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心里都有这个疑问,但现在既然来的是林氏集团的大公子,自然也代表林氏的意思,重点是林氏,来人并不重要。
“本来今天应该是我家里的弟弟鹤言来的,但他临时有点事耽搁了,不过没关系,回头我会转告他,后续你们照常与他接洽即可。”林瑜贴心解释道,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游离在沈君书身上。
原来是这样。
所以说其实林鹤言来了,只是今天恰好没空来饭局,沈君书大脑缓慢地运行。
不过令人庆幸的是饭局一切正常,林瑜像一个普通朋友和合作伙伴,对于过去的事情只字未提。
张加严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饭局上寥寥说了几句,念着一会儿还要他来开车,因此只喝了茶,反倒是其他三人,尤其是宋硕和徐一州两个alpha,陪林瑜开了十几瓶高度数的酒,张加严和沈君书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叹了口气——但愿一会儿这两人不要醉成烂泥。
结束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残阳半挂猩红一轮,燥热的空气随夜风被拂远,沈君书半挽着徐一州,向服务员要了两碗醒酒汤给他和宋硕。
“加严,你开车送宋硕回去吧,我和一州打车就行,正好在相邻的小区,不远。”沈君书说。
张加严扶着神志不清还胡言乱语的宋硕,感到无比头大,怎么同样喝酒,人家徐一州喝的还比他多,就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呢,他扒拉开宋硕糊在脸上的手,无奈道:“那行,我送宋硕回公司,他非要去拿东西,我就正好也加个班把今天的报告写完。”
“路上小心。”沈君书目送宋硕倒出车来,然后打开手机软件叫车。
身后,林瑜带着人出来,看到大门前沈君书身上挂着个alpha,他微微一笑,拿出手机。
【这不是你在找的吗。】
晚高峰的车流像被按下了慢放键,一寸一寸往前移动,可车窗外此起彼伏的鸣笛与抱怨声又证明了这不是慢放。
徐一州本来阖着的眸子不知何时睁开了,借着车内昏暗的光线和外面的霓虹灯看沈君书的侧脸,垂在车座上的手指动了动,一点点向相距不足三十厘米的另一只属于omega的手靠近。
那样小心翼翼,心脏却剧烈跳动。
只差一点,不足两厘米,他甚至感受到了对方指尖温暖的热意,一种独属于omega喝酒之后的柔软,但是……
“到了。”师傅说。
沈君书从窗外收回视线,打开车门,刚想去另一侧发现徐一州已经自己下车了。
“感觉怎么样?”沈君书皱了皱眉,见徐一州神色不是很好的样子。
徐一州却没说话,和他一道往里走,在前面的路口就要分别,徐一州停下了脚步,回头和沈君书面对面。
沈君书有些出神,没注意差点就撞上了alpha,他也停下来:“?”
月光下徐一州笼下一片阴影。
他还没理解对方是什么意思,下一秒瞳孔却猛然收缩,大脑瞬间空白甚至连反应都忘了做。
嘴唇上传来温热滑腻的触感,alpha谨慎又带着试探,清香茉莉和残留的酒味一起过渡到沈君书口腔中,但在这瞬间,他想起的居然是林鹤言。
“君书……我……”
徐一州微微分开些许,脸上浸染酒后红晕,酒精让人无法思考,但也让人格外勇敢。
他这话还没说完,远处陡然响起尖锐的汽车笛声,沈君书被这声惊了一跳同时也迅速找回理智,于是双手突然用力推开徐一州,自己也向后踉跄几步,险些摔进后面的花坛。
黑色奔驰引擎划破天幕繁星,带着夏夜特有的微凉,像冲破桎梏的野兽向他们冲来,白炽车灯锁定刚刚分开的两人,令人睁不开眼睛,随即趁这个间隙,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然后呼啸停住。
“谁这么……”
徐一州不爽地握紧拳头,眼底的戾气慢慢显露。
沈君书闻到了茉莉香中有一丝不同的气息,夹着渐浓郁的攻击性,或许这才是alpha本来的信息素味道,只有被激怒才会暴露自己真实的一面。
奔驰停下来却没有熄火,里面的人看不清面容。
但沈君书几乎是在车灯照过来的瞬间就停滞了呼吸,他似乎不用思考就能猜到里面的人是谁。
因为这个人,他熟悉不过;也因为只有这个人,才会让他从直觉上就感受到不安与害怕,透过刺眼的车灯,他无声与男人对视,树上蝉鸣的喧叫直冲云霄。
沈君书嘴唇开合几次,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全身都在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他没想到,两年之后会再遇到林鹤言,在安城、在这里、以这种方式。为什么他们之间每次的相遇,都如此……
不堪。
车灯忽地熄灭,alpha穿着件薄风衣,一手插在口袋一手“砰”地关上车门,黑色皮鞋踏着死寂朝沈君书走来。
“你怎么……找到这里……”
声音终于恢复自由,变了调从喉咙发出来,沈君书剧烈喘息,仿佛将要溺死的羊羔。
然而疑问并没有得到答复,或许是他的声音太小了。
可是徐一州问:“你认识他?是你的朋友?”
沈君书艰难转过头,理智在蛛网中央撕开一道口子,他神色慌乱,有些急切道:“你先走!”
“怎么了?既然是朋友那就认识……”
话音未落,眼前闪过一道身影,黑色风衣带起凉风拂过脸颊,径直从沈君书面前掠过。
“等等!不要!!”
沈君书脸色剧变,他甚至都没看清楚林鹤言做了什么,紧接着徐一州便闷痛出声栽倒在地!
“住手!林鹤言你疯了吗?!!”
酒精顷刻消散大半,迟来的清明终于使徐一州看清楚了面前人的脸。
和今天见过的林瑜有几分相似,但眼神中的狠厉、阴冷却是和林瑜截然相反,alpha对冲的信息素同时涌了出来,茉莉香中暴力因子再也无需掩饰,他迅速爬起身,顾不得仔细查看摔了哪里,对方再次挥拳砸过来。
“你他妈的……居然敢碰我的人?!”
嗓音低沉又沙哑,一双丹凤眸仿佛要将徐一州生生活吞,林鹤言抓住他的衣领拖到墙边,对着脸又挥下去!
“呃……”徐一州喝了不少酒,脑子反应迟钝,痛感也被延迟,他死死箍住对面alpha的手臂,从齿关挤出字句:“什么叫……你的人?我们相互有好感……你他妈又是谁?!”
“相互有好感?”林鹤言气急反笑,手上力道丝毫不减,空气中两个alpha信息素已经达到危险的浓度。
“你看见了啊,我吻君书的时候他没躲避……咳!”
沈君书血管里每一个细胞都濒临爆炸边缘,他大口喘息,忍着发涨的头脑,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朝林鹤言狠狠击打,惯性使两人一同被掼倒在花坛灌木丛。
“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作者有话说】:鸟: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婆你居然跟别人搞在一起了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他!!
君:(左勾拳)(右勾拳)你是不是有病??
第31章 为什么丢下它
滚烫的泪珠砸落下来,明明没什么重量,但林鹤言却被钉在原地,仿佛那滴泪有千斤重,让他无法站起来,也烫得他不敢用用手去触碰。
沈君书视线完全模糊了,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周围所有的东西,只有嘴里还在机械地重复让林鹤言放过他,让林鹤言滚。
alpha愣怔一会儿,黑色风衣早已沾染尘土污泥,他视而不见连忙扶住身上的人,一贯冷峻的脸罕见地出现裂隙,四处查看沈君书有没有受伤。
“你和君书是什么关系?”徐一州咳了很久吐出一口血沫,不甚在乎地擦了擦嘴角。
对冲的alpha信息素让沈君书本就被酒精充斥的大脑更加无法正常运转,他踉跄站起来朝徐一州一步步走,只是才迈出第三步就被捉住了手腕,紧接着腰部环上来一只有力令人无法挣脱的手臂。
熟悉又陌生的嗓音环绕在耳边,沈君书竟然从这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乞求,可林鹤言仅仅说了三个字:“别过去……”
沈君书深呼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平稳的声线说:“这件事我有空再解释,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徐一州待在原地没动。
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吹散了些空气中混乱的信息素,蝉鸣也安静下去,整个世界重归宁静。
徐一州长久地看着他,最后转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放手。”
林鹤言松开手,脸上的表情已然恢复成了无懈可击的样子,只是眼底的戾气丝毫未减:“谈了多久了?”
“什么?”
沈君书一时没反应过来,林鹤言又重复一遍,语调愈加低沉,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心脏被攥住一样抽痛,头昏脑涨,后颈腺体开始微微发热,沈君书微微弯下腰以此寻求缓解,尽管他心里非常清楚这是无用之功,但此刻,他不想再狼狈下去了,起码在林鹤言面前。
林鹤言没有得到回答,沈君书背对着他,往自己家走去,他便跟在后面,亦步亦趋,贪婪一样嗅着时隔两年再次闻到的天竺葵味道。不,严格来讲,他错过了十四年之久,直至今天,他才真正拨开烟雾,窥见属于他的真相。
“你要跟到多久?”
沈君书走出电梯,依旧是背对着他,依靠语言为自己筑起一道高墙,将所有人隔绝在外,尤其是林鹤言。
“跟我回去,他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发生。”
“呵。”
沈君书好似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夹着苦味、酸涩,以至于他需要靠在墙边才能维持站稳的平衡,以前,具体来说可以追溯两年前,甚至是他在踏出林鹤言别墅的前一秒,如果林鹤言有过片刻挽留,那么他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回头,再次甘愿坠入漩涡,哪怕林鹤言只说一句“家里没人喜欢养狗”。
可是林鹤言没有。
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人在追逐林鹤言的脚步,不知疲惫,无畏阻拦,像个傻子。
很轻的一声笑,对林鹤言来说无异于心头横插一把刀。
沈君书转过身来,微微仰头直视林鹤言,可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几乎恍惚了一下,以至于控制不住蹲下身去。
熟悉的怀抱和熟悉的味道,林鹤言将人圈在怀里,呼吸在微微发抖,天竺葵的气味渐渐弥漫开来,他突然意识到什么,问:“你是不是发热了……是我的原因么……”
双目猝然睁大,沈君书终于反应过来这种怪异的感觉,这是发热的前兆。
原本的日期还有几日,可方才林鹤言和徐一州的信息素同时释放,那样强烈的alpha信息素刺激,他又没有阻隔贴阻隔,发热期提前确实是合理的。
铁梨木信息素再次萦绕出来,这次尽是安抚意味。
“……”
沈君书只庆幸他们这层楼只有两户人家,一户早已搬家,而家里的李黎已经睡下,没人瞧见他的不堪。
他被带到昏暗的楼道,此处没了监控,粗糙的指腹紧接着捻上他的唇,力道不算轻,他吃痛闷哼一声,楼道的回音便将其放大数倍。
“我不允许你身上有其他alpha的味道,哪怕一点点都不行。”
沈君书痛苦地闭上眼,张开嘴唇,那游离在唇瓣上的手顿了一瞬,然后往齿关里探去。
下一秒——
“嘶!——”
他在林鹤言颤抖的同时尝到了一丝血腥味,然后迅速挣开,语速飞快地说:“林鹤言,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现在你大可以去找贺宇星,他已经回到你身边了不是吗?至于病,那与我无关,我没有义务牺牲自己去救活一个和我根本不熟的人,我不是圣母。请你……”
“从我的世界里离开,再也不要出现!”
说完这些话,沈君书移开看林鹤言的视线,转身走出楼道,而后在对方追上来之前以极快的速度将门反锁。
“啊……”
他如释重负般换了口气,其实早该料到的,林瑜根本就不是个善茬,他在安城躲了整整两年都平安无事,怎么今天白天刚见过林瑜,晚上林鹤言就找到他了呢,这其中的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房间内一片漆黑,唯有床头有一盏微小的台灯,那是李黎以前住校的时候买的,现在充当是床头灯,像在林鹤言别墅里被关起来那些日子一直亮着那盏有几分相似。
他一次性给自己注射了两支抑制剂才勉强压住体内翻滚的热意,实在没有力气洗漱了,便直接倒在床上,任由抑制剂里微弱的安眠成分将他的意识夺走,连最后一丝思考林鹤言走了没有的精力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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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闹钟响了三遍他才从迷蒙中清醒,一摸额头仍是有些热。
李黎敲了他的房间,问:“哥,我先去上学了,你不舒服的话就请个假吧,饭在微波炉里。”
沈君书沉声应下来,李黎便挎起书包出门了。
楼下那辆黑色奔驰已经不见了,看来林鹤言昨晚就已经离开。也好,万一不走的话碰见李黎就麻烦了。
给公司打去电话,真假半掺说明情况之后,沈君书获得两天假期。徐一州没给他发消息,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启口,他便提前编排说辞,以备不时之需。
今天天气有些阴,快到中午的时候居然淅淅沥沥飘起雨来,沈君书一面拉上窗帘一面窝在沙发,随便找了个电影来看。
手机这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喂。”
虽然在家休养了一整天,但开口时仍有些沙哑,他清清嗓子又道:“你好。”
“是我。”
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可又如此明晰。
按遥控的手顿住,沈君书下意识要挂断电话,对面先他一步说道:“有个东西,你落下我这了。”
“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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