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言真带我去逛湖了。湖不大,但足够漂亮。满池的荷花和荷叶,几乎看不到一点儿湖水。夏日的蝉声很响,和沈言在一起倒也不觉得吵了,聒噪之声都显得格外动听,小小的交响乐,配着湖中花与叶的沙沙声,还挺舒服的。
我怀着鬼胎,这平平无奇的饭后散步,在我眼里像是温情款款的夜游,就像是在我哥心间上漫步。
“哥。”风还是热的,我看着身侧的沈言,心里有些痒。
他问了一句:“怎么了?”
“哥,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的。”
沈言的性向从那天开始已经再清楚不过了。我见他眼皮不可察觉地轻颤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捏了捏,过了好半天他才开口:“不知道。”
我不太满意这个回答,又问道:“我,慕然,赵辛赫,你更喜欢哪个?”
沈言抬头看着我,眼里有藏不住的犹豫,他似乎想回答又不想回答,正在这时,一个孩子吵闹着跑过来,沈言为了避让他,往旁边侧了一下身子,他的肩蹭过我的手臂,衣服上传来的摩擦感,一下子放大了不少。
我攥住了他的上臂,靠近了他几分:“哥,你比较喜欢哪个?”我不知道我的声音入了沈言的耳朵有几分味道,但从他微红的耳畔可以看出,应当是不错的。
他身体僵直了一下,有人往湖里投掷石子,“咚”的一声,一片碧叶的湖中砸出了一瞬的细缝,湖面露出了片刻,月亮映在了湖中,少顷又被丛丛的荷叶遮得严严实实,月亮被挡在了荷叶之下,环在了湖水中央。
沈言迟迟不作答,我也没了耐心。这一步明明被我克制得小心翼翼,沈言却像那颗月亮,只露出顷刻的面容,又退了回去,裹得严实,让我差点看透。我松了手,沈言那僵硬的身体在我抽离指尖的那刹,恢复了正常,耳尖的红也褪了几分。
“回去吧,有些累了。”我说道。沈言依旧跟在我的身侧,离我很近,夏风中独属于他的味道,缠绕在我的心脏上,麻得我差点控制不住我的欲望。
随后我和沈言疯狂地玩了几天,回去的前一日我带沈言去了沈君泽旗下的温泉山庄。经理是知道我的,特地空出一个,让我和沈言两个人享用,里面东西一应俱全,喝的吃的也贴心地准备妥帖。
我们两个人都冲了个澡,半围着浴巾出了房间。
沈言身上还透着洗澡过后的红,他没吹头发,湿漉漉地挂在额角,有些发梢沾着点水,颤巍巍地落了下来。
我眼神暗了几分,随即喊了一声哥。
沈言一愣,却没有循着声音看过来,淡淡地应了一声,直径下了水。
看着他匆匆留下的背影,那凸出的肩胛骨像是那日我幻想出来了的胯下翅膀。
沈言逃得很快,一溜烟,整个人已经浸在了水里,白皙的肉体藏在了水下。我不快不慢地下了水,水面晕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连到了沈言那边。
“哥,你离我那么远干嘛?”我朝他走去,水里荡出来的声响清澈悦耳,沈言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一根弦崩在了他身上,特别明显。我能看出他格外紧张,我真想问问,哥,你在紧张什么。
我不怀好意地来到他身边,伸长双手舒服地靠在石沿上,这个姿势就像是拢着我哥,我看着沈言低头的模样,问道:“哥,舒服吗?是不是全身都放松下来了。”
他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说道“舒服的。”
我笑了笑,连带着语气都带着的笑意:“那就好。”
沈言端端正正地坐在水里,背挺得笔直,像一株小白杨似的。我时不时看他一眼,有时落在他脸上,有时落在他身前,有时落在隐在水下的两条腿上。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我的视线,从进了这个地方开始,他都没有正眼看过我。
沈言一直没讲话,我也不开口了。一会儿拨拨这里,一会儿掀掀那边,把温泉里的水闹得不得安宁,水波一层接着一层,连带着浴巾都似撩非撩,似上不上,在水中飘飘荡荡。
沈言终于忍不住说道:“别动了,秋寒。”
他的声音有些低。
我等到了他开口,立刻走=凑到他跟前问道:“你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哥,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沈言仰起头,眼里有雾,像是湖上的清雾,挠得我心上一软。
“没,我只是不习惯。”
我身子往前一探,一只手撑着石沿,弯着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望进了他的眼里:“什么不习惯?一起泡温泉?”
沈言拘谨地把身子往后一靠,可那里本就是终点,早已经退无可退。他眼里的雾散了开来,琥珀的双眼柔得像夜间从窗缝中掉进来的月光,银白的,安静的。
“秋寒,你太近了。”他的声音在发抖。
“哥,你在紧张什么?”我身子压低了几分。
他仰着脸,何其无辜,眼中缓缓透出恍惚和不安,哆嗦着拽紧了下身的浴巾:“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
沈言的反应,让我很是满意,那隐藏在荷叶之下的月亮似是要被掀开。
“哥。”我低声唤了他一声,呼吸有些乱了。
“秋寒,我想回去了。”沈言的语气慌乱,却又不敢站起来,眼神躲闪的像只要逃跑的小鹿。
沈言根本不清楚,此时此刻的他像极了一盘美味佳肴,他忐忑的眼神,熟透的脸颊,紧张拽紧的手,隆起的锁骨,雪白的胸口,纤细的腰肢。
所有的一切勾引着我澎湃的心。安静的环境,放大了五官的敏锐,他的一举一动撩拨我心间的弦,一扯一拉,放大我压抑的欲望。
我不知道何时吻上去的,我本不想吓到他,我哥应该是循序渐进,缓缓攻略,再吞下去。
可我真的不想吓到他吗?
若真是这样,我为什么会在他身边自渎,为什么要和沈言在温泉纠缠不清。
你看,我就是不正常,一边担心沈言害怕,一边却无法自控地上前。
我怀里的人似乎吓住了,没有推开我,他瞪着双眼,满目不可置信。
我侵略性地深入。
我哥的味道太好了,每一次勾缠都能尝到他嘴里的浓香,甜得舌间发颤。我整个人情不自禁地发起了抖。
我在吻我哥,我们违背了道德,赤裸着上身,在水中接吻。
怀里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开始挣扎起来,水花飞溅而来,我固定着我哥的腰肢,让他无法动弹,他呜呜地叫着,这声音勾着我的耳,轻轻地,又挠又舔,我不假思索地用着力。
直到口腔传来一阵刺痛,浓郁的血腥味在舌齿间散开,我才放开沈言。他狠狠地推了我一把,唇色艳丽又红肿,嘴角挂着血珠,眼神冰凉,没有我所想的恐惧。禁忌的吻存在舌尖,徒留的只是腥咸味,我哥的甜味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摘下伊甸园的果子,迎来了我哥如寒霜的眼神。
他上了岸,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匆匆离开。我一个人空荡荡地站在原地,结局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我想过我哥会生气,会害怕,甚至奢侈地想着他也许会回应我呢,可独独没想到这种。
一言不发,眼神冰冷,然后头也不回得离开。
亚当,夏娃两个人是自愿吞下禁忌之果,而我强行把果子喂到了我哥嘴里,我期盼他会和我一起欣然接受着美味,和我一起堕落在禁果之下。却没猜到沈言这样冷静地逃离伊甸园。
等我回到酒店,沈言已经回了房。整个房子显得格外寂静和冷漠。我慢慢地走到我哥的房门前敲了敲门,声音机械般的回响在这空荡的房间里,沈言没有反应,我又喊了他一声,依旧没有动静。我看着眼前隔绝我和我哥的木门,心里有些烦躁,便不再绅士,伸出手转了一下门把手。
门被锁了,一切都是无声的。
我眼眸一暗,静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靠着门边缓缓蹲下,把自己缩在门口:“哥……你别不理我,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门内依旧没反应,我紧紧地贴着门面,试图听到里面的动静。可里面太安静了,只能听到自己狂跳的心脏和逐渐混乱的呼吸。
“哥……我只有你了……你别……”我半带着哭腔,声音哽在喉间。其实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睡,是否醒着,我只想赌一下。
没过多久,门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果然沈言心软了。
我勾起了嘴角,在沈言开门的那一刻又调整好了表情。
下一秒门开了,沈言没开灯,我坐在门边仰着头望着,我想我的眼睛一定是通红的,沈言心软,我便让他无处可逃。果然他看到我后,脚步停住了,神色一变。
我们两个僵持在小小的门框里,过了良久,沈言声音干涩地开口道:“秋寒……你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我垂下头,把自己缩了缩:“我知道,哥,我知道。”
沈言:“我是你哥。”说完他抬手开了灯。
眼前忽然一亮,大片光晕刺得眼睛发疼,有片刻的失焦,沈言藏在了我模糊的视线中。我撑着墙壁慢慢地站起身,眨了眨眼望着沈言,俯视的视角让我更加清楚地看到了他整张脸。
沈言哭过了,眼里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
“又不是亲生的。”我说道。
沈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反驳道:“同父异母,秋寒,我们身上流着差不多的血液和基因。”
我咬了咬唇。
多么理智的言语。可那又怎么样,哪怕是亲生的,我也照样喜欢。
他见我没回话,便不再看我,好像这样子他就有勇气说出其他话来,的确他也说出来了。
沈言他说:“沈秋寒,你病了。”这句话混着几分的疲惫和无奈,沈言的声音又哑又轻,像是钝刀划在我身上,又慢又疼。
我哥喊了我全名,说我病了。
我愣怔地看着他,眼里故意被我显现的可怜全数褪去。
病了两个字无限放大,扭曲的向我靠近。
我咽了咽喉咙,裂开了嘴巴:“哥,我本来就不是正常的人,你不是知道吗?”多日来的伪装被这几个字全部击碎,装得太久了,我都忘了我原来的样子是什么样的了。
沈言被我森然的语气给吓到了,他动了动脚却没有后退:“秋寒,我不是这个意思。可能你误会了,你对我应该是弟弟对哥哥的感觉,就像是你对赵辛赫那样。”
“沈言,我可从来不会对赵辛赫抱有想亲他,草他的想法,但对你……”我往前靠了几分,“我想抱你,吻你,想把你压在床上狠狠地侵犯你,想听你颤抖地喊着我的名字,哥,如果这样的想法让你觉得,是弟弟对哥哥的感觉,那我也无可奈何。”
沈言满脸震惊,面露土色,嘴唇发着抖。
“哥,我喜欢你。”看着沈言这副样子,我重新放柔了语气,面目又回归温和,我盯着沈言脸的,太喜欢了,恨不得咬上他的咽喉拖到洞穴里去,“很喜欢你,想和你接吻,想和你做爱的喜欢,想……”
沈言立刻打断了我的话:“你知道我们都是男的吗?”
“知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哥。”
“你知道我们都有同一个父亲吧。”
“知道。”
沈言红着眼眶看着我,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你怎么可以喜欢我?这不光是同性恋,这是乱伦!沈秋寒!这是乱伦!”
沈言情绪激动,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双目通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我捏住他的肩膀,他反射性地猛缩了一下……
“沈言,我不管同性不同性,我不管乱不乱伦。我喜欢你,哪怕是同父同母我都喜欢你,沈言,我就问你,你喜欢我吗?
第二十六章
【我就是有病,可我不想治】
沈言沉默了良久,刺眼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把他晕得透白,他垂着眼,纤长的睫毛把情绪都藏在了里面。他的情绪似乎在我问出问题的那一刻,平静了下来。
“我喜欢的。”他说道。
“但那也只仅限于哥哥对弟弟的喜欢。”
还没等我开口问,沈言就用力把我推到了门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门里的灯被沈言关了,四周一下子又侵入了黑暗。我并没有因为沈言的行为而生气或者是难过。
我不顾一切表达爱意,我不怕道德的谴责,我什么都不怕。我清楚地知道一向温顺乖巧的沈言和我一定是不一样的,再触及到我对他的渴望时,他这样的反应才是人之常情,总比温泉里冷漠的眼神,一言不发的背影,好得多。
胆小害怕的小鹿,把自己藏了进去,但是我不着急,他总会有出门的时候。
第二天沈言和往常一样和我相处着,出乎意料地没有刻意躲我,两个人顺利地回了家,阿姨做了解暑的汤饮,一切都是好好的。
到了晚间,我坐在沙发上看综艺,沈言在厨房洗了杨梅,又把西瓜里的果肉抠了出来装在了玻璃碗里。
我惬意地享受着沈言在我身边的每一刻,连同综艺里无聊的桥段都让我看得津津有味。没过多久,沈言坐了下来,沙发陷下去了一块。我瞄了一眼,他捧着碗,舀了一勺果肉递给我,我没有犹豫地张了嘴接住了,西瓜很甜,很清口,水分也很足。
“秋寒。”沈言没把碗放下,依旧捧在手心里。
我嘴里含着西瓜,模糊的应了一声。
沈言好像有点紧张,指尖用力地按在碗边,指甲盖都变白了:“要不你去医院看看吧,”他说得极其小心,声音很温柔,慢吞吞的,字与字之间没连在一起,磕磕绊绊。
我停下了咀嚼的动作,转过头冷冷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沈言没敢看我,一直盯着手里的碗:“我觉得,你应该产生了错觉,而且你……”
我倏地一下站起了身,因为太激动声音有些凌厉:“你的意思,我是有精神病是吗!在你眼里,我的喜欢就是病!是吗!”说完之后,我又自嘲地一笑,“也是,你昨天就说过了。”
沈言慌乱地站起来了,他手里还是捧着那只碗,眼下那只再也普通不过的碗,成了他最后一根稻草,似乎能给他莫大的勇气:“秋寒,你听我说,你先别激动,这不是主要原因,你看你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还自残,这些事总要有解决的方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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