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与他们对接的是陈路,由于沈君书和他是朋友,所以在交洽过程中非常顺利,老板也决定在最后谈判环节让沈君书跟着一起去,为此,沈君书加了好几个班,天天顶着黑眼圈坐在工位。
这一周忙碌,但是没看见林鹤言,不算坏。
“再见!”
“周末快乐!”
“哎哟但凡再多加一天班我就要猝死了,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再见。”
“下周见。”
沈君书和同事打过招呼,往自己电动车方向走。李黎发来消息说这个周末补课,要住在学校,他便自己回家随便对付点了。
“君书,去接李黎吗?”徐一州快走几步与他并肩,掏出几颗糖果塞到他手里。
“我不爱吃糖。”
“润喉的,这几天熬夜加班又开会,你嗓子都哑了。”
再推拒就显得矫情,沈君书剥了一颗放进嘴里,薄荷的清凉顷刻飘满口腔,他脸颊鼓起一小块,说话有点含混:“李黎加课,周末不回来了。”
“哦这样,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骑电动车就行,晚高峰太堵了。”
当初沈君书决定买辆电动车就是出于这个原因,他没有钱,工作加班加点,早高峰晚高峰同事还堵在路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到公司了,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能比别人早升职,被同事调侃掉进钱眼里,卷王。
徐一州也很有分寸,见他拒绝不再追问,自己去地下车库开车了。
只不过……
沈君书踩了踩瘪下去的轮胎,本就不爽的心情雪上加霜。早上他还骑着来的,什么缺德人居然扎轮胎。
他有点后悔拒绝徐一州的好意了。
算了,既然这样,干脆路边找个摊子吃完饭再回家,这样想着,沈君书拿出手机,搜索附近的饭店。
“轰——”
面前闪过一道疾风,一辆漆黑漂亮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黑色奔驰停在他面前,车窗缓缓降下,消失了一周的林鹤言冷着脸,语气不容质疑:“上车,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找个地方吃饭。”沈君书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那正好,我们找个地方,”林鹤言微勾唇角,“聊一聊两百万的事情。”
“……”
沈君书被迫坐在副驾驶,反正左右都要等,他干脆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加班的确令他身心俱疲。
林鹤言发动车子,观察了几秒沈君书的侧脸,视线移到后视镜,眼底的笑意扩大几分。
徐一州看着拒绝自己的沈君书上了别人的车,握着方向盘的手用了力,关节微微泛白。
【作者有话说】:鸟:我穷的只剩下钱了,用钱能圈住老婆么呜呜呜——
君:麻蛋本来上班就烦。
第35章 穷人的还钱方式
林鹤言的脸色在按照沈君书的要求下停在一家露天撸串小馆的时候黑到极致。
天气炎热,小馆桌子油光发亮,十几张桌子被一个简陋塑料顶棚遮着,勉强挡住灼热的太阳,除此之外最豪华的设施就是每张桌子旁边摆着一架落地风扇了,风扇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给人一种随时都会罢工的落败感,吹出来的风都是温热的。
“你平常就吃这种?”
“嗯。”沈君书自然坐在小板凳上,自己点完后递给林鹤言。
林鹤言看到同样油光发亮的菜单狠狠蹙紧了眉心,这张菜单指不定有多少人拿过,都包浆了,而且上面的烧烤串没有图片就算了,热量爆炸就算了,最低还一块钱一串,谁知道这种东西用的什么油什么肉什么烂菜叶,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没见过。
不过他看了一眼沈君书,最终还是收敛了眼底的嫌恶,接过菜单又立即放在桌上,挑了几串贵的勉强看得顺眼的。
老板是个光膀子的中年瘦小男人,两人点完菜后笑呵呵回店里准备了。
“说吧。”沈君书脱掉薄外套放在一边,微微转脸对着风扇。
林鹤言穿着一身高定西装,虽然坐下之前板凳擦了又擦,但总归还是不干净,虽然不干净但他里面还穿了白衬衫,考虑到万一一会儿油溅到身上很不雅观,于是他决定不脱外套。
看着娇生惯养的alpha别扭地搭上扣子又放开手,沈君书无奈道:“就算穿着,染了一身油烟味你还会要吗?”
“……”林鹤言瞥他一眼,干脆利落地脱下西装外套,和沈君书的堆在一起。
旁边一桌是几个壮汉,啤酒成箱成箱堆在一边,也许是在这种小吃摊看见西装革履开奔驰的上流社会人士实在是件奇事,他们凑近了头低声说着什么。
林鹤言对他们怎样谈论自己不感兴趣,他专心看着沈君书,声音因为天气的炎热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两个选择。”
“嗯。”沈君书表情没什么变化,仿佛林鹤言口中欠款百万的人不是他一样。
“一,两个月之内还清两百万。”
这是不可能的,沈君书想都不用想,所以他静静听第二个选择。
“二,”林鹤言喝了口水,继续道:“跟我回济城,结婚。”
“……”沈君书听完后反而嗤笑一声,道:“一没钱,二不可能。我现在顶多拿的出15万,剩下的185万还不起,你换个,实在不行去告我,我真的没钱。”
说完这话,沈君书又想到什么似的,眼眸微凝了凝:“还有一种,我删除了贺道的联系方式联系不上他,你帮我联系贺道,转告他我可以给贺宇星骨髓移植,由他替我还钱,他一定会同意。”
“沈、君、书!”
林鹤言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方才沈君书的一番话,脖子上隐隐冒出几根青筋,脸侧蔓上不明显的红。
老板端着一盆烤串过来,放在两人中间。
林鹤言暂时止住话,沈君书是真的饿了,将烤串撸进卷饼,大口大口咬。
夕阳还剩最后一丝余晖,林鹤言只吃了几口,进店里结账。
然而就在这一会儿间隙,隔壁桌有个壮汉站起来朝这边走,酒气熏天,alpha醉醺醺脚步虚浮,沈君书下意识眉心一皱,擦擦手往旁边挪了几下凳子。
alpha打了个酒嗝,满脸横肉堆在一起,语句颠倒:“嗝……帅哥一个人……人在啊?嘿嘿、喝,要不跟我喝……一杯?”
说着说着手便不老实朝他的肩膀靠近,沈君书心下一阵恶寒,迅速站起身后撤几步躲开脏手,又拎起旁边林鹤言坐的凳子,声音低沉道:“你找死?”
alpha仍踉跄走近,沈君书眸光完全冷下来,握紧了凳子腿,打算等他再靠近一步就抡上去。
alpha又走了一步,下一秒,林鹤言突然出现在视线中,眼前身形肥壮的alpha陡然倒下去,捂着自己的脸吃痛嗷嗷乱叫,空气中燥热热意里强势闯进来清新好闻的铁梨木信息素味道,只是此时全是抗争压制的意味。
林鹤言声线里透着冰,满是被惹怒的低沉阴鸷:“滚!”
alpha的同伴见自己朋友吃了大绊子,本想冲上来,却见西装裤的alpha漫不经心翻折了袖口,空气中强势霸道的信息素使他们几乎要喘不过气,很明显对方比他们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林鹤言转过身来,立即停止了信息素的释放,转而透出几分安抚性意味,抓起沈君书的手腕,语气与刚才判若两人:“没事吧?”
沈君书摇摇头,放下凳子。
“我送你回家。”林鹤言不由分说将人塞进车里。
一路无言,直到到沈君书小区门口,林鹤言停下车,并没有开锁。
“有第三种还钱方式。”林鹤言突然说。
沈君书眸光微动,但没有过多显露,他知道这个方式必然不会过于轻松,但是相比前两种,他很想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我买下了你们楼层另一栋房子,也就是你的邻居。”
沈君书猛地转头看林鹤言。
“以后你负责我的饮食,不准像今天这样敷衍,要像以前……”林鹤言顿了顿,眼神黯淡一点,“我们住在别墅里那样,一日三餐准时,我给你发消息你必须半小时之内回复,我提出的要求不过分的情况下不准拒绝……”
“……”沈君书有点惊讶,这种方式说得难听点是保姆,说得直接点就是让他继续当舔狗。
但他没有谈判的余地,实话来讲,这种方式已经堪称是“仁慈”。
于是沈君书只思忖了几秒就答应下来,又问道:“时限是多长?”
林鹤言:“看我心情。”
“……”
林鹤言唇角微微勾起,在omega还没反应过来时迅速俯身在他唇角啄了一口,又补充道:“这种要求不过分。”
沈君书:“……”
回到家,沈君书冲了个澡就躺上床,想着周末该回乡下一趟了。
手机这时响了起来。
【林鹤言:晚安。】
沈君书讽刺地想,这么多年来,林鹤言还是第一次给他发这种消息,他本想无视,想起不久前林鹤言的话,回了一句相同的便丢下手机,加班摧残身心,他太累了。
****
周六是个阴天,沈君书早早等在公交站。
去乡下的公交窗外,高大的楼房鳞次栉比,然后是渐渐稀疏的楼宇、密集的拆迁区,最后公交吱呀吱呀驶进两侧是绿色麦田的水泥路,路途由平稳变得颠簸,沈君书在最后一站下了车。
院子外围了一小圈竹篱笆,竹篱笆里面种着各色各样的花和蔬菜,有几株牵牛花顺着篱笆往上长,围了个严严实实,倒别样好看。那棵槐树绿荫遮蔽,树影洒下一片天然的遮荫凉,邻居好几人围在一张小桌子在打麻将。
沈君书心里一暖,走过去道:“奶奶。”
银发弓背的老太太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喜上眉梢,一脚踹开小板凳走过来,她往沈君书身后看了看,确定只有沈君书自己,眼眸中的喜色微微有些凝固。
“小黎他今天要加课,高中生嘛,忙点。”
沈君书边说边扶着奶奶往家里走,颇为放松道:“好久没吃炸土豆条炸地瓜条和馄饨了,自己在家做总感觉缺点什么,所以只能回家讨了。”
“好好好,我给你做,多做点,拿回去你也给小黎送点去。”
沈君书点点头。
“哦对了,你来我才想起一件事,差点忘了。”奶奶拿出手机解锁,划到通话界面递给沈君书继续说:“这几天一直有个手机号打电话进来,说是找你的,我想打电话知会你一声来着,这不打麻将打着打着就忘了,但是也没说什么事。”
“只说不是很急,让你有空的时候打回去,你快看看。”
沈君书接过手机,屏幕上确实有个号码打了好几次。
他盯着这串数字,眉心不自觉蹙紧了,这串号码……有点眼熟,但是一时之间他也想不起来了。
“我打回去问问,对了,爷爷呢?”
奶奶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回答:“下地了,前几天暴雨又高温,老头子不放心,顺便牵着羊放羊了。”
沈君书将号码抄到自己手机上,等待拨通的间隙留下一句“我去帮爷爷干点”便转头往外走。
“喂你好。”
“我是沈君书,你打电话找我?”
对方恍然,随即是一阵脚步声,似乎有些急的样子:“沈先生稍等,我马上把电话给我们老板。”
“好。”
几分钟后,有道女声在电话里回应了,听起来温柔又有掩饰不住的沧桑感,她说:“君书啊,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沈君书脚步猛地顿住,这道声音时隔十几年,终究还是听到了第二次。
他闭眼将一些不堪画面赶出脑海,平复了好几秒才再开口,声线冰冷:“你怎么知道我爷爷奶奶的联系方式的?贺道告诉你的?”
虽然是疑问句,但沈君书尾音沉下去,俨然早已猜出来。
【作者有话说】:君:俗话说债多不愁。
第36章 爱
他站在田垄上,紧紧攥着手机,呼吸不自觉剧烈起伏,但脚步却久久未动,从田野里吹来的风扫过他的面颊,清香又带着几分泥土气息。
贺夫人的声音比当初多了些许沧桑,在电话那头诉说着宝贝儿子的病情,沈君书望着蓝天白云发呆,根本没听进去,等她说完后才开口:“我知道了,无非是想让我救你的儿子。”
“君书,这些年是我和你爸对不住你,但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宇星他……”贺夫人哽咽了一下,“你就帮我这一次吧,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一只蝴蝶翩然飞来,沈君书往它的来处看去,目光所尽处只有一株高大的槐树,比爷爷奶奶院子外的那株还要高大,本应是下地干活的农民们天然的乘凉处,但此时,树下小小的土堆隆起,他的omega父亲,沈商庭,在此安眠了十几年。
即便是现在的农村,也很少有土葬的风俗了,所以沈商庭孤零零地躺在那里,身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熟悉身影,身后是从小长大的家。
不知道每次爷爷放羊或者下地干活的时候路过自己孩子的坟墓是什么感觉,但沈君书长久地盯着那里,甚至想要走过去拂掉落在墓碑上那片叶子,说几句话。
他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握着手机往远处的佝偻身影走去,声音不见一丝起伏:“我什么都不想要,你们儿子的事情和我没有分毫关系,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带他多看几个医生。贺夫人,十几年前您既然有能力抢走别人的丈夫,那么我相信,十几年后,您的手段必然精进不少,”他声线淡淡的,随着走近羊群,脸上浮现久违的笑容,仿佛只是一位普通朋友的寒暄,“期待贵公子病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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