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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怪物,你走错片场了!(玄幻灵异)——风流书呆

时间:2024-01-23 09:32:01  作者:风流书呆
  引路人试图代入白高朗的心理,缓缓问道:“一个画家创作出最完美,也最心爱的一幅画,他会怎么做?”
  “我们又不是画家,我们怎么知道。”鲍老二快把自己的头挠破。
  鲍老三看看鲍老大,鲍老大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啊啊啊!”顾莲站起身,双手比划一个方框,又指指自己的眼睛。她试图表达一些什么,但别人看不懂。
  她连忙拿出手机,用半腐烂的手指打字。
  一道小奶音慢吞吞地响起:“他会站在这幅画的前面看个不停~”
  与此同时,顾莲把手机举在引路人面前:【他会痴迷不已地欣赏。】
  引路人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就是他的答案,而这个答案必然符合白高朗的心态。一个画家创作出最完美的一幅作品,他怎么能不慢慢退后,选一个距离最佳,视野最好的地方,用痴迷的目光欣赏?
  距离最佳,视野最好……
  引路人眸光微闪,立刻倒退行走,慢慢远离这棵巨树。
  倒退中,他不断变换方向和角度,不断揣摩白高朗的心理。
  白高朗会从哪一个角度去看这幅画?唯一的高光在何处?令他心驰神荡的色块是哪一个?绝美的细节藏在哪一处?
  是顾桃!
  这幅画里唯一的高光,绝美的细节和色块,都是顾桃!
  引路人立刻走到西北方,死死盯着顾桃,慢慢退后。忽然,他的背部撞上一棵枯树,贴着这棵枯树站立,顾桃呈现出最美的姿态,垂落的手臂也是朝着这个方向伸过来,仿佛在与枯树对话。
  引路人立刻转身,上上下下打量这棵枯树。它的树干上也画满眼睛,与周围的树没有什么两样。
  小男孩追过来,挥舞着小胖手。
  鲍家三兄弟和顾莲相互搀扶,蹒跚而来。他们看着这棵貌似平平无奇的枯树,眼中隐隐浮现几分恐惧之色。
  找到了吗?是这里吗?
  引路人手臂化为骨镰,劈开树干。木屑飞溅之中,一个树洞渐渐显露。
  小男孩踮起脚尖往树洞里看,奶声奶气地说道:“哥哥~里面坐着一个人~”
  顾莲张大嘴,发出惊恐的叫声。
  鲍家三兄弟吓得倒退几步,然后才浑身僵硬地走上前。
  在骨镰的劈砍下,树洞越来越大。
  十多分钟后,引路人牵着小男孩的手,慢慢退后。
  鲍家三兄弟倒抽一口气。顾莲慌忙把掉落的眼球塞回眼眶,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
  树洞里抱膝坐着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二十八九的年纪,皮肤苍白,脑袋微扬,睁开的双眼蒙着厚厚的白障,死死盯着不远处那棵挂满白骨的巨木。
  他的脸庞似月辉般清冷烂漫,他的唇角噙着一抹痴迷的笑。他就是消失了七年的白高朗!
  谁能想到他竟然躲在一棵树的树干里?他一直坐在这里,痴痴地看着顾桃,看了整整两千五百多个日夜!
  “哥哥~他还活着~”小男孩走上前,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试了试白高朗的鼻息。
  “嗯。”引路人平静颔首。
  其余四人连连退后,差点吓得惊叫。
  “妈的!”鲍老三定了定神,然后才恶声恶气地骂道,“老子见过的妖魔鬼怪海了去了!其中最变态的变态,都他妈不如白高朗!”
  鲍老二声音发颤:“大佬,你说他躲在这棵树里干什么啊!我他妈想破头都想不通!他喜欢看顾桃,他站在外面看不行吗?”
  引路人徐徐开口:“这没什么想不通的。白高朗太痴迷于这幅作品,更想永远守护它。最坚定的守护就像一棵树,永远都不会挪动半步,于是他就真的变成了一棵树。”
  “最坚定的守护就像一棵树……”
  鲍老三呢喃重复这句话,忍不住骂道,“艹!这句浪漫的话被变态玩坏了!”
  鲍老二冷笑道:“这有什么。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书里的变态为了接近暗恋的人,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沙发。”
  鲍老三:“……变态的脑回路真尼玛变态!”
  顾莲指指白高朗,啊啊叫了几声,手掌往自己脖子上划拉,让大家不要再闲聊,赶紧把这个变态处理掉。
  引路人把小男孩拉到自己身后,举起骨镰。
  白高朗依旧抱膝坐在树洞里,蒙着白障的眼痴痴注视挂在对面树梢的顾桃。他没有动,像个完全无害的活死人。
  引路人缠绕在手腕上的骨鞭已昂起头指向对方,鞭身疯狂扭动,骨节咔咔作响。
  面对如此冷冽,如此凶猛的杀意,白高朗依旧没动。
  “快杀了他!”鲍老三哑声催促。
  另外几人也都冷汗淋漓。
  坐在树洞里的白高朗是毫不设防的,也是完全没有攻击性的。但大家的恐惧反而达到顶点。
  引路人的骨鞭狠狠抖动,向前刺去,锋利尖端对准白高朗的眉心。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浓雾忽然掀起狂潮,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四周全都是雨点砸落的巨响,噼里啪啦。所有人在瞬间被雨水浇透。
  锋利鞭头离白高朗的眉心只差一厘米,但偏偏就是这一厘米的距离,却不能再进!引路人呆呆地站在雨水中,深邃眼眸不知何时已失去焦距,像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顾莲和鲍家三兄弟也都露出同样空洞的表情。
  “哥哥~”小男孩拽拽引路人的衣角,声音充满疑惑。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引路人眼睛一眨,似乎清醒过来,却慢慢抬起手,将镰刀锋利的刃口对准自己的脖子,一寸一寸逼近。
  鲍老二忽然举起手中长刀,凶狠捅穿鲍老三的肚子。鲍老三扑向鲍老二,用尽全力掐对方脖子。
  本是和和气气的一群人,转瞬就展开了自相残杀。
 
 
第104章 副本3迷雾山庄
  滚滚黑雾凝结成滂沱大雨冲刷着这个世界。
  覆盖地面的雾气被豆大雨点砸得四散, 尸山尸海已经不见,松软土层变作漆黑泥浆,凹陷下去点点水坑。
  震耳欲聋的雨声里, 鲍老二和鲍老三在自相残杀。血水浸透鲍老三的衣服, 顺着裤腿流下, 染红地面。
  鲍老大和顾莲跪在地上,失去焦距的双眼里全是空洞和绝望。
  他们张开没有舌头的嘴, 发出毫无意义的嘶喊,脸上的皮肤被雨水冲刷得脱落,露出剧烈抽搐的猩红肌肉。他们陷在极致的痛苦中, 灵魂仿佛坠入地狱, 承受业火的焚烧。
  引路人笔直地站立在树洞前, 眼眸空空荡荡, 光影全灭。他的躯壳还在这里,灵魂却不知道去了何方。
  天空中砸落的不是雨点,是自私, 是贪婪,是暴怒,是嫉妒……是所有死在这个空间里的人, 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最丑陋的欲望。
  它们凝成漆黑的水滴, 沾染在皮肤上,然后顺着毛孔悄然钻入身体, 污染心脏, 污染大脑, 污染灵魂。
  只要人的内心还有痛苦, 还有恐惧, 还有裂缝,这些水滴就会变成星火,让那些阴暗的东西熊熊燃烧。那是地狱之火,焚烧的是理智和良善,留下的灰烬里藏着罪恶。
  没有人的心是真正干净纯粹的。没有人不曾产生过恶念,不曾被丑陋的欲望腐蚀。
  这才是白高朗安坐此处,毫不设防的原因。在这个空间里,他就是神明。他可以操控一切,包括人心。
  “狗杂种!欺负我弟弟,我要你死!”鲍老二掐着鲍老三的脖子,恶狠狠地咒骂。
  “欺负我哥哥,我他妈杀了你!”鲍老三举刀砍中鲍老二后背。
  两人都沉浸在黑暗的过往,把对方当做最仇恨的人。他们遭受过可怕的校园霸凌,为了保护彼此拼尽全力。他们被殴打,被欺辱,被孤立,最后还被退学。
  从此以后他们失去了受教育的权利,彻底沦落为街头混混。
  他们也说不上到底是原初世界好,还是里世界好。心中的创伤从未愈合,哪怕他们已经比幼年时强大太多。
  他们陷在这段绝望无助的记忆之中,无法逃离。
  引路人又陷在怎样的记忆里?
  漆黑锋利的镰刀慢慢抵住他的脖颈。
  “哥哥~哥哥~”小男孩用力拉扯他的衣袖,但他的眼眸始终空洞,没有光芒从瞳仁内逸散,更没有光芒能够照射进去。
  小男孩意识到这样无法唤醒引路人。他举起粉红色的小镰刀,冲向抱膝而坐的白高朗。
  锋利刀刃划向白高朗的脖颈,这人却忽然变成一抹虚影。
  刀锋过后,虚影凝实,白高朗依旧痴望着不远处的顾桃,嘴角含笑,目光专注。
  这就是神明,存于虚空,凌驾终生,必要的时候又可以行走人间,散布自己的威能。
  人类只是蝼蚁,与他不在一个维度。
  小男孩连着挥出几刀,全数落空,回头看去,却见引路人的脖颈已被镰刀划破,流出鲜血。
  他恶狠狠地瞪了白高朗一眼,冲对方俊美的脸庞吐出一口腐蚀性极强的唾液,这才退回引路人身边,爬上对方后背,叉开小短腿坐在引路人肩头,两只小胖手死死握住漆黑骨镰,用力往外推。
  锋利的刃口被推开,远离引路人血淋漓的脖颈。
  小男孩的手掌心嘶嘶作响,冒出白烟。
  他不怕受伤,但镰刀上的剧毒却能对他造成极大的摧残。毒素席卷全身,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爆裂,引发数十亿次的疼痛。那感觉就仿佛一颗星球正在遭受几十亿颗原子弹的轰击,其下场只能是灰飞烟灭。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疼痛中撑下去,但小男孩是个例外。他已经习惯了忍受每分每秒的饥饿,忽略那种无休止的狂躁,体会细胞一遍一遍死去又一遍一遍重生的极致痛苦。
  他曾对引路人说自己杀不死。
  其实不是。
  每一分钟,他体内的细胞都会死上几百次。但它们分裂繁殖的速度比这更快,所以他得以幸存。
  他不是杀不死,只是复活的速度太快。
  他可以忍受几百次的死亡,又怎么无法忍受一柄镰刀带来的痛苦?
  “哇呀呀~”
  小男孩坐在引路人肩头,竭尽全力推开镰刀,发出小老虎般的咆哮。
  瓢泼雨水试图染黑他的灵魂,勾起他最为痛苦的回忆,却发现他的记忆之中处处都是痛苦,却又处处都是欢乐。他的心千锤百炼,烈火锻造,晶莹剔透。
  “哥哥快醒醒~”
  小男孩低下头,焦急地看着引路人被雨水打湿的苍白脸庞。
  引路人一动不动,五官渐渐扭曲,呈现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他的记忆比头顶的浓雾更黑暗。
  骨镰锋利无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小男孩不断压缩掌心的肌肉,裂殖此处的细胞,让它们反复加厚迅速增生。于是刀刃切入一寸,掌心的伤口就愈合一分,纵使是肉体凡胎也抵挡住了镰刀的攻击。
  但其中的痛苦是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
  “哥哥醒醒~”小男孩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童趣和无忧无虑。
  引路人忽然落下两行眼泪。黑暗的记忆变作一个囚笼,将他困锁。打败他的不是白高朗,而是他永远无法释怀的伤痛和悔恨。
  滋滋滋……小男孩的两只手掌不断冒出白烟。
  终究还是引路人的实力更胜一筹,锋利刀刃竟慢慢切入小男孩的手掌,几乎将之斩断。
  这样下去不行!得让引路人恢复意识。如果无法让他恢复意识,至少要掌控他的身体,让他停止自残。
  脑髓侵占!小男孩能够想到的破解之法只有这一个。但如果真的侵占引路人的脑髓,对方会死!
  小男孩不断思索,小米牙几乎咬碎。
  终于,他屁股后面长出一条小尾巴,轻轻挑开红色短裤,蛇一般钻出来,不断拉伸,变得比蚕丝还细,顺着引路人脖颈后面的伤口,钻入他的脊椎骨,与密集的神经相连。
  细细的粉红色丝线顺着脊椎骨向上爬,进入大脑,再度拉伸变细,化为一张网,与引路人大脑内的神经元接驳。
  这样的入侵是悄无声息的,也是全然无害的。就在此刻,引路人的大脑变作小男孩的大脑,引路人的记忆库成为小男孩的记忆库,被他随意翻看。
  清澈眼瞳黯淡下去,小男孩素来无忧无虑的脸显现出痛苦至极的表情。
  他看见了引路人。对方待在一个光线昏暗,空间狭小的出租屋里。他穿着一件制服,正趴在地上观察一串脚印,旁边是一滩血迹和一个用粉笔灰描出的人形。
  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站在他身边,举起相机对准脚印拍照。
  “师父你也太敬业了。取证都已经完成了你还半夜跑过来做二次痕检。你是觉得我们遗漏了什么吗?”小伙子语带钦佩地说道。
  “我总觉得凶器就在这间屋子里,没被凶手带走。我去换一副手套,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这些脚印我还要再研究研究。”引路人站起身,脱掉橡胶手套。
  “好嘞师父!”年轻小伙的声音充满朝气。
  引路人转身离开,刚走出房门就被人打中后脑勺,晕倒过去。
  等他苏醒过来,看见的是倒在血泊里的一具尸体。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长相格外英俊,笑容阳光开朗,无论多苦多累从不抱怨,总是冲在最前面。可如今,这张脸依旧英俊,却再也没有笑容和朝气。
  引路人几乎没有办法从地上爬起来。他愣愣地看着那具年轻的尸体,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天塌地陷。
  一个无比强烈的念头像幽灵一般钻入他心底深处,渐渐魔化——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二次痕检是我提出的,没有带上更多同事一起去犯罪现场也是我的疏忽,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引路人愿意回到这一刻,取代血泊里的年轻尸体。
  于是时光真的倒流了。
  躺在血泊里的尸体慢慢站起来,走进厨房拿起一把菜刀,一步一步来到引路人跟前。
  引路人趴伏在地上,浑身无力。但他艰难地抬起脖子,用眼神示意这具年轻的尸体将自己的喉咙割断。他不想再背负沉重的负罪感,他不想活在日日夜夜的悔恨当中。
  年轻的尸体用刀刃抵住他的喉咙,一下一下划拉,一下一下切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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