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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山头上每根朱绛灵草，和长相类似朱绛灵草的草药，都颤抖了起来。
丹瓶市面价三十金，百株朱绛灵草才二十金。弄上百株杂草，就能立赚十金，加一个细水长流的赚钱机会
——小固灵丹卖家，再次凭着让利给大家的精神，盘活了淘宝往和淘多多两大平台，使大半藏剑峰修士，都陷入了挖草搞钱的狂潮中。
第21章 灵草危机
然而，所有人都忘了，小固灵丹再好、再实惠、再稀奇……它也不是什么必需品。
固灵丹虽是修士常服的丹药，可一年买上那么十来粒也就够了，价格一向稳定。哪像现在这样——拆卖的小固灵丹，已经涨到了惊人的二十金一粒。
少数理智者或许意识到，用二十金买一粒小固灵丹，都不如直接买一粒普通固灵丹。同样是五品丹药，后者用料还实在些。
况且在小固灵丹席卷下，传统固灵丹已经降到十五金一粒——丹修们也无心炼丹，纷纷成为了小固灵丹的野生代理。
不这么做，他们手中花费五十金，甚至八十、九十金购买的小固灵丹丹瓶，不就砸手里了么。
这正是蔺含章想看到的。他打一开始，就没打算用丹药卖出天价来敛财。修行没有捷径，他也不是什么丹圣丹仙。炼得再好的丹药，超乎了价值，一样没人买单。
——除非，让更多人参与交易环节。一旦有了付出和回报，小固灵丹就不再是他一人的生意，而是一块无限增值的黄金。
他只需要每日出售定量商品，让小固灵丹不会泛滥到贬值，也不至于奇货可居到让人反感，就能保证自己利润。既不愁卖，也不愁利。
期间或有人提出打压小固灵丹的说法，都被那批最先拥有购买资格，最会来事的丹修强按了下去；毕竟蔺含章这个源头产家，可是很久没提过价了。
炼丹的都这么说了，其余人只能闭嘴。小固灵丹也确实争气，大有取代传统固灵丹的势头——虽然贵了点，风头上的新潮东西，哪有不贵的呢。
也包括水涨船高的朱绛灵草。
灵植师大多没有淘多多平台，淘宝往依然是灵草交易主力。朱绛灵草此时的价格，是二金一株。
从一金十株，到二金一株，短短半月，这种“杂草”的价格翻了二十倍。
小固灵丹买回去起码还能留着吃，这杂草买回去，可真的只能砸手里。
除了最开始有人会买下一百株，用来换丹瓶，现在几乎没有人再舍得花这个钱。
灵植价格涨涨跌跌，每涨到头就会有一大批新品，所以价格一直还算稳定。
可朱绛灵草是个例外。
朱绛灵草的数量是有限的。这也是蔺含章最初挑中它做原料的原因——绝不是因为便宜——他早就改用绛灵草炼丹了，再炼这杂草，丹炉都要被他烧穿。
绛灵草是娇贵的作物，只有灵根纯净的修士能种植。强大的灵植师，也可以通过灵力催发，促使绛灵草生长。
筑基后期的灵植师，据说只要一夜便可催得半亩绛灵草成熟，再在清晨的第一缕天光中，挂上淘宝往，卖得高价。
当然，事后累得吐血，也是灵植师们甘愿付出的代价。
但朱绛灵草不同。
可以种出朱绛灵草，但不能只种出朱绛灵草——资质再差的灵植师，也只可能在所有绛灵草中，误种出两成朱绛灵草。若是灵力催发，这个几率还能再下降。
那些一夜催熟的灵草，更是株株菁纯。别说朱绛灵草这种农副产品，那叶上，连一点红色都见不到。
朱绛灵草，只诞生在资质不佳、修为不精、修炼不勤、农务不干的倒霉蛋田里。而且至少需要三个月生长周期。
一时间，灵植师恨不得把田里所有植物全拔了，再撒一片绛灵草种子，让它们自生自灭，好得到那该死的朱绛灵草。
同时，他们也想仰天长叹一声——到底是谁还在卖啊！
这个问题，也是蔺含章正在思考的。
绛灵草亩产量在一千到一千五百之间，整个藏剑峰共有灵田千亩，利用率按九成算，就算这九成田，同时期有一成种的都是绛灵草，而且全是蹩脚灵植师，能种出两成朱绛灵草……
也只有两万株左右朱绛灵草产出。何况，藏剑峰的灵植师也没有差到那个地步。加上库存，这个数额也不会超过两万五千株。
通过【淘物天地】上的讨论也能看出，现在已经无人手中有存货。价格暴涨二十倍，傻子也知道出手。
那就有意思了。
蔺含章手里，存着两万八千株朱绛灵草。
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积极为淘宝往的佣金池做着贡献，时不时在上面买卖灵草，观看价格波动。
绛灵草、枥树果、栯木这类有普世价值的灵植，定价一向稳定。灵植师们日夜蹲守，也不过想赚几金差价。毕竟灵植可以种，涨得再高，多种些出来就跌回去了。
市场野蛮，修士也不是傻子。按正常的供需关系，这种废材，就算短期内不可再生，也不可能暴涨到这个地步。
蔺含章察觉到除自己以外，还有一个“庄家”存在，而且这个存在不属于藏剑峰。
淘宝往号称为弟子提供便利，打击炒价、倒卖的行为。
就连那书里，也是这么写的——几乎要把宋家写成慈善之家了——但事实并非如此。
过去的半个月里，蔺含章无数次用傀丝测量过淘宝往的核心法阵，他可以肯定，这是个串联阵。太乙宗门下五座峰头，都安置有此阵。但各峰弟子间并不能互相联系，只能和本峰弟子交易。
如果不能联系，又何苦做这种辐射多地的大阵。只有一个解释——淘宝往在暗中控价。
通鼎以炼丹为主业，丹药价格必然低廉。若是从通鼎低价购入丹药，再销往其他峰，就能赚一笔差价；其余几峰，藏剑的灵植、无翳的法器、凝真的符隶都是如此……这个宋昭斐倒比他想得要机灵。
此时，恐怕他也正盯着朱绛灵草这头肥羊，从其他峰不予余力地薅毛。
若再耳目通达些，可能还会听说，有个丹修发明了新的炼制方法，需要大量朱绛灵草这种“廉价”药材。而三个月的生长期，也让宋家可以在这三个月内肆意提价。
蔺含章将神识引入玉牒，法幕上，朱绛灵草四个字幽幽发光。
一百株，五十五金，比昨日又涨了一成。
蔺含章拍下后，没有急着取货，而是以一百株五十金的价格，又挂了一份上去。
瞬间，玉牒闪了闪，那批灵草被买下了。
蔺含章微吸口气，同时控制着两片玉牒——淘多多这个不法之地上什么都能买，甚至是别人的身份信息。
一百株五十五金，和初始同样的价格，无人问津。
一百株六十金，同样不受欢迎。直到蔺含章操控另一片玉牒买下。几乎同时，他先挂出的一百株以五十五金被拍走。
淘宝往又挂出了一份朱绛灵草，这次是两百株，一百三十二金，比目前市面上最高价又涨了一成。
宋昭斐，或者他背靠的宋家，想到了一个聪明的倒货方式，却采取了非常白痴的手段。
淘宝往是由五个小法阵组成的巨大法阵。其机制，就是在出现最高成交价时，迅速收购所有分阵中低于该价格的产品，再在成交价最高的法阵中加价出售。
高价展示出去，低价留给自己。就算加价不被接受，也可以降回比收购价高一成的价格，在确保盈利的情况下，依然可以卖出。
掌握大量信息资源的情况下，这个主意可以说稳赚不赔。
前提是，没人拐着弯算计它。
【（一品），朱绛灵草一株，二十金】
淘物天地沸腾了。
【什么情况？朱绛灵草我都高攀不起了？】
【开玩笑的吧，敢卖也要有人敢买】
【好像我储物袋里还落了两根，我也挂上去试试】
【还真卖掉了，十金一株！】
【我也有，五株六十金，过时不候】
【……刚那五株谁买了？】
【我种了八十年草，我看不懂了……】
【保持这个价格，我三个月后能种出三百株来！】
【这位道友好生勇猛，敢问是把其他灵植全铲了？尊师知道吗？】
【我刚卖出去一株枯的，十金，活了一百年还没赚过这么容易的十金……】
……
蔺含章面前的两片玉牒，一片不断闪着光，另一片则一直黯淡着。
终于，两块温润的白玉都静静停住，落回他手心。
他买不到了。再快的手速也比不过法阵，那些一株十金、一株八金的灵草，在出售的瞬间就被下架。
蔺含章凝神看着法幕，淘宝往就像一只捕猎中的巨兽，张开了贪婪的嘴。
除了最上方惊为天人的【一株二十金】，其余所有出现在界面中的朱绛灵草，都被迅速买走。
直到蔺含章用另一块玉牒，买下了自己的商品。
很快，淘宝往也给出了它的售价。
【（一品），朱绛灵草一株，三十金】
蔺含章动了动手指，这是他在淘宝往付出的最后三十金。
交易成功的同时，另一行文字出现在法幕上：
【（一品），朱绛灵草两万八千六百三十二株，每株二十九金】
下一秒，玉牒亮了。
淘宝往以更低的单价，拍下了他的商品。
蔺含章细长手指捏紧了玉牒，脸上所流露的，是他重生以来最真心的一个笑容。
——交易成功，入账：八十三万零三百二十金！
第22章 鸡同鸭讲
天价朱绛灵草的风波逐渐平息后，小固灵丹卖家又发表了一则声明：
【承蒙各位厚爱，本人能力有限，往后每日只出售“小固灵丹”一百瓶，售完不补，还望各位海涵】
淘宝往停运了三天，据说是法阵维护。沉浸在金融风暴里的众人如梦初醒，对此也没发表太多意见。
顶多是在“他有八十万来买灵草，居然还给我们炼丹”和“他是不是亏了八十万，才需要炼丹赚钱”以及“他是不是故意的，最后那批灵草就是他卖的？”之间争论了几天。总之，修行还要继续。
起码蔺含章不得不专心修炼了。
手握八十万金，他买草药基本只看心情。所以当洞府再一次被灵植堆满时，蔺含章并没有太意外。
……如果拏离没有在飞剑上背手盯着他的话。
蔺含章默默收起草药，无意中甚至把那套石桌也挪进了法囊里。他没留意，拏离倒是瞧见了，落地前先勾了唇角。
蔺含章无辜地瞪着他，拏离也睁着眼睛看回来。他头发乌青，眼珠也黑得纯粹，像两颗刚从水里打捞的墨玉。眼白微微发蓝，分明得犹如童稚。
不过他微微扫视的目光，还是十足尊长意味。拏离翩然下了飞剑，轻拂道袍：“蔺师弟，《金华宗旨》你修行得如何了？”
他此时穿一件藏蓝得罗，头戴玉冠，身披鹤氅。衬得他神清骨秀，恭肃威仪，叫人不自觉想听从。
何况之于蔺含章，他本就是极特殊的存在。蔺含章当着旁人，还能摆摆再世为人的架子。面对这个师兄，却老实得同鹌鹑一般。
“回禀师兄，含章不敢懈怠，虽德薄才鲜，也奋力将《金华宗旨》通读了几遍。有劳师兄挂心。”
拏离也不含糊，当即考了他“黄帝素问”，“纯想即飞”。；又问“日落大水，行树法相”。蔺含章不仅一一答了，且答得深入浅出、通幽洞微，让他这个常与人辩经的，都忍不住连连点头。
末了，拏离轻笑道：“若你这样叫‘德薄才鲜’，我那几个师弟，岂非不辨菽麦。”
他说归说，也非真对自家弟子有什么不满。没给蔺含章客套的机会，又道：“你怎弄起灵植来，莫非想转作丹修？”
那都是他为了小秘境做的准备——也差不多是为了面前这人的。蔺含章看他一副温煦模样，心下忍不住叹了声：此人修为虽深，心思却纯然烂漫。否则也不至于被小人坑害，落得那样下场了。
他这番百转千回，引发他情绪的人却是一概不知。拏离见他盯着自己脸，又久久不作答，干脆凑近一步，略低下头让他看仔细：“我脸上可有什么东西？”
有些……过于美丽。
蔺含章一时被那颗朱色小痣晃花了眼，差点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这懵懂样子惹得对方莞尔，和蔼地拍了拍他肩膀：
“我不过随意一问，并无怪罪的意思。你有自己的主意是好事。只是不要勤勉过度，损伤身体。”
被他触碰过的地方一阵别扭，蔺含章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比对方身量要矮。
……也是，他才十五岁，又是最体弱的时候——他前世成年后可是身长八尺，能比拏离高半头。
现下……还是装装小孩吧！
“师兄怎知我在炼丹？”
“你那屋每日火光冲天，我在山下都能看见。”拏离眸中笑意更甚，“倒是没听见有炉炸，药香也算清醇，想必你天份是好的。”
蔺含章最近忙着炼小固灵丹，此时听他提起，却觉得拿不出手，犹豫道：
“不过粗具梗概罢了……等我炼出六品丹药，再请师兄品鉴。”
“好。”拏离是个不扫兴的，也未嫌他说大话，当即应了。“只是买这些上品灵植，花了不少钱财吧？你初离开家，还是不要太过挥霍。”
没事，就买几棵草而已。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蔺含章乖顺地点头应下，又听他说：“一是细水长流的道理，另外……世上人心不古，你修为尚浅，应当低调行事些。”
说罢，他才想起这师弟可是山门前与人茬架的主……而且还赢了。此时劝他低调，是不是晚了？
而且——他略看了对方一眼，暗想道：这小师弟在他面前都是俛首帖耳，和顺得不得了。一转过身去，却尽做些乖张之事——罢了，也不是他能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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