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就很好,”陆冬青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桌上,“这是主家给我们发的果脯,说是从江南带来的,家里留了些,这些给你也尝尝鲜。”
江南来的果脯,那得多金贵啊。
乔穗满忙摆手,“这个太、太贵了。”
陆冬青却坚持道:“家里有呢,吃不完,一人发了三包,你和乔大哥秦雨哥也试试,咱以后都是,”他顿了顿,似是有点不好意思,“都是一家人。”
乔穗满一下脸涨得通红,这一个月来,陆冬青偶尔带些新鲜东西给他,他不知该如何感谢,就只能做些吃食趁天没亮去岔路口拿给他,两人的情谊就这么越来越深。
虽也有好事的瞧见了,说他们没成婚就这么黏糊,不象样。可他才不管,又没做什么,只是送点吃的喝的而已。
“我知道了,我收下便是。”乔穗满应声。
“天开始热起来了,我预备着多做些竹床,一张能卖一钱多,”陆冬青看着乔穗满的眼神浓烈直白,“竹筒也不会落下,你放心,这个月我一定,一定来提亲!”
乔穗满咧嘴笑起来,这样的情意让他怎么不心动,他点点头,“嗯,我晓得了。”
对视久了,乔穗满有些受不住陆冬青那样的眼神,好像,好想要把他揉进身体里似的,他装作不经意移开视线,脸红扑扑的,“你别太累了,钱慢慢挣也是一样的。”
听着乔穗满软声软气的关心,陆冬青只觉得一颗心都要涨满了,只想把人狠狠抱进怀里。也是这时,他才明白书里常说的情不自禁,原是这样的。
但还是得多挣些钱,不管是新衣裳,好吃的还是旁的什么,别人有的,他也得让乔穗满有。
“竹筒就刻鹊桥相望、穿针乞巧和拜织女三个样式,对不?”陆冬青随口找了个话题。
这事儿两人之前已经商定过了,乔穗满哪里不知道他这是在没话找话,就是想多呆一会罢了,但他也乐在其中,甜甜回道:“是呢,你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不要太忙累。”
“嗯,我晓得!”
陆冬青又问:“那天卖完东西,我们一起逛逛?”
“好。”
陆冬青喝完饮子,没理由再待着,虽说两家心照不宣已经定下来了,但没成婚之前始终还是外男,不好在乔家坐太久。
于是便起身告辞,乔瑞丰和秦雨估计也快从地里回来了,不能耽误乔穗满给他们做饭。
乔穗满送陆冬青到院门,便没再跟着,看他慢慢走远,然后突然他像是感应到了一般回头看,两人相视一笑,心有灵犀。
第40章 一些提亲的准备
“冬青拿来的?”
秦雨回来就看见那包果脯,不用想都知道哪来的。
这小子,有点啥都给他们家送,路上看见人卖鱼都买多两条拿过来,弄的他们哭笑不得,又连忙送了些青菜大饼去陆家。
乔穗满打开包装的纸,“对,主家赏他的,江南来的呢,大哥,秦雨哥,你们吃。”
言毕拿起几颗放在手心,朝秦雨他们伸过去。
乔瑞丰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眼睛一亮,“是杏子。”
秦雨也拿起一颗,品尝后感叹道:“不愧是江南来的,怪好吃的,咱也跟着吃过稀罕货了!”
“真好吃。”
乔穗满腮帮子不停动作,果脯从嘴巴甜到心里,他对自己也太好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了。
想起陆冬青,乔穗满心脏就扑通扑通的狂跳。怎么办,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想到能和他在一起就欣喜得不行。
哪有人天天想着汉子的,说出去都丢死人了,乔穗满内心暗暗嫌弃自己。
果脯对他们来说是珍贵的,不敢一下多吃,一人只吃了一粒,都细细咀嚼品味了才舍得咽下去。
“小满,收起来你自个留着吃,人家一片心意呢,我们尝过味儿就行了。”乔瑞丰说道。
“他也说了给你和秦雨哥的。”
“你秦雨哥想吃有我给他买呢,这一包也不多,吃完了大哥也给你买!”
从前是没条件,可自从乔成富走后,他们光明正大卖饮子卖菜,赚的可比村里大多数人多多了,近来也偶尔买点不是太贵的零嘴。
乔穗满和秦雨哈哈笑,连声应下。
饭菜摆上桌,吃完了饭收拾洗漱完,就该歇息了。
乔穗满和往常一样,拿出木盒数钱,自端午过后,每每上东市卖饮子都能在午时前卖完。
不过后来其他商户有样学样,也摆摊卖起仙桃浆青梅浆来,连名字都不带换的,他们虽然郁闷但也无可奈何。
有些客人懒得等就去光顾那些摊子,不过幸好有县令大人的名号在,当初许多人也瞧见了,不怕别人冒领这个名头,还是能都卖完。
他和秦雨两个人不安全,于是乔瑞丰就没去码头扛货,而是和他们一块忙活,如此也没有宵小敢打别的主意。
这样一来,卖饮子得的钱自然还要分一份给乔瑞丰,每次赶集能得个一两三钱左右,乔穗满便分八钱给乔瑞丰和秦雨。
一直以来,家里大大小小要花钱的东西都是他们支撑,如今自己能挣钱了,当然要回报。
因此这么算下来,除去因下雨没去成的两次,乔穗满共攒下了四两九钱并七十三文,将近五两银子。
其中有三贯整一千的铜板串好了,有一两三钱是碎银,余下的铜板也一百文一百文的串起来,等到再凑够一贯就能全串一起了。
铜板叮啷响,乔穗满侧身抱着木盒,想象着以后的日子,睡着了嘴角都是扬起的,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陆家。
“娘,吉时算好了,后日巳时上梁。”陆冬青擦干净手,院子后边的空地如今已经被新房替代,四周的墙面已经砌好,只等上好房梁盖上瓦片,便成了。
不过虽请了工人,细细碎碎仍有许多活计要自己干,陆雪松除去在地里干活的时间,其他时候都在家里盯着,免得工人偷奸耍滑或者偷摸拿家里的材料。陆冬青也一样,只要得了空就收拾家里的首尾。
大哥要娶亲,陆雪松也高兴得很,里里外外都一起忙活。乔穗满他见过,也打过几次招呼,他还尝给自己带饮子喝带饼吃呢。
陆冬青早早就请镇上风水师算好了时间,钱差不多攒够了,等房子建好,挑个好日子,就能请媒婆上乔家了。
媒婆苗莲花也早早就打听好了,村里罗媒婆就不错,能说会道的,吉利话能说半个时辰不带停的,价格也公道,只一钱银子,便能从头到尾都给张罗的体体面面。
“成,我找你婶子取取经去,该备的礼都备上,绝不叫人小瞧了去,保准让满哥儿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嫁进来!”
这个婶子则说的是陆响夫人,她媳妇进门好几年了,还帮别人也说过亲,对这些事比她更了解。
陆冬青神采飞扬,“娘,我买了匹布,到时候让媒婆一并带过去,他肯定会喜欢的。”
“你还买了布?”
苗莲花惊讶道,陆冬青回来时她正在后院看工人忙活,顺带给人添添水,是以没看到他还带布回来了。
反倒是和陆冬青在一个屋的陆雪松看到了,“我瞧见了,那匹布颜色可好看了。”
“嗯,”陆冬青轻笑一下,应了声,进房把布拿出来,正是上个月乔穗满看中却觉得太贵的那匹布!
“呀,你挑的?”苗莲花惊叹出声,这块布成色好,摸上去布料又软又滑,热天穿是最舒服不过的了。
显然苗莲花不信,以陆冬青买这些东西的眼光,要么买回来的东西不行,要么被伙计当冤大头花高价买回来。
所以她又连声问道:“多少钱?”
陆冬青一时间有些郁闷,怎么这么不相信他呢,他也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楞头青了,便如实道:“上月和他一起去过布庄,当时看中了这个,但是太贵就没要。我想着,说亲这样的大事,得有诚意,今儿拿了工钱就买了。”
“只剩十五尺了,和小二说了好久的价,才算我四十二文一尺。娘,你到时候再瞧瞧别的布,”陆冬青不好意思挠挠头,“我听一起做工的阿叔说,水青镇这边至少得备两种布呢。”
苗莲花笑得脸上褶子都出来了,原是和人一同逛过,知子莫若母,就知道不是他自个挑的。
“成,别的我不敢说,这布料我是顶顶在行的,这个价也算没坑你。”
她收起那块布,又道,“咱诚心诚意的,乔家几个也不是贪心的,送来的菜瓜都没吃完呢,这样的人家,咱能结上亲是福气。”
“嗯,我再去做会活。”既然和苗莲花说好了,他没有再闲着,竹筒和竹床都得做,做的越多钱就越多,他们以后日子也能更好。
“别忙太晚了啊。”苗莲花还是心疼儿子,虽说要挣钱,但也得松弛有度,最近天天到镇上干活,回来也没个停歇。
“知道了娘。”
陆冬青这副攒着劲儿挣钱娶媳妇的样儿,到让她想起了陆来安,当年他也是这般,抄书算账能干的活都干了,就这样硬是攒了好几两的聘礼。
苗莲花眼眶慢慢湿了,不敢在儿子面前失态。
陆来安刚去了那阵,她像是失了魂一般,把两个孩子吓得不轻,眼下老大也要娶亲了,一家子有了新的盼头,她可得好好张罗,才对得起陆来安的在天之灵。
第41章 做嫁衣,真难。
家在下河村中间位置的罗红梅今日起了大早,洗完脸打上厚厚的粉,嘴巴在红纸上抿了又抿,对着水盆照照,自觉没有什么问题了,摸了摸嘴边的一颗大痣,心情颇好的捻起桌边一块红豆糕,一点一点品尝。
“阿奶,我也想吃,我也要也要。”一小童扒拉着她衣裙,望眼欲穿看着她手上的糕点。
“小馋鬼,”罗红梅轻骂一声,却还是掰下来一块,“吃吧,别和你爹娘说。”
吃到糕点的小童舔舔手指,“知道了阿奶。”
“这陆家人怪会做事,送来的甜糕都比别家多,”罗红梅拍拍小童,接着道:“去找你爹娘,我要出门了。”
小童眨巴眨巴眼睛,“阿奶又要去说亲嘛,是不是又有席子吃了。”
他年纪不大,听不懂别的,只知道阿奶出门就是要去说亲了,这样过不久就会带他到别人家里吃饭。
“你啊,净想着吃。”
罗红梅拍拍小童屁股,“去吧。”
说罢不再管他,整整衣领就出了门。
她往边村西走边感叹,搁去年谁能想到她会给这两家人说亲呢,一户是刚从外地逃难来的人家,一户家里有个拖后腿的死酒鬼。
这样的家境,不是她看轻他们,村里人都这样说。谁能想到这才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人做竹艺的做竹艺,卖饮子的卖饮子,家底一下就厚了,还没等村里人反应过来呢,这两家就自个好上了。
远远看见村西竹篱笆围起来已经建好的房子,罗红梅啧啧惊奇,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既受了人家的托,就得好好办事儿。
陆家院门没关,陆冬青和苗莲花正在前院侯着,桌上是一只绑了红布的聘雁,见罗红梅来了,他连忙站起身,弯腰行了个作揖礼,“罗大娘。”
这读过书的还真不一样,罗红梅受宠若惊,连忙扶起陆冬青,连连道:“哎哟哎哟,瞧你这后生,哪里用这样。”
陆冬青站直身,没再多说,苗莲花在一旁接话道:“罗姐你是媒婆,该受这礼,后头还有许多事劳你费心呢。”
“费心是自然的,”得了这么大尊重,罗红梅笑得脸上褶子都出来了,“保准给你们办的妥妥当当!”
“那就多谢你了,这是聘雁,还有两包糕点,劳烦您带去。”苗莲花道。
如今还不算提亲,苗莲花打听了水青镇的习俗,只需一只大雁即可。待人家收下了,说明有结亲的意思,拿了生辰八字去道观算一算,合得来便请人写了聘书带上余下一只大雁和彩礼上门,这才是正式提亲。
等聘书和彩礼也接了,就能找人算日子了,算好了日子两边一块办酒席,就算礼成。
酒席的事儿是两家商量过决定的,乔家呢没有亲戚,一家子孤零零,就算叫上要好的四邻也坐不了几桌。陆家更不用说了,能叫得上亲戚的就镇上的陆家。
两家同在一个村里,商量过后都觉得没必要请两次,把银钱省下来给一对新人过日子才是最紧要的。
至于办酒席的地方,则是选在陆家,他们新房子建起来了,总得让村里人看看是不,也当是给两个新人长长脸,看还有谁说这两家都是破落户。
因此今天媒婆上门送聘雁,想着反正是给乔家的,陆冬青便又多买了两包豆糕儿一并送去,苗莲花也没说什么,孩子们情意深,以后才能一股劲儿过日子。
送走了罗红梅,陆冬青接着叮叮咣咣地做竹床,他最近干劲越发充足,才几天功夫就做了十来张出来,准备等到十五一并带去镇上卖。
因去逛东市的平民居多,他没做的太复杂,像之前给柳梅夫家做的,在床腿都刻上了东西,去集市上卖的就不必了,这样也能做多几张,如果有人提了那样的要求再做也不迟。
苗莲花也没闲着,她后来到镇上又挑了两块布,一块是做嫁衣用的红布,一块是加在聘礼里的杏黄色提花面料。
两家商量酒席时秦雨委婉提起乔穗满女红并不大好,做衣裳不熟练,更别提绣花了。家里的衣裳多是秦雨做的,不过秦雨技术也不怎么样,只是勉强,怕做毁了浪费布。
她想起当时乔穗满在一旁头快低到地上的样子就忍不住发笑,不会便不会吧,有她这个做绣娘的未来婆母在,还需要他们为这烦恼么。
于是最后就商议成由她裁好嫁衣,缝完大部分再给乔穗满,将剩下简单的部分缝好便成了,至于鸳鸯枕和被面,本就是男方出的,自然由她来绣,能省下不少钱呢。
乔家。
乔穗满在自己房里,听着堂屋乔瑞丰和秦雨跟罗媒婆聊着,这亲事两家都有心促成,因此进行起来也快。
乔瑞丰长兄如父,由他收下聘雁,转交乔穗满的生辰贴给罗媒婆。
26/92 首页 上一页 24 25 26 27 28 2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