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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子他全家都是黑莲花(古代架空)——豆本豆豆崽

时间:2024-01-30 08:36:09  作者:豆本豆豆崽
  “若让人一下就看透了,岂不是很没意思?”燕南叙笑了笑,“至于好男色与否,这很重要么?”
  祁北穆目光坚定不移,一字一句道:“重要。”
  不等燕南叙回答,祁北穆便继续接了自己前一句的话柄,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自言自语,“世人常说,断袖之癖荒谬,是坏了老祖宗的根基,破坏自然律条……当然,我不在乎他们的说法,燕怀瑾,我只需要在乎你怎么想。”
  若是在离开御南王府前,祁北穆还有所顾虑,他心存宏志,不敢、也害怕被七情六欲这根软肋束缚了,而今天,在经过短暂几日的离别后,他马上就想通了。
  即便那人举手投足间都有深意,哪怕那人连那日接近自己都是有意而为的,但那又何妨?自己起初何尝不也依旧存了别的意思?任他燕南叙利用与否,几分真假,他喜欢便是喜欢了,难不成还能反悔了不成?
  落棋无悔,大不了,让他利用一生、算计一世,这也算是自己的本事,他认了。
  他就是对燕南叙存情,又何必嘴硬遮掩?况且,谁敢笃定这七情六欲就必定与宏志相悖呢?他试都没试,又怎么知道,这不会是相辅相成的呢?
  偌大一个世界,他只要这一人。
  燕南叙笑意更甚,像一朵在悬崖边上迎风怒盛的栀子花,让人忍不住地将危险抛之脑后,只想撷下来独自把玩。
  “我若也觉得荒谬呢?”燕南叙眼尾上挑,双眸含情,笑着反问。
  “你若觉得荒谬,”祁北穆呼吸微促,但话语却是不假思索,“那我便日日呆在你身边,对你训导教化,直至改变这想法。你若不觉得,那我更要日日呆在你身边了。”
  燕南叙轻笑几声,“合着二殿下是铁了心揪着我不放了?”
  祁北穆颔首,“你若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闻言,燕南叙又笑了会儿,沉默少顷,视线才逐渐投向远处,“我从不觉得断袖之癖荒谬。男男,男女,女女,不消说,各自有各自的选择,各自有各自的想法,谁都无权左右被人。不靠谱的从不是感情的选择,是人。”
  “那我呢?”祁北穆的反射弧仿佛长在了燕南叙身上,步步紧逼,不留他一刻喘息思考的余地,“怀瑾觉得,二殿下靠谱么?”
  燕南叙似乎早就料到了自己这么答后,他必然会这么问,思忖片刻,却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眉梢沾着蛊人的笑意,只道:“若想征服一座冰山,仅看他露在海面上的冰山一角可不行。若想彻底征服他,首先就必须潜入那最最冰冷的海底,住上个一年半载再说。世人皆如此。”说到这,他顿了顿,眼睛微眯,“二殿下也不例外。”
  祁北穆偏侧过头,此时他们身边若再站了旁人,以旁人的角度看,那必定会以为这两人在耳鬓厮磨。
  “别说一年半载了。”祁北穆笑着,扣住燕南叙的手腕,加重力道,斩断了他逃脱的机会,“就是十年八年,二殿下也认了。”
  燕南叙梗着脖仰起脑袋,忽地笑了,如释重负一般。
  既然挡不住,灭不掉,那就烧起来吧。
  放肆一回,随他一起烧起来吧。
  ……
  等两人找到栖身之处,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凉州的情况比燕南叙想象得还要糟糕,起初在碰见行匪徒之事的难民时,他还当是凉州下属的某个县城闹饥荒,才突发的偶然情况。
  可如今一看,情况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青壮的男人被强行征走的征走,不愿当兵卖命的便逃离。一时间,恁大一座城池里,最多的竟都是些逃不开的妇孺老人们。
  “你的意思是,太后让你杀了凉州巡抚?”祁北穆皱了皱眉,似乎也没能将这个问题想通,“凉州离京都如此之远,八竿子打不着,且那燕邵与太后无冤无仇,太后为何要杀他?总不能是想将你困于凉州吧?”
  燕南叙挑了挑眉,“说不定呢?”
  “怎么个困法?让你误杀了凉州巡抚,然后让你良心发现,愧疚不已,索性呆在凉州弥补罪责?你能是这种人?”祁北穆也学着燕南叙一挑眉梢,不屑地嗤了一声,打量般地睨着他,生怕他听不见似的,拔高了音量,又重复了一遍,“你能是这种人?”
  燕南叙轻哼了哼,抱着双臂,反问,“不能么?”
  祁北穆没有说话。这时,两人刚好走到一个转角路口,燕南叙没多想,目不斜视,迈腿正要继续往前走,电光火石间,腰忽地被一只烙铁的钳子似的玩意儿掐住,他尚未来得及反击,人已被瞬间带入了黑暗潮湿的巷间,后背被紧紧地抵在墙壁上。
  “你若是被困在凉州了,”祁北穆话音一顿,随即抬高膝盖顶着他的臀部,身子顺势往前一压,同时捞起他的双腿,夹在自己的腰间,让对方唯有依靠自己而保持平衡,这才慢声慢气地道,“那我不是得跟着你一起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燕南叙瞬间绷紧,但没有办法,为了不掉下去,他只能伸手再勾住对方的脖颈,压低了声音,“祁北穆,你是不是有病?”
  “还行。”祁北穆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太矮了,我特意想了很久,感觉只有用这个姿势,我们才能好好说话。”
  燕南叙无语凝噎。
  这人不要脸起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幸好这里不是京都,没有什么人,否则,要是隔墙有眼,让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看去了,他可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放我下来。”燕南叙低着头瞪他。
  往日他看他,都是仰高脑袋的,这头一回低头看,还教人有些怪不适应的。
  “那你要娶你二殿下么?”祁北穆笑意不减,虽然面上看着与平日无异,但眼底燃得熊旺的暗火却已然将他的心思给出卖了,咬重了话音,重复道,“我要三媒六聘,十里红妆。”
  闻言,燕南叙先是一怔,旋即不免有些好笑,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揶揄:“二殿下什么时候也沦落到强求别人娶的份上了?”
  真是朵无赖的霸王花。
  祁北穆舔了舔唇角,紧盯着他不放,即使还什么动作都未做,可那眼神,仿佛早已细嚼慢咽地将他给生吞活剥了。
  燕南叙忍不住地发怵。
  “是啊。”祁北穆哼道,“若我娶你,旁人该说你闲话了。所以,只好二殿下委屈点,下嫁给你算了。”
  话落,燕南叙怔愣几刻,心神一晃,一时间,脑中嗡地一下,竟有些淆乱,喉间也略发紧,不自然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祁北穆的注意力全在燕南叙的身上,因而,后者一走神,他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腾出一只手,不悦地往他腰上掐了一把,蛮横地强调道:“二殿下要三媒六聘,十里红妆,你娶不娶?”
  燕南叙急忙抬高腰去躲,“祁北穆,你碰着我伤了。”
  一听到这话,祁北穆果然慢了动作,手停在一半,很快就缩了回去,改成贴近在他的耳边,往他诱人的耳垂上轻轻地吹了口气,语气哀怨,“娶我。大不了,二殿下再倒贴你八里红妆,你就出二里,如何?”
  燕南叙一阵哭笑不得,嘴唇张了张,正想说些什么,然而,不等他出声,一道凄厉的叫声便先声夺人,猛地打断了他,也猛地打断了两人间的无限暧昧。
  “救命啊——”
 
 
第三十三章 如果是你讲的话,我想听
  “救命啊——”
  求救声像是从巷外传来的,两人的心仿佛在一瞬间通了电,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祁北穆松了手上的力道,燕南叙便从他的身上跳了下来。
  两人循着声源,齐步朝外面走去。
  巷里灰暗逼仄,巷外却阳光刺眼,不带过渡的骤然性转变,让人猛地还有些难适应,燕南叙皱了皱眉,刚想抬手遮一遮眼,未来得及动作,另一双温暖的手便已覆了上去,与此同时,不远处那阵凄厉的叫声再次爆发,伴随着肝肠寸断的哭声与婴儿的啼哭。
  “我的孩子,我的……”
  “什么你的孩子?危难当头,这就是我们的共同财产。你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还想养活什么?你这反而是害了你的孩子!”
  燕南叙皱起的眉头又深了些,他将手放到祁北穆的手上,正想要将他的手扯下,看清对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料,那双手仿佛被磁铁吸了似的,不但没有松开,反倒扣得更紧了。
  “祁北……”
  “先别看,”祁北穆打断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揶揄道,“不怎么好看。”
  燕南叙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垂了下去,任由他捂着自己的眼睛,放轻了声音,疑惑道:“发生什么了?”
  祁北穆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等了一会,等对面的哭声渐渐息了,这才将手撤下。
  燕南叙看向对面,只见荒败的路边,一位衣衫褴褛的女人正跪坐在地上,脸色灰白,面上满是未干的泪痕,仿佛刚经历过什么大悲大痛。而在她的身前,淌了一滩的血迹,旁边还隐约有一块什么东西,血肉模糊,像是被撕扯坏了的人的皮肉。
  联想起刚才的争论声,燕南叙很快就想通了前因后果。
  燕南叙的脸惨白一片,深呼吸一口气,朝后踉跄了几步,头脑猛地一下陷入混沌,眼前的场景忽然跟记忆中的什么重叠在了一起,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眸底飞快地辗转过一丝痛苦,瞳孔剧烈震动,眼眶微红,随即倏地攥紧了拳头,强逼着自己将目光转开,“走吧。”
  见燕南叙快步离开,祁北穆没来得及看清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先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而后调侃道,“哎,我家怀瑾不会被这种血腥场面吓着了吧?我还以为你会先骂我一顿,训斥我为什么不救他们呢……”
  “救?”燕南叙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自嘲地嗤了一声,反应激烈,声音一下就拔高了,“救什么?救谁?那个婴儿?还是被生存的欲望烧红了眼的人?”
  祁北穆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几眼,没有说话,只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能救得了么?”燕南叙像是在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祁北穆,脚下的步伐都没有多顿一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仿佛后边跟着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猛兽,他唯要加快速度,才能将之远远地甩开。声音带着轻颤,也不知是因为被吓得,还是冷得。
  这时,天降起了毛毛雨,冰凉的雨雾浮起,将燕南叙也一并蒙在了其中,让祁北穆忽然就有些看不真切了。
  见状,祁北穆拧着眉,没有多想,便加快了脚上的步伐,毫不犹豫地走进了燕南叙身处着的那团蒙蒙雨雾。
  他不知道燕南叙想到了什么,身上发生过些什么,但他知道,此人就像在地上流着的潺潺溪水,虽说看得清晰,可若伸手去抓,却是怎么也抓不着的。他唯有以跟他同等快、快一点慢一点都不行的速度在岸边走,才能与他并肩,同他走到一块。
  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雨势大了,祁北穆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三步并作两步地抢先走到燕南叙面前,二话不说地将人扛起,往旁边的破庙里走去。
  燕南叙异常的乖顺,眼神呆滞,也不挣扎,任由他把自己扛在肩头,往破庙里走去。
  刚淋过雨,祁北穆怕燕南叙会着凉,便在庙里生了堆火,两人就这么拥着火堆,面对面地坐着。
  “祁北穆,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燕南叙出神地望着木柴上横跳的火星子,忽然开口。
  “没有。”没等燕南叙的问题落下,祁北穆便抢答,话音顿了顿,又道,“但如果是你讲的话,我想听。”
  闻言,燕南叙嗤笑一声,眼底的光波只灵动了一会儿,随即又陷入了死寂,“好吧。”
  燕南叙没有马上说,而是先将手往火堆上够了够,明明眼看着那烤火这般炙热,但无论他的手靠得多近,都像是感觉不到一丝半点温度。他忍不住地较起了劲,将手又往那火上伸了点,几乎就要伸进那火里了。
  怎么暖不起来呢?为什么热不起来呢?
  这时,祁北穆的手以更快的速度闯了进来,猛地截住了他那截冰棍似的手,顺势裹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冷?”祁北穆轻轻地揉搓着他的手,问道。
  等祁北穆将他的手都搓红搓暖了,他才木讷地点了点头。
  “正好,我太热了,借我凉凉。”祁北穆不以为意道,“你说你的,然后呢?”
  说来也怪,方才放近火堆都烫不暖的手,现在被祁北穆抓在手里,竟出奇地开始发热了,仿佛那人将自己身上赖以生存的人气与热气全都笨拙地渡给了他。
  “从前,有一个小孩。”燕南叙陷入了恍惚,眸色渐深,“他没有家,后来,他被一只豺狼捡了,可没过多久,那只豺狼也死了。临死前,那只豺狼将这个小孩踹下了地狱深渊。在那里,小孩若想活下来,就必须跟那群恶鬼野兽一样,撕咬无辜之人的血肉,啃噬无辜之人的尸体。”
  “小孩在地狱挣扎了七日,最后顽强地爬上了悬崖,爬回了人间,模仿着世间最清高的正人君子,佯装无欲无求地活着。”燕南叙的话音越来越轻,也越来越慢,他苦笑道,“可模仿得再像,又有什么用?他骨子里的那些脏血,一辈子都洗不干净。他还能算人吗?”
  他是有什么事都咬碎了牙也要独自扛的人,即便是面对谢云川,他也只口不提当年的事,不想让谢云川担忧,一个人疼惯了就好了。可也许是扛久了,乏累了,现在不知怎地,面对这个人,他忽然就很想说说。
  最好说完后,这个给过他温暖的人,会开始心生间隙,渐渐疏远他。
  对,这样最好了,离他越远越好,又剩下他孤独的一个人,他就不必再被感情牵着,不必再操心这人什么时候会离开,自己怎么做才会看上去体面些,不必……
  祁北穆没有说话,一手抓着他冰凉发颤的手,另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揽过他的肩,将他贴紧在自己的臂膀,下巴抵在他的头上,与他交缠的手加重了力道,紧紧地十指相扣着,哑声重复道,“算,当然算。”
  燕南叙没有说话,但祁北穆却感觉到从肩头传来的一阵温热的湿意,他轻抿起薄唇,轻揽着他的手顺着他的背脊,缓缓地摸上后脑勺,顺着他三千墨发生长的方向,轻柔地抚摸着,像是在安慰自家那只受了伤的小猫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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