睨了眼还在说疯话的皇帝,容名转身离开,
他此番是来教训皇帝,又不是来解释的。离开时转头看眼朝云,冷声吩咐道,“三日后再给皇帝找大夫。”
“是。”
朝云点头应是。
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容名再吩咐杨大统领派兵出去接应。这一场陷阱,里外都已安排妥当,就等着羯蛮来跳。
其实这计划还是有疏漏的,父亲生死不明,羯蛮就会放松警惕。而羯蛮太急了,他们着急的想要粮食牛羊。
急就容易出错,容易轻信。
容名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和父亲一起布下这个局。
“五日没有来信了。”江之晏一边抄经一边叹气。
“夫人近来叹气越来越频繁了。”醒花在一旁点香,顺着夫人往窗外看,外边吐绿,也是。好像快五月了。
江之晏:“五日了。”
“夫人放心,大人一定没事的。”醒花倒不是不怕,而是她若是怕,那夫人会更怕。
这样的话,小夫人一害怕,人也萧索起来。
江之晏点点头,“我知道,容晨从未骗过我,许是很忙吧。”
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容名才想起府中还有人在担心。找出父亲早就准备好的书信,父亲嘱咐,若信来不及回,就将提前写好的信送过去。
拿着信,脚步轻快的来到河清海晏。
“小容大人。”醒花正要去换茶,看小容大人过来时有些奇怪。但又看到手里的信封,笑起来,“这是大人来的信?”
“是。”容名点头。
要说信,已经多日不曾寄来。上一次还是六日前。这些日子容名在前朝忙碌,一时间也忘了要送信过来。
前朝琐事繁多,哪里会记得这点小事。他做事总不周全。
江之晏听到醒花在外边说话,正想起身去看是谁回来。刚下矮榻就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
“父亲一切都好,这是信。”容名还是将信放在原来的地方,正欲转身离开。又想起方才醒花的话。
“若要祈福,就去相国寺烧经。”
说罢,容名转身离开。
本来江之晏还挺担心的,可一想到容名都说的话又十分有道理。这些天自己光顾着抄经,一些话都没跟佛祖交代。
“是啊,确实应该去烧经书才对。”江之晏点点头,觉得男主这话说的实在是有道理。
“醒花,醒花!”
“哎夫人!”
醒花听到里面的声音,赶紧快步走进去,“夫人,怎么?”
“我想将抄的经书烧给佛祖,这样佛祖就能知道,然后保佑边疆的战士和容晨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动起来,江之晏真的一刻都等不了。
“那行,但得过些时日才行。毕竟要去相国寺还得清场,若是现在去那就很多人。”醒花怕小夫人害怕,还是先等等。
“确实确实。”江之晏连连点头,觉得醒花说的有道理。
江之晏又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将信封展开给醒花看,“这是夫君给我的信,醒花你也别担心,容晨没事。”
“我知道的。”醒花点点头。
本来第二日就要去相国寺,但江之晏又怕自己抄的经太少,没有诚意。又拖好久,法华经,金刚经什么都抄几遍。
多抄几遍,礼多人不怪。
“夫人,您这熬夜还在抄经,没事的。等明日再抄,这样对眼睛不好。”醒花减掉烛芯,让蜡烛亮堂起来。
又忍不住取来两颗夜明珠,放到夫人桌子上。
“仔细眼睛。”
“我知道,等我抄完这一段。”江之晏一心都扑在抄经上,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醒花无奈,“夫人。”只能陪着继续。
其他人抄经是用墨水,醒花觉得小夫人抄经是用自己的心血。越抄越瘦,脸色也渐渐憔悴下来。
看得醒花害怕,两月后实在是受不住,赶紧叫夫人别抄了够了。先去烧一点,回来再继续抄。
听闻此话,江之晏长叹一声,放下笔摸了摸瘦下的脸颊,摇摇头道,“罢了,那我就先抄一些去烧,再继续抄。”
“是啊。”夫人总算是听进去了,醒花松口气。
临行前,宰辅大人吩咐要好好照顾小夫人。如今小夫人瘦成这样,也如此憔悴,不仅她心疼。等宰辅大人回来,都不知如何交代。
“好。”听完这一句话,江之晏心里也稍稍放下来。
不知为何,这些日子夫君一直来信,但他就是感到害怕。那种惶恐不安的情绪,不知从哪里来的。
“那夫人休息吧。”
“好。”
到七月初一这一日,江之晏总算是被醒花带着出门。
也不去哪里,直接去相国寺烧香烧经。
而此时容名将自己藏在房间里,看着传来的密信。这封信是他拦下来的,是边疆他的父亲寄来的,今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进了府,被他拦下。
“大胜。”容名看着信简短二字,喃喃自语道,“大胜是好事。”
不仅大胜,而且不日就要班师回朝。
“大胜,班师回朝。父亲安安全全的回来了。”容名闭上眼睛,许久许久才长长呼出口浊气,“我就试试,试一试。”
江之晏坐上马车,往相国寺去。
“希望夫君没事。”江之晏一边抱着成卷成卷的经书,一边嘀咕念叨。
念得久了,江之晏都不知时心理安慰还是真的会没事,心渐渐安定下来。
“夫人,相国寺到了。”
再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江之晏所求又有不同。
“阿弥陀佛。”虽然所求不同,但江之晏一样的诚心。
“求佛祖保佑边疆战士,保佑我夫君。”江之晏又是诚恳的磕头,又是上香兑香油钱。
将佛经供奉在佛祖前面的案头上,身边的主持亲自在一旁敲木鱼诵经。
将经书供奉一个时辰后,江之晏才被醒花扶起来。亲手将经书放到焚炉里。
“佛祖保佑。”江之晏看着火焰侵吞那些经书。
焚炉的出口飘着灰烟,江之晏确信自己的愿望会被这些灰烟带到天上,夫君会没事的,边疆的那些战士也会没事的。
“夫人,该回去了。”
醒花提醒,还是少在外边逗留。不知怎么心里不对劲,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忍不住左看右看,总觉得周围藏着什么人。
“还是快回去吧。”
“好。”江之晏亲眼看完经书烧完,被醒花扶着转身离开,“我再去抄一些回来烧,所有人都会没事的。”
“夫人,您还是要小心身子。开春之后您就越来越瘦,奴婢瞧着不好。”肯定是心疼的,但醒花有什么办法?
又劝不了,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夫人熬夜抄经书。
江之晏:“没事,有秦太医在。”
离开相国寺,一条路孤零零的就只有容府这一辆马车。倒也是如此,毕竟来时便清场,故而一条路孤零零只有这一行人。
也不知为何,醒花心里越来越发怵。坐在马车前厢,往后回头。除了带出来的几个侍卫之外,后边好像还藏着什么人。
“醒花。”江之晏探头出去,小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慌慌的。”
“我也是。”
这一次主仆两人倒是意外的统一。
醒花再往后探头,随即禀报道,“夫人,不若奴婢再快一点,夫人你坐稳。”
“哎。”
江之晏躲回马车里,攥紧手边的毯子。心里慌慌张张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小笨蛋的直觉还是比较准的,从相国寺里出来他心里就慌张。总觉得好像有人跟着他们,但又看不到是谁。
“夫人,您小心!”
醒花突然听到背后有风声,猛地回头就看到几个身着浅灰色短打戴着脸谱面具的刺客在杀身后的侍卫。
“来人!”
几乎只是呼吸间,身后跟着的侍卫都被抹脖子。
醒花来不及细究,一扬马鞭抽在马屁股上,啪的一声,这声音格外刺耳撕破宁静。
马车突然跑得极快,江之晏整个人往前惯倒。面朝下的摔下去。还好马车上毯子够厚,否则这一下就要受伤。
“醒花,醒花怎么了!”江之晏撑着身子,爬到外边看,“醒花,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就那么快起来。
“醒花!”
“夫人,躲进去!”醒花驾着马车在官道上疾驰。本来这条道上的人是不少的,怎么今日跑那么久一个人都没有。
“驾!”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江之晏攥紧马车帘子,心一下提起来,颤声问道,“是不是有人要来杀我们?”
“夫人,有奴婢在你绝对不会有事的。”醒花攥紧缰绳。因跑的太快缰绳勒得太紧,掌心被勒出血色。
“夫人别怕。”
“醒花,实在不行你丢下我跑吧。”江之晏不想让醒花出事。
那群人真的是要来杀自己的话,那醒花跑掉肯定不会被杀的。他没关系的,少死一个算一个。
“夫人!那群人要杀你就要从奴婢的尸体上踩过去。”醒花怎么舍得叫小夫人一人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刺客。
那群人还真的是胆大妄为,居然敢在这里刺杀宰辅夫人。
“夫人躲好!”
马车颠得江之晏想吐,但他不敢。现在醒花已经很难,不能再给她添乱,干脆缩回马车,趴到毯子上缩起来。
醒花叫他躲好,他会躲好的。
马车跑的太快也跑不过几个会轻功的刺客。
醒花现在不敢往后看,但已经能听到脚步声。他们追上来了,那小夫人怎么办?
马车在无人的官道上疾驰,醒花咬牙坚持。掌心勒得出血,她知道在劫难逃,那就能跑多远跑多远,看看能不能遇到人。
江之晏趴在地毯上,身体随着马车颠簸上下起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心如擂鼓。他不知道被追上会怎么样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容晨了?”江之晏一想到这件事,眼眶一红。
为什么呀,两次都是要这样死!
一次是车祸,一次是马车。
他会死,这一次真的死。见不到夫君,再也不能思念哥哥。
但小笨蛋不敢哭出声,醒花还在外尽量逃走。他要是哭的话,还会让醒花分心。只敢死死咬住下唇。
江之晏趴着,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个不停。他不能哭,但是真的好难受。他死后肯定就死了,不可能再穿越。
“驾!”
突然一只手从后边马车的那个小窗口伸进来,扒住马车壁,似乎是想从将整个马车拆开。
“你!”江之晏吓得一哆嗦。但看着两只手一起伸进来,已经顾不得害怕。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慌张之后什么都想不起来,摸到头顶的发簪拔出来。鼓起勇气突然朝那两只手刺过去。
伸手进来的刺客似乎不曾想到马车里的人会反抗,一个松手从马车上摔下来。
等江之晏缩回手,看到发簪尖端残留的血迹,吓得将发簪丢到一边。他刚刚做了什么?忘掉了。
等回神过来,江之晏突然爬过去把发簪又捏在手上,他只有这个保命的工具。
驾马车的醒花反倒看出点门道,这些刺客根本没打算要杀小夫人。现在反而好一点,说不定能逃出去。
但醒花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前面是一个急转弯。
“该死!”
疾驰的马车对上一个急转弯,肯定是要出事的。但若是此时减速,后边的人追上来,必定是要将小夫人掳走。
江之晏躲在里面,突然往右边惯倒,身体狠狠砸到马车壁上。来不及做什么,整个人都朝上面飞。
随着马车急转弯,马车车厢和前面的马的绳子绷得死紧最后砰的断裂开来。
驾马车的醒花直接被甩出去,“夫人!”来不及抓住飞出去的马车车厢,“夫人!”
“唔——”
江之晏在马车里,因为车厢的滚动人也跟谁车厢一直到处乱撞。拼尽全力的抱住头部,这样至少不会撞到头。
“唔——好痛!”
“夫人,夫人!”
等刺客赶上来,看到摔倒在地上的醒花却没有抽刀。为首的那一位一步上前,打晕醒花后带着人追着马车车厢去。
刺客一跃钻进草丛。若是那位磕破点皮,那所有人都要不得好死。
车厢滚了许久,直挺挺的撞到一棵粗壮树干上,这才堪堪停下。
江之晏因为抱住头,不至于撞到头晕倒。车厢被这一滚一撞直接散架。
“这里是?”深山老林里哪里都找不到方向,江之晏把身上的东西拿掉。强撑着爬起来,环顾四周。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醒花!”
“醒花。”喊了两声没回应,只有树上的鸟叽叽喳喳的叫着。江之晏害怕,他得躲起来,不然要被找到。
踉跄着一步步往一个方向去。
他小时被哥哥逼着学了好多求生知识,说是反正肯定能用到。现在真的用到了,就一直一时不知该哭还笑。
等那些人追上来时只看到散成木块的马车壁。
“人呢?”人怎么不见了!
“现在该怎么办?”
为首的那人皱眉,环顾四周后沉声道,“找,一定要找到他!将人打晕带回去,不可伤到,明白吗?”
“喏!”
几人分散去找,务必要找到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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