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很恐怖啊妈的。
要知道段汝升刚刚打了一场失败的比赛,发挥也很差,在网上被喷得狗血淋头。
但是等为首的一个走近,凭借微弱的路灯灯光,段汝升才发现是前两天那个“真爱粉”。
真爱粉看上去顶多是大学生的样子,同行的男孩也大多看起来很青涩,带着一股不服这不服那的挑衅,随时要开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
很符合段汝升对于网上骂他的人的幻想。
“我们一起出来玩的,他说DG基地在附近,我们就过来看了一眼,没想到能遇见阿伟哥。”一帮人里的另外一个对段汝升说。
“靠,还以为你们是来揍我的。”段汝升皮笑肉不笑。
“怎么可能?”“倒也不至于。”那帮人乱哄哄地说。
段汝升心里呵呵两声。
这边段汝升和他们客套,那边真爱粉却一直没说话。
最后实在无话可说了,段汝升假模假样地看看手机,“兄弟们,经理催我了,先走一步。”
这时候,真爱粉终于开口,“等一下阿伟哥,我想送你个东西,等我一会儿,我去车上拿。”
何必呢,段汝升双手插兜,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升起一种又怕麻烦又对别人的信任感到不安与惭愧的情绪。
有些很沉重的阴翳在比完赛之后就一直压在他心头,他没怎么表现出来,可能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现。
混乱的思绪让他没注意到其他人憋笑的脸。
很快,真爱粉捧着一个铁盒几步就跑了过来,递给段汝升,“你打得很好了,加油。”
段汝升双手接过,说:“谢谢。”
“嗯,不客气,你不要气馁就好了。”真爱粉还是那副放不开的猥琐样子,摸鼻子的手放不下来。
两路人就此分离,段汝升走了十米远忍不住回头又看,恰巧看到他的真爱粉在踹刚刚说了很多话的男生,一脚把人从马路牙子上踹到草丛里了。
“?”段汝升迷惑地顿住脚步,“算了不管了,速润。”
/
回到基地,DG电子竞技俱乐部的一对勤奋又年轻的下路组已经醒了,正在双排。
段汝升坐到自己的位置,把手里分量颇重的盒子放到桌子上。
下路刚刚结束一场战局,看到段汝升捧着东西回来,好奇地问道:“这啥啊?”
段汝升还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刚在外边碰上粉丝了,送我的礼物。”
ad:“这个点?”
段汝升:“这个点哥几个不也都没睡吗。”
两人好奇催促道:“送的啥,打开看看。”
段汝升一边上手拆一边说:“不知道啊,不会送什么炸弹吧,送炸弹到时候咱们一起玩完。”
“炸弹过了,顶多给你送点shit…”ad双手背在脑后,吊儿郎当地看着段汝升,眼睛在看到盒中之物时猛然睁大,“卧槽!哈哈哈哈哈这特么,人才啊!”
拆开的那一瞬间,段汝升嘴里同样吐出一句猛烈的“卧槽”,只因为礼物盒里没有别的,只有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用过的,避孕套。
下路组笑得快过去了,段汝升把烫手的盒子往桌上一扔,此情此景,也忍不住笑起来。
段汝升:“这是真他妈变态啊!”
ad和辅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段汝升:“那个傻逼蹲守我好几次了,次次都说是我粉丝,我还信了,靠,被骗闷了。”
辅助:“对不起伟哥,太好笑了。”
段汝升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场闹剧,除了想笑心里是无语又无力。
他打开手机,打开赛事论坛,猜测送礼物的那位“真爱粉”此时此刻估计都笑掉大牙了,不知道在哪发帖炫耀呢。
“哎,别他妈拍照啊,给哥们留点面子行吗?”段汝升阻止举起手机拍拍拍的ad。
ad笑累了,瘫在电竞椅上,对段汝升说:“我是服的,这得攒多长时间,还要每天琢磨着送到你手上,唉,太恶心了。”
辅助也笑够了,替段汝升挽尊:“黑子的脑子就是有问题的,费这么大劲只为能恶心一下你。”
“他妈的。”对此段汝升只能说:“恨的力量是伟大的。”
/
直到第二天段汝升也没在论坛上看见这个三戏away的故事。
这都能忍住不炫耀的?换做他段汝升是绝对忍不住的。
连亲ad都蠢蠢欲动地想登上小号在论坛爆料了。
当然,被段汝升严令禁止。
段汝升IDaway,比赛观众喜欢按拼音念这些英文ID,叫他阿伟,但是黑粉会叫他痿哥,讽刺他比赛在队友完美发育的时候突然状态变差,开团拉稀,带崩三路。这一盒子避孕套很显然就是为此而送。
难以想象这件事在网上爆料他会受到怎样的嘲笑。
段汝升提心吊胆。
唉。
段汝升随手发了条微博——“这条路太长,偶尔也会后悔。”配图自己初中时的非主流照片。
他是初中开始打职业的。到现在还不到二十岁,不算那些不懂事的年纪,打游戏也占了他大半的人生。
有几个好心的粉丝安慰他,什么各有各的活法啦,过程比结果重要啦;也有人觉得away打得那么烂,舆论那么差,还搁这赛博上吊,这不找骂么,于是在评论区喷他;还有说他初中的时候像精神小伙的。
段汝升发这个东西是胡乱发的,发出来膈应网友,最好能膈应到那个真爱粉,所以看这些评论没什么感觉。
段汝升本来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上初一的时候他就考倒数了,不打职业他能往哪混,笑。
虽然真爱粉和ad哥都没爆料,网友不知道,但是选手内部这种笑话流传得很快。前队友saku在群里看到了这个消息,火速前来嘲笑,给段汝升微博评论:这条路上变态太多,偶尔也会后悔。
Saku是豪门战队的明星选手,评论之后粉丝纷纷赶来,转发评论心疼哥哥的职业生涯,还有看乐子的和吵架的,这条微博不多时就成了相关领域热门微博。
段汝升刚在微信和这帮看热闹的傻逼对线完,登录微博看到这一幕,两眼一黑。
有人误会saku所指,saku甚至还会耐心地回复:我没说我啊,我说阿伟,他遇到的变态比较多。
段汝升回复saku:共勉啦。
段汝升随手翻了翻评论量激增的评论区,仍然发现了五月哥令人讨厌的非主流动漫男头。
五月哥言:已经不能回头了。
你妈啊,滚!!!
段汝升打了很多字又删掉,没骂五月哥,要不然成引导网暴了。
又咬着牙点进他的主页,但是最终还是努力忍住了拉黑此人的冲动。
因为五月哥是属于有实绩的电竞黑子,关注选手舆论的多多少少都听说过他,away舆论爆炸的时候粉丝也建议away拉黑他。
可惜啊!
忆往昔段汝升年少轻狂,在直播间群挑黑粉,以一喷十,以一喷百,以一喷千,向黑子们猖狂宣告:哥不会拉黑任何人,想骂的随便骂,有本事的线下battle!
此逼已装,已经不能回头了!
作者有话说:
^_^
第3章 人生如戏
忙碌的赛程结束,DG积分排名第四擦边进升降级赛,随后也是一轮游,提前休假。
如果不是因为DG是地方队,有地方政府的支持,恐怕多大的财力都难以支持这么一支迟迟升不上一级联赛,不怎么赚钱的俱乐部存在。
因为段汝升是目前队里资历最老,发挥最稳定的选手,经理和老板没少给他灌鸡汤。
段汝升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热血沸腾,野心勃勃的小男孩了,听这些话听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虽然目前职业态度很是颓唐的away选手听这些东西感觉麻麻的,但是作为队长,还是要给队员们鼓舞士气,小队员还是很未来可期的。
/
休赛期段汝升回了老家,离基地所在的省会城市不远,是周边的一个小县城。
在老家他也是一个人住。
本来回家是和父母聚在一起的,但是在家里只要父母闲下来就会关心他的婚姻大事,把段汝升搞得很烦不胜烦,最后还是搬回了自己买的公寓里。
在老家的日子里,段汝升总是一觉睡到下午,晚上rank几把意思意思保持手感,十一点多的时候去河边夜跑。
这个夜跑时间有点阴间,总让他生出一种随时会被尾随的,或者突然从河边草堆里窜出来的变态谋杀的恐惧。但是段汝升懒得去找一个新的更合适的时间和地点了。
况且他跑了好几天一个人也没遇到过,乐得自在。
直到今天。
段汝升远远地看到一个高瘦的身影坐在路灯下边的长椅上。
他没在意,走近点发现居然是那个傻逼真爱粉。
“卧槽!”段汝升在心里惊叫。
他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是否其实是一部恐怖片,所谓的真爱粉其实并不存在,只是他的一个幻想。
现在剧情已经发展到主人公要被折磨到发疯的地方了。
真爱粉穿着一身运动服,手上还带着护腕。附近确实有个篮球场,偶尔有年轻人打球打到十点十一点。
“你有点离谱了吧。”段汝升离他颇远,遥遥说到。声音不大,真爱粉可能没听见。
“我在等你,阿伟哥。”真爱粉站起来。
“猜得到。”段汝升说着,一边掏出手机。
“见过这么多次了,认识一下吧,你叫什么。”段汝升问。
“我吗?”真爱粉讪笑,“我,我叫张驰。”
“驰骋的驰?”段汝升又问。
张驰“嗯”了一声。
“你跟踪我?”
张驰没说话。
没关系,段汝升又问:“你是谷县人?”
“是,从小到大在这长大的。”张驰回答。
马上,他自己又憋不住话,用试探的语气对段汝升说:“那个,其实咱俩是一个初中的……”
“呃。”段汝升倒是顿了下。
见段汝升疑惑,张驰解释:“繁华中学,你在学校很出名,我初二就关注你了,那时候你才刚上国服前十,鬼娃绝活哥。”
“是吗?”段汝升用自己不灵光的脑子算了一下,“所以你现在多大,19岁,成年了,OK。”
段汝升划开手机,点开号码拨送,按下“1……1……”
张驰表情一滞,立马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抓住段汝升的手:“别啊,不要报警抓我啊阿伟哥!”
段汝升没挣扎,冷冷地笑了一声。
段汝升:“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跟踪,蹲点,还有那个,性骚扰。”
张驰本来就满头大汗,现在接受段汝升拷打脸皮更是涨得像红皮鸭子,但是听到“性骚扰”三个字没忍住笑了出来。
段汝升指着他:“我靠,你居然还有脸笑?”
张驰捏住嘴恢复了一下表情,正经辩解道:“不是,阿伟哥,我不是黑子,纯粉丝,没恶意,可能就……我表达爱意的方式不对。”
轮到段汝升绷不住笑了。
张驰继续正色道:“你没打职业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这么多年也一直在支持你,我……”
这是一个男粉该对一个破打游戏的说的话吗?
话说回来了,送二手避孕套难道是一个粉丝能干的事吗?
“你男同啊。”段汝升受不了了,打断。
张驰闭上嘴,眼睛狂眨,一会看看段汝升的头发,一会瞥一眼他的胸口,猜是想不出回复,不好意思和段汝升对视。
张驰磨了半天,最后居然说:“比男同还男同,那种感觉吧。”
段汝升被这种神经病发言稍稍震撼,怒道:“你脑子没事吧?!”
“男同应该也做不到我这么关注你吧。”张驰幽幽地说。
“是,谁有你变态。”段汝升没兴趣和张驰扯大锯了,和他拉开距离,当机立断要报警。
张驰也马上又要上手阻拦,“你就算报警把我拘了,等我出来我也还会跟着你的。”
好小子。
段汝升气得鬼火直冒,用力推了他一下,张驰被推得退后两步,被路沿绊住,跌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河边的草还是很旺盛的,段汝升觉得这一幕很眼熟,忍不住思绪飘开,天马行空,他想,这些被压倒的草会不会很柔软,躺上会很舒服吗?
那显然是不可能舒服的,因为张驰坐在一堆草里表情阴嗖嗖的,段汝升想笑:“你何必呢,看个比赛把自己看成个傻逼,我让你输了多少钱我补给你可以吧,别纠缠我了。”
张驰脸色挺差,他也只是个不善掩饰的装逼青少年而已,但是他说:“不是钱的问题。”
段汝升气绝。
“你起来说话。”段汝升不耐烦地说。
张驰于是吭哧吭哧地站起来,只是一只脚悬空着,不着地。
“干嘛?”段汝升说。
“啊?”张驰抬头瞄了段汝升一眼,“崴脚了。”
就这么崴脚了?碰瓷,还是装的?张驰穿了一双高帮的篮球鞋,路灯下也很难看出到底有没有受伤。
段汝升沉默。
张驰也不说话,但单腿站立容易站不稳,踉跄间他离段汝升距离越来越近。
段汝升毫无察觉,过了一会儿段汝升开口道:“行,算我的,医药费我出。走吧,我送你回家,你家在哪。”
他心里打算和这三观不正的混小子的父母谈谈的。
张驰说:“没家啊。”
“嗯,户口本就一页是吧。”段汝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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