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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寒：“怎么合作？使用蛇族的毒？”
褐羽：“我知道你们手上，有能让人入梦的秘宝，但那属于表层意识干涉，对龙的控制未必有用。而我们这边的，是神经肌肉毒素，类似麻药，保证他们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话音落，竹林中窸窣窜出一大堆蛇。
月白粗略扫了眼，没有一千也有七八百，它们两眼折射着幽幽的光，在忽明忽暗的树影间，极具震慑力。
想必褐羽不在大猫山提这个要求，而选择在此时此地堵截，是打算如果自己不答应，就鱼死网破。
“我们想要的很简单。”褐羽说，“你们打败龙以后，许我们一块地，不一定要资源丰富、风景优美，但必须没有外族。”
水寒：“可是现如今这个年代，世上根本没有无主之地。”
褐羽：“用秘宝拓出一块地，或者随便找个好欺负的种群，驱逐上面的原住民。鹰族和蛇族活得躲躲闪闪，世代流离失所，我们已经受够了，这次帮你们清除恶龙，也算立一大功，以你现在的地位和能力，这小小要求想必不难实现。”
月白想了想，爽快答道：“可以。”
恶魔后裔的动作很快，不到半小时，龙脊山地区所有人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褐羽带领两人检查完现场情况，笑着说：“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月白朝前走了几步，出乎所有人意料，突然回头问：“褐羽，切掉翅膀的时候，很痛吧。”
褐羽：“不痛。”
月白：“你提出的要求，我一定会满足，这世上也只有我能做到。那之后，你的族人可以光明正大活在阳光下，永远不会再受那样的苦，所以无论待会遇到什么，都请你不要轻易动摇，破坏我们之间的盟约。”
褐羽微微瞪大眼，随后笑出了几分真心，点头说：“好，我信你！”
得到允诺，月白不再多言，以变化术为自己和水寒插上鸟类的翅膀，绕开危机四伏的泽挞，以神器打开通道，直闯曜谷。
“你打算从哪里抢一块地给他？”水寒担忧地问。
月白说：“不能抢。抢来的东西，人原住民拼了老命也得要回去，到时又引发新的争端。“
水寒：“你打算造一块？”
月白：“嗯，先将现有的地面切下来，升空，下方就会出现同等面积的黄土，在那里挑一块肥沃平坦些的，再种些植物、修筑房子，你觉得可行不？”
水寒没回答，又问：“为什么跟褐羽说那些话，怕他阵前反水？”
月白：“我想，他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咱们身上，如果把话说清楚、说开，能最大限度消减风险，试试也无妨。”
水寒抿了抿嘴，倒是没再谈论“为了那样的人到底值不值”之类的话题。
月白偷瞄他一眼，再一眼：“我是不是又惹你不高兴了？”
水寒：“想什么呢，没有的事。”
月白稍稍往水寒那边飞近一些：“刚回大猫山的那段时间，因为我逃避，没把想法好好说出来，没处理好你和鸯鸯之间的关系，让你感到不安，才导致那样的结果，我有检讨过。”
水寒：“……”
月白：“后来将你锁家里也是迫不得已，我怕其他猫找上门寻仇。至于不去见你，是因为有很多事，我当时还没想清楚，怕跟你吵起来，又怕你一气之下不要我。”
他这样说的时候，有些冒失有些紧张，加上用翅膀飞行是第一次，又是在地势复杂的峡谷区域，身子倾侧，动作幅度过大，眼看着就要撞上山崖。
水寒赶紧伸出手，一把将月白拽入怀中：“不要胡思乱想，也别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你没有错，不需要检讨，只要你不嫌弃，我一直都在。”
月白干脆收起翅膀，抱紧他的腰说：“那你也别嫌弃我。”
水寒垂眼看过月白的脸，心情十分微妙。
一方面，不明白月白究竟害怕什么。
世上喜欢月白的人多如牛毛，就算没有自己，随随便便都能挑出十个八个日夜陪伴，根本不需要吊死在自己这棵树上。
另一方面又觉得，能让这只小猫如此在乎，或许自己在月白心中，虽不能占尽全部位置，但的确十分重要。
他抱着月白飞速旋转，掠过狭缝和树梢，感受失重、刺激与紧紧相拥，直至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再过去便踏入曜谷村落，水寒稳稳落到地上，提醒说：“枒桫老谋心算，部署可能不止褐羽说的那些，一旦发现不对劲，记得我们说好的，先行撤出，不可冒险。”
“好。”月白应道。
水寒想了想，又说：“我既然答应你，不会再伤害你的朋友，就一定做到，但有些时候有些事，你得听我的，信任我，不能一味心软。”
“嗯。”月白乖顺地点头。
第140章 陷阱（下）
距离他们上一次途径这里，不过小半年时间，龙族村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倒塌房屋重新修缮，大型动物尸骸得以清理掩埋，道路洁净如新，巨大线缆倒是还在，依旧透着如落日般猩红的光。
两人刚一踏入，刺耳的警报响个不停，几条奇怪的影子从村子里冒出来。之所以说是影子，皆因它们没有五官、边界模糊不清，只隐约看得出有手有脚有翅膀，能动。
水寒眉头一皱，下意识将月白挡在身后，右手画圆展开风盾。
紧接着，那几条影子果然如料想中一般，不声不响发动攻击，继而被风盾弹开，擦着水寒的肩膀掠过，切断了一缕被撩起的灰白长发。
月白见状，召以太力追击，水火风土四元素旋转交错着飞速向后，在接近目标时遽然裂变，分别打中了每条影子的中心。
影子当即被打散。
可不等月白松一口气，它们又重新聚拢，更麻烦的是，越来越多相似的影子从房前屋后涌出来，里里外外将二人围住。
“打不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月白说。
水寒将风盾的控制权移交给月白，闭眼仔细聆听，察觉到有细碎的波频在某个角落震动，于是捏决偷袭。
只听“咚”的一声，魁札尔铃呈巨大化改变，于空中显形，朝那角落狠狠砸下，但落了空，有什么东西在月白眼前快速闪过，从右边蹿到左边。
月白立马召唤秘典，正要追击，就听水寒说：“留点力气，先观察清楚情况，别忘了她还有世界盾。”
话音落，魁札尔铃再次升空，对波频发射源穷追不舍。
奇怪的影子们瞬间躁动起来，频密攻击二人，却被风盾挡在外头。
月白看着趴在防护盾上张牙舞爪的黢黑东西，模糊轮廓间，似有羽毛飘动，于是小声嘀咕说：“这……难道是龙魂？”
水寒得到提醒，将咒力催到及至，铃声震荡响彻云霄，却搞不定越来越多的龙魂。
随着时间推移，护盾出现裂缝，水寒轻推月白让他先走，不料子祈的身体从巷子中走出来，摇摇晃晃，截住了退路。
“实在是太可惜了司祭。”红龙的龙魂则盘踞在子祈身后，无比嚣张地说，“真以为你们那些小把戏，就能让我伤重难愈？你本可像你的祖辈那样，在泽挞稳坐高位，受万民谒拜，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但你一意孤行，非要与我作对，那就干脆跟恶魔阿波菲斯一起，变成不朽灵魂的养分吧！”
红龙说着，五彩双翼大张，易魂链在龙力的加持下释放出大量水元素，鬼魅般的泡泡四处飘荡，汲引着逝去者的魂元，成千上万的黑影从后山涌出，受枒桫鼓动，朝他们这边袭来。
护盾承受不住重压，裂纹呈蛛网状持续扩大，黑色影子趁机钻入细缝，粘液滴落在两人手上，腐蚀皮肤，月白受不了这种恶心的东西，用秘典轰了几次，水寒也用魁札尔铃和怨咒两种方式交替攻击，可惜虽能将它们暂时驱散，但无法根除。
月白表示无法理解：“枒桫想干什么，让这些魂元吃掉我们？魂元可以吃人的吗？”
“先别纠结这些。”水寒透过念力与月白交流，“她身后的山丘我猜就是龙冢，待会我用魁札尔铃镇住易魂链，你试试能不能摧毁那里，阻断龙魂继续释放。”
“……”
炸人家祖坟？
这样好吗？而且炸掉骸骨，魂元就会消失？
算了不管了，再这么拖下去，迟早被这堆黑黢黢弄死，就听水寒的吧。
可要炸掉整个山头谈何容易，普通的火压根只是隔靴搔痒。
月白咬着唇，想起企鹅头头给他的常识书的内容，覆手搁在秘典上，低声念道：“核聚变”。
秘典书页翻飞，浮现出一串复杂的方程式。
遥远海岸上，浪花被以太力搅成旋涡，借着巨大的离心力，氘物质从海水中分离出来，又被风载着翻山越岭，深入腹地。
它们大量聚集在龙冢上空，经由高温超导，释放出巨大能量。
刺眼强光闪烁，在空中形成巨型光球，火焰从里面翻涌生出，冲击波伴着冷凝云呈圆环状扩散，不仅移平山丘、吞噬建筑，甚至连岩石穹顶都被震碎。
圣域曜谷有史以来，第一次照进了平庸世界的阳光。
“……”事前没料到威力如此之大，月白震惊得愣了神。
眼看爆燃产生的火焰快要烧到脚下，水寒拉了月白一把，抬手展开场域，无奈这回月白使出的招式跟以往根本不是一个体量，少许星火飞溅就已将场域消融出半人高的窟窿。
水寒只得出言提醒。
月白回神，凭印象大喊道：“开启区域约束！”
话音落，“嗡”的一声，半球状能量场展开，笼罩着龙冢，将聚变和滚滚浓烟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红龙朝后看了眼，再望向破洞处露出的天空，冷言道：“你们去过神国了？”
月白：“枒桫，收手吧，你全心侍奉的神明，不过是一群把我们当成白老鼠看待的企鹅。”
“呵呵，哈哈哈哈……”红龙忽然狂笑起来，“作为唯一可与神明交流，最接近神的物种，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月白：“既然知道，为什么甘愿当一枚随时可能被丢弃的棋子，为不重视你的人卖命？”
红龙：“有用的才叫棋子，没用的，在阴沟里趑趄爬行、影响熵值的，是耗材，是尘埃！只要龙族仍担任要职，只要世界回到正轨，我们就绝不会被遗弃！”
她说罢，卷着子祈的躯体，从头顶那个破开的大洞飞了出去。
放完狠话就跑，这举动很不寻常，可是等到聚变的能量消减、温度冷却，月白才明白枒桫这话背后的含义。
区域约束自动解除，爆炸产生的微粒下沉，露出大片烧焦了的凹地。事与愿违的是，龙魂并没有得到抑制，反而以一种近乎失控的速度从龙冢内涌出，弃二人于不顾，跟随红龙飞离曜谷。
“什么情况！”月白见状正要追赶，小腿突然被什么挠了一下。
“蛋散！？”他低头，看到先前半死不活的仓鼠挥舞着小手，精神奕奕。
“刚才被龙挟持的是子祈，我看到了，你们要去救他对不对！”蛋散示意月白将他抱到头上，毫不客气地说，“猫崽崽，你听我的，老鼠是龙的天敌，你带上我准没错。”
“……可你不是仓鼠吗？”
“这时候就别纠结品种了吱！”
“也是。”月白没了猫咪耳朵，怕仓鼠呆在头顶站不稳，便将它塞到胸前的口袋里，与水寒一同急起直追。
大量龙魂被红龙引领着，升到万米高空，而后呈放射状四散，飞往世界各地。
其中的一缕与月白擦身而过，直冲褐羽等人所在的龙脊山外围地区，那影子煽动翅膀，制造出狂风，类似嘴巴的部分开开合合，释放出高频声波，伴以高浓度毒气。
普通人早在蛇族放毒的时候就倒下了，褐羽等人与龙份属同族，因而不受影响。
这种时候最理智的做法是混入普通人中，躺平装死混淆视听，但褐羽不知撞了什么邪，趁乱领着一众恶魔后裔，拔腿冲向月白炸出来的破洞，企图闯入曜谷，动静之大，连身处高空的枒桫都被惊动。
“你们的祖先背弃龙族，你们这群孽畜还痴心妄想，做着重返殿堂的美梦！？全都给我死吧！”
枒桫高声喊着，万千水元素箭射向恶魔后裔们。
月白倒吸一口凉气，在空中调转方向，但因惯性未能及时回援。
眼看着惨剧就要发生，千钧一发之际，华丽焰火绽放，身穿南瓜裤的焰火妖精们公然跟龙族对抗，替恶魔后裔挡下了致命攻击。
“嗨，呆子，我又救了你一命。”蒲桃说。
“谢啦。”褐羽一边回应，一边马不停蹄继续往前跑，就在还差十几米的时候，脆弱岩层受妖精的术力震动波及，再次发生坍塌，彻底堵死了通往曜谷的路。
“……”
恶魔后裔的步伐顿时慢了下来，个个面如死灰。
蒲桃觉出不妥，匆匆飞过来问：“你怎么了？”
“没事。”褐羽苦笑道，“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
枒桫一击不成，见月白与恶魔后裔汇合，便不再恋战，以龙力筑牢曜谷的封印，阻止任何人进入，携余下的龙魂一起，飞向艾利曼莎堡方向。
水寒紧随月白落地，一把揪住褐羽的衣襟：“你早就知道枒桫的部署，对不对！”
第141章 凛冬（上）
褐羽不答，像以往那样可怜兮兮望向月白。
“求他没用，这里我说了算。”水寒向前一步挡在月白前面，阻隔了褐羽的视线，“在那种时候匆匆忙忙跑进曜谷，你们想干什么？避难吗？不像。你不动，枒桫根本不会注意到你们。”
褐羽转而看向蒲桃。
蒲桃：“都是朋友，有话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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