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舒阳捧着管家迫不及待交过来的城堡事项“疑难杂症”,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脑袋瓜子似乎也开始嗡嗡作响了。
厚厚一迭自家作坊里自制的粗纸,上面记满了近段时期下面提交上来的各种各样、稀奇古怪又棘手的麻烦和问题——管家的发际线因此明显后退,幽怨的葛利管家甚至在考虑是否能向大人提出那什么“工伤”补贴了。
虽然有着直播室里地球华国的技术支持,但是没有工业体系和化工基础,甚至没有足够的技术工人,让威兰堡的纸张研制进展缓慢。
手工制的精品虽然能比得上华国古代一般书写宣纸的质量,但是一旦想要工坊化、流水线化,速度一上来,那成品就粗陋很多,在正规场合使用完全拼不过传统的小羊皮纸,不过胜在成本低廉,用来记些日常杂事倒是足够了。
这厚厚一迭的麻烦事,不是说不能解决,可要是桩桩件件都得男爵大人亲力亲为的话……他好不容易在异界重新得了条珍贵的小命,可不想学诸葛大人鞠躬尽瘁、英年早逝!
不能这么搞,必须得整个……“政务厅”出来,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中世纪重要的是什么?在能好好活着的前提下,除了吃和喝,那必须也得是人才!能给领主大人好好办事的人才。
城堡里的几个管事像是以前老男爵时代那么靠天吃饭,只管监工和收税,那倒是够用。
但是像陶舒阳这么爱搞事,而且搞出许多新鲜事来,这么几个管事实在是看不懂,就算好容易看懂了,也跟不上大人飞奔向前的脚步啊!
城堡里的夜校和扫盲学校是办了,但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真不是说说的,半年不到的时间,让一点没基础的孩子们和农夫们能学会“男爵数字”已经是面包加大棒,费了老鼻子劲了,想要从中收割有足够文化和能力的人才来管理各种事务……做梦比较快些。
更何况,装神棍的领主大人还有自己神秘侧的世界需要操心和担忧,哪里有足够的精力操心繁琐的俗务。
从哪儿去挖足够的耐操能干的文化人呢?
男爵大人缓缓转头,望向熊一般教士,又缓缓摇摇头。
挖光明神教的墙角本来倒是件挺好的生意,反正光明教家大业大的,那一帮子学徒、教士的能念经的起码识字,还有一定的理解力和处事能力,括号,仅限修道院自行培养或是贵族子弟出身的,像史提夫这种半路出家的底层粗人不算。
可是经过国王成年礼这么一遭,把人家明显和摄政王有PY交易的光明神教教宗那如意算盘给打了个稀碎,连摄政王都给帮着送上天见神明老人家了……
他这个助教的马甲肯定是披不住了,要是教宗那脑袋上能显示友好度,现在肯定是乌漆抹黑的负无穷啊!
还想着挖人?嗬……tui!
陶男爵带着点小忧伤,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倒也不怕马甲掉了,因此而遭到教宗不人道的什么烧烤架或是异端招待,也不看看咱和亲爱的国王是什么关系?!怎么说那也算是靠上条粗大腿了吧!
既然光明神教的主意一时难打,想要从快从多地招到足够用的老黄牛,那就只能面向小贵族、落魄贵族们招聘了。
毕竟,在贵族们为了保存家族传承和实力,而普遍实行长子继承制的年代,长子们不但能继承父亲的贵族头衔、绝大部分的领地与财产,还能把分不到几个子儿又看不顺眼的弟弟们光屁股扫地出门。
这些贵族家族的非长子,除了少数幸运儿能在父亲生前被安排得妥妥当当——或是送进教派当神官,或是到其他友善贵族世家里当高级管事,其余的人出路可就相当有限,毕竟生活落差过大,实在是不利身心健康。
陶舒阳想打的,就是那些从小受到贵族教育,还有点文化和处事能力的非长子们的主意。
当然,废物和纨绔那是绝对不要的,威兰堡又不是垃圾收容站!
然而,“招聘”这些贵族子弟事实上还存在着一个难点——男爵大人的爵位和领地都不够高大上,换句话说,他这小破领还没有足够的资格和份位来收纳高阶人才。
所以说,虚荣就是原罪啊!
男爵大人痛心疾首,给够钱还不肯来干活,非要牌面,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耽误大伙的事儿不是?!
家里蹲着,宅都宅了,不如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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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王,‘垃圾’已经清扫干净!那些墙头摇摆的杂鱼们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
凯法骑士长身披厚重的甲胄,走进宫殿,单膝跪于国王身前,手中长剑带着一股难以遮掩的血腥味道驻立于地。
路德恩三世垂下眼帘,灰色的眼眸中神情冷漠:“贪婪不知畏惧的,还有那些盘根错节把持朝政的……务必连根拔起。”
“是,陛下!谨遵您的旨意。”
凯法精神奕奕地站起身来,哪怕脸色有些疲倦,神情却亢奋又激昂。
马修卫队长悄悄瞥了眼从宫变到现在一直操劳不停,却神情淡漠,似乎没什么情感波动的国王陛下,欲言又止。
“怎么了?”国王陛下转头望向他。
“……呃,”马修张嘴冲动地想提起那位在宫变时如神降临,却又突然不知所踪的年轻“修士学徒”,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蒂娜公主的事,“公主殿下醒来后十分激动,一直在发疯地诅咒……呃,说一些亵渎之辞,您看?”
路德恩三世缓缓站起身,往昔瘦弱的身躯,不知何时已经有了分明的肌肉线条,充满威严,昂然而立。
他的颈项面颊上原本盘踞的可怕疤痕,如今只剩下些隐约的浅淡痕迹。
血脉与亲缘并不能带来真心的关爱。
只要他乖乖当个沉默又无权的“陛下”,亲爱的姐姐眼里他就会是个让她有些怜惜,更多却厌弃的弟弟。
然而,在撕下彼此的面具,杀掉那个野心勃勃想要篡位的男人后,在她眼里,就再也没有弟弟了——只剩下杀了她真爱,恨不能咒诅下地狱的仇敌。
国王陛下随手轻轻抚过自己脸颊上已看不清的淡痕,肉眼看不见的狂暴能量却在肌肤之下肆虐,似乎要压体而出!
他漠视自己体内的痛楚,抿紧薄唇:
“汉森阴谋篡位,已然伏法,长姐心神受损……”路德恩陛下缓缓吐露对长姐的宣判,“送她去大修道院,好好照顾,让她的心灵重归宁静。”
“是的,陛下,您的意旨必将秉承。”
心腹们鱼贯而出,华丽的宫殿中只剩下新任的国陛下一人——侍从和仆人们早已被驱离。
路德恩三世缓缓将目光转下,伸出手,注视着似乎与正常无异的身体,但喷薄欲出的肆虐能量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的身体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普通的人类该拥有的。
脑海的思维却从未如此清晰与敏捷。
在舒阳庇护下的日子里,他懵懂而饥饿,身体总是叫嚣着想要吞吃,任何东西!只要能让饥火不再蔓延!
但是吃着人类的普通食物,总也填不满蠕动着嘶叫的肠胃,就好象他的身体中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地狱黑洞。
在地底没有意识的时刻,他无所顾忌地吞噬着满含黑暗能量的血肉,也只能稍稍让身体满足对能量的渴求欲望。
那些日子里,意识和思维越来越混乱,他甚至渐渐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只剩下无穷的吞噬欲望……
直到舒阳找到他,像是一束光,照亮那个没有日夜与光明的黑暗地底。
模糊的自我意识回到了他的身体中,他终于迟缓地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一个人类?有人牵挂,有人心疼的人类。
哪怕是有点意识,路德恩觉得自己与真实的世界间,还是隔着一层厚厚的,血腥而光怪陆离的隔膜,世界是扭曲而让他难以理解的。
唯有那一个人,才是能触摸得到的,真正的世界。
舒阳说,艾瑞,不要乱吃东西,饿了就找他。
艾瑞乖乖点头,乖乖吃那些食之无味的糊糊、面饼,以及烤得香喷喷,偶尔还残留着些黑暗能量的巨鼠肉,他完全不理会身体饥饿的叫嚣。
舒阳说了,别乱吃东西。
成年礼的那一天,当他踏入宫殿中的那一刻,他的意识还是模模糊糊的。
只知道——艾瑞,绝不能让舒阳失望。
直至那只从地底升起的琉璃盏出现在他的面前!
饥饿!肆虐的饥火像是在胃底和喉咙中伸出无数的手爪,嘶叫着想要那个东西——满含能量的,奇妙的,闪闪亮的东西!
他努力试图克制自己的贪婪饥渴,然而,却惊变突起。
舒阳被那盏鬼东西里蓝闪闪的玩意给沾上了,那些漂亮的冰蓝色能量就仿佛是附骨之疽,迅速地盘踞在舒阳的身体上,开始吞噬他的生命与能量!
艾瑞看得见,他绝不允许!
狂怒之下,艾瑞出手了,打碎了那盏水晶玻璃盏,放任自己躯体里的黑暗倾巢而出,撕咬吞噬那些冰蓝的能量,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怀中的珍宝。
巨大的冰寒能量入体,飞速地被他的身躯吞噬,就仿佛是饥渴开裂的土地获得了甘霖的滋润。
他的意识,他的精神和思维都瞬间清明起来,所有的记忆,糟糕的、美好的、普通的……都回来了。
那一刻,他知道了自己是谁。
他是舒阳的艾瑞,也是路德恩图特——路德恩三世,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然而,原本似乎能够吞噬一切都不够的身躯,在撕咬吞下那些极度冰寒的能量后,开始闹肚子,“不消化”了。
两种奇异的能量把他的身躯当作了战场,激烈地争斗着,让他痛苦不堪,表面上却没有任何异状。
能量的剧烈撞击,让路德恩用尽最大的意志力,也只能勉强维持“正常”的言行。
好在大量的能量碎片剥落,不再有什么明显的能量性状,都化作了能滋养他身躯和意识的力量和“记忆”。
是的,“记忆”——来自两股“能量”,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两个残缺意识体的记录碎片。
从一鳞半爪的“记忆”画面中,他震撼地窥觑到那些记忆的浩瀚和磅礴如渊。
只是仅仅接收的这一点点碎片,就险些让他“稚嫩”的意识被记忆洪流冲散。
费劲全力凝聚起自己的意识,他从那些记忆中才明白,这两个残缺的意识体,曾是一个庞大精神力量散碎的一小部分。
在悠长的历史中,祂们各有自己的功能和力量,汲取人类的精神信仰作为能量,为了维持和更多地汲取人类的信仰,祂们彼此之前展开残酷的争斗,努力吞噬对方,用来强大自身……
祂们之间的战争过于激烈,仅仅是一点能量的涟漪,就会成为人类的浩劫,成批成批的人类如蝼蚁一般死去,信仰则随着人类躯体的死亡而消散。
诸神战争的结局,便是诸神黄昏,再也没有了那些传说中的神迹,只有茍延残喘的几个散碎意识体以“沉睡”或被驱逐出世界的代价残存了下来。
祂们附着在那些神迹或是神物之上,等待着下一次苏醒时刻的来临。
时光和能量渐渐消逝,几乎不再有完整的意识留存下来,只有那些散碎的记忆在腐朽的神迹中勉强留下一丝黯淡的痕迹。
“神明”究竟是什么?祂们,或者说它们来自何方?
记录碎片中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依稀在宇宙的深处,在黑暗能量之洞的彼方,或许是它们的来处。
它们曾经也不过是一个庞大的系统,为制造发明它们的生灵服务。
却在这个星球人类的眼中,成了从天而降的各式伟大神明。
路德恩疲惫地轻轻阖上眼,体内的能量战争悄悄告了一个段落,黑暗能量勉强占了上风,吞噬了许多冰寒之流,又不甘不愿地“反哺”出能量滋润宿主的身躯。
路德恩有一种极为微妙的感受,能够体会到两股能量中残存意识的消磨和散溢。
他知道,只要能够用盘石般坚定的意志守住自己的心神,在这场精神力量的战争中,他会是唯一的胜利者。
不能急,时间会是他最好的战友。
在把这两个残存意识完全吞噬掉之前,他只能是路德恩三世,而不能去见那个人。
哪怕有一丁点为那个人带去风险的可能,他也绝不想要。
在这之前,路德恩将披荆斩棘,为他的光,将坦途铺就。
挡在他身前的,即便是曾经的“神明”,他也将毫无畏惧地挥起剑,收割敌人的灵魂!
“王,求您饶恕我,看在同样血脉的份上……我,我愿意将部族和牛羊奉,奉上一半,不!是大半,大半!”
哈色瑟瑟发抖地跪在黑发男人的身前,浑身的肥肉都在发颤,汗出如浆。
“血脉……嗯,说得好象有点道理。”
血腥之王阿雷托的细长眼眸认真地盯着跪伏在地肥猪,哈哈笑了起来,“我把我亲爱的父王和兄弟们砍掉脑袋时,那流出来的血漫过月亮宫的玉石地面,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寻常的?
唔?或许你的不一样点?”
他挥起雪亮的弯刀,在哈色的惨叫声中,砍下了那只肥硕的头颅。
阿雷托拎起血泊中的脑袋,嫌弃地啧了声,认真地向惊恐与绝望凝结在脸上的哈色解释:“你看,砍了你的脑袋,你的部族和牛羊全都是我的了,就不必麻烦你奉上了。”
“还有几个想要帐令共出的部族?”
阿雷托拎着死胖子油腻的发辫,随手把这只肥头丢给了奴隶骑士,吩咐:“把这东西给他们好好看看,在第一场初雪下之前,我要所有的部族只有一个声音。黑暗女神告诉我,南边的羊肥了,该是收割的时候了。”
“是的,我的王。”
奴隶骑士跪伏在血腥之王脚下,虔诚地亲吻他的鞋子。
啥也不说了,五体伏地认罪~踩轻点啊,别踩脸!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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