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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驰苦笑：“真没家啊，亲人好多年都没见过了，回谷县都是住朋友家的。”
段汝升眯眼：“你他妈不是本地人吧。”
张驰说：“我绝对是谷县人啊，这个我没骗你，不对，我从来都没骗过你啊。”
段汝升：“随便，你不要我送你那我自己回了。”
“别别别走，还是你送我吧……可以吗？”张驰急忙挽留。
他的语气有一种恐怖的羞涩，让段汝升有点后悔顺口提出送他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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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外边，出去也是一段不短的路程，段汝升看张驰蹦蹦跶跶的看得心烦，就过去抓住张驰的手臂扶住他。
张驰顺势靠在段汝升身上。
“你自己走两步啊，别全挂在我身上好吗。”段汝升懒懒地说。
“哦。”张驰于是站直了些。
段汝升脑子里在想旁边这个人，也在想怎么解决这件破事，以及怎么和自己的兄弟吐槽这些，还有万一张驰最后在网上全爆料了他该怎么回应，没注意到张驰放慢了脚步，最后都快停住了。
段汝升：？
一抬头发现恰好停在他的车后边。
段汝升：“你……”
张驰：“……”
“很好，很合理。”段汝升心情复杂，但是也没有采取什么行动，他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
知道有个变态在你不知道的角落知悉了你的一切不可能不膈应，但是认为什么事都是可控的或者无所谓的又是段汝升的另一种惯性。
他现在觉得张驰只是个癖好特殊的小混混，问题棘手是因为他没出手。
这种轻敌让他主观上看起来更像恐怖片里的主角了。
例证如下：
午夜，段汝升正和鬼畜男张驰坐在同一辆车上，驶向一个他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一家叫红龙电竞的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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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网吧大多向电竞酒店或者向网咖转型，红龙电竞除了更新设备却几乎没在装修的布局上再多下心思。
这是鬼畜男在到达目的地之前给段汝升的好心介绍，要不然单凭段汝升的兴致还真没心思了解。
“网吧老板是我朋友，我平时住在那里看店，白天当网管，晚上当小代。”张驰靠着车窗，整个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正对段汝升。
段汝升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没说话。
张驰继续泄露自己的个人信息，有表达诚意之嫌：“我家人不管我的，我不回家不和他们联系也不在乎。我爸我妈各有别的孩子，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唔……”段汝升停车等红灯，有点想抽烟的冲动，不知道该回复张驰什么。
段汝升扭头和张驰对视，内心思索：好像挺可怜的，要说点安慰的话吗。
结果张驰说：“但是反正我也不在乎他们，我只在乎你，阿伟哥。”
红灯给张驰瘦削的下巴和喉结都打上一层阴影，张驰眯眼盯着段汝升，有一点笑意，看起来轻松又落拓。
段汝升不在意或者说不害怕张驰的另一个原因是张驰是个帅哥，有美色的人全自动被归为猎物。
虽然看起来衰衰的，但是段汝升其实内心深处是个高进攻性的人呢。不过这样的人也容易盲目自信，当然。
段汝升“呵”了一声转过头去，摸根烟塞嘴里，含糊道：“给个火。”
张驰果然带着打火机，在行驶的车辆中迅速又稳当地给段汝升点了烟，非常专业。
随后的路上张驰倒是没怎么和段汝升搭话，只是偷偷看段汝升，偶尔低头在手机上飞快地打字。
段汝升瞄他一眼，“你不会要发到网上吧？”但是好像也没法阻止，“你不要乱说啊，不要把什么都讲出去了。”
张驰抬头：“嗯？”
段汝升：“尤其是安全套的事。”
张驰：“嗯……我不会说的。”
段汝升无言，手伸到窗外抖了抖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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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大概开了20分钟，到达目的地。
张驰打了个电话，下来一个穿着拖鞋短裤还有名牌T恤的小胖子。
小胖先来到他的车窗边打招呼，脑袋快要伸到车里：“我去！away！真是你啊。”
段汝升忙回应，点头示好，下车和小胖客套了几句。
那边张驰表情狰狞，慢慢悠悠地下车。
有这么夸张吗？段汝升还是有点怀疑。
小胖也看了看张驰，遛过去扶住他，一边笑着说：“你小子，真和你童年偶像认识上了啊！”
张驰咬牙切齿地笑笑：“对啊。”
段汝升手撑到车身歪歪地站着，手指敲了敲车门，寻思让这小胖劝劝张驰呢。
但是小胖“嘿嘿”一笑，说：“阿伟哥，我也是看你比赛长大的，老粉丝了，必须请你喝酒啊！”
段汝升说虚话：“客气，改天一起吃饭。”
小胖和张驰对视一眼，试探：“都来网吧了，阿伟哥，留下打两盘？”
段汝升：“……”
小胖：“我，我做梦都想要你的好友位……”
谁逼你这么说的？
段汝升注视小胖，小胖摸摸鼻子，尬笑，又看看张驰，张驰正呆呆地看着他，等待回复。
“也行，顺带手的事，来都来了，直接爷青回一把。”段汝升站直说。
第4章 你以为你会了解我
网吧里通宵开黑的人还不少。
小胖就是网吧老板，他请段汝升在办公室吃了夜宵，张驰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估计是去处理脚腕。
之后小胖给段汝升贴心地安排了高级双人房。
从这个地方开始段汝升就觉得幽默。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张驰拄着拐过来心安理得地坐下了。
段汝升问候一声，又问：“能抽烟吗？”
张驰一愣，掏出两支，先给段汝升点上，然后自己给自己阴暗地点上，闷闷地吐出了一口烟。
段汝升看得想笑。
两个人抽的烟是一个牌子，意料之中。
刚刚段汝升在微博发了一张自己和老板在前台的合照，附文：梦回初中。
虽然段汝升初中去的都是黑网吧。
很晚了，给他点赞评论的人不多，有人问他是不是回老家了，他回复“是的”；有人问他下赛季要不要转会，他回复“去哪儿”；还有人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太拉了要从头再来的，傻帽，段汝升没理。
这个傻帽不是五月哥，但是说话风格显然很像五月哥，不会是他小号吧？
说啥来啥，段汝升正想着，五月哥就赶到给他评论：“重振雄风”。
段汝升长吸一口气，关上手机，正巧看到张驰也刚从屏幕上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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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
段汝升其实也研究过五月哥其人。
答案也已经很明了了，他的职业生涯里，黑子无数，粉丝倒也有几个，但是对他死缠烂打到让他印象深刻的就只有两个人。
五月哥和张驰。
张驰和五月哥。
幽默，荒谬，又因其戏剧性而富有逻辑。
这是喜剧。No恐怖片。
凌晨，都是职业选手的好友群仍然活跃，在喊人开黑，在唠闲磕，段汝升装逼一般地在群里发了一句：
兄弟们，是时候反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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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号！”段汝升咬着烟卷说，“我拉你。”
段汝升登了上过国服前十的古早大号。
段汝升打职业前是路人王，大号ID还是挺出名的，张驰自然也不陌生，他很兴奋，念着段汝升的ID调侃：“你的好友‘爱你一万年’已上线。”
段汝升假装没听见，他发现张驰反而用了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小号，ID是随机生成的。
“我打野？”段汝升说，他想五月哥费这么大劲应该不想看他在线上被虐杀。
“必须打野啊。”张驰猛猛点头，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还像癞皮狗一样劝段汝升；“玩鬼娃玩鬼娃，国服第一鬼娃。”
段汝升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反手锁下鸟嘴。
张驰顿住，没好意思和段汝升对视，缓解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但依然兴致盎然。
鬼娃已经废了很长时间了，最新版本加强了一些，倒是也能打野，但是段汝升自从带DG打升降级赛拿鬼娃失败后就没再用过这个英雄。
这段时间和鬼娃被削时间重合，也就是away在一级联赛的时间。
无烬黑夜职业联赛，“英雄池浅”也是away最有名的标签之一，绝活哥配置，一个英雄冲上国服前十，一削毁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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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右下方的时间跳到六点四十分，“胜利”的字样出现在屏幕，段汝升摘下耳机，掏了一根烟塞进嘴里。
高级双人房的隔音还是很可以的，不过两个人在里面呆了一晚上嫌憋开着门。
轰隆隆的声响传来。
“阿伟哥，外边好像下雨了。”张驰叼着烟含含糊糊地说道。
段汝升站起来一边伸个懒腰一边走了出去，也没走多远，出去就到了窗边，他靠在墙上静静地向望着外面，黑压压的云，垃圾袋和落叶被风卷起来。有仅剩的一点日光。
“快了。”段汝升又踱步回来窝进椅子，低头，点燃打火机。
刚刚那一局赢得平平淡淡，这样的胜局在这样的网吧一天能出现几百次。
两个人双排的配合效果不错，只能说不愧是五月哥，很熟悉他的rank风格。
段汝升向后靠，烟很快燃到指尖，段汝升把烟头扔到已经堆满的烟灰缸里。
段汝升习惯通宵，但还是很讨厌第二天早上那种眼睛酸痛，头脑混沌的感觉。
旁边的张驰静静地看着段汝升仰躺在电竞椅上闭目养神，微信网管给送了一条毯子，张驰接过来随手盖在段汝升身上。
“谢谢你。”段汝升眼都不睁。
张驰动作一顿，眼皮垂下，轻声说：“睡吧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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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段汝升再睁眼已经是中午，外面的雨也停得差不多了。转头一看，边上没人。
段汝升自己饿得很，站起来出去觅食。
吧台白天打工的小孩看起来比他查身份证的对象更像是未成年。段汝升买了一包泡面几根火腿肠。
过道边等待进游戏的哥们儿从段汝升出来就探头探脑盯着他看，段汝升路过时终于拉住了他：“哥们儿，你长得有点眼熟啊哥们儿。”
“……”段汝升刚想回答认错人了吧，就被不知道从哪回来的张驰抢先：“之前在这见过吧可能是。”
段汝升看了看张驰没说话，和他一起回了包间。
张驰拄着拐，但是手里还提了一大袋外卖，段汝升想帮忙还被拒了。
“外卖，烤肉。”张驰晃晃手里的袋子。
烤肉是段汝升最喜欢的食物，巅峰时期一天三顿，他在微博颂扬过烤肉，张驰知道也不意外。
烤肉撒了不少辣椒粉，段汝升吃着吃着就被辣到了，龇牙咧嘴地想找水喝，这时一瓶开封的椰子水被举在了他嘴前。
“谢谢。”段汝升接过来仰头干了。
张驰说：“没事。”然后把段汝升喝光的瓶子拿回去盖上盖扔到垃圾桶。
段汝升冷眼旁观都旁观得不好意思了。
“这么到位，想投诚？”段汝升吃完饭躺在电竞椅上闲戏。
“我一直都对你很忠诚啊。”张驰咬着牙签说。
“停，真吐了。”段汝升翻白眼。
张驰舔了舔嘴唇，想偷瞄段汝升的，没想到段汝升侧着脸也正在打量他，对上视线，顿时一愣，下意识地别开脸。
“你什么眼神。”段汝升狐疑地问，看见张驰耳朵和脸都变红了。
张驰抓抓头发，懊恼地说：“我也不知道，尬住了，操，对不起。”
段汝升盯着他半晌没说话，一直盯到张驰像是身上长了虱子似的不自在了才开口：“你真是男同吗？”
“啊……啊？”张驰嘴角抽搐，“你是吗，你是我就是。”
“我是啊，我是无烬联赛第一男同。”段汝升嗤笑。
张驰：“嘿嘿嘿，那我也可以是，阿伟哥，咱们能不能……”
“那倒是不能。”段汝升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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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汝升的兄弟群里有五个人，是他在近十年的职业生涯里交好的人，里边有OG现辅助saku，away转会OG前在OG担任打野的cxc，还有老DG的队友Hmood和kunlun，现在和cxc在WK俱乐部当队友。
Hmood在群里圈他：卧槽你怎么用这个号了！
away：想用就用，咋了？
Hmood：没事，我以为你不用这个号了，之前玩了几次。
之前两人在DG的时候俱乐部收过国服账号，他们偶尔会玩对方的号。
away：我说好友列表怎么加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人呢。
Hmood：加了好问候父母，我他妈玩你这个号老被狙击，你在峡谷混得太差了呀段汝升。
away：滚蛋。
cxc：蹲到了吗？
cxc不怎么在群里说话，他突然出现群里顿时安静了几秒。
段汝升知道陈西楚不是想问游戏。
away：还在拉扯。
cxc：急不得。
away：嗯，我不急。
Hmood：什么鬼？
saku也冒头：谜语人？打野哥你们是不是有秘密了？
没人理。十分钟后——
saku：不说话装高手？
还是没人理他。又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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