,还有他母亲的证件、户口本,以及两张明天上午回首都的火车票。
  一直趴在方曜肩头的路昭,看见那两张车票时,终于有了反应。
  “明天就可以走了。”他嘶哑地喃喃,“只差一天……只差一天。”
  他肿得不能看的眼睛又掉了几滴眼泪。
  宋悦心中一酸,把车票收回包里,拿袖子给他擦擦脸:“不想了,不想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
  他们就在附近找了另一家家庭旅馆住下,要了一个宽敞的二居室,宋悦和路昭一起住一间卧室,徐行知和方曜住另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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