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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蔑地勾了勾嘴角，笑我自己：“你和他们都觉得，我精神方面有问题，是吗？”
沈言收回视线，神色有些恍惚，最后还是抬头对上了我的眼睛：“秋寒，无论怎么样，哥会一直陪着你，你听话好不好？”
“沈言！”我吼道，我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发抖，我告诫自己不能激动，不可以伤害自己，更不可以伤害我哥，不可以让我哥害怕我，可我吼出来的声音，还是让沈言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我看着他的动作，心脏难受的缩在了一起，紧接着我在他眼里看到了缓缓流淌出来的疼惜，这时候他还露出满眼是我的神情。好残忍啊。
我用力地扣着自己的裤脚，把手指按得发疼，看着我哥说道：“沈言……我只是喜欢你啊……我喜欢的人恰好是你啊，你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我表明心意的时候，让我去看医生，沈言，你就是觉得我是怪物，爱上了自己的哥哥的神经病。”
“秋寒，你知道的，我从来没觉得你是……”怪物这两个字他终究没说出口，他还温柔地照顾着我的敏感，他像是雪山上的那抹雪，说出来的话可以冷得让我彻骨，却偏偏遇上最温暖静好的天气。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沈言，太想把他绑在身边，也想看看对着自己弟弟，在温泉里硬起来的哥哥，心里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情感。想把他的外壳撕裂，想让他把刚刚说的话咽回去。
可我不能，一个吻都让他反应如此之大，我不敢再近一步。
“沈言，在你眼里我是怪物也好，正常人也罢，你今天的话真的让我很难过。如果喜欢你是一种病。那我愿意让自己病入膏肓，但是哥，你呢？你有生病吗？”
我说完这句话就回了房间，我不知道我哥什么时候回到房间的，尽管夜那么安静，我还是听不到关于沈言地一丁点动静，他好像故意放轻了动作，让我无法察觉到他。
本来同性恋已经在这个世界上举步艰难，偏巧这层爱意之上还要覆盖一层血缘，在沈言眼里，这是一场无法到达天堂的爱，是一场没有祝福的乱伦，是畸形的，可怕的，是不该存在的，所以他才认为这是病。
我把脸埋在了枕头里，呼吸停止在了这一刻。
可是，哥，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什么人伦道德，在我眼里一文不值，我只想要你。
沈言自从那次提议之后，再也没有说过任何让我看医生的话，他尽力地在做好一个哥哥，但也只是一个哥哥。他和平常一样，又不一样，关心还在，缺少了肢体接触，他每次点到为止，话也是，把我和他摆在了恰到好处的位置。
这个暑假因为我的这场告白，变得怪异而又漫长，那天晚上沈言认真的脸，真诚的语气，在我脑海里一直出现，有时候在梦里，有时在我愣神的时候，成了我的梦魇。
等我从恍惚中苏醒过来时，九月的金秋来了。
秋日的凉爽，灌进了房间，刀被我丢在了一边，不知道第几次了这样做了，大腿上新伤旧伤叠在了一起，纵横交错，如同我对沈言那密密麻麻的爱意。
窗边的银杏已经泛黄，该下一场金色的雨了。
开学典礼依旧在操场上，不同的是，这一次我在台下，沈言在台上。他站在秋风中，衬衫染了一点秋日的黄，我哥眉眼里是朝气和光亮，丝毫没有拘谨。他意气风发地说着开学致辞，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沈言，直到下台的那一刻，我才移开视线。那一瞬，像是流动的极光美丽而又短暂地打在他身上。
回教室的路上，耳边都是讨论声，更有大胆的人直接表达了对沈言的喜欢和赞美。明明是好听的话，却在我耳里格外刺耳，这一刻我才知道，不光在我眼里他是熠熠生辉的，沈言在很多人眼里都可能是这样的，这个念头，让我有些不安。
数学课上我因为分心而罚站，我站在教室内，看着窗外，透过玻璃，看到了龙山那一条弯曲的山路上，有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推着轮椅，漫步在林间。也许上面坐着是他年迈的母亲，或者是苍老的父亲，亦或是他爱着的哥哥。他们隐隐约约，若隐若现的消失，出现，消失，出现。等我想努力看清时，才发现他们太远了……
时间晃晃而过。
这几天我哥回来得比较晚，临近校运会，沈言报了名，晚上都在操场训练，我敏感地察觉到，他不愿意和我多待。
期间我去过一次学校，沈言站在草坪上做着拉伸的动作，聊着天，不知谈到什么，笑得很开心。自从他知道我的心意之后，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我讨厌沈言对别人笑成这样，尤其是再也没对我笑过之后，沈言的笑像针一样刺在了我身上。
于是那天，我戴着口罩和帽子，穿着不符合我鞋码的鞋子，尾随了一个人。
那条路很安静，没有什么人，只有一盏不断闪烁的路灯。他被我堵在小巷里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在我挥拳过去的时候他没有做出反应，他倒在了地上，我没有给他站起来的机会，利落地踹向了他的脸，用力地踢在他的肚子上，踩在他的脚上，一顿发泄般的单方面暴力，在这无人的巷子里持续了良久。
我蹲下身子勒紧他的脖子，皮质的手套发出咯吱的声响，我压低声音警告他，让他离沈言远点。
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对一切靠近沈言的人抱有莫大的敌意，我卑劣的想让沈言身边只有我一个人。
果然我哥说得对。
我就是有病，可我不想治。我一点也不为自己奇怪的行为而感到烦恼，因为我可以在这种情绪中，切身地体会到，我对沈言滚烫炽热的爱。
第二十七章
【我弯下腰，亲了亲我哥的鼻尖】
运动会那天，天气格外好，阳光不骄不躁的，风也很适人，到处弥漫着青春的味道，少年们赤着胳膊，稚嫩的肌肉线条在阳光下变得格外明显。女孩们涨红着脸在路边拼命呐喊助威，每一个地方都渲染着十几岁独有的朝气，我一直很喜欢的朝气。
“沈秋寒，你等会儿去八百米终点，接一下跑步的薇薇。”班长把一瓶水塞到了我的怀里。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运动场上还没出现沈言。应该还没轮到他。
我没有拒绝，兴致不佳地来到终点处附近。
远处枪声响起，预告着新一轮的比赛开始，我站在操场中间看着绑着高马尾的女生冲出起跑线，她们没有男生那样的体魄，却依旧有着属于她们独有的美好气息。最后一圈基本上消耗了她们所有体力，陪跑的同学还在不断喊加油，企图用声音给他们动力。
我站在终点，看着我们班的女生，慢慢地接近我，她似乎很诧异我在终点，吃惊的表情，出现在她因跑步而通红的脸上，显得有些滑稽。
几秒之后，她拼尽全力冲向了终点，脚下一软眼见着要跪坐下来，我只好伸出手接住了她，她在我怀里喘着气，努力平复自己发颤的手脚，所有人都说女孩子是软软的，香香的，很舒服。可不知为何,此刻的我想到了沈言，他不软，很瘦，抱起来有些硌手，可比起软软香香的女孩子，我更喜欢抱着我哥的感觉。
怀里的人终于缓了过来，直起了身子，我把手中的水拧开递给她，她道了一声谢谢。跑完步需要静走一段时间，我又扶着她走了一小段路。
小小的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随后大大小小的比赛一直进行着，沈言终于出现在了操场上。他穿着一套白色运动服，修长笔直的腿露在外面，手腕上带着一对黑色的护腕。他很白，在那些普遍肤色偏暗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地突出。
他出现的时候，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颜色，我只能看到他。他就像我梦中那点白色光晕，不大，但是足以让我目不转睛。
沈言在起点上蹦跶了几下，接着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太阳忽然变得格外刺眼，沈言刚好站在日光下，身后是万丈光芒，他站在了世界上温暖的光下，我只能眯着眼睛，才能看清他。
开跑的那刻，沈言冲了出去，头发随风向后飘去，光洁的额头上两条细眉紧紧地皱着，嘴微张着调节着呼吸的节，细长的双腿在这猛然的爆发力下变得特别有力，漂亮的小腿肉因跑步而传来一下又一下地震动，两块鼓起来的肌肉迸发着巨大的魅力，双臂用力地摆动着，青色的血管凸立在皮肤表面。
我一直以来，都认为我哥是漂亮的，无论是五官还是身材都只能用漂亮来形容。而现在，看到我哥在操场上奔跑的样子，我突然想到我哥也有高高的个子，生气起来可以毫不犹豫把香槟砸在别人头上，着急的时候可以直接把一个成年男子过肩摔在地面，并且死死地压制住。
沈言被我贴着温和、胆小、漂亮的标签，似乎让我忘记了，他也是有男人魅力的人。
正当我沉浸在我哥充满荷尔蒙的世界时，沈言身体突然一歪，瞬间消失在我视线里。眼前的事发生得如此突然，由于速度太快，沈言惯性般地翻滚了几圈，我看见他抱着腿没起来，整个人在塑料跑道上发抖着。
陪跑的人猛然推了一把身边的另一个人，表情很严肃也很狰狞。
我焦急地冲了过去，其他比赛的人已经冲过终点了，不少人向沈言围了过去，等我跑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我哥了，我奋力地拨开人群，挤了进去，沈言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唇色全无，密密麻麻的汗珠从他脸上渗了出来。
“怎么回事！”我蹲下身子，小心地察看着，“哥，怎么样，你怎么样了。”
“草！就你这傻逼！谁他妈让你伸脚的，你故意的吧！”一旁的人生气地拽着另外一个人的衣领，把他扯到了我眼前。
“我……我不是故意的。”那人没想到会那么严重，立刻摆手解释道。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是上次篮球场上和沈言他们发生冲突的其中一人。
“先去医务室，先去医务室。”一边的老师想把沈言扶起来，可刚一动，就痛得沈言哼了一声。
“哥，很疼吗？是不是很疼。”
沈言咬着嘴唇说道：“还……还好。”
“不会断了吧！”一边的女生惊呼道。
我整个人一僵，看着沈言红肿的脚，扎眼地让我呼吸都开始急促了。沈言有些不安地看着我，伸出手扯了扯我的衣角。我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默不作声地把我哥拦腰抱了起来，经过那个人时，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然后面目表情地朝着医务室走去。
一路上沈言很乖地躺在我怀里，这是这段时间里，我和他最亲密地接触了。我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因为疼痛，整个人都感觉要皱在一起了，我心疼得要命，恨不得受伤的是我自己。
“那人是故意伸脚的吗？”
沈言连想都没想，立刻回答道：“不是。”这样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的答案，让我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到了医务室，鞋子脱掉后才发现肿得不只是脚踝，校医检查了一下，做了一个简单的处理，建议我们去医院再看看。
沈言坐在床上，光着脚看着我，四下无人，我听到沈言吞咽口水的声音，似乎想说什么，又感觉难以开口。
“想说什么？”我蹲下身子，把视线重现放回到他的脚上。
沈言酝酿了一下，才小心地开口道：“秋寒，和我训练的那个人晚上回家的时候，被人打了，还被警告离我远点，还有，还有，那个张阳，他自杀了。”沈言应该是低着头在说话，声音离我很近。
校医室寂静一片，只有风吹过窗帘的声音，哗哗哗，哗哗哗地响着。过了片刻，我用指尖轻轻地摩擦了一下沈言受伤的脚。
“你想问，是不是我？对吧”指尖停了下来，按在他的脚踝上。
我缓缓地抬起眼眸，认真地直视着我哥那双探寻的眼睛，“不是我，哥，我再怎么变态，我也只是一个高中生，我也只是十六岁，我没有能力去让一个人自杀，而且你说那个被打的人是谁我都不知道。”
我笑了笑，站起了身，眼睛里满满都是悲伤：“哥，你也认为我是怪物。”是肯定句的语气。
沈言有些慌张的张了张嘴，却无法为自己辩解。再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在沈言眼里我就是个怪物。
我弯下腰，亲了亲我哥的鼻尖，沈言吓得整个人颤了一下，想伸手推开我，却被我扣在了身侧：“哥，去医院吧。”
第二十八章
【哥哥，无论你怎么跑，你都跑不掉的】
来到医院，陪着我哥检查了一下，好在虽然骨折，但不是很严重。我哥一个人坐在医院的走廊上，我忙前忙后地取药付钱，其实我一个电话就可以找个人来帮我，可我不太愿意，因为我太享受我哥身边只有我，只能依赖我的感觉了。
就好像茫茫湖水中，渔舟只有那么一艘，我点灯看着我哥溺在水里，当下只有我可以救他，他也只能依赖于我。
等拿好药，我就带着我哥去挂水了，好在不是周末，人也少，随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就坐下了。沈言全程没怎么说话，直到针头刺入皮肤他才缓过神来：“你可以吗？要不给爸打个电话？”
我坐在一边托着脸点了点头：“不用了，不想麻烦沈君泽。”
沈言抿了抿唇，不再说话，安静地低下头开始玩手机。
我一直看着我哥，眼神不加掩饰地在他身上，上下游走着，我知道我目光灼热，也知道沈言一定能察觉到，看着他从神色正常，然后渐渐面露不适，我心里很是满意。果然他转过头，把手机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你别老是看着我。”
我不以为然，依旧保持着托脸的姿势：“你比较好看。”
沈言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驳，干脆闭嘴不说话。
“哥，你刚刚手机里有什么好玩的？一直盯着看。”我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和沈言亲密接触的机会，说完我就立刻伸手，把手机从他腿上拿了过来，指尖还故意蹭了一下他的大腿内侧。
他气红了脸，压着声音，重重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像是警告。
我乖乖地应了一声，无辜地看着他。
沈言见我这副模样没好气地说道：“你别动手动脚的。”
我晃了晃手机，无辜地说道：“我没有啊，我只是想看看，你在看什么而已。”
沈言抬手就把手机拿了回去，盯了一屏幕，似乎忍受不了我直白的视线，然后说道：“秋寒，我饿了。”
我知道沈言只是想找借口，让我离开一会，我没有戳穿他，欣然接受：“好，我现在就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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