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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热重启(穿越重生)——余三壶

时间:2024-01-23 09:14:34  作者:余三壶

   烂热重启

  作者:余三壶
  简介:
  我曾位高权重,是个傲慢的人渣,还有个冰山贵公子做徒弟,我曾折辱他。
  “以后、时时、刻刻,只要我要,你便要低头侍候我。”我笑着逼他喝下满桌残酒:“裴追,徒儿…你愿意吗?”
  后来时间重置,我落魄至极。
  昔日徒弟已将我忘得干净,只见我卑贱纠缠。
  “让我留在你身边,随你什么条件。”
  “让你下跪听命也行?”裴追嘲道。
  “只要你想,没什么是不可以的。”
  他漠然俯身,将沾酒的手指凑到我唇边。
  “怎么连杯酒都倒不好?舔干净。”
  ———
  我欠他、辱他,却曾教过他。
  他恨我、刺我,却竟爱过我。
  我们相爱相憎于末日黑天、世界消亡前夜
  他说恨我入骨,带来的却是救赎。
  到最后,裴追拿一对素戒,要我一生承诺。
  他却不知道,重逢后,我一直在说谎。
  他更不知道,我就快死了。
  ——
  扉页声明:
  ①现代末世文。受为救世将世界时间线重置多次。结果越来越糟。
  ②文案受纠缠攻是为了救攻
  ③正文宏大,有电车悖论、蝴蝶效应、规则类怪谈
  双重生、双向暗恋、末世、疯批、年下、HE、强制、破镜重圆、酸甜口
 
 
第1章 剧痛中,他送我入极乐
  近来,秋雨过后,我头疼得厉害。白日里体力活又做得多,甚至曾几次短暂地出现意识抽离症状。
  只是工地简陋,穷人没钱生病,用土方子和韭菜汁喝,兜里再多揣几块冰糖,且含糊当低血糖处理了。
  这样混了几个月,头疼却愈发严重。常常一睡便是半日,醒后头部晕眩欲裂,梦中冰火两重,还尽是些陈年往事。
  这日午后。现实中其实是秋日,但梦里却又湿又闷。唯有我指尖触碰的地方是冰凉的,就好像一块坚硬又柔韧的玉。
  那是一个男人光润的脊背。
  梦里,我始终紧皱着眉,但其实……体内连绵不绝地涌动春潮带雨般的欢愉。
  然而潮水尽头、欢喜巅峰,却蓦然停滞——然后是骤然坠落,取代热潮的是胸口利刃剜心般的剧痛。
  这痛让我几乎要从梦中惊醒。而也就在这时,我上方的青年微微垂下头,微长的发丝勾勒着我侧脸的弧度。
  他敞开的衬衫下摆滑过我的小腹,冰凉修长的手指搭在我前胸心口,呼吸就在我耳畔,声音很轻……却冷的惊人。
  他说:“沈无,我真恨你。”
  这是我唯一的徒弟,裴追。
  然后,他就在剧痛中,将我送入极乐。
  依然是梦。
  梦中我踏阶而出,发现外头下了很大的雪。映着黑色的苍茫天幕,就像挂起一幅压抑的泼墨画。
  天幕尽头,有一个半径十米的圆,规整程度不像人力可以轻易画成。
  那便是我的法阵。
  我举步向前,最后跪在阵中。阵繁复而壮美,线皆为赤红的,如茫茫雪原上开的一朵花。
  艳中带朱,诡谲奇异。
  因为这“花”是血灌的。
  我朋友们的血,我自己的血。
  我亲手杀了他们,放干了血,画成了这个阵。
  最后死的是我相交多年的挚友。
  他胸口插着我印着阵法的匕首,垂眸看着我。那眼神十分复杂,既像怨恨又像怜悯。
  我把匕首更深地送入他的心脏,注视着他合上眼睛,再拔出。
  匕首从他心腔拔出的瞬间,血喷溅了我满脸满身。
  朋友尸体倒下,我才看到了远处的另一人。
  沉默的、苍白的年轻人站在几十米外,不近不远地注视着我,也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是裴追。
  我这徒儿面无表情——不过他平时也基本不会流露出什么情绪,除了昨晚。
  我透过睫毛上糊的血色,眯起眼睛看着他,心想:不愧是我养大的,从内到外漂亮得无可挑剔,可惜冷了点。
  他走过来,可能是想直接给我一刀,给他死去的父母、也给他自己,杀我报仇。
  你再稍微等一会,裴追……不会太久了。
  我站起身,眺望黑色的荒原。入目所及,皆是尸体。
  层层叠叠的,在曾经的繁华都市残骸上,安静地腐烂着。
  秃鹰低低地盘桓,发出幽怨又古怪的低鸣。
  我仓促地收回视线,因为裴追死死攥住了了我的手腕,疼得很,这么大的力道,几乎要捏断我的腕骨。
  那眼神太过灼热,说恨已经不够,简直像他在惊涛骇浪中沉浮,放开了我这块浮木就会溺死一般。
  我却没空管他,只惦记着要更多血画阵。
  于是,我抬起匕首,霍然划开我自己那被他攥住的手腕。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直溅在了裴追长而密的睫毛上。我对自己下手只比对别人更重,当下筋脉露出、场面十分可怖。
  我这一生恐怕都忘不了裴追那刻的神情,因为太奇怪了,他望着我,赤红的眼底仿佛燃着铺天的野火。
  既有恨,又有…似乎完全相反的东西。
  我却已顾不上这些,剧痛导致周身生理性地战栗,我跪坐在阵中蘸着自己的血,画完了最后的阵法。
  落下最后一笔的瞬间,蓦然狂风拔地而起,如同一张惊天辟地的巨网,从这血色尘世直通天际!
  到这时,裴追竟然还没有出去。阵内全是罡风,每一瞬间都会让人皮肉绽裂,血液横流。
  我真有点惊讶。为了围观我找死,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意识粉碎的瞬间,我看到裴追声嘶力竭地吼着什么。
  还是听不清。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无所谓了,如果我的阵法成功,时间重置,回忆烟消云散,我们一生相见不识。
  我要倒流时间,结束末日。
  让他……让所有枉死的人,回到正常的生活,灯红酒绿,平凡安乐。
  ——如此,方可赎我滔天之罪。
  裴追……到那时候,别再露出这么难过的神情了。
  *
  我醒了。
  头依然是疼的,胸口还像梦里的后遗症似的也隐隐作痛。
  我打开水龙头,手捧冷水冲洗着面颊缓解着疼痛,脑海中还如走马灯般放着梦中的画面。
  这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了?
  不太记得了。只是近来越来越频繁。频繁到反而当时真正的细节我都有点记不清了。比如裴追说了什么,我说了什么。
  但梦里大部分都是的确是真实发生过的。
  ——却不是在“现在”的“过去”,而是“曾经”的“过去”。
  因为时间阵法成功了。
  世界回到了五年前——末日降临前的原点。
  重置时间时,我做了“隔绝”。这个新的世界没有神秘学和咒术,自然也没有怪物,没有末日,没有尸体。
  裴追父母健在,家世奢豪,现在还是个偶尔会上财经和八卦新闻的富家贵公子。
  而被我献祭给阵法的朋友、从前枉死之人,也都会复活,恢复平淡又温馨的生活。
  只是他们不会记得我,也不会记得恐怖的末世。
  逆流时间的阵法效果如此好,简直是我可以想到最完美的结局。
  甚至,我原以为我死定了,但竟没有。
  这么逆天的禁法,我付出的代价小得惊人。只是作为时间术法的悖论,被所有人遗忘。又没了术法,成了个落魄潦倒、没钱买烟的酒鬼。
  哦,或许还是病鬼。
  这日醒后,头部疼痛又缠绵数小时之久,我无法干活和进食,琢磨这么饿死有点亏,终于去了医院。
  *
  我不喜欢医院。
  那是生与死之间的站台,痛苦与挣扎的缩影。人们站在报告机前,取一张单子,神情平板,嘴唇紧抿,证件放上去,一张雪白的报告纸从机器里吐出来。
  大部分人仓促地瞥了一眼,就走向各个科室。但我也看到前面有一个不知是病人还是家属的中年男人。
  他双手捏住这张检验报告,眼睛盯在上面,边看边走,失魂落魄,似乎周围一切都变成了灰白的背景布,甚至撞到了几个人,还是自顾自地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最后扶着栏杆滑坐在地。
  轮到我了。
  我收回目光,从报告机中取出我的核磁报告。
  “731号沈无,请至2号诊室就诊。”
  广播了三遍,我才回过神从报告上挪开视线,竟说不出心里有什么情绪。
  我将报告对折放进口袋,进了诊室。
  “你家属呢?”医生问。
  看吧,这句话就不是个好兆头——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烟。
  哦,医院禁烟。最后的乐子也没了。
  “我没有家属。”我回答。
  “恋人——”
  “都没有。鳏寡孤独,六亲断绝。”我在他继续唠叨之前打断道:“您直接说吧。”
  医生上下打量了我一会,神情渐渐变为十分赤裸的怜悯,还是先问:“现在有什么症状?头疼的厉害吗?”
  “体力差了很多,昏睡时间变长。头疼倒是还可以忍受,就是有时候眼睛会突然视力模糊,一般再过几分钟就恢复正常了。”我条分缕析地平静描述。
  医生停下鼠标,抬头看了我一眼:“你是我见到第一个在这种病程下还能轻描淡写地说可以忍受的病人。暂时性的视力模糊是因为肿瘤压迫到了你的视神经。后续可能会发作地越来越频繁。”
  他说完叹了口气,把电脑屏幕转向我:“你看你这个片子,脑部的阴影……”
  我忽然道:“我要死了吗?”
  医生一怔,旋即皱眉:“你先别多想。”
  我这才回过神了,甚至还笑着点头。
  “你好像对得病不太意外?”医生忽然道:“你还这么年轻,家里也没有病史。为什么?照实说,可能对治疗有帮助。”
  “没什么。”我随口胡扯:“只是生活习惯太差了。我每天抽50根烟,喝20瓶劣质啤酒,不过我还以为先玩完的会是肝和肺。”
  医生顿了下,当没听到我的话,继续说道:“也不要太过悲观。我们可以通过手术手段来治疗,或许可以延长寿命。”
  于是,我还是怀着希望问:“能延长多久?”
  医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生存期和分期有关,要手术拿了病理才知道。又安慰我要相信科学的发展,等待时间越长越有机会之类的。
  “手术有多大风险?”我又问。
  “肿瘤位置不太好,不可避免地会影响一部分脑功能区,比如可能会造成单侧身体瘫痪、视力减退等。”
  我没有说话。
  医生沉默一会,抬头看着我:“你的确没有可以来照料你的亲友吗?”
  “没有。而且我也没钱手术。”
  医生梗住了,沉默了一会才说:“如果不手术,的确可以有质量地再活一段时间。但是因为脑部恶性肿瘤特殊,也可能随时面临新的问题。”
  “什么问题?”
  “比如彻底失明、幻觉、记忆力衰退,甚至不能自理。戒烟戒酒、心情平静……晚期可能会稍微好受些。”
  我想了想:“没事,乐观点想,我可能活不到这些问题发生的那天——不手术能活多久?”
  “如果谨遵医嘱,情绪平稳的话……可能是两年左右。”
  出了医院,我就迫不及待地掏出烟,点燃了一支,夹在指间。
  手机屏幕上是这个疾病的介绍。我还特意找了篇带数据的文献,知道了它低到可怕的五年生存率和高到离谱的复发率。
  ——是当之无愧的绝症。
  吞吐的烟雾模糊了黑沉沉的天幕和车水马龙的人流。
  雪白的东西溅落在了我的肩头。
  初秋时节,竟下雪了。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回过头,看到了刚才那位医生。
  他尽职尽责地追了出来:“如果是担心手术费,我和医院方面可以帮忙想办法。现在还来得及手术,不治就太可惜了。”
  如果不是没得选,谁又不想活呢?
  但即使苟延残喘,也总得有个理由吧。
  比如听着你心跳声就喜极而泣的家人爱侣,比如寒冬里温了又温的一碗汤。
  我这样的,就没必要死皮赖脸了吧。
  “算了。”我弯腰在花坛边上摁灭了烟,在寒风里裹紧了破破烂烂的风衣:“仔细想想,两年也够用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我摆了摆手和医生告别,走入漫天飞雪中,甚至有种看到归途的安然。
  不过,我很快就发现,这“安然”只是个短暂的错觉。
  我从医院出来后,见下了雪,便突发奇想,买了一箱啤酒,坐在街边长椅上,一边喝酒一边抽烟,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烟屁股,想着剩下的两年要做些什么。
  ——有什么有意义的事呢?
  人活一世,无非情理二字。
  于理而言,我曾问心有愧,众叛亲离,却也成功地逆转时间,结束末日。如今死到临头,倒也清算干净了。
  而于情来说,于情……为我友之人,要么枉死,要么死于我手,哪怕时间逆转,他们复活在新时间线,也不会认识我,我也从没想过再去见他们。
  我只在暗处看过一人。
  裴追。
  这名字在我舌尖滚了滚,然后随着一口滚烫的酒,落入了冰凉的肺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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