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翛然一紧,沈君书浑身都紧绷起来,瞬间方寸大乱。
林鹤言手捏住了他的后颈,正好覆在腺体位置,同时用力迫使他抬起头来。
“是么?”
“……”omega对alpha的刺激异常敏感,下一秒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沈君书不自觉地身体一抖,“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因为alpha与生俱来的优势omega就必须服从,这和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有什么区别?可他偏偏无力反抗无法反抗,不仅因为被标记过,还有心底那点来自少年的喜欢。
但林鹤言却利用这一点肆意践踏,他不知道这份单纯的喜欢在另一方任性的折磨下还能维持多久。
“既然想勾引他,那就先把标记洗了。”
“?!!!!”
仿佛一道惊雷猛然劈下,沈君书一时竟忘了呼吸,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脑子里嗡嗡一片吵得他听不清接下来林鹤言又说了什么,察觉到对方转身想离开的意图,他机械地蜷了蜷手指,却发现身上使不出一点劲。
怎么会这样?
良久良久,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将他从密不透风的黑暗中解救出来,他才终于跌坐在沙发上,得以大口喘气。
是他的老板,不,现在应该说前老板发来的。
【李boss: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那边指名要你,其实薪资待遇都不错,如果你实在不想去的话,就跟林总联系一下吧。】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消息,是一个电话号码,沈君书不认识,但他能猜到,这是林瑜的。
可是没用了,林瑜能怎么办呢,林鹤言早已替他作出决定,沈君书不想成为两兄弟之间矛盾的导火索。
第7章 困住他的
周一大概是所有打工人都无比厌恶的日子,司机在前面专心开车,虽然又累又困却还是丝毫不敢懈怠,车里气压低的能冻死人,明明老板还像往常一样,可他就是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当事人对此毫无发觉,沈君书头靠在车窗边,闭眼打盹。
“晚上有事,吃饭不用等我。”林鹤言盯着那团黑乎乎毛茸茸的脑袋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然后脑袋动了动,没有抬起来。沈君书闷闷回了一句:“哦。”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晚回来一点了?他有些侥幸地想,林鹤言每天都很忙,不会看监控,所以应该不会发现,只要管家不多嘴……
“下午也不用等我,有个应酬。”
毛茸茸一团再次动了动。
“哦。”
这次尾音稍微扬起。
到公司停好车后,沈君书说什么也不肯和林鹤言一起上那个金碧辉煌的总裁专用电梯,而是老老实实挤在人群里,等公用电梯下来。
他不想在入职第一天就被全公司人围观,更不想将他们这层关系展露出来,有些麻烦能避则避,耳边清清静静的最好。
这份工作与他之前做的还是对口,上手起来容易多了,带他的组长是个挺耐心的beta,有什么问题都会仔细解答,半天时间下来他们两人也算得上熟悉。
“下班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呗。”李成益笑着问沈君书,身为新人的小组长,他有责任带领新人快速融入到集体中。
沈君书看了眼时间,五点下班,现在是四点半,回道:“我要先去办点事,可能要晚点。”
“定晚上七点半,你OK吗?”
“可以。”沈君书点头。
跟同公司的人一起出去总是可以的吧,他有些出神地想,但还是给林鹤言发了条消息。
【沈君书:同事要聚餐,七点半,我可以去吗?】
林鹤言或许也在看手机,很快便回复:【嗯。】
心情莫名好了点,沈君书嘴角漫上一丝笑,加快了工作效率。
下班后他先打车去了趟市医院,李黎转院转的仓促,之前住院和手术的费用都还没有缴,正好工资和奖金到账,他便先缴了费用,顺便去看了王大爷。
今天天气很好,白天阳光暖暖的,夜晚也没有起风,沈君书缩在棉服里进餐厅便感觉热,于是脱下来裹在身前。
“小沈,这儿!”李成益远远朝他招手,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已经到了四个人,都是他组里的,就差他了。
冬天吃火锅不仅暖胃还暖心,一群人热热闹闹围在一起,白天上班的劳累瞬间就消散一大半。李成益忙前忙后让他们挨个点餐,最后自己付了钱,还揽着沈君书的肩向他们介绍。
对面坐了两个女生,他们三个男人虽然占着大一点的地方,却还是略显拥挤,李成益是个beta,对信息素倒不敏感,可另一个是个alpha,今年刚毕业,年轻气盛,信息素张扬有些外泄,不过好在他今天贴了阻隔贴。
“把衣服给我吧,这边有空,你抱着吃饭不方便。”很好听的声音,在喧闹的店里清晰传进沈君书的耳朵。
他愣怔一瞬,随即将棉服递过去。
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对方在接过去时很轻地碰了一下他的手腕。
“我叫王淮,淮河的淮,今年刚毕业来实习。”
“沈君书。”
他们象征性握了握手。
是薄荷味,沈君书垂眸盯了一会儿手,最终趁无人注意时在身后靠椅上使劲蹭了蹭,那点浅淡的信息素便几乎闻不出来。
他拍了张照片给林鹤言发过去,聊天框上方很快闪过一行“对方正在输入中”,然后没了下文。
同事们没人问他是怎么进公司的,他也就放松下来,一顿火锅大家相互之间说说笑笑,很快熟络起来。沈君书之前还顾虑如何和新同事相处,现在看来真是多虑了,李成益俨然是个老大哥模样,喝酒喝到最后左手揽着沈君书,右手挎着王淮,在其他两人的见证下结成好兄弟,尽管有沈君书阻拦他没能拿筷子当香拜上一拜,不过流程走起来也像那么回事。
两位女同事没喝酒各自开车走了,沈君书替喝的酩酊大醉的李成益打了辆车,和王淮一起将人弄上去,才终于松了口气。
“我送你回去吧?”王淮和他并肩站着,转头问他。
“不用。”
他们聚餐的地方离公司很近,当然离家也近,不堵车的话半小时就能到。主要是他不能让王淮去家门口,万一林鹤言突然发疯就麻烦了。
王淮比他高一点点,脸上还带着少年未脱的稚气,是omega会喜欢的类型,但可惜受众不是他。说是弟弟还差不多,假如李黎没生病的话,也许几年后也会成为王淮这样,年轻帅气,招人喜欢。
“那……加个联系方式吧?正好我把程姐和唐姐都推给你,刚才忘了。”
沈君书想了想,他确实只加了李成益的好友,没有其他人的联系方式,于是点点头,加王淮为好友。
王淮笑着和他再见,留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和潇洒背影。
十分钟后,他打的车还没到,余光里却出现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直到停在他面前他才反应过来,这车是林瑜的。
“这么巧?上车我送你。”林瑜降下车窗,笑着跟他打招呼。
沈君书脑袋往棉服里缩了缩,摇头:“不用了,我等车。”
“上来吧,有些事该说一说。”
“那把我放在丁香路,我自己回家。”
“好,知道弟弟看得严。”
沈君书没回答最后那句话,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车里暖气开的足,他坐在后座拉开棉服拉链透气。
“我公司其实挺需要你这种人才的,尤其是最近收购的事,有些问题还是内部人员清楚。”
“嗯。”
晚高峰堵车严重,沈君书看窗外花花绿绿的灯光,那些高楼大厦走马灯一样渐渐掠过,他也能看清一些从高楼大厦中走出来的人,个个光鲜亮丽,又为了生活不得不奔走忙碌。
“鹤言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打电话劈头盖脸就问我你是不是进我公司了……”
后面的话沈君书没听清,他视线凝在不远处一家西餐厅门口,怎么也拔不开。
两道身影贴得极近,身姿修长穿西装的人伸手轻轻拂去另一个人肩上落的东西,沈君书看不清,但觉得格外刺眼。后者笑着回应,顺势握住那只手,像是门当户对的真爱情侣,事实上确实好像也是这样,毕竟两人身上的衣服不消多了解品牌就能看出十分昂贵。
那是林鹤言,和贺宇星。
原来自己的alpha说晚上有事是和别的omega共进晚餐。
车子卡在红绿灯,长达一分钟。沈君书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每个瞬间都被放大无数倍,像刀子一样狠狠扎进心脏再猛地拔出,最后鲜血淋漓,麻木、失去知觉。
林鹤言对贺宇星的笑那样温柔,对他却总是很吝啬,吝啬到三年了他从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温柔,从未见过原来那个囚禁他的、无视他的、控制他的alpha,也有这样对人好的一面。是因为自己太差劲了吗,贺宇星有钱,长得漂亮招人喜欢,又有个疼他的父亲,高学历的母亲,沈君书呢,什么都没有,这样比起来,大概自己是真的差劲吧。
后面有三个稍微年长的人走在林鹤言贺宇星后面,沈君书认出了贺宇星的父母,那另一个应该就是林鹤言的父亲了吧。
他没见过林鹤言的父母,只知道林鹤言母亲走得早,父亲又很严厉。
他想移开视线,可眼睛不受控制,越看越觉得两人是那样般配,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
“哦,今天父亲和宇星的父母商量订婚的事情了。”林瑜自顾自说了一通发现后座的人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多少,于是回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样子是差不多敲定了吧,也好,两家在某些方面有很多可以互补的地方,如果成了对集团很有帮助。”
红灯进入尾声,沈君书看到贺宇星又说了什么,然后对面的alpha一愣,往前走了一步,两人挨得更近。
指甲嵌进肉里却没有痛感,沈君书目光滞然。
贺宇星踮起脚搂住了林鹤言的脖子,而后者没有推开。
绿灯亮起,车窗外那座豪华奢贵的西餐厅向后跑,仿佛刻意躲着沈君书黯然的神情,可偏偏经过了、看不见了,车流又慢下来。
凌迟一样的酷刑。
心脏堵的难受。
劳斯莱斯驶过黑夜,停在路边,林瑜淡声开口:“到了。”
沈君书面色如常,推门、下车、关门,说“谢谢,麻烦了,”转身往别墅区方向走。
林瑜看着他的背影,说:“沈君书。”
被叫到名字的人停下来,身形挺得笔直。
“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帮,还有记得通过一下我的好友申请,晚安~”
“嗯。”
沈君书不知道林瑜听出了破绽没有,但他想大概是没有的,毕竟在回答的时候眼泪还没掉出来,听着车轰鸣渐远,他终于放下紧绷的脊梁,扶着路边昏黄的路灯,慌乱地抹去脸上一片潮湿。
手背被咬出两道鲜红渗血的牙印,可呜咽声还是挣扎着突破囚笼,散入黑夜。
后颈很疼,心脏很疼,哪里都疼,他动弹不得,困于黯淡光晕。
第8章 你去见林瑜了?
林鹤言回到家时发现屋里一片漆黑,惯例二楼卧室的位置应亮着灯,此刻却也没有丝毫光亮。
夜风拂过,窗帘一角似乎是动了一下,尽管那幅度极其微小。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走路的步子轻了许多,一整天的疲惫在踏入家门的瞬间消失无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样的、这几年只有在沈君书身上才体会过的情绪,他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可每到这种时候,只觉得再累也值得,浑身戒备都能卸下来。
主卧的门轻轻一推便开了,迎面扑来沁人心脾的天竺葵和铁梨木混合的味道,昏暗中他隐约看到床上鼓起一团,悠长而平稳的呼吸。
于是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关上了窗户,阻挡寒冷夜风的袭击。
沈君书回到家就扑倒在床,身上使不出一点力气,满脑子只有疲惫、困倦。
可就算是这样,噩梦仍然一个接一个入侵,小时候沈商庭的打骂、同学的嘲笑、那场大火带来的恐惧,还有林鹤言冰冷的眼神,每一个都让他喘不过气,胸口像压着千斤重的石头。
直到他听见熟悉的气浪,仿佛一根利针刺破困住他的膜,他才终于满头大汗惊坐而起,风很凉,他光着脚走到飘窗,透过仅有一指的缝隙往院子里看,林鹤言下了车。
在对方看过来的前一秒,风很贴心地又将窗帘挡了回去,他知道林鹤言看不见他,可三年多的习惯已成肌肉记忆,心脏砰砰直跳。
他在寂静中揣测林鹤言的一举一动,alpha推开门了,然后去关了窗,浴室里响起哗哗水声,最后身边往下一沉,铁梨木的味道铺天盖地将他裹挟,氤氲着潮湿水汽。一切都那么正常又有条理,好像今天只是他们之间平凡的日子之一。
但有些东西不是沉默了就能当做没发生的。
“今天应酬累吗?”
他背对着林鹤言,黑亮黑亮的眸子半垂,似乎在看窗户外摇曳的树影。
林鹤言呼吸的热气洒进脖颈,腰上覆上来一只温厚的手,将他往后带揽入怀里,他便顺势翻了个身,头枕在alpha胳膊,埋进坚实的胸膛。
“还行。”
嗓音有些哑,还有淡淡的酒气。
“你喝酒了?”
“应酬哪有不喝酒的,我没开车,放心。”
沈君书知道,他看见是司机送回来,林鹤言从副驾驶下的车。
“我今天看到了。”沈君书不自觉屏住呼吸,他抬起头,盯着林鹤言的脸侧,看他的反应。
“什么?”
“你和贺宇星。”
“嗯。怎么了?”
怎么了?林鹤言问他怎么了?沈君书心口堵的更厉害,他眼底通红的印记还没消下去,只是借着黑暗,没人发觉他的难堪。
“你们……要订婚了吗?”
还是问出口了,早晚都是要结束的,他现在顶着林鹤言的标记,却不是对方的正式爱人,不清不楚,等以后呢,如果林鹤言和贺宇星结婚了,那他算什么,情人?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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